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浮生何处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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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白周剑与缪青翠一路风尘,见远处城廓高立,便说道:“前面不远就是洛阳啦,听说洛阳人稠物丰,商业发达,市肆繁华,这么一处好地方,自不可错过。”
白周剑心中大喜,道:“好,妹子,到了洛阳城,先所五脏庙填饱,然后到处逛逛。”
缪青翠喜道:“好啊,白大哥,听说洛阳牡丹甲天下,我倒要看看,洛阳牡丹盛开的盛况。”
白周剑嗤声道:“现在都什么朝代啦!洛阳牡丹,早已极为稀少了。”
“为什么?”
自唐朝起,洛阳确以牡丹甲天下而著称,欧阳修《洛阳牡丹记》中也曾记载,姚黄者,千叶黄氏,出于民姚氏家;魏家花者,千叶肉红花,出于魏相仁溥家,到此宋末,姚黄紫魏这一类名种,已非常名贵稀少,李格非《洛阳名园记》说:‘牡丹岁益滋,要姚黄,魏花,一枝千钱,姚黄无卖者,妹子,如今相隔数百年,洛阳名牡丹已极少,何来美哉?
缪青翠格格一笑,道:“白大哥,这话儿么,自不免文诌诌的。”
两人即转上官道,不久,已至洛阳,洛阳城中果如缪青翠所说,商业繁华,酒馆林立,豪门巨宅,多不胜数,行人络驿不绝,挥汗成雨,好一处繁华地方。
两人腹中空空,也无心问津,寻了一间客栈,要过酒菜,风卷残云,自不用说。
席间,缪青翠突然幽幽叹道:“白大哥,有一件事儿,我想求你!”
白周剑一惊,连忙道:“妹子,你怎么这么说呢,别说一件事,便是十件,白大哥也签应你!”
缪青翠道:“七阴教风雷堂主朱谦朱伯伯,你碰着他,会饶过他么?”
七阴教与我不共戴天,而且七阴教害武林,更是罪不容诛,除了妹子一人外,我谁也不能放过。
缪青翠叹道:“白大哥,不是小妹多嘴,你若要报仇,尽可只找万世铭,何必多伤人命呢?”风雷堂主朱伯伯,对我一向关怀至备,你……可以放过他么?”
“好,只要他们都不太过分,冲妹子的面子,我不与他们多作计较就是。”
缪青翠听后娇面泛光,欢喜地道:“真的?那小妹子先谢白大哥啦!”
白周剑涎着脸道:“那妹子怎么谢我?”
缪青翠瞪了他一眼,随手在碟中挟起一块鸡大腿,倏地塞入白周剑口中,娇笑道:“一块够么?”
白周剑砸砸嘴,道:“好,再多一块。”
两人正嘻笑吃喝间,一个大汉脚步跄踉,突然向白周剑撞来,白周剑心中一怔,忙侧身避开,只听哗啦一声,那大汉的躯体已如山岳般压在桌面上,满桌酒菜,登时溅了一地。
店小二见状,面色大变,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白周剑一看,这大汉满脸醉态,面孔极是熟悉,仔细一看,立刻认出这大汉正是李林子时见过的李三哥。
李三哥的醉态委实令白周剑吃惊,一身酒气,双眼给酒烧得火红,只见李三哥撞翻桌后,刚直起身子,又一下被桌子绊倒,倒地后并不再爬起来,口中却喃喃道:“小,小平儿,都怪三哥,三哥对你……对你照顾不周,累……累你受苦了!”
白周剑怔了怔,暗忖,难道那小平儿出了什么事不成?
这时,缪青翠见这大汉醉醺醺的,无缘无故捣烂了一桌饭菜,不由得怒道:“喂,你这人怎么啦,怎么走路也不长眼晴?”
