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术
“罗大哥,那个修士也在里面。”
程介峰青面黑髭,面相凶恶,人称陈王爷治下罗刹兵,熟识的人称作罗大哥。
程罗刹点点头走进房间。
“王爷,宝图没到手,夏蝉和森鸠让您蒙羞了。”
“宝图不在余凶良手里,就算在他手里他也不会留着。我的本意是让余凶良没法参与到帝陵宝藏的争夺之中,现在看来,余凶良消声匿迹,夏蝉和森鸠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罗刹死磕道:“介峰无能,请王爷治罪!”
陈王爷隔着紫铜屏风,沉默许久,说道:“那你去吧,去把图拿回来戴罪立功。”
屏风上朵朵金牡丹精雕细琢,题名《富贵图》,程罗刹俯首,道:“介峰万谢,誓夺宝图,光复……。”
陈王爷打断道:“好了。”
“哎,介峰,相较宝图而言,我是向来视你为左臂右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程罗刹道:“诺。”
“退下吧。”
……
“王爷好像制不住下属了。”
“我能制得住谁呢?偌大的王朝,个个满腔的怨愤,希望过几个年头能好点吧。”
程介峰听完最后一个“吧”字,魁梧身躯方才迈出门槛,至始至终,双手握于前,抱着一柄带鞘砍刀。
————
天气转暖,吹的风是暖风。
对于刘喜静来说,这身衣服是紧了些。不过,刘喜静低头嗅了会,这身男装上有香味不出奇,但他发现它的味道与青石身上的相似。
长须老道施施然走进院子,一进门就看见了“早起”的刘喜静,十分吃惊。
刘喜静打了个哈欠,一宿未眠对这个曾经日上竿头才眯开眼的刘大公子已成家常便饭。
长须老道找个干净的地儿,吩咐刘喜静坐下。刘喜静死活不肯,说是站着能提神。对于钟离长生而言,他顾不及太多,一路行来,向来火急缭绕的。
但这时,他又不得不平复自己心情,对这个少年重复以前的话,“徒儿,老夫问你,你我师徒二人,一路走来,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年轻道士点头又摇头,站立着,脑袋摇摇欲坠。长须老道有所意料,也早有准备。
“师弟,一大早的,你就下巴贴到胸口上了,看来是倍有精神呢。”
刘喜静登时眼睛睁得比什么都圆,对着始料未及的孟津师兄笑了笑,“不早,不早。”
长须老道叹了口气,这臭小子就需要有个人治治,不然除了情情爱爱啥都提不劲儿。钟离长生只能自问自答道:“徒儿,你可要听好,为何老夫孜孜不倦地讲,你我乃是道士,并非修真者?万剑天宗千年兴盛,是旷世的殊荣,可事到如今,又有几人记得千年前的道教?当今之世,修炼真气的人便可称作修真者,又有几人记得修真者修的是道,而不是功名利禄?我将玄武兽玺赠予你,其中也有你自己的功劳。老夫不要你记那些道家学问,道教清规,老夫要你谨记,身为道士,只有两门功课,一是济世扶贫,一是降妖除魔。”
刘喜静点头,未有其他的反应。事已至此,再谈担忧徒弟有没有听进师傅的话,便是为师的不成熟。长须老道将天响拿在手上,此时的天响为了保留真气,已经变回原本的石剑。
长须老道继续道:“天响剑与天宗剑修们的灵剑有两点不同,一便是天响剑的祭品,还有一点,就是这位西海铸剑师。巨牙阙原属器宗,后器宗土崩瓦解,便归水映城管制。巨牙阙的铸剑师与一般铁匠不同,不锻造无祭品的剑是他们的传统。而铸剑师之中又有一类人,便是重执这般的剑痴。老夫曾埋怨水月天,为何要把赤霄宝剑交到一位剑痴的手上。随后才被她告知,水月天是故意为之,让巨牙阙召回西海的重执,最后以吃剑的罪名捉下他,为的就是让这位剑痴给她卖命。剑痴虽嗜好怪异,但却养成独特的体质。铸剑师每一把新剑出炉,都会损耗自身元气,而剑痴犹胜之。但剑痴的效果却往往更好,老夫还不曾见过几位真正的剑痴,重执算是少有,水月天说他铸剑之时,与剑有所联系,达到通灵的境界,任何一把甚至是木剑到他手里,他都能神乎其神地将其锤炼至锋利无比。不过,唯一代价也就是他自己,更何况是天响剑,可以说重执命不久矣,他全身精气都耗尽在天响剑之上。”
水月天果然不是善类,刘喜静闻言心里有些凄凉,对于执叔,他一言难尽。
孟津在一旁注意到年轻道士脸上不轻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是铸剑师的宿命,他们对一把剑有刻入骨子里的执念,宝剑出则剑师死,剑师却生来只为宝剑出。”
“灵剑之中桃木剑,铜钱剑不少,正是有重执,你的天响剑才能拥有利刃,待天响剑自行修炼,练成甚至可以与剑皇的桃花醉比肩。所以,徒儿,接下来便是你与天响的修炼,剑修剑修,你须待这把石剑如亲朋好友,方能携手共进,一往无前。”
巧了,我与它不共戴天,刘喜静看着天响剑,显然昨夜之事记忆犹新。孟津敲了敲年轻道士的脑袋,示意不能走神,他补充道:“当今,天下为玄门武门,剑修向来自称玄武双修,但大体走的还是玄门流派。”
刘喜静好奇道:“师兄出师哪门?”
