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吟虎啸惊云起
第三回龙吟虎啸惊云起69--100页码]
言毕身形骤旋,已幻出无数掌影。
萧尚平见梅飞吟掌法飘忽,身形奇奥,不敢有丝毫大意,存心一试通天掌法的威力,是否可与这位绝顶高手抗争。
两大绝顶高和便在这并不太宽趟的酒楼上见起真章来,各生平绝学与之对抗。
南宫村对萧尚平甚为放心,知论功力,萧尚平未必便会输给梅飞吟,但见两人掌声呼呼满屋子俱是人影气劲,又禁不住暗暗担心,同时不时偷瞧一下那自斟自饮的白衣书生。
谁知不看犹可,一看之下,真是大吃一惊,在两人如此掌风劲力扫落之下,桌子被损坏固不必说,但那书生还是这般自饮自乐,似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衣角也没被掌风带动一下,那凌厉的指风劲力,到他身旁一尺,便宛如石沉大海,影踪不见。
这时,打斗中梅飞吟,萧尚平两人对此怪象,也已略有察觉,一时之间,对那小年书生多出了一种神秘莫测的念头。
两人掌来指往,斗得难分难解,突地满空掌力指力消失,梅飞吟与萧尚平的手掌齐地胶在一处。
南宫村一见此情景,暗道不妙,如此一来,两人已变成了比拼内功之局,到此地步,已是欲罢不能,非有一方受伤死亡才能收手的地步,心中一急,只觉无计可施,刹间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情不自禁地把目光瞧向那白衣书生。
“好了,好了,两位大侠,若要分出胜负,不妨到外面,再打下去,这酒楼恐怕要塌了。”声音清朗,正是发自白衣书生之口。
只见那书生缓缓站起来,走到两人掌边,拱手道:“在下周邦,两位兄台看在小弟不能再喝酒的份上,罢手如何?这里小弟作东,畅饮言和,岂不更妙,不然,小弟可真的喝不成了。”
梅飞吟与萧尚平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怎奈欲罢不能,对书生那话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那书生沉吟半响,忽然道:“这样吧,小弟数一二三,两位同时罢手如何,一、二、三!”
话声落处,梅飞吟,萧尚平同时撤手,拱和向对方道:“佩服,同时心里暗道了一声“惭愧”。若不是那白衣书生出面调解,而双方又并没有深仇大恨,此事不知如何了局,心里都不禁对白衣书生生出一丝感激。
梅飞吟本是一念偏激,无缘无故大打一场,心中早已后悔不迭,待见对方武功高绝,英雄结纳之心大起,伸手除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拱手对萧尚平道:“梅某信你是武当弟子,今日得罪,我们后会有期。
萧尚平一拱手道:“梅大侠且慢,我们不打不相识,何妨在此共饮一杯,以息前嫌!”
那书生也道:“兄台如此一走,小弟再喝下去,便觉无味了。”
梅飞吟一怔,忽尔笑道:“两位能令梅某除下斗笠,梅某若拍手便走,岂不太不够意思了!也罢,便是毒酒,梅某今天也得喝上一碗。声音之中甚是清爽朗,与先前之态迥然而异。
萧尚平哈哈一笑,拉过南宫村,四人一齐把盏。
席间,梅飞吟朗声道:“三百年前,你我的武功,便已有先人翻来覆去,不断比试,想不到今天,仍是如此之局,叫人好生痛快。”言毕一口干了一碗白酒。
萧尚平诧异道:“梅兄此话从何说起?”
梅飞吟宽大的袖袍一抹嘴边,朗朗道:“三百年前,通天掌法的创始人康灵子,与梅某的太上师祖,曾经在华山之巅,煮酒论剑,长达三昼三夜,不分胜败,双方各自佩服遂成莫迷之交,每年的年终,都要在华山比试一番,倾膝长谈一番,今天,我们不也正是如此么?”
萧尚平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梅兄,你我都不算外人了,干。”两人各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梅飞吟又道:“通天掌法,为康灵子不传之秘,每发一招,威力便增强一分,萧兄,说真心话,你慈心仁厚,对我不忍下杀手,梅某深知此中厉害,若萧兄使出第八,第九两招,梅某便是倾天罡指,铁血掌之力,也抵挡不住,梅某这一次,可是败得心服口服。”
萧尚平不以为然道:“梅兄过谦了,若梅兄那一指点实,萧某胸前早已一个血洞了,那里还有比拼内功之局?”