那李三哥听而不闻,竞爬在地上呼呼睡着了,旁边的客人大哗,见白周剑与缪青翠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然,另一个娇若可人,纷纷替两人抱不平,便要上前揍那李三哥一顿。
白周剑心中一动,忙把客人劝住。
店小二急忙跑过来,对白周剑又是打拱又是作揖“公子爷,十分抱歉,打扰两位雅兴,小……小的替你出气!”说完蛮有架势的卷起袖子,抡拳朝李三哥便打。
白周剑连忙止住小二道:“算了,他已醉成这个样子,虽怪他不得。”
小二连忙道:“公子爷,你是外地人吧,你知不知道,这小子是洛阳城有名的醉猫,这醉猫身为丐帮中人,是经常出入于茶馆酒肆的无赖人物,白吃白喝不算,甚至还出手伤人,许多东家怕他是丐帮中人,使这小子两年来越来越放肆,竟窜到我‘悦来’老店,也活该这小子今天该受皮肉之苦。”说完向旁边的两个壮汉使了一个眼色。
登时两个壮汉便如狼似虎般扑向地上的李三哥。
白周剑苦笑了一下,暗忖,丐帮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帮规松懈,良不齐,看来这武林数百年的第一大帮会,真会毁于牟、统之手。
想罢不由得平静地道:“小二,算了吧,我这儿有些碎银,就当是赔偿贵店吧,不要再难为他了。”
店小二见好即收,也不敢真的将李三哥打个半死,得罪了丐帮,可不是玩的,连忙喝退两个大汉,立刻又给两人重新整理饭菜。
那李三哥被两个壮汉一顿拳脚,也醒了过来,搓了搓星松醉眼,跄跄踉踉地走了。
白周剑开了两间上房,觉得李三哥之事大有蹊跷,连忙拉起缪青翠,暗暗缀着李三哥。
那李三哥悠悠转出洛阳城,至一荒效的破野庙附近停下,侧耳倾听了一会,便如飞而去。
白周剑与缪青翠同时一怔,已听到前面悲歌震天,竟是丐帮的莲花落由调。
白周剑听得歌声悲凉,如泣如号,想起家人俱亡,忍不住也心头发酸。
突然之间,白周剑凭着深厚的内力,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白周剑心头一惊,暗忖道:“此人功力不错,是丐帮中人呢?抑或是七阴教的爪牙?”
白周剑正猜凝间,缪青翠纤手指着前面不远处一间破庙道;“白大哥,那边有很多叫化。”
白周剑道:“看来我们又遇上丐帮的盛会了,按理说,数日前李林子一役,丐帮伤亡过半,正当偃旗息鼓,此刻又开什么盛会呢?”
白周剑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四周,心里暗暗奇怪,怎地又来了两个,咦,这两个内力十分浑厚,似乎比之先前的那个还要好上许多,究竟是什么人呢?
忽尔一声断喝道:“朋友,请站出来说话,躲躲闪闪,岂是好汉行径?”
喝声落处,三条人影如残叶般飘至白周剑面前,小子,又碰着你了。
白周剑颇觉意外,怔道:“原来是两位番僧与风雷堂主。”
原来三人之中,一个正是风雷堂主朱谦。另外两个,赫然是明轮法王与转轮法王。
那日,明轮法王和转轮法王被白周剑的神功震伤后,立刻施展轻功,凭着沉厚独特的西藏密宗内功,支持到洛阳,已是元气大伤。这两个西域僧人,一心到中原称雄,孰料却被白周剑弄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俩人心高气傲,如何吞得下这奇耻大辱,经过数天的疗伤,功力已恢得了九成,便立刻召来风雷堂主朱谦,并向总舵飞鸽传书。
风雷堂主朱谦认出缪青翠,也一眼认出缪青翠身边那书生,正是围杀中原大侠卓天禄时突然出现的白衣书生,不由得心中吃惊,暗暗对两位护法使个眼色,掉头便走。
那知明轮法王最恨贪生怕死这人,硬是喝住风雷堂主朱谦,这才被白周剑一口喝破。
转轮法王一听白周剑公然称他俩为番僧,立时暴跳如雷道:“那来的野小子,竞敢骂佛爷?”说完一掌如暴风骤雨般的拍向白周剑。
缪青翠急道:“白大哥快躲,这是西藏大手印,硬接不得。”
白周剑已领教过番僧的掌劲,知不容忽视,忙飘身避开。
明轮深悉白周剑的厉害,恐师弟有失,忙喝道;“师弟不可鲁莽。”
转轮气呼呼地站着,双眼却狠狠地盯着谬青翠,那神情,直欲把她吞到肚中。
白周剑见转轮法五双目淫邪,紧盯谬青翠不放,忙将谬青翠拉于身后,双掌暗运内力,便要出手。
忽尔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赫然便是一群丐帮弟子,群丐之中,为首的正是张大海、桃石清与游痴三大长老。
张大海烈性如火,敝见两个番僧,立时大怒道:“众位兄弟,快结打狗阵。”
从弟子得令,身形穿插间,将五人围于一个大堆内。
白周剑一见,情不自禁道:“张长老请速退,不可硬来。”
张大海一听,脱口道:“阁下可以得悉老夫言讳?”
白周剑话一出口,旋觉不妥,想改也改不了,缪青翠牙尖嘴利,闻言道:“张长老行侠仗义,英名远播,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那知张大海听了不喜反怒,叱道:“谁要你这七阴教女妖在此饶舌?”