孟津道:“师兄我便是玄门弟子,几年前还是天宗的一名天师。”
“我看师兄如此年轻,不想几年前就已是天师,果真厉害,不愧是我师兄。”
“哪有,师公天宗真人的身份……”
长须老道这时插了句嘴,“可不是,天宗二十来岁的青年才俊何曾少过?”
钟离长生明显话中带刺,刘喜静没好气道:“老头,与你何干?”
不想孟津又打了刘喜静一下,“放肆,师弟,怎能如此对自己师傅说话?”
“真打啊!”刘喜静哀嚎不止,长须老道不愿争论不休,转移话题,“徒儿,天响剑虽然到手,可这坎坷道路才算刚刚走上,往后你便要改掉过去的习性。”
刘喜静直言道:“敢不从命,孟津师兄?”
孟津心平气和,脸上带笑。而长须老道肃然道:“接下来,便交给你了,孟津。”
青年道士闻言点头,向随后离去的长须老道行礼道别。背后,刘喜静感觉自己被蒙在鼓子里,他们爷俩莫非有什么阴谋?
提着拂尘的青年道士走近,刘喜静心里没数,问道:“师兄,这是做什么?”
孟津语气亲切,“喜静,你会金鸡独立吗?”
刘喜静大笑,“哈哈,师兄,你不要捉弄我,这一点都不好笑。”然而,下一刻刘喜静便哑口无言,青年道士站在自己边上,收起一脚,当真地在刘喜静面前金鸡独立。
不一会儿,水映城城主府,两个道士不知嫌天气太好还是怎地,竟兴致勃然地在湖边上站着,且是学那金鸡独立,立着一脚也不觉累。
刘喜静苦着脸,“师兄,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孟津道:“喜静,你可知何为御剑术?”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师弟见的还真不少,各个流派之中还是以万剑天宗见长。”
孟津笑道:“其实御剑术在天宗,全称御驭剑道术。御剑术只是其一,另外一种,名为驭剑术。”
年轻道士显然一时没明白,孟津继续道:“粗略来说,御剑术讲究以人御剑,而驭剑术重在以剑驭人。不过,御剑术招式华丽,名气盛大,而驭剑术与其并列,却少有人练成,练成之后的功效也远不如御剑术,再加上以剑驭人这种说法为列位长老真人所忌,所以直到现在,驭剑术荒废多年,竟是失传。”
年轻道士根本不想听这些,“师兄,可这与咱跟个傻子一样地站着有什么关系?”
孟津示意刘喜静要耐心听完,“以师弟你现在的情况,早就过了十四岁的年纪,心思不存,心总静不下来,修炼几十年还可能只是登堂入室的水平,师公可等不及。不过,驭剑术天下仅有,能自行修炼的天响剑十分契合,本身这门功法也极其简单,师公才再度找回驭剑术,让我传授于你。”
刘喜静脸上藏不住的喜色,“你看,师兄,办法总比问题多。天生绝脉,也拦不住你师弟的飞黄腾达。”
青年道士一手收起拂尘,狠狠赏了刘喜静一个板栗,“正经点!师兄现在教你的是驭剑术中的仙人指式。”
月牙弯弯,想起那个要靠近月亮的姑娘,刘喜静却没太多想法。院子外,湖面上多了许多榕树上的碎叶,年轻道士拖着一身疲累身躯,夜色未深,人却困得不行。
孟津师兄在折磨刘喜静时对他说,之所以说剑修更像是玄门,是因为剑修也要修炼真气,运行真气时就离不开玄门弟子的施法五式。玄门弟子在施放五行法术或巫术、幻术一类,都要通过这施法五式,分别是“念、式、阵、无、悟”,驭剑术其实便是其中的式。午后,孟津又把年轻道士提到屋顶上,要教他驭剑术中的天降式,让他拿着石剑去劈榕树,劈得越远越好。刘喜静从几丈高的青瓦上跳起,几次以为自己要摔成冤死鬼,都被孟津救下来,让自己接个劈,这才有湖面上数不尽的绿叶子。
训练中的孟津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反平时的温润,苛责惩罚少不了,与他处得越久,刘喜静越想念长须老道。所以,当黄昏时分的孟津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刘喜静是魂儿都抖三抖。万幸他孟津还有些人性,只是让自己把握好时间规律,用丹药给天响剑培养剑胎,不能耽误了它的修炼。
身心俱疲的刘喜静刚刚躺下床,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了少年不情愿的脸,这不正是刚刚念着的钟离长生吗?一日不见,托孟津师兄的福,刘喜静对长须老道大为改观,好声好气道:“老头,你找我何事?”
而长须老道一把拉走自己,“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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