众人一怔,齐地大笑。
梅飞吟转过脸,抱拳对那书生道:“周兄深藏不露,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
书生抱拳还礼,朗声道:“小生今日观两位兄台绝世武功,自觉汗颜无地,倒让两位兄台见笑了。”
萧尚平笑道:“周兄,援手之德,无以为报,这一碗,是萧某敬你的。”
书生哈哈一笑,豪态逸飞,朗声道:“但愿这一碗并非毒酒,言毕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酒过数巡,三人已是熟若无间,只觉从未有过如此酒兴,南宫村也自觉年轻数年。
忽尔梅飞吟把斗笠往头上一戴,朗声道:“三位,梅某就此别过,有缘再聚,便请萧兄再颌教梅某的剑,谨此别过。”
还未等众人反应,梅飞吟已是飘然而去。三人握腕长叹,自不尽言。
书生忽地瞧萧尚平道:“萧兄,小弟武功佩服你,但酒之一途,小弟倒要领教。”言毕瞧南宫村亦一拱手道:“还请前辈也一并赐教。”
南宫村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居然要以一敌二么?”
书生微微一笑,道:“正是。”
南宫村哈哈一笑,豪气顿生,大声道好,仰头将一碗酒一喝而尽。
书生淡然一笑,也干了一碗,瞧萧尚平微微一笑。
南宫村哈哈大笑道:“小兄弟,酒乃老夫所好,而萧贤侄酒量也不着,你当真便有把握喝赢咱们?”
书生淡淡一笑,丰神如玉,道:“咱们何妨共谋一醉?”
三人哈哈大笑,召来小二,吩咐添酒加菜,拍开三坛上好女儿红,咕噜咕噜直往腹中灌去。
三人喝得数坛,便显出颜色来,萧尚平数坛酒下肚,面色已略见陀红,迫得得已,只得将碗中之物,由姆指“少商穴中迫出,又喝数坛,已是无可掩饰,只得拱手先行认输。
剩下便只有那书生与南宫村了,南宫村喝得数坛,见那书生喝掉了比自己多出一倍的白酒,心中惊异,忽见书生脚下热气腾腾,心中恍然而悟,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好惊人的酒量好深厚的功力,老朽认输了。
原来南宫村见萧尚平喝得数坛,便要以内力将酒化成一股水箭,由少商穴迫出,久之便被哪书生识破,而哪书生将酒迫到脚下,再以深厚的内力蒸发掉,如此下去,便是再名喝十数坛,与不喝也是一般无二,自己自问也不能办到,当下只得认输。
书生朗声一笑,抱拳道:“两位真酒量高手,在下借内功之力,实是胜之不武。”
忽尔脸色黯然道:“萧兄,小弟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萧兄可否知悉?”
萧尚平拱手道:“周兄,在下所知,必是相告。”
书生凄然一笑,道:“这个人数年前便已死掉,小弟此刻,只是想知道他的生平。”
“数年前的黑风寨主邹应龙,萧兄知道么?”
萧尚平啊的一声,惊异地道:“周兄难道认识邹应龙,这邹应龙是黑道上的人物,暗地里无恶不作,在五年前,他的下属李嘴,便曾经吃过小弟一掌,可惜给他逃了。
“周兄,你要打听这人,三年前便已叫一个“白影”的人挑了。忽尔见书生神色古怪,似是神不守舍,心中一震,暗道:“此人和邹应龙定然有此关系。”
南宫村也是一般心思,不禁皱眉道:“小兄弟,你与邹应龙认识么?”隐隐觉得不妥。
书生喃喃道:“果然如同妹子所说的一般无二,只是,他为何这般对我姐姐?”
