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姜阮心里头一直琢磨陆晏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未能等她揣摩出个所以然来,在家里老实了许久的混世魔王陆晏,充分发挥了自己的长处,让大家再次对“混世魔王”这四个字进行了深刻的认知。

他特地挑了忠义侯府与楚王府结亲的日子将楚王妃的母亲,忠义侯府的当家主母,四品诰命夫人钱玉儿给抓了。

原本看似风景浪静的长安城里就像是被陆晏投放了一块巨石,这块巨石瞬间惊起了波涛骇浪,顿时将长安城里隐藏的那群,一向热衷于八卦热闹的群众们给炸出了水面,各个按捺住一颗期待着热闹的小心肝,时刻注意着长安城内任何一点儿的风起云涌。

不仅如此,这惊天骇浪先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从天而降扑到忠义侯府与楚王府的屋顶上,将两家扑了措手不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包围了方圆数十里的地盘,一路扩散到皇宫去,直把正穿戴整齐,乐呵呵准备去吃酒席的李谋给狠狠呛了一口,差点当场撅了过去。

等李谋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做出应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陆晏把该办的事儿办的妥妥当当,应是一点儿错处都找不到,最主要的是,谁也没有提前收到风声,包括姜阮。

大家都以为他再怎样也会等到年后二月十四日与姜阮成了亲才发作,就连李瑶同陆俞都未有察觉到自己的儿子有这方面的打算。

尤其是钱玉儿,算准了陆晏娶亲,才毫无慌张的做着她的当家主母,所有的心思都拿来给自家女儿打点亲事,一门心思想着,等到木以成舟,她成了皇亲国戚,就算是陆晏想要发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谁也没想到最是招摇的混世魔王竟然那么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撒了一张大网,不但罩住了忠义侯府一家,还将圣上给罩了进去。

而罪魁祸首陆晏怎么说?

“哦,舅舅,我只是做一个京兆尹该做的事啊,舅舅您英明神武,必定不会追究的对吧。”

李谋嗓子眼的一口老血硬生生瞥了回去。

他说的没错啊,有人到京兆尹府击鼓鸣冤,有人到刑部递了状纸,且又有了人证,京兆尹协助刑部抓捕嫌疑犯,半点毛病都没有,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

非但没有错,若不是牵扯太广,李谋简直想要为他叫好,这事儿做的干净利落,那叫一个漂亮!

可问题是,这事儿偏偏就是牵扯太广,闹大了。

而陆晏这个京兆尹的官还是他昨日亲口封的,这把挥向忠义侯府的刀还是他亲自递到陆晏手里的,一想到这个,一个头两个大的李谋别提多怄心了。

就在前一日,他那个自小疼爱消沉了好一段时间都没进宫的外甥向他求了一个官职。

陆晏怎么说来着?

“嗯,也不用很大,就是一个普通的京兆尹而已。”

这事儿要是给长安城热心群众一听,必定要气的跳脚,“什么,还而已?你说你讨个京兆尹,就跟说今晚不如吃顿肉一样简单!”

可对于一个一国之君的李谋来说,这小小的京兆尹可不就是而已?

他陆晏是跑来问你要爵位了码

没有。

他陆晏是来问你要宰相了吗?

都没有!

他只是无比诚恳的向自己的舅舅表达了自己想要为国为民谋福祉的壮志雄心,以及对于未来养家糊口的前途规划。

在长安城热心群众眼里,甚至李谋眼里,已经疯魔了许久的外甥陆晏,不过上来提了一句:“家中世子爵位有大哥哥继承,而今外甥也是要成家的人了,所谓成家就要立业,就是得自立门户,需要养家糊口,舅舅不若给个小小的官职给外甥历练历练,也早早挣下一份俸禄,免得将来委屈了自己的娘子。”

这说的话,没毛病吧,简直是太合情合理了!

就算是娶一只猫,那猫也得需要钱养活不是?

更何况,那能是普通的猫吗?

