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师傅求徒弟
余凶良愕然地看着亭亭玉立的翠萍,道:“你就是学师的女儿,施七?”
翠萍摇了摇头,道:“学师收养的我。”
刘喜静心中疑惑,我的翠萍妹妹怎么就成施七了?
等等,施七?
施三?
余凶良道:“我死之前,也该为桃花醉择主了。”
刘喜静和长须老道面面相觑,余凶良身为剑阁掌门,要是真把威力无比的桃花醉送给了翠萍,不知他的弟子们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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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整顿之后,余凶良带着秦红麑、翠萍不声不响地离开。
“纵然是朵美蔷薇,却也还是花开彼岸。”莫名其妙的拜师之后,已是一身蓝道袍的刘喜静,头发挽起一个道髻,长长的发带摇摆着,额前留着两瓣垂至下颚的乌丝。
长须老道和余凶良并非刘喜静想象的有很好的交情,为防火云寨的人还留有后手,长须老道和刘喜静这对师徒也从另一边离开。
蓦然间,刘喜静偏过头来看向翠萍远去的身影,颇为耐看的脸上不显忧喜。
翠萍看不见,不知是否听得见,深夜为高台,寒风为箫鼓,年轻道士长发飘转乱舞,英姿如歌……
刘喜静回过神来,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老头,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我当徒弟?”
长须老道沉默半晌才回了个刘喜静不是很满意的答案,“徒儿,老夫看你面相,龙眉凤眼,容貌更是与狡诈阴险的白龙有三分相似,七分神似。”看刘喜静一脸嫌弃,长须老道继续说:“我还没说完,老夫真正想表达的是,你面相奇特,天下仅有,乃是轩辕黄帝转世而来……”
话说完,年轻道士更是头也不回的走远,长须老道颇为狠毒地大喊道:“你内人怎么跟着余凶良那糟老头子走了。”
刘喜静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大声道:“老头,说话措辞注意点,是跟着姥姥走了不是跟着余凶良。”
长须老道笑眯眯说道:“老夫曾见过一个小公主,和你内人比起来可以说是平分秋色。”
刘喜静顿时来了兴致,拉着老道问道:“在哪呢?”
长须老道指着升起的朝阳,“我们不是正要去?”
两人面面相觑,放声大笑,一老一人臭味相投,相见恨晚。
“老头,看你活力充沛得很,你当真有上了百岁?”
“那是当然”
“一百二十岁还是一百三十?”
“忘了。”
“这都能忘。”
“记着的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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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人族领袖,关于轩辕黄帝的传说无数。其中一个便是帝陵宝图,传说黄帝帝陵里有数不胜数,令人眼花的宝藏。最重要的是帝陵宝藏应有尽有,拥有宝藏,便可以解决一切难题。刘喜静过去只觉得这是骗小孩玩的玩意,直到昨日亲身经历帮派间为了一张图争个你死我活,才知道真假。
万禧元年,是水映城城主水月天,为庆轩辕黄帝登基已逾千年,以达天下福禄寿禧之意,新颁布的年号。
而水映城奇大无比,它雄踞一州,位处中原腹地,面向八方,内城是曾经的黄帝居所,朝龄城,又称朝龄帝都。晨曦中,天上的云朵像多彩的锦缛,城里雾霭沉沉,有如仙境。怪不得人们说水映城有两个“直达”,一是直达天听,一则是直达天庭。
不过,一切的一切,对于年轻道士刘喜静来说,不是浮云胜似浮云。虽然如今的刘喜静,信奉万事皆小,饿死事大,经历种种之后,更是习惯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吃得下苦头。但背着包袱的刘喜静还要为一路风尘仆仆到这水映城,脏了大半边的道袍挨苦受累。
长须老道说道:“徒儿,前方就是水映城了。”
刘喜静应道:“脸盆大的字刻在城门上呢,你当我眼瞎的不成?这水映城咋地见不着水呢?”
老道捋了捋胡须,细想片刻后,道:“老夫不知,没来过。”
刘喜静直翻白眼,“得了,本就不指望您老人家。我倒是想起来了,内里还有一道‘护城河’。不过晚上你这身道袍必须自己动手,再让本公子……本道长替你搓道袍,咱俩就地解除师徒关系!”
长须老道好一阵气,张口分辩道:“老夫……”而刘喜静已经迈着步子往城门去,理也不理他这个当师傅的。
水映城闪古烁今之地,他刘喜静是来过的,而且还是惬意地躺在能够腾飞天宇的神舟上进城,骑着金镳玉辔的骏马四处游玩,哪曾像今天这般窝囊?