这一下正触及缪青翠痛处,娇面倏地一寒,刹时娇面凝霜,冷笑一声道;“张大海,本姑娘冲白大哥的面上,尊你一声长老,瞧你心胸狭窄,料是不能容物之人,也罢,本姑娘便与你见过真章,说时已反手抽出白周剑腰间长剑。
张大海闻言大怒,心想自己一向以豪迈爽朗自居,如今居然被这七阴女妖视为心胸狭窄不能容物之人,不由得冷笑道:“女妖,不要自夸自大,张某难道怕你不成,只不过老夫暂未有空,待会便留你一人性命,再叫你知道张某手段。”
张大海说话之时,傲态毕呈,令白周剑大为恼怒,但他却不知,张大海乍见两个番僧,怒气便不打一处来,想起岳明与黄不仁的惨死,已对七阴教中人恨之入骨。
明轮法王冷声道:“张老儿,你难道当佛爷透明不成,哼,凭丐帮的一帮乌合之众,能奈我何?哼。”
白周剑摇摇头道;“张长老,你不是这两个番僧的对手,还是把阵撤了吧,徒令丐帮弟子送死,复有何益,纵是两位帮主在此,也不会赞成长老此举。”
桃石清不待张大海回答,抢先道;“阁下何人?瞧阁下一介书生,能保住小命已不错了,却在此罗哩罗嗦,一定是给妖女给迷住了。”
白周剑听了,暗暗摇头,本想一走了之,不再过问此事,但暗想自己这么一走,丐帮恐怕全军覆没了。
明轮法王甚有智计,不似师弟转轮那般暴燥,他心中暗暗盘算,看来这小子枉做好人了,救他们一次,但他们并不领情,也罢,便看你们怎生了结此事,佛爷也落个耳根清静。
一旁缪青翠听桃石清风言风语,忙骂道:“桃老儿,你们自称正派人士,却原来全是含沙射影,嘴底上讨便宜之辈,本姑娘今天算是见识了。”
张大海与桃石清俱各大怒,张大海脸上一沉:“小女妖休得在此辱骂武林正派人士,今天老夫代表天下武林同道,教训一下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妖女,言毕双掌一错,便要扑上。
缪青翠突道:“慢着。”
“怎么,怕了么?”
“怕你?呸!作梦。“
张大海哈哈笑道;“小女妖,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即使你害怕了,还是走不掉的,夫夫真替万世铭叫屈,怎么这么一块材料,也能当上香主。”
缪青翠本想说出白周剑的事,狠狠讽他几句,“知恩不报,狼心狗肺”之类的刻薄话儿,但张大海的话,已深深刺伤了她的心,未等张大海说完,缪青翠长剑一闪,已扑向张大海,恨不得立时在张大海身上刺个透明窟隆,方泄心头大恨。
那知白周剑身形一闪,轻轻拉住缪青翠的纤手,黯然道:“妹子,算了,今天的事儿,我们俩人就全当没有发生过,看丐帮的造化吧。”
说完,转身冷冷地对两法王道:“你俩听着我白周剑在三里外等着,有种的,便跟小爷斗上五百回合。”
那两个番僧气得哇哇大叫,狂吼道:“待佛爷解决这帮混蛋,一定取你性命。”
缪青翠几乎滴出眼泪,委屈极了,怔怔地望着白周剑。
张大海和一干丐帮中人对他们的话听昨一清二楚,闻得他们能斗上五百回合,心中不禁骇然,他会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个一介文弱书生,能与两**王一斗,就是丐帮所结的打狗阵,合众人之力,能否与两法王斗上一百回合,尚是个未知之数,难道这书生竞是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张大海见白周剑要走,立时把手一招,丐帮弟子登时把数人围得更紧。
缪青翠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轻声问白周剑道:“能跃得出去吗?”
白周剑打趣地道:“你拉我一把,不就出去了吗?”
缪青翠娇面一红,轻轻啐了他一口。
张大海冷冷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掉。”
张大海高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人影一花,忽听啪啪啪三声脆响,张大海左右两边脸上,已肿起老高,响声过后,人影顿杳。
白周剑心中一骇,暗想是什么人功力精纯如斯,竟能骤然欺到张大海身边连拍三掌?
但白周剑震惊之余,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在对面不远处山坡上一闪而没。
明轮法王心头惊震,中原武林当真藏龙卧虎,姓白的小子不说,先前一闪而没的人影儿武功便足以惊世骇俗了。
张大海只觉脸上被砍了一刀似的,火辣辣地作痛,震惊莫名,他见众人身形未曾移动过一分,那么,是谁拍了自己几掌呢?