那是当今天子的外甥媳妇儿。

所以,当陆晏轻飘飘提出:如今的京兆尹钱大人,兢兢业业了一辈子,还算是尽忠职守,不如往上升一升,等着荣誉退休,我想代替钱大人先到这个位置上历练历练的时候。

李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不但答应了,还欢喜得很。

身为舅舅的李谋前一段时间才将人打了半死,心里正后悔心疼呢,如今,人家都知道上进了,自己的姐姐终于可以放心了,那可不就高兴了。

这一高兴,当即大笔一挥,将年近六十的京兆尹放到了一个油水还可以,适合每日只需点卯摸摸鱼的养老位置上去。

而且他不但给了官,还将那件自家亲儿子眼馋了许久的火狐裘都送给了他,并表示:缺什么就进宫,有舅舅在一天,必不会饿坏了你与你那媳妇儿。

陆晏高高兴兴谢恩,又道:“听说,小舅舅明日成婚了,我想明天就上任,替小舅舅提前清好街道,以保证迎亲的队伍,顺利通行,也算是外甥对小舅舅的一份心意,可以吗?”

李谋看着陆晏真挚的眼神,感叹他终于长大了,更欢喜了,调令即可下达:命京兆尹钱忠怀今晚立刻把地方给腾出来,晚一刻都不行!

把一向视陆晏为洪水猛兽,也不知给闯了多少祸的陆晏收拾烂摊子的钱大人感动的鼻涕横流。

他兢兢业业了一辈子,临了升个官,居然靠的还是他这个混世魔王。

接到调令,钱大人立刻将京兆尹府衙例外清扫了三遍不止,以便迎接新的京兆尹,并特地叮嘱属下,一定要以新来的京兆尹马首是瞻,千万不可搞什么下马威打官腔唱反调那一套。

那是谁啊,那是皇亲国戚,将来,指不定走到什么高度,现在抱好大腿,将来有什么福报也说不好呢。

比如他,都已经向长公主告了不下五十次的状,就这,陆晏都能不计前嫌,可见他是个胸襟开阔,能做大事的。

钱忠怀一番话直说的底下底层小吏的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当晚就能见到陆大人,表表自己的衷心,将这跟粗壮的大腿给结结实实抱在怀里,指不定哪天就扶摇直上,直入青云。

于是,第二天陆晏穿着崭新的官服无比招摇的上任后,说是要去忠义侯府的时候,被钱大人洗脑了半夜的差役与整日游走在长安城内的不良人,竟是半点儿没有犹豫的实施了。

半点儿阻力也没受到的陆晏,就这样带着京兆府差役与从刑部借来的人把这件原本难于登天的事儿给轻巧的办了!

事后,整个京兆尹并罚一年的俸禄,众人还没来得及哭天喊娘,陆晏大手一挥,直接每人给了五十两白银,那可是三年的俸禄。

有那会拍马屁的,立刻站了出来,口沫横飞的将自己的衷心剖出来,直说的陆晏怀里的姜阮目瞪口呆,连连赞叹,原来,马屁竟然可以一唱三叹的拍。

而才上任就被罚了五年俸禄的陆晏美滋滋的抱着自家亲爱的小猫,则头一次觉得,原来做官,还可以这样有意思。

当然,这都是后话。

来来来,让我们过来看看,这段时间将混世魔王的皮藏起来,好好的在自家府邸成日只顾着逗猫读书,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的陆晏做了什么呢?

首先,陆晏先是将新官上任三把火贯彻到底。

这第一把火就是大义灭亲的火,直接烧到了自己的岳父府上。

不仅如此,他还专门挑了人家办婚礼时候恰巧出门子,新郎来迎亲的的时候放的火。

你瞧这个时间点卡的,他怎么就那么准呢?

这陆大人,故意的吧?

晚一会儿,这长安城的热心群众不就看不见这个热闹了吗?

婚礼搅黄了,人也抓进去京兆尹大牢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状纸也递了上去,就连证人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陆晏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造成的影响已经存在了,这时候追究,什么都太迟了!