萧尚平见书生神色不对,又问了一遍,书生奋然道:“此乃我义兄,八拜的大哥。”
萧尚平,南宫村心中同时一震,暗道果然不错,却怎么也料不到,眼前这一脸正气的少年书生,竞是黑道中人,一时呆在当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书生此时恨声道:“他是我的结义兄长,一个禽兽兄长,哼。”
那书生咬牙彻齿,猛地把一碗酒灌到口中。
萧尚平喃喃道:“原来如引,原来如此,脸上忽尔也露出古怪的神色。
书生凄然一笑,道:“萧兄,实不相瞒,小弟当年,亦算是黑道中人,只不过洁身自好,急流勇退而已。
萧尚平与南宫村长嘘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千斤重担,拱手道:“周兄弟,可喜可贺,。”神色之间,已颇为喜悦。
书生微微一笑,已恢复常态。
正叙话间,店内忽然走进一人,这人生得并不甚高,面黄肌瘦,便如大病缠身一样,双目无神,一脸暴疾之气。
这人一声不响,走进侧边的一张桌中坐下,声音象破锣般喊道:“小二,酒来。”
那小二见他一副病鬼模样,正没好气,脸上忽然火辣辣吃了一巴掌,身不由已已翻了一个筋倒,嘴角已渗出一丝血迹,正是那病神的杰作。
那小二还未愣过来,病神那破锣般的声音已学道:“你***,臭小二,竞敢怠慢大爷我,你话得不耐烦了吧!”说完伸手便又欲打。
小二吓得面色发白,顾不得疼痛,知道碰上了难惹的江湖人物,忙跳将起来,诺诺连声道:“大爷,是小的招呼不周,你老先请坐,小的马上张罗。”
那人望着小二捂着脸,斟酒送菜,嘿嘿笑道:“这才象话。”
白周剑暗暗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人是什么路数,恁地如此凶霸?”但在暗中却惊讶此人武功身法,当真如鬼魅一般。
那面如病神一般的汉子忽然怪怪地,似乎也注意到萧尚平三人正不住地打量他,忙嘿嘿一笑,阴森森地道:“望你爷干啥的?大爷没见过吗?”
说话之声一高一低,刺耳非常,而且夹着一股古怪的回音,听后耳朵极不舒服,白周剑与萧尚平倒不觉怎样,南宫村却是暗吃一惊,忽觉内息奔腾,似有驱驾不住的势头,急忙暗调内息,心中却道:“这人乍看便如病神一般无二,怎地内功却如此厉害。”
萧尚平一听这怪里怪气的音调,不由气往上冲,怒道:“病鬼,你自喝你的酒,管你大爷干什么来着。”
这一下一报还一报,这病鬼初时口称大爷,却被萧尚平狠狠回敬了一句,只气得怪眼一翻森然道:“小子,我大爷平生最讨厌的,莫过于小辈对我不敬,小子今天想是活得不耐烦了,来,咱爷俩比划比划。
萧尚平有心一试这病鬼功夫,哈哈一笑,向白周剑道:“周兄弟,这孙子甚不巧,待我教训这灰孙子一顿。”说完便要动手。
忽尔另一桌子的一个中年汉子,慌慌张张向门外溜去,那病鬼一见,却不理白萧三人,嘿嘿一声冷笑道:“堂堂的七阴教七大堂主之一的风雷堂朱兄,见了我“阴魂不散”卜正邪,居然象老鼠遇到猫一般,万世铭也算用人不当了,小子,我们的事先搁在一边。”
“阴魂不散”卜正邪这一句子小子,自然是对萧尚平说的,萧尚平一怔,倒也不便先行动手。乐得瞧个热闹。
而这个被称为朱兄的人,一袭黄色衣袍,国字脸,却是坐镇豫省的风雷堂堂主,鬼手书生朱谦。
只见鬼手书生身形一顿,拱手道:“卜兄,并非姓朱的怕你,实是小弟身有要事,未能与卜兄畅谈,改天再向卜兄讨教如何?”
“阴魂不散”仆正邪黄枚枚的脸上阴晴不定,森然道:“是不是万世铭打法你跟踪老夫的?说到底干什么来着?”
鬼手书生萧然道:“卜兄,此处并非聚话之所,卜兄见谅!”
“阴魂不散”卜正邪哼的一声道:“老夫添为座上宾客,连你们的李总堂主也让我三分,今次你暗地跟踪我,除了查探我的来厉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朱谦拱手道:“卜兄言重了。”
”是不是因卓老儿的事儿?”
朱谦混身一震,凛然道:“卜兄,小弟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望卜兄不要妄加猜测。”
不料卜正邪冷冷道:“慢,朱兄,咱们朝个数次面,也该是老相识了,过来喝杯酒,叙叙话儿,也耽不了朱兄多少时候,再说,是无关紧要之事,尽可让手下去办,何劳朱兄亲自劳累一趟呢?”
