第558章 男人大都如此
第560章:男人大都如此
屋内点了香,温青园叫不上名字来,却只觉得这香莫名好闻。
她慢慢挪动步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整间屋子,屋内空间算不得大,却比在先前去的覃桢的卧房要大些,大抵,这就是花魁的待遇吧。
屋子本不分外室与里室,屏风竖在中间,便有了区分的界线。
外室正对房门,靠墙的那一面摆了张罗汉榻,榻上衣物凌乱,赫然入目的女儿家鸳鸯肚兜毫不避讳地躺在最醒目的位置,粉色娇嫩,与底下半掩着的白色男士襦裤堆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
慕容昱霖撩着胸前垂落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眸中笑意明晃,也不觉贴身的衣物被旁人瞧见有何不妥之处。
他慢慢悠悠行至榻上,随意扫开一处的衣物,淡淡地笑:“让傅夫人见笑了,都是些闺房之乐,如今傅夫人也早已不是少不更事的闺阁女子,想来也不至于觉得难为情吧。”
“……”
温青园抿抿唇,不予作答,甚至连微笑都不想保持,奈何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心头哪怕再不爽快,再觉恶寒,要忍也还是能忍住的。
慕容昱霖却仿若瞧不见她面上微乎其微的变化,含笑勾唇,指了指八仙桌边的绣墩,示意她有话坐下说。
温青园看了眼绣墩,挑挑眉,也不客气,端着规矩提着裙边慢慢悠悠地坐下,面上自始至终挂着淡淡地浅笑。
慕容昱霖随手从一堆衣物里拾出一把折扇,如玉的手指执着扇骨,指指自己又指指温青园:“不知傅夫人寻我,所为何事?”
他语带疑问,眼底却自若淡笑,分明没有半点困惑不解,温青园瞧得清楚,心下更是了然,却也不拆穿。
她一改先前的淡然,眉目恹恹,自嘲勾唇,不动声色间,流露出几分惹人怜惜的悲怆与无奈。
“昨儿个,传遍京城的事儿,不知殿下可曾听过一耳朵?”
慕容昱霖暗暗眯眼:“不知傅夫人说的,可是傅大人有外室那件事儿?”
“正是。”
温青园嘴角的自嘲径直放大,她忍着苦涩,低头看向自己浑圆的肚子,喉咙堵的厉害。
“昨日早晨,一位姑娘寻上门来,直言自己有了我家相公的孩子,口口声声说她是我家相公的挚爱,一直被我家相公好吃好喝的养在府外。
我本也不信,以为她是想趁我家相公人在大牢,来骗取钱财之类,左右眼下也没有对证,她说什么还不是凭着她那张嘴么。我句句反驳她,她却信誓旦旦,甚至还拿出了我家相公几年前佩戴着的贴身玉佩,说她与我家相公相识多年。
起初我仍旧不愿信她,偏我相公身边贴身的那几个侍从也见过她,证实她与我家相公自楼兰便相识,当初还是我家相公英雄救美救的人家,明晃晃的现实摆在眼前,人证物证俱在,也容不得我不信……”
温青园深吸口气,室内分明燃着炭火,暖气轰然,入肺的空气却直教人倒抽冷气。
“我爱他多年,他锒铛入狱我始终不离不弃,爹娘南下劝我一起,为了他我也一并推辞,带着腹中之子起早贪黑为他东跑西跑操碎了心。事到如今,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大婚当日,他口口声声说此生唯我足矣,如今的背叛,只叫我心寒三尺……”
“男人,大都如此。”慕容昱霖竖着折扇抵在下颚,眉目微敛见怪不怪,嘲笑一声,又着重强调:“尤其是傅府的男人,他们骨子里冷血,又岂会记得情到深处时,随便脱口的一句甜言蜜语。”
温青园苦涩的勾勾唇,难得笑出了声:“靖王殿下遇事通透,铁面无私,只是此番言语,岂不是连自己一并声讨了进去?”
“我?”提起自己,慕容昱霖摆摆手,眸底的讥讽自分毫不遮掩:“我这副模样风花雪月醉生梦死,与那万千男人有何两样?男人都一样,我也不例外,人心如此,难改,难改。古往今来,亘古不变。”
他自顾自的起身走到温青园身边,站在桌前斟了两杯茶,一杯放在温青园跟前,一杯端在手上,原路返回榻上,双腿曲起,一横一竖,好不洒脱。
温青园心中苦闷:“我只恨嫁错了人,付错了真心。”
“所以你来是为何?”