不错,我刘喜静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儿,后来为追寻大道出家当了道士……说说就算了。
刘喜静看着绵延不见尽头的城墙,少有的陷入沉默。
长须老道被刘喜静戏弄多了,觉得臭小子一肚子坏水,满脑子女人,从没想过他能有心事,一边口头催促年轻道士。
刘喜静凝视着水映城,背对长须老道,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长须老道答:“刘喜静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刘喜静再问:“那你可知道刘喜静是天生的废物?”
转过身的刘喜静,竟是红了眼,这句话他父亲刘德行不知对自己讲了多少次。曾经面不改色的他,如今落魄的公子,来到千古帝都门前,却禁不住。
长须老道愣住了,他知道自己不会安慰人,三言两语不顶用,他直言,“听老夫说,绝不会有什么天生废物。”
刘喜静语调低沉,“天下尚武,不到十四岁的孩子,都要进宗门学习武门玄门基础。我亲弟弟……不说他了,我却从小跟着教书先生念书,你知道为什么吗?”
长须老道自然摇头。
“六大宗门,只肯收我在一旁傻看。我也不知道啊,无非是天生废材,我刘喜静的命而已。”刘喜静眼神深邃,一如往事,语气转为平淡,似乎在说事不关己的事。
长须老道这时才仔细观摩刘喜静,他打开怀里拿出的莲纹盒子。
丹士之间,以最高品为御用金丹,仙丹乃是绝品,为道家天宗独有。仙丹的炼制,不在岁月长久,而是应运而生。今年首先黄帝千年,故有让余凶良起死回生的金光仙丹。然后吕魏庭登仙,再有钟离长生手中的莲纹盒子。
盒子打开,丹无色无味。传言仙丹择主,所以不能唤作投食,而是对于它的一种归宿。
但,刘喜静这个宿主似乎命中福薄,准确来说,相较于余凶良强悍的内力修为,他更像一棵稻草,承受着仙丹,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长须老道眼中也布满忧虑,情况不见好反而急转直下,刘喜静
睁大双眼,口不能言,身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似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刘喜静身上血脉贲张,内心如坠冰渊。
长须老道则是从衣袖口取出三道真气符,将真气符撕裂,凭空画符飞到刘喜静身边为其分担压力,然而只是肉体减轻痛楚,真正奏效的唯有刘喜静的意志。
看着刘喜静祈求的眼神,受折磨的泪水流出,长须老道终是动了恻隐之心,刚刚打算打开莲纹盒子收回仙丹。
但,莲纹盒子大开,仙丹却毫无动静。钟离长生眼皮一跳,顿时明白过来,刘喜静的意愿是要留下那仙丹!他的眼神不是祈求老夫,而是祈求自己,而是坚定果决!!
长须老道大惊失色,不止于此,他的目的本是借仙丹一探刘喜静身体,而被刘喜静拿走仙丹远远与其相悖。
反客为主的刘喜静气势十足,底气缺乏,他满脸通红,明显听见体内的骨头作响,身子膨胀,快要炸裂般的感觉更是清晰无比。
水映城郊外,一位年轻道士嘶喊着,从发狂地徒手掘地,扬起一片尘沙,到原地打滚,再到翻滚到野林里。
长须老道只能在一边不断地呼喊道:“刘喜静!你不要命了吗?!不能要那仙丹啊!!”
“罢了,老夫总是太过优柔寡断。”长须老道叹口气,一只手拿着仅剩的四张真气符,从原本在刘喜静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了一身深红色道袍。
许久之后,依旧水映城郊外,师徒二人面对面,长须老道负手而立,刘喜静坐在草地上,满头大汗。
刘喜静已不复痛苦神色,反而他感觉浑身有劲儿,双眼清明,这种状态对于沉溺酒色多年的他已是相别日久,仿佛如获新生。
长须老道恢复那身灰旧道袍,面容严肃,对刘喜静道:“这颗仙丹,新出炉,说是半成品也不为过,只知道有强健体魄的功效,连名字都没取。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强行摄入仙丹,虽然眼下渡过一劫,但难保以后无事。而且仙丹的所谓强健体魄,无异于拔苗助长,老夫能做的,就是在你体内,仙丹起效之处多下几道禁制,放慢仙丹的药性,否则你现在连肉渣都不剩!”
然而,瘫倒在地上的刘喜静欣喜若狂,他身体羸弱,手无缚鸡之力被明里暗里说了多少年,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拥有江湖草莽那样的健壮体魄,而且曾经流落街头在身上留下的病患也一律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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