忠义侯姜易之一路哭到了御前,说是如果不追究这个魔头的责任,他必定联合御史台谏议大夫们联名上奏,要状告将长公主府与陆晏,以及京兆尹府以及刑部。

什么,这里面还有刑部的事?

哦,忘了介绍,刑部如今掌事儿的是李域,他亲自接了状纸,然后遣了差役从旁协助,一切听陆晏调令。

你瞧瞧,这裙带关系,啧啧,朝中有人好办事就是这个理儿。

这事儿,场面铺开了,事情闹大了,敲锣打鼓的都上了场,就能旦角登场了。

而旦角陆晏怎么说?

他轻描淡写道:“我不过就是去忠义侯府,将他那谋财害命的狠毒继母给抓了回去,此事儿人证物证俱在,本官何错之有?”

是的,您没错,可您千不该万不该,选在人忠义侯府与楚王府两家大婚的时候,将楚王妃的母亲给抓走了!

陆晏一脸恍然:“哦,是吗?那是本官失礼了,不过,按照大唐律法,尚未过玉蝶,上宗谱,那忠义侯府家的二姑娘还不算是王妃,本官只不过抓了个四品诰命而已,更何况,王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

长安城的热心观众们:“……陆大人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一口气瞥在心口的李谋,看着那只穿了火狐大氅,雄赳赳气昂昂站在陆晏肩头,表情冷漠的小猫,郁结难梳的咬碎了牙,道:“查,给朕往死里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新任京兆伊陆晏就带着自己那还未过门,就已经奢靡无度的猫媳妇儿给朕滚到西北守边塞!”

……

什么,想知道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一大早,才与温暖的被窝斗争了一个时辰的姜阮刚挣扎从暖和的小被窝出来,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早已经就穿戴整齐正坐在那儿又不知在涂写什么的陆晏还未说话,陆小定已经闯了进来,激动道:“主子,醒了,人醒了!”

陆晏闻言,手中的笔在纸上划下重重的一笔,朝她瞧了一眼,便匆忙出去了。

没一会儿,陆晏便一脸沉重的回屋,一眼不发的替一脸茫然的姜阮穿好衣裳,并将连夜赶制的那件火狐裘制成的大氅将她捂得严严实实,又替她补充好了干粮,说要带她出门去。

姜阮被他阴沉得脸色吓到,当即不敢说话,任由他把自己拾掇好,揣在怀里带出了门。

陆晏一路上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如今,我做了京兆尹,每日都要去衙门坐堂,你陪我一起去吧。

姜阮觉得陆晏上进了,难怪这段时间这么废寝忘食的埋首案牍,赶紧点点头,顺带着鼓鼓掌,朝他举起了大拇指。

第二件事,陆晏说的时候,将她举到了自己面前,,特别的慎重,道:“接下来,你一定不要走神,也不要打盹,好好的,睁大眼睛看好了,你陆晏哥哥,是如何替你报仇的。”

姜阮眨眨眼,满脑子里,只有“陆晏哥哥”四个字,略微娇羞的转过脸去,两只肥嘟嘟的肉爪子交织在一起缠来缠去,差点儿没打结了。

陆晏垂眸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小猫,原本严肃的一张俊脸破了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猫脑袋,一脸温柔,“而陆晏的姜阮什么也不需要做,免得这个肮脏的世界,脏了你的手。”

姜阮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的挺热闹,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大街上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他们的马车旁经过,而一向霸道的陆晏,竟然好脾气的给人让了路。

姜阮:“……喵喵?”

