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拔剑四顾神火燃(下)
第十四章拔剑四顾神火燃（下）
透明的火焰渐渐成为了主体，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给了他无比的力量，这力量似乎无穷无尽，但又似乎永远保持在一个界限处。
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火凤，一只没有出现在浮屠大陆过的神圣之禽。
而赤色的火焰点缀其中，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这神禽真的存在，而不只是在传说中熠熠生辉，处身其中的陈渊双目神光湛湛。
只是片刻他就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大增，猛力一抽，单手就将这之前难以撼动的长剑握在手中，运转自如，他没有学过什剑法，但他好歹知道简单的斩击招式。
这些都是在片刻发生的，时间像是恢复了正常，同时他身上的透明火焰也瞬息收敛了，给人的视觉感受就是似乎刚才有一头神禽短暂出现过，但瞬间又消失了。
可只是这一瞬间，陈渊却已经将那剑握在了手中！
他居然真的成功了？
林登心中满是疑惑，可他的刀没有任何迟滞，不过他不知道，在陈渊的眼里这把刀已经悬在他头顶太久了，他要打破这压制！
翻飞而出的是一截残兵，林登呆滞地站在原地，手中长刀只剩下一半，而他对面的陈渊则是风轻云淡地提剑走来，如闲庭信步。
这般自信，这般强横，令所有人目光都情不自禁地流连在他身上。
剑已经横在身前，林登认命似地闭上了眼，但他背后却已经不知不觉站满了人，陈渊看了那些人一眼，轻笑一声，看向楼上：“这剑是送我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咱们是一伙的了？
更直白点就是说，你罩着我吧？
小白脸已经跑下楼来了，这还多亏了陈渊刚才搞出来的阵仗，那样的异象，难道他也是某种神体？
只是似乎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奇怪的身体，本人资质也没有那般妖孽，要知道那些神体天骄本身必然都是天资妖孽之辈。
这仔细盯着陈渊瞧来瞧去，却是发现他资质顶多算是不错，能够在现在的年纪修炼到这个境界也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过她显然是忘了对方是个散修。
陈渊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打量，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这让他觉得自己成了某种特殊职业。
林登呆愣着被一群大老爷们拖走了，他们占据了客栈一楼的“半壁江山”，靠右这面有窗户，晚霞能够照进来。
映在林登脸上有种难解的落寞，失败者搭配夕阳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陈渊在左边，窗户才刚刚打开，满地的桌椅碎片，虽然环境混乱，但却暗存生机盎然之意，一名道士神神叨叨的说这些令人听不懂的话。
“这位道友，我观你头顶有红晕，该是今日有喜啊。”
林登摸了摸额头，自然是摸不见红霞的，这道人鼻翼有黑痣，一撇小胡子更显奸诈，简单来说，看着就不是好人。
也不知道这道人什么运气，这客栈里正是是非之地却闯了进来，偏偏没有人阻止他胡言乱语。
道人手中摩挲着三枚铜钱，手中掐着法诀，嘴里念念有词。
最先受不了的还是古玄，他直接从二楼跃下，来到场中，直接骂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道人摇了摇头：“这位道友，明明是你自己走到了我的道路上，为何说我挡了你的路呢？”
古玄身为四义城古家的嫡子，自幼就是受人簇拥的，连个敢插话的都少，哪里能受得了这明显是江湖骗子的家伙，怒而一脚踹了过去。
本就因为陈渊的事情有些下不来台的古玄正暗自恼火呢，就遇上这位道爷，也算是机缘巧合下，俩人有缘啊~
谁知道那道人忽然身形一晃居然是躲开了这一脚，让灵藏五重圆满的古玄一个踉跄，他戟指怒目：“拿下！”
二楼十几道身影落下，这些蒙面人修为明显不弱，至少比在场的那些散修强许多了，不过却硬是没有人碰到这道人的衣角。
陈渊看着那身法灵动的道人，也是连连咂舌：“没想到我竟然看走眼了，这贼道居然有些本事。”
身旁的小白脸哦了声：“你认识他啊？”
陈渊愣了愣，“咱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你离我这么近干嘛？”他心中那叫一个难受，你一个大男人想对我做什么？
我虽然想要你罩着，可却不是那种罩啊。
咱是卖力不卖身啊！
小白脸撇了撇嘴，意思意思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像是在说，这样你满意了吧？
看着客栈中这么热闹，陈渊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跑路正是时候，反正门口早已经没有人把守了，就在他眼珠子转个不停的时候，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
“收了我的剑就想走？”
“哪有的事呢，我看看外边天色，都快天黑了，咱们晚上还能睡一起吗？我准备帮你守夜，毕竟你长得白白净净的，那家伙看着就对你图谋不轨，说不定是有那种癖好，你还是要小心点。”
小白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挽着陈渊走到左边角落里一边看热闹一边说道：“你这话可别被古玄听见，他这人很好面子的。”
陈渊眨了眨眼，“听你这话跟他关系好像也不是很坏的样子，在下陈渊，近鹿城来的。”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个名头的，不然你一说就是个地图上都没记的山，谁能记住你，而这近鹿城位处关键节点，隐隐与其他城池联结成网。
虽然不是妖族主要势力附近，但距离妖族却是非常近的，要不是鹿山上的那位妖王一直很安分，只怕近鹿城还得增加多几位守城修士。
说起来，黄偃死后，不知道是谁接任了近鹿城的城主之位。
陈渊意识有些飞远了，还是小白脸的话将他拉回，此人虽然身份不一般，但面对陈渊似乎有些过于热络了，陈渊觉得对方是馋自己的身子。