朱谦听后面色一变,忽尔厉声道:“卜老儿,姓朱的敬你是总堂主的宾客,让你三分,但你可也别欺人太甚,姓朱的可并不怕你。”说完倏地从胸中掏出一对判官笔。
“阴魂不散”卜正邪脸色一沉,喝道:“姓朱的,你既然把话挑明了,便已太不将李总堂主放在眼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夫添为座上宾客,便代总堂主教训你。”
朱谦哼的一声,道:“卜兄,此处人多,咱们到外面亲近一番,如何?”旋即又道,卜正邪你只是李嘴的宾客,如何能让你刺探出教中机密?李嘴是缪香主委任的,本未得教主亲自宣布,今缪青翠香主已背叛我教,李嘴在本堂眼中,便算不得七阴教总堂主,至于卜老儿,本堂并不将你放在心上。“说完一纵身,已飞身出了酒楼。
“阴魂不散”卜正邪气得大叫一声:“休走。”人也从窗口追了出去。
白周剑一拱手,道:“萧兄,南宫前辈,小弟与七阴教有血海深仇,今日碰上七阴教的翼羽,小弟岂能放过?就此告辞!”
萧尚平忙阻止:“周兄弟,话虽如此,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鬼手书生只是一个普通脚色,先不宜除去,正可顺腾摸瓜,知悉七阴教的阴谋。”
南宫村一拈长须,点头道:“平儿说得甚为有理。”
白周剑一想也是,对萧尚平敏捷的才思不禁佩服,拱手道:“多谢萧兄指教。”
萧尚平一摆手,谦道:“周兄过谦了,你我今日的处境,可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何必客气?”
白周剑忽尔呀的一声,对萧尚平道:“萧兄在下给你引见一个人,或许对七阴教的事情会知道得更多。”
萧尚平不禁问道:“谁?”
白周剑脸上一红,道:“便是七阴教的叛教香主缪青翠。”说完四下里一瞧,失声道:“她人呢?”
萧尚平与南宫村道:“怎么回事?”
白周剑顿足道:“唉,缪姑娘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南宫村沉吟半响,道:“缪姑娘既是七阴教的香主,武功料也不差,周兄弟也不用着急,但七阴教人多势众,其中不乏高手,倒也不可不防。”
白周剑更为着急,一时六神无主,听候足悔道:“都怪小弟粗心,只顾注意梅兄与萧兄比武,若她当真被捉回去,当真生不如死了。”
萧尚平想了一回道:“这样吧,我们便在附近寻找一下,看看有无谬姑娘的踪迹。”
白周剑一想不错,连忙道:“好,如此倒劳俩位大驾了。”
萧尚平道:“周兄客气了,你我一见投缘,此许小事,不足挂齿。”
三人离开酒楼,出得荒野之地,便即施展绝顶轻功。
白周剑心急如焚,全力施为,当真快如闪电,他身负足以睨视武林的千年内力,施展起轻功,宛如闲庭信步,挥洒自如,只觉体内真气越来越流畅,信手之间,劲力十足,一点一弹,已在十数丈开外。
萧尚平经天地阴阳之气,练成绝顶内功,此刻展开武当派。“万里飞虹”的轻功身法,宛余一道光线一般,穿过密林草丛,竞然与白周剑走了个并肩。
“万里飞虹”乃武当派绝传的轻功身法,只有掌门弟子才有机缘拜学,萧尚平是武当第一高手—一清道长的首徒,对万里飞虹身法,自是所学甚精,一清道长数年前一场恶斗,武功尽失,本想将掌门之位传于萧尚平,但萧尚平离奇失踪数年,一清道长伤心之余,只得由师弟一尘道长接任,哪知萧尚平实然出现,竞又练成一身绝顶的内功。
这身法倘若在三年前施展,实不足道,但此时萧尚平功达化境,自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两人宛如神龙横空,在草林中一闪而过,把南宫村丢开老远一截。
萧尚平见白周剑身法飘然,原来真的是地地道道的绝顶高手,只是以他这样的武功,在江湖中竞然籍籍无名,心中不禁大是纳闷。却不知白周剑此刻竞是与他同一心思。
二人驰出数十里山地,已远离的迥龙镇,但见四周郁郁葱葱,草木环缠,花香扑鼻而来,心中大爽。
面宫村气喘喘地赶上来,调匀了气息,方笑道:“周兄弟,想不到你的功力,比老朽想象中还要高。”
白周剑微微一笑道:“前辈谬赞了。”
南宫村又道:“只是老朽心中一直奇怪,武林中出现了象周兄这样的人物,为何老朽从未听武林朋友说起呢?
白周剑一时搭不上话来,良久方拱手道:“萧兄,前辈,小弟实是一直瞒着两位。”
萧尚平道:“周兄弟,你我一见投缘,情若兄弟,什么事瞒着我们,想来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白周剑惭愧地道:“话虽如此,但现在却说出来也无妨,小弟姓白,上周下剑,周邦这个名字,却是早年所沿用。”
两人“啊“的一声,道:“白兄弟,这个倒要请教!”