陆晏神色凝重起来,道:“那是楚王的迎亲队伍,今日,忠义侯嫁姑娘。”

姜阮瞬间明了。

姜婉同楚王李洵今天成婚。

她这段时间总是刻意的避开姜家所有的事情,甚至,心中的那股戾气被陆晏软化的越来越淡。

有时候她会反过来想,如果没有这场灭顶之灾,自己永远都看不清楚身边的人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或许,这才是老天爷的用意,也是她识人不明的代价。

只是,往深了想,她还是想要变成人,因为她有陆晏啊。

因为有陆晏,她所有一切暗淡无光的东西,都被染上了新的耀眼的色彩。

而陆晏从来不在她面前说起姜家的事儿,有时候李域来了,他们两个在书房里说悄悄话。

她从来不去偷听。

因为她知道,陆晏不想让她知道,这世上,总有些人的心肠是黑的。

她那个面似菩萨,心如蛇蝎的继母。清高孤傲,却内心凉薄的父亲,看似怯弱胆小,实则最是胆大包天与人有了苟且的妹妹。

今日,陆晏竟亲自带她来观礼?

这倒不是陆晏的做派。

事实上,确实不是陆晏的做派。

陆晏的做派是什么,是领着京兆尹所有的差役与刑部小吏,将门前正热闹无比,喜庆无比,就连门前的石狮子都绑了红绸子,正欢欢喜喜办喜事的忠义侯府给围了起来。

姜阮踩在陆晏的肩膀,仰头看着忠义侯府的牌匾,心想,两个月前,这里满目皆白,两个月后,火红似海。

这便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如今,好似找不到她半点的痕迹,被人抹杀的干干净净。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她此时此刻的想法。

陆晏背手站在那儿,扬起下巴,冷声道:“来人,将涉嫌杀人的嫌犯忠义侯府的当家主母给带回去!”

此话一出,瞬间在吃酒席的达官贵人,以及围观的长安城最是爱热闹的群众炸开了锅。

众人皆看着周身冷的如同冰霜一样,却偏偏让人挪不开眼,生的眉目如画的俊美郎君,眼里燃着熊熊八卦之火,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哟,这不就是陆家那个非要娶一具尸体做妻子的陆小郎君吗?”

“听说,他还要与一只猫拜堂成亲,就是他肩膀那只吗?”

“天哪,那只小猫真的好可爱啊。”

……

早就看见陆晏的姜易之,铁青着脸上前,压着隐隐怒气,看着他身上的官府,道:“陆大人此话怎讲?”

陆晏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刑部下发的逮捕令,瞥了他一眼:“本官接到忠义侯府姜家阿阮的贴身婢女采薇鸣冤,说是您府上当家主母亲手将他们姑娘亲手推进了荷花池里。”

莫说旁人,就连听陆晏的话看热闹的姜阮也惊呆了。

采薇竟然还活着?

自小便待在她身边的采薇还活着!

在场的人皆都向姜易之投向探究的眼神,早有传言说是钱氏捧杀继女不成,直接谋财害命,不曾想传言竟然是真的?

这时,浩浩荡荡的迎亲的楚王已经到了门口。

李洵穿着喜服坐在戴了红花的高头大马上,听着底下人交头接耳,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即,他看着一言不发的看着陆晏,嘴角仍然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居高临下道:“阿晏,今日是小舅舅成亲的日子,这事儿,当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姜易之忙道:“楚王说的是,想必陆大人是有什么误会。”

他说着,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陆晏,“今日是小女与楚王的婚事,即便是有什么,也要等到明日咱们到了陛下跟前好好说道说道才是。”

陆晏不说话,大手一挥,差役们手持锁链,直接冲进了迎来送往的忠义侯府,没一会儿便将穿着华丽,珠翠满头的钱玉儿给带出来了。

那钱玉儿一脸的难以置信,行至府外,看着姜易之眼圈一红,无语凝噎,“簌簌”落下泪来,

众人心里犯嘀咕,也不敢再轻易同情她。

毕竟,姜家大姑娘确实死了啊,说是溺毙在荷花池。

那姜家姑娘都已经满十五了,且见过的都知道,人生的高挑,又不是小娃娃,他姜家的荷花池也不是护城河,怎么会溺毙,这事儿,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对。

尤其是前段时间追了平康坊的戏曲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了陆小郎君与姜家阿阮感人的故事,再看此刻活得好好的钱氏,心里不自觉就偏向了陆小郎君说的话。

姜易之见陆晏如此不顾他与楚王的颜面,大手一挥,怒道:“人都死了吗?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主母救下来!”