慕容昱霖独活于世十几载,见多听多做多,并非是旁人三言两语就会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他眸光平平,衣襟微敞,白嫩的肤,较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盯着温青园看半晌,他忽而眯眼,眸中的探究逐渐加深,眼中的光微微发着热,好似要看穿温青园的内心,剖析她心中所想似的。
温青园并不露怯,坦坦荡荡的抬眼对上他探究的眸,不答反问:“不知殿下可还记得,我们头一回在酒楼吃饭的时候?”
“本王并未老到那种程度。”
慕容昱霖懒懒地倚着罗汉榻,手腕朝下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手指,眸中神色淡淡,无光亦无情,很难叫人瞧出些什么来。
温青园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热水,喉咙湿润后,眼中的泪也堆积的更多:“容我斗胆一问,王爷可是傅家有仇?”
“怎么?”慕容昱霖挑着眉哂笑:“你这是,假意示好,实则奔着打探情报的目的来的?“你想撬我嘴里的话?”
在那句话问出口之前,温青园就已经猜到慕容昱霖会说什么,意料之内,他的话很直白,没有什么拐弯抹角,如此,也就好办得多了。
见温青园双眸含泪,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也不说话,慕容昱霖的心没来由的跟着颤了颤,心头尘封多年的痛,也一点一点被勾起,那种感觉,如白蚁噬心,痛不欲生。
他不由得皱眉,不动声色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稳定情绪后,面色显然比方才白了不少。
温青园将他一系列反应看在眼中,动动唇,眸中的泪说掉就掉,语气里却带着倔强与不甘:“我若真是打着这个主意,如此直言直语岂不是自投罗网,王爷以往夸过我聪慧,我既是称得起王爷一句赞赏,自不会是做事无脑之人。”
她搅着衣角,覆在小腹上的手紧了又紧,将遭遇背叛后,心尖的无奈、不甘、痛恨,表现的淋漓尽致。
慕容昱霖眸光微闪,眸中却不见几分动容。
“说不定,你打的就是主意?”慕容昱霖压根不顺着温青园给的台阶下,反倒戏谑的挑眉,越发肆无忌惮:“本王虽不谙朝政,却也并非无脑之徒,怎么说我也比你们多活上这么些年,所看所经你们甚至闻所未闻,也说不上太多,但仅凭这些,看透你们心中所想也是绰绰有余了。”
温青园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她咬牙隐忍着,藏于袖间的五指微微发着颤,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楚楚可怜,含恨不甘的模样,大有要一手切断自所有己回头路的打算。
她垂眸直勾勾的凝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自嘲的轻笑:“我不知王爷可曾经历过至亲的背叛。我在将军府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忠诚,对国、对君、对夫,我所求很简单,对国,我忠于他,不求回报,对君亦无,却独独对夫有要求,我忠他,他也必定要忠于我。
我不能接受我身边之人,尤其是枕边人对我不忠,他所心有所属,大可早早告知于我,而不是让我一无所知,一夜之间却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我娘家因为他求情受牵连,我自身也因他葬送了未来,如今,我却还得故作大方替他照顾他心尖尖儿上的人。
找上门来的姑娘说的信誓旦旦,她是傅容澈的挚爱,我不知我算什么,更不知我腹中之子又算得了什么,日后,她腹中孩子诞生,我的孩子又该如何?我恨他,恨他背信弃义,恨他对我不忠,恨他欺我瞒我。我不甘他只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你便来找我?”
慕容昱霖在雾温青园跟前,一会儿用本王自称,一会儿又是以我字自称,他的态度转变很快,实在叫人捉摸不透,这回来,温青园亦是壮了胆子,自始至终在他面前自称为我,倒也不见他动怒纠正。
温青园不敢松懈分毫,入戏过深后,心上竟真疼了起来。
她捂着胸口闷闷的喘了几口气儿,面色径直发白,整个人止不住的发颤,她咬紧牙关,狠狠的蓄了股力气,半晌,失魂落魄的抬头,逐字逐句从牙间挤出,字字诛心。
“王爷定是听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慕容昱霖握着折扇一把敲在膝盖上,面上警觉:“你怎么就确信,我与傅容澈是敌人?”
温青园颓废的泄了口气,丧道:“从王爷历来与我相处的过程中得知,从你我的一直以来的言语中得知,也从王爷方才的反应中得知,你便是将他视为敌人的。”
“我方才的反应?”慕容昱霖饶有兴致的歪了歪脑袋,不解道:“我有什么能叫你得到答案的反应?”
“单凭王爷在我问出那句话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反驳我。”
温青园很笃定,哪怕她眸中氤氲,水光泛滥,挡了眼中大半的情绪,却独独叫那份笃定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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