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凉国密信
坐在马车上的楚辞听着声音熟悉,便唤停了马车,掀开车帘看去,才发现是秦神医的药徒跟过来了。
“是你?”楚辞有些意外。
墨池却是早就想好了说辞:“秦神医担心楚姑娘身子还未痊愈,特地派我跟来随侍。”
“哦,原来是这样,那便劳烦赤节公子了。”楚辞并没有拒绝,她如今怀着身孕,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尽管每每与这个叫赤节的男子眼神交会,她心底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不麻烦!”墨池面容爽朗,见她答应,便抱拳拱了拱手,又越过楚辞肩头朝坐在里头的云歌递去一个眼神,云歌立刻心领神会,略微颔首。
很快,车队开始继续行进,楚辞却暗自愣起了神。
“公主在想什么呢?”云歌看出了楚辞面上的迟疑。
“哦,没什么,只是感激秦神医痛失雪莲,却还能想得这样周到,把赤节公子派来随侍。想来我一个边塞小国的和亲公主实在没有理由让浮生阁的人这样费心照顾。”
“公主眼中的费心,不过是秦神医一句吩咐罢了,实在不必挂心,再则能离开浮生阁,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云歌和赤节这样的奴仆而言也算恩惠。”
“你和赤节真的只是浮生阁的普通奴仆吗?”楚辞知道,至少赤节并不普通。
“自然!”云歌神情有些讪讪的,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们不过是阁主和秦神医偶然救下的孤儿,全靠他们悉心培养才有了几分本事,浮生阁内的人大多如此。”
“哦!这样听来到是我想多了。”
楚辞不知道云歌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却也明白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止住了话匣,掀开帘子,偏头去看外头的风景。
凛冬刚过,路旁的树枝还都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生机,偶尔有一只孤鸟飞过,也显得形单影只。
墨池就骑着马跟在稍稍靠后的位置,同样是一身月白色长袍,三千墨发由一枚碧玉素簪绾着,另有几许由鬓角垂下,带着少年的爽利与明朗,细看之下才惊觉他眉目间与秦笑全然不同的清雅脱俗。那是另一种美感,不媚不俗,浑然天成。
楚辞就这样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犹记得年少时,记忆里也有过这样的身影,高大、明朗,那或许是楚辞对于命定之人最初的想象,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次和亲时就毫无防备的一头栽进慕天乩设下的陷进。他们说他杀伐狠厉,她听在耳中变成骁勇果敢;他们说他深沉多疑,她看在眼里却是成熟缜密......如此种种,她终于葬送了自己的情爱和生命。
噗啦啦~~
突然间,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从远处飞来,声音扰乱了楚辞的思绪,她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在墨池脸上定格了不知道多久,而墨池正一脸狐疑的回望着他,楚辞只得迅速的收回目光。
好在这样的尴尬并未持续太久,方才的白鸽径直落到了墨池肩上,墨池伸手取下了鸽腿上的纸笺,略看了一眼,只留下一句:“你们先行,我随后赶上。”便足尖轻踏马背,飞身越入了旁边的密林,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密林内,血歌早已等候多时。
“什么事需要本阁现在就知道?”墨池背身而立,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
血歌只得躬身回话:“启禀阁主,西凉国送来密信和二十个血奴。”
“西凉国?所求何事?”
“求......此番诸国献美,西凉国公主能顺利封妃。”
“西凉国公主?”墨池哑然失笑,原本板着的脸也露出了几分异样的光华,他转过身来眸光扫过血歌同样憋笑的脸,又问:“就是那个号称力可举象的西凉公主耶律伽萝?”
“正是!”血歌点点头,收敛的脸上的神情,正色回道:“所以属下不敢轻易答允,特来请示阁主。”
听此,墨池不禁轻哼一声,略微思量了片刻,才又道:“这耶律伽萝膘肥体壮、肤黑如碳,一身横练的武功,在西凉国已无敌手,看样子西凉王是准备送她来邺国展展身手了。”
“阁主的意思是......这西凉公主入选的目的是刺杀慕天乩?他西凉国怎么敢?”
血歌有些不敢置信,墨池却唇角微抬,只轻笑道:“有时候人被逼急了便顾不得这么多了,这两年邺国四处征伐,西凉百姓受尽了屠戮,西凉王在这个时候选择下一步险棋也实属正常,只是西凉国后嗣凋零,西凉王膝下就剩这么一个女儿,样貌上又实在上不了台面,想要混到慕天乩身边几乎不可能,所以他这才求到我这里来。”
“那阁主要答允吗?”血歌了然后忙问。
“为何不允?”墨池反问一句,说话间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只吩咐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回去将那二十个血奴收下,就说本阁应下了。不过想让西凉公主入选得从样貌上花心思,既是容貌上的事倒用不着费本阁的笔墨,你带着人去找秦笑,言语上激他两句,那老头自会亮出真本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
血歌当即明白了墨池的意思,不自觉的在心底暗叹自家主子腹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应下话便快速飞身离开了密林。
待血歌走后,墨池才重新跟上了车队。楚辞虽然心有好奇,却想着是浮生阁的事,也不便多问。
马车在官道上行了一日,日暮之时才终于抵达了洛城,一行人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落脚。
虽说进了城内,不似荒野驿站那般危险,陈将军还是带了十二分的谨慎,他将楚辞、云歌安置在了最靠里的一间客房,自己则与墨池、将士们分别住进了和楚辞相邻的东西两间厢房。
饶是安排得如此妥帖谨慎,入夜时楚辞还是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进入这间客栈,她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尤其是初进入客栈时那位姓钱的掌柜看她的眼神,总觉得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是想着有云歌这样的高手在旁,她也没再多想什么,只吩咐云歌:“明日还要赶路,你去上了门栓也早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