白周剑婉婉转地道出其中原委。
萧尚平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道:“白兄弟,好,就白兄弟吧!小弟与你结交,只是与你的一腔热血结交,你把这些都告诉小弟,足见白兄弟乃真心诚意认识我这个朋友,哈哈,至于名字嘛,那却并不太重要。”
白周剑朗笑道:“萧大哥,小弟斗胆称你一声大哥,冲你一番话,不要说其他,改于到酒楼中,饮***十大碗,却是免不了的。”
面对萧尚平这等豪放之人,白周剑也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两人皆是热血青年,越说越投机,不觉相见恨晚,便在这里兄弟相称,情如手足。
三人穿过丛林,见前面便是起伏不断,高低不一的连绵山脉,犹如一座天然屏障,一时只觉豪气干云,直冲霄汉。
葛地,耳中传来一声长啸,声震四野,历久不绝,白周剑面色一变,道:“这人内力深厚,荒山野岭中怎地有如此人物?”
萧尚平道:“不好,这发啸之人,中气有点不足,似是身有内伤,不知是什么人,竞能将如此内家高手击伤?”
南宫村也觉骇然。
倏然又是一声长啸,这一声比先前,已稍有不及,但仍然响彻山岳,兽鸟俱惊。
萧尚平道:“白兄弟,南宫叔叔,我们赶去瞧瞧吧!听啸声,此人武功大是不弱,看一下是什么厉害脚色?”
南宫村道:“不错,魔教扬言血洗少林,已为期不远,可不能让一些白道武林人士,在赶往少林的途中便被魔教各个击破,这可能是魔教的一着妙棋。”
白周剑惊异地问:“七阴教真的要血洗少林?”
南宫村点点头,随即道:“我们快去吧!”
转眼之间,三人掠过一座小山岭,景色物事便一目了然,尽收眼底,但见山恋下的青青小谷中,赫然有五个人正和一个白须飘飘的半百老者进行殊死拼杀。
白须老者武功神秘莫测,出手如电,劲力十足,嘴角露出一条鲜红血渍,手中长剑嗤嗤声中,正在浴血苦战。
那围攻白须老者的五人中,其中一人竞然便是鬼手书生朱谦,还有那脸上黄枚枚,恍如病神一般的“阴魂不散”卜正邪,两人既有仇隙,如刻居然联手对敌,令人甚为奇怪。
此刻卜正邪正手拿一把招魂幡,频频攻向白须老者。
另外三个之中,一个却是女的,大概已三十年华,生得妖然动人,一双媚眼中闪出重生的杀机,纤手不时凝然指向白须老者身上要穴,既快且准,阴狠无比。
这女子,正是百毒门主查良刚的妻子花无常,这花无常乃百毒门中的第一使毒高手,此之毒手圣姑,更厉害三分,而花无常一身是毒,种种皆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江湖中人对他怕若蛇蝎,送了他一个“毒美人”的雅号。
剑光霍霍中,却是两个红面老者,这两人身着黄色衣袍,所使的兵器都是长剑,那俩人一个长剑一绞一绊,另一个便是一挑一削,将所有破踪都掩饰起来,显得丝丝入扣,威力十足,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两老者虽然红光满面,长须飘飘,一双眸子却是散乱无神,似乎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面对五人的连环攻势,白须老者长袍飘飘显出了惊人的武功,只见红面老者一剑从他肋下刺来,白须老者侧身让过,左手长剑一翻,封住另一个红面老者的长剑,另一只手却伸出食指,在剑身上一弹“铮”的一声龙岭,红面老者离他肋下仅有一寸的长剑被弹开,虎口流血,身形也不禁缓了一下。
高手过招,贵在小小一点空隙,以险中而求胜,白须老者长剑倏地一挑,大喝一声“着”。
谁料鬼手书生的判官笔,美妇人的纤纤玉指,卜正邪的招魂幡犹如闪电般的袭到,径指白须老者的背后要害,白须老者那敢造次,急忙回剑护身,这一下长剑只在红面老者的衣衫上穿了一个小孔。
那红面老者大骇,急忙退开三步,长剑一震,剑身上突然发出了嗡嗡之声。
白须老者心头一震,暗道:“不好,这厮的剑上恐怕有怪,不自觉地一声震天长啸,以抗剑声的骚扰。
白须老者心中暗暗吃惊,心想武林中使剑的高手之中,能如这红面老者一般,在剑上发出声音来扰敌心神的高手,已少之又少,老夫隐居江湖二十数年,怎地此番出,开头便遇上了,难道竞是桐柏山武林二老?