忠义侯府的府卫立刻上前,将京兆尹的人围了起来。

两拨人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陆晏也不着急,一招手,人群里挤出一个身材瘦小,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道:“陆大人有何吩咐?”

陆晏道:“吴师爷,尚书令大人好像不是太懂唐律,劳烦你同尚书令大人背一遍,背错一个字,这个月的俸禄,我替你花了。”

吴师爷赶紧上前向姜易之行了一礼,目光巡视了一圈,真就当中朗声背诵起来。

他每背一句,姜易之的脸便黑上一分,到最后,他厉声问道:“是谁,往刑部投了状纸!”

陆晏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一眼道:“侯爷岂非是明知故问,自然是我替我家夫人投的,不过你放心,我只负责投状纸,为了避嫌,绝对不会参与案件审理。”

姜易之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指着他,手颤的厉害,“你,那为何是你过来带人?”

“也不为什么?”陆晏敛去神色,冷笑:“我说了,一定会亲手将害她之手抓起来,怎么,京兆尹抓犯人也是常有的事儿,若是侯爷不服,那可向御史台或是向陛下递折子,只是,这人今日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来人!”

他扫了一眼被锁起来,一脸狼狈的钱氏,厉声道:“还不赶紧请王妃的母亲,哦,我忘了,还未成亲呢,还不赶紧将姜夫人请进京兆尹天字第一号房住几天。”

钱氏腿一软,看着姜易之哭道:“夫君救我!”

姜易之气的干瞪眼,把目光投向坐在马上一直未言语的楚王,道:“贤婿,你一定要替你岳母做主啊。”

李洵正要说话,盛装的姜婉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跑出府来。

姜易之眼皮子一跳,还未开口将人拦住,只见身穿“凤凰火”嫁衣的姜婉竟不顾忠义侯府与楚王府的体面,当街追了出去。

“陆晏,你站住!”

陆晏回过头来看她,表情淡漠。

姜婉哭的稀里哗啦,狠狠剜了一眼他肩上的猫,哭道:“陆晏你放了我阿娘!”

陆晏没有说话。

姜阮看着她身上穿着阿娘的嫁衣,眼微微眯了起来。

姜婉只以为陆晏心软,提着曳地的裙摆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哭道:“陆晏哥哥,你看在我的份上,放了我阿娘好不好?”

陆晏挣脱衣袖,道:“我为什么要看在你的份上?”

他说完也不理会姜婉抬脚便走。

姜婉哭倒在地,理智尽失,歇斯底里道:“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何从来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如今你竟然选在我的婚礼上抓走了我阿娘,陆晏,我恨你!”

“婉儿,你胡说八道什么!”神色慌乱的钱氏看了一眼李洵呵斥道。

在场的人无不惊诧,皆将目光投向自始自终都坐在马上温润如玉不过,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光风霁月的楚王李洵,只见他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目光冷冷扫了一眼姜婉一眼。

哦,天冷了,未过门的楚王妃就是贴心,提前把帽子都做好了,颜色挑的极好,刚好是眼下时兴的绿色。

也有人看着瘫倒在地,哭的稀里哗啦当众示爱的姜婉,心道:“蠢成这样,真是生块叉烧都比她强。”

就是不知道生叉烧,此刻已经满脸绝望的钱氏是不是也这样想。

陆晏终于回过头冷冷来看着姜婉。

姜府的人有面色难看的看着姜婉。

长安城里所有人都站在那儿看着姜婉。

就连,姜婉前来迎亲的夫君李洵也一脸凝重的看着她,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不知在想什么。

陆晏伸手摸了摸肩膀上有些躁动不安的小猫,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你们害死她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她才不过十五岁,刚好是及笄的大日子。她一心一意的想同你们好,可你们惦记着她的钱也就算了,临了——”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姜家的人,声音冷的如屋檐下那根倒挂着的冰棱一样寒冷尖锐,一字一句道:“你们还心如蛇蝎的惦记着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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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死对头的小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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