“古家跟我封家都是四义城中的世家，算是势力不相上下吧，不过我在家族中的地位跟他相比还是差多了。”
陈渊嗯了声：“怪不得。”
小白脸喂喂喂的喊道：“我跟他可不一样，他会带着这么多护卫是因为他怕死，我是真的出来闯荡的，跟他怎么能一样。”
闻言，陈渊却是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了，这样的眼神让小白脸颇为受用，她轻声道：“毕竟我是个女子，总之是不能继承封家的，这次出来也没跟任何人说起，不过还是被玉婆婆暗中跟上来了，包括古玄也是她暗中联系的，要不然我怎会被他们找到。”
陈渊恍然大悟，不过也没有太多奇怪之色，毕竟他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位有些太“柔”了，若真是男人，也怪不得陈渊之前让他晚上小心古玄了。
陈渊正色问道：“该如何称呼姑娘，我既然受了姑娘的恩，不论如何都是要报答的，当然，不能是超出在下能力范围的，那只能说声爱莫能助。”
封姓女子看向他，见他言辞不似作伪，干脆就趁现在没人注意他们将真话告知：“我的名字不重要，只要你能助我脱困，这剑送你就是，你可以持此剑去封家，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清河道主城乃是整个清河域中最富足的地方，专门修炼的场所也有几处，你有着不为人所知的神体，或许能闯出一番名声，我愿给你良机，你可愿助我？”
这时候，那道人哈哈大笑，神仙一闪，到了客栈大门口，长声道：“风再起时！”他身体慢慢变得虚幻，居然消失在了客栈中。
封姓女子神情微变，“帮我，我不想回去！”她脸上浮现些许柔弱，隐隐都有哀求之色，陈渊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愿意对自己倾诉真心话，但对方这般真诚他却不好推托了，而且，她给出的条件真的很丰厚。
不是他被美色迷了心智，实在是对方给的很多。
陈渊尽管有被对方打动的成分，但他还是理性的，四义城本就是他现阶段的终极目标，但他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在清河上游区域多待数年，突破到道台境界或许才有资格去往主城有立足之地。
他始终记得自己因为身份的原因所造成的遗憾，不说他遭遇的那些苦难了，更不提眼前之事，只要他但凡是有个家门，便不至于被人随意针对，只说他最记忆深刻的。
近鹿城地牢之事。
他虽然刻意让自己不去深思这些关节，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平步青云的机会，因为他没有“身份”。
如果他是某个世家的人，哪怕是一个旁系血脉沾边，他也可以尝试一二，让家族攀附更高位的人，或许也不会成功，但至少有这个机会。
可因为他什么也不是，所以他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等别人给他选择，他才能选择，地牢中，素清清问自己要不要死一次。
他说不想。
这算是选择吗？
黄偃都有的志气，没道理他陈渊会被比下去，他难道不想做人上人吗？
谁不想当那个颐指气使的人？
谁愿意一直当躲在角落边缘的人？
陈渊看着客栈之内，有尽管攀附上古玄但依然不敢随便出声的散修们，林登脸上的颓然是失败者的特征，然而作为胜利者的陈渊得到了什么没有？
得到了选择的机会，现在选择的机会就在眼前，她问我了。
我愿不愿意？
我敢不敢？
陈渊如狼眼神最后落在了那一身贵气的古玄身上，为什么不敢？
就这种货色都能掌控我的生死，将我当做斗兽场中的玩物，凭什么我不能当站着的人，就非得甘愿平凡吗？
“我答应你，是因为你所说的条件，我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人，会为了你的事情付出性命，但我愿意试一次，你需要给我一个保证。”
陈渊的声音只有封姓女子听到了，因为古玄正在大发雷霆，整个客栈里只有他愤怒的咆哮声，其他人的声音都被盖过去了。
两人距离很近，两颗心也是如此。
她向往自由，他向往成为“有身份的人”。
女子从怀中拿出一枚暖玉，陈渊接过，看着她道：“我相信你，但事先说好，我不会为了你豁出性命，离开的机会需要你自己把握，先从长计议吧。”
女子脸上的焦急在陈渊不断强调自己的冷漠过程中不知为何慢慢消散了。
或许世间真的有纯善之人，但在没有遇到那样的人之前，陈渊这种将一切都说清楚，并且告诉她自己的立场，已经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两人的眼神交汇，不知为何女子忽然扭过头去。
陈渊没有在意，只是装作之前的谈话没有发生，依然站在她身旁。
红日彻底垂落地平线，黑夜正在临近，客栈中还是一团糟，鲁掌柜颤颤巍巍地从柜台后冒出头，看了眼场中一片狼藉，心都在滴血，当初那人的阴影好不容易离去，怎么又出事了，咱这是倒了血霉啊！
“掌柜的，咱们要不要去劝一劝，天都黑了，他们不饿吗？”
鲁掌柜白了这小子一眼：“现在出去你找死呢？”但他转念一想，这小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修士也要吃饭呀，要是待会还得让他们等，只怕咱的脑袋也有危险。
于是他便吩咐了自家这位傻侄子：“你小心点，别搞出大动静，先去准备饭菜，我叫你你再出来。”
......
古玄冷哼了一声：“废物，连个贼道人都抓不住。”他何尝不知道那道人诡异，但此刻除了逞口舌之利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他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靠左边两位，却见两人离得那样近，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你们在干嘛？”
女子哼了一声：“他拿了我的剑，就是我的人了，古玄，你若是敢对他出手，就算你们把我带回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古玄冷笑一声：“我倒是想要你不放过我呢，早说过了，璃妹，只有我才能带你出苦海，封家对你跟对待工具有什么区别......”
“够了！”
封青璃打断了古玄的话，似乎不想谈论某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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