白须老者猜得不错,这红面老者正是武林二老之一的剑圣。
剑圣一生浸淫剑道数十年,剑法的威厉自不必说,一身内力,却也练得出神入化,加上修罗门内功怪异绝伦,要将内力运于剑上,发出一种难闻的声音来扰乱敌人心神,当然是轻而易举,而另一红面老者,不用说,便是白老头了。
六人便在这小山谷下宽坦的平地中,你来我往,狠斗不休。
但众人心中明白,双方暂时乃平手之局,时间一长,以众凌,白须老者却是必败无凝。由于五人首尾呼应,相互补救,先便已立于不败之地,而白须老者,也已是强弩之未。
南宫村看得眉头一皱,忽尔心头一亮,叫出来道:“啊,他便是中原大侠卓天禄,我还道是哪一个有此功力呢!”
萧尚平一怔道:“听说中原大侠卓天禄,已隐居多年,此刻怎动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呢?”
南宫村正自沉吟,忽听白周剑高声叫道;“义父,你两位老人家怎会在此。”
打斗中众人齐地一惊,还未停下手来,却见一团白影掠至,一个英俊的青年书生已朗声道:“各位清住手,在下有话要说。”
众人惊凝不定,各自运气护身,退开几步。
“阴魂不散”卜正邪怪眼一翻,便认出了正是在客栈中朝过面的青年书生,他心里一阵惊慌,心道:“这小子古古怪怪的,倒不可轻视,能在盏茶的功夫,便追到这儿,武功的确不差,要是卓老儿的帮手,那可不妙得紧。”怪眼四下里一扫,便谋定了退路。
花无常乍一看到白周剑丰神如玉的脸庞,一颗芳心怦怦直跳,一股莫名其妙的**打心底深处涌起,一时不禁呆住了。
卓天禄杖剑当胸,道:“阁处何人?”
白周剑见义父俩人安然无恙,早放下了一颗心,他心中暗暗佩服此老的武功,却反问道:“阁下又是谁?”
卓天禄哈哈大笑,笑声饱含苍凉,却暗地里将内力由笑声中传将出去,只震得众人耳鼓生痛。
原来卓天禄见白周剑从山坡飞掠而下,身法快如闪电,双方的身份,皆未明了,暗想若此人是对方的帮手,自己这把老骨头,恐怕就得深埋此间了。
待见白周剑对两个红面老者口称义父,心头更凉了半截。
白周剑在山坡上心系义父安危,对萧尚平和南宫村的话,竞是充耳不闻,又不知此中原委,更加不识这位白须飘飘的老者,便是威振江湖的一代高手中原大侠卓天禄。
卓天禄哈哈大笑,对白周剑道:“阁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大可扬名立万,为武林干一些轰轰烈烈的事,何苦助纣为虐呢?这五人,都是魔教中的人物。”
白周剑见他把义父也牵涉其中,不由得怒气暗生,径不理卓天禄的话,轻身对剑圣与白老头道:“义父,义父,你们都好吗?”
哪知两人嘴中只发出一些“唔呀”之声,便不再说话。
白周剑一怔,心中凝云大起,暗忖:“义父今天怪怪的,怎地像认不出我了。”
心念之间,忽听卜正邪喝道:“剑圣,白老头,把小子给杀了。”
一刹间,只见剑圣与白老头的长剑倏地一抖,剑身弹起,闪电般刺向白周剑。
白周剑大惊失色,只见义父平日慈和的脸上突然间显得阴沉无比,毫无神光的双眸闪出一片杀机。
白老头与剑圣这一招,正是“三尘绝剑”与“四面楚歌”剑法中的杀招,三尘绝剑中的“如风如尘”飘忽不定,笼罩着全身各大要穴,接着“四面楚歌”中的一招,“韩信点兵”便会直指任何一处,当真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这两招白周剑早已练得滚瓜烂熟,倒过来也使得出来,但骤然之间,寒光已然及体。
卓天禄见了,情不自禁脱口呼道:“小哥当心。”
白周剑脸上一片迷惘,不明白义父怎么会挥剑来杀自己,而且一出手就是两人的毕生绝招,比之对付卓天禄的狠辣,犹有过之。
剑势如闪电般的指到白周剑的“天突穴。”一时之间,白周剑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不知挡架还是避开,但情之所致,不自觉地运起了天罡神功,伸手将长剑弹开。
那长长剑倏地借这一弹之力,迅速又改袭白周剑胸口的“璇玑穴”,这一下更是出人意外。
尽管白周剑对这一着变化甚是熟稔,但剑势来得实大太快,电光火石间,白周剑脚下一旋,不知用了什么步法,已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卓天禄暗暗称奇:“这书生年纪轻轻,竞然能在顷刻之间躲开这两人一流高手的进袭,武功端的不凡,换了我,恐怕也要挂点彩才行。”
心念未了,只见白周剑东一晃,西一晃,已险险避开了武林二老的连环七剑,每一剑都从身边衣衫擦过,当真凶险到极点。
旁人哪见过这等怪事,与人交锋,却不还手,只是一味闪避,只要稍有不谨,必当血溅五步,但他们却不知道白周剑心中,实已乱到了极点。
突然卓天禄仰天一声长啸,众人不禁骇然只道乘着白周剑缠着这两个老头,来对自己猛下杀手。
不料卓天禄一声长啸之后,神色居傲,并有要出手的迹象,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白周剑听到啸声,心中猛地一醒,心道:“不对,义父怎会对我猛下杀手呢?想必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以致神智不清,是了,刚才看那妖妇,肯定是她作了手脚。”不由得睨了花无常一眼。
花无常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神情之中,显得极是关心,白周剑可理会不了这许多,轻声道:“义父,请怒孩儿无礼。”
说完身形一旋,腾空而起,双手已点向白、剑两人的面门,武林二老回剑上掠,殊不知白周剑突然在空中横移数尺,一下转到武林二老身后,出指如电,已嗤嗤两声,封住了两人的穴位,这才飘然着地。
忽尔一把森冷的声音远远传来:“卓老儿,你真命大啊!”这声音不高,但在场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象是附在耳边说话一样,到了“啊”声中,已可看到几十丈外的草丛中出现一条灰黑色的人影,身形快得令人目眩。
山坡中,萧尚平对南宫村道:“南宫叔叔,此人比中原大侠卓天禄还要厉害,待平儿送他一掌,说完双脚一点,已如飞鸟般向那灰黑人影掠去。
那人一袭灰黑长袍,脸上长着粗壮的两捋胡须,徒添了一股刚猛之气,双目神光暴射,双掌一翻,迎着萧尚平的来势推出一掌。
这一掌,无声无息,宛如在棉花中突然伸出一枝针来,事先竞没有半分肤兆。
“平‘的一声震响,两条人影骤然分开,各自站定。
萧尚平只觉双掌如拍在一块烙红的大铁板上,双掌火辣辣地,竞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中惊骇已极。
白周剑忙走过来,问道:“萧大哥,你没事吧?”
萧尚平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那黑袍老人惊异地想:“这小子内力悠地浑厚?就是在娘胎里便练,也不过二十年功力。居然把老夫的雷神掌掌劲迫回,不受那火咯之伤,居然还神定气闲!”
花无常走过去,柔声道:“夫君,你没事吧?”
黑袍老人嘿嘿冷笑道:“凭这小子就能令我有事?作梦,小子,你是谁?”
白周剑冷冷道:“阁下大概就是百毒门门主查良刚吧!”
黑袍老人昂然道:“不错,老夫正是查某人。”
百毒门主语气神态中甚是居傲,一直未作声的七阴教风雷堂主朱谦拱手道:“查门主,万教主吩咐属下向门主问好,并诚邀门主到天门山一聚,不知门主可肯赏面?”
查良刚微一沉吟,冷然道:“回去回凛你们教主,查某一定到。”
白周剑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由得怒气暗生,双掌一错,和身扑向查良刚,口中喝道:“武林末学白周剑,向查门主讨教。”
说时,人如一只大雕,左手打出一股修罗神功,右手向下一沉,五指微张,竞是一招“姣龙腾渊”的架式。
白周剑身形一动,狂风气流便如平地一声惊雷,这一招,白周剑已运起了六成功力,料想可以一掌将查良刚拍飞。
查良刚左掌一带,右掌突然从内穿出,不但把白周剑的招式化开,而且以守为攻,招招隐伏着极厉害的后着。
白周剑一掌落空,立时展开“天罡错错步”身如鬼影一般,倏地转到查良刚身后,一掌向查良刚的“神道穴”按去。
查良刚背上像长了眼睛一般,身形一矮,倏地一侧身,白周剑这一厉害杀着,又告落空。
卓天禄看得暗暗点头,心想:“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已经老了,看这青年书生,不但内力浑厚得出奇,而且招数精奇,如果我与他逆地而处,只怕最多支持二十招。
转眼两人已斗将数十回合,突然,查良刚的一掌已如鬼魅般重重的印在白周剑胸口“膻中穴“上,膻中,乃人身重穴,轻的点中也会昏迷,重的立刻便死亡,查良刚身怀绝世功力。再加上雷神掌霸道凌厉,就是萧尚平也几乎在掌下吃亏,眼看白周剑便得横死当场。
花无常情不自禁“啊“的一声,不敢再看,萧尚平睁大眼睛,不知所措。
“蓬“的一声,查良刚的雷神掌一掌拍在白周剑身上,只听一阵骨折的声间,两人女如败草一般,各自飞出数丈远。
查良刚一掌击出,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胸口一震,便被一眼绝大的动力震得直飞了出去,哇的吐了一口鲜血。
白周剑呢?当然没有死,反而精神一震,周身通泰,竞有说不出的舒服。
原来白周剑避无右避,挡无可挡,危急之中,急运全身内力,凝聚于膻中,硬受了查良刚全力一掌。
白周剑身具千年内力,何等浑厚,掌力刚刚接触到身休,护体神功便已发生反应,本能地卸掉了查良刚一半的功力,膻中穴,又是白周剑千年内力集结的地方之一,由于“龙结草‘的药力猛烈无比,久之已全部转化为内力,归白周剑所有,查良刚这一掌无异于火上加油,激发了白周剑久之不能发泄的潜能,是以查良刚本身所受的反震之力,也十分强大,幸好查良刚所拍的部位,乃膻中穴,若换了另外一处部位,白周剑此刻未能尽情驱驾本身内力,必受重伤无疑。
萧尚平连忙过去,南宫村也迅速从小山岭上掠至白周剑身侧,关心地道:“白贤侄,怎样啊?”
白周剑连忙道:“多谢南宫叔与萧大哥关心。”
回头瞧了义父一眼,见白老头与剑圣仍呆呆保持原来的姿势,突然一拍大脑,道:“我也太糊涂了。”
话音刚落,急尔眼前人影人闪,众人连身形也未看清,武林二老已给那人挟起,如飞鸿幻影一般,影踪不见,正是百毒门主查良刚。
白周剑心中一骇,知道追也无用,心中却暗暗替两位义父放心。
南宫村顿足道:“还说老江湖呢?人家什么时候走了个精光,我们都不敢去追。”
萧尚平道:“武林二老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白兄弟,你放心好了。”
白周剑神色郁郁不乐,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中原大侠卓天禄呵呵笑道:“这位白老弟人小武功却俊极了。”
白周剑一抱拳道:“晚辈白周剑,见过前辈。”
卓天禄还礼道:“敢问遵师名讳?”
白周剑黯然道:“刚才那两位红面老者,便是晚辈的恩师,也是晚辈的义父。”
卓天禄露出不信的神色,道:“这怎么可能”这两位的武功,决计教不出象老弟这样出众的武功。”
白周剑道:“确是这样,晚辈的剑法,掌法确是义父所教,但内功心法,却是另外一个年事已高,早已隐性埋名,不欲人知的洪荒异人所传。”
白周剑迫不得已,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
卓天禄颇为惊异,赞道:“小哥,看你的武功,似是二百多年前修罗刹所创的修罗门一派,只不过,你的武功比之武林二老,还要高出许多。
白周剑一拱手道:“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卓天禄笑了笑,心里暗暗赞赏这位武功奇高的白衣书生,作为一个武林中人,特别是身怀象白周剑这般足以令江湖震骇的功力,还能保持一份谦虚,真乃少之以少。
众人高谈半响,渐渐熟络,卓天禄道:“白老弟,刚才的事,也怪不得你两位义父,他两是受了百毒门的”百日**散“的暗算,心神已糊涂,故我不分了。”
白周剑此时正想着这件事,查良刚此刻极缺人才,现在正以重金收纳江湖异士,象“血手印钟百万、黑白双煞、梅冷空、梅冷洞兄弟、连苗疆的百毒道长,听说都被他请来了,虽然百毒门的实力比七阴教略逊一筹,但也绝对不容忽视,假若这两大帮派联手对付各大门派,那时,又不知要翻起多少腥风血雨了。”
白周剑、萧尚平听得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江湖中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百毒门,以前只是以为只有七阴教在为害江湖而已,刹间都感到心中沉重已极。
南宫村沉声道;“卓兄,离七阴教血洗少林的日子,还有二月,怎地江湖中竞没瞧见一个和尚?”
卓天禄哈哈大笑道:“南宫兄,你远居北海有所不知,上届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