刹时一种羞辱、气愤、惊慌便齐地汇集于一张已呈猪肝颜色的脸上,难看已极。
正当张大海惊异而又莫名其妙的时假,一把苍老的声音倏地响起:“不识进退的小子,连恩人在此,也不自知,此该打之一,发动打狗阵,胡乱接战,此该打之二,口出狂言,侮辱一个小女娃,此该打之三。”
“三”字过后,便余音顿渺,众人四顾打量,却又哪里有一丝一毫的人影?
场中包括丐帮弟子,对这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宛余便在耳连说话一般,百数人中,俱被震慑当场,作声不得。
丐帮中人暗暗思忖那神秘声音中的意思,难道李林子一役中的恩人,便是这个自称白周剑的书生?只见白周剑衣袂飘飘,星眉朗目,面如白玉,恍如一位饱读诗书的儒子,在他的眼神中找不出一丝丝练过武功的迹象。
但他们那里知道,白周剑的内功已达到反扑归真,神蕴内敛的地步,张大海等人看不出,那不足为奇,就是两**王,在李林子时也丝毫不将他放在眼内,至和小叫化对了一掌,方知这小叫化身怀绝世神功,而这小叫化,正是眼前这个眸无神光的白衣书生。
这时,风雷堂主朱谦逊忽然高声道:“张老儿,人羞也不羞,被人教训了一顿还不自知,倒怀凝起眼前的书生来了。
张大海也不理会,大声对丐帮中人道:“兄弟们,你们可知在李林子中,是那一位救丐帮于水火?”
群丐大声嚷道:“不知。”
“慢着,哈哈,你这小子哪天和小平儿偷了我下酒的肥鸡,他***,你以为穿上了书生袍,便能瞒得过我,妈的,你化了灰我也认出你来。”
缪青翠眉头一皱,大是不耐,白周剑一听声音,便知当是醉猫李三哥无凝。
张大海啪的一声,一掌把李三哥打出三步,却佯怒道:“李三,你何不早说?”
李三哥莫名其妙,心中***骂了数遍,却是作声不得。
张大海、桃石清、游痴三人连忙向白周剑拱手道:“白大侠,大恩不言谢,白大侠路见不平,实我辈武人的揩模。
白周剑见三人如此,一时倒慌了手脚。
缪青翠这时绽开笑容,朝白周剑投去温柔一笑。
白周剑谦逊几句,径对两番僧道:“两位大师,在下奉劝一句,大师一身修为,登峰造极何苦甘为人下?回转西域,岂不自在?
明轮,转轮怪笑道:“黄口小儿,乳臭未干,竞敢教训佛爷?”
话声中,两人同时出手出招。
两法王并非不知白周剑的厉害,事实上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口中虽如此说,掌下却贯足了毕生的功力,掌力之强,直如排山倒海,群丐见此景,纷纷后退,让出地方来。
白周剑曾和明轮、转轮法王交手数百招,知他们内力不及自己,倒也不甚吃惊,却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一展手中长剑,随那内力迫发的嗡嗡之声,乘瑕抵隙。
明轮、转轮两法王也曾教领教过白周剑鬼神莫测的剑法,见此景象,急忙运起一身内力,满场游走,伺机而变,刹时两人僧袍无风自鼓,如两团红云,笼罩着一团白影。
丐帮中人一见,急忙退避三舍,防那威猛的掌风波及自己,百忙之中,却将朱谦团团围住,朱谦无奈只得出手,霎时间,寂静的山野中传出阵阵的喊杀声,兵器撞击声。
风雷堂主朱谦用的是一对判官笔,使将开来,虎虎生风,完全是剑法刀法的路子,招式精妙,夹带着点穴的毒辣招数,如蝶穿花,半响之间,已有不少丐帮弟子伤在他的判官笔下。
张大海瞧得心头火起,暴喝道:“众位兄弟,你们只管围住这厮,让老夫收拾这龟孙子,登时丐帮弟子一下又把朱谦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谦后悔没有带人来,起码可以抵挡住这一群化子的围攻,但后悔已没有用了,这时,朱谦咬了咬牙,忽生拼命之心,嚓嚓连伤了两个丐帮弟子。
张大海一掠而至,二话没说,照面就是一拳,呼呼生风,极尽雄烈。
朱谦既要撑着门户,不让群丐所伤,双要抵挡张大海,情势极是危急。
张大海照面一拳,虽是普通已极的招式。
可朱谦识得其中厉害,那敢硬接,侧身避开,但那第二拳,第三拳又连环而至,拳拳都叫足了劲,足以开山裂石。
碰的一声,朱谦的肩头重重的挨了一拳,只打得他大嘴一咧,眼前金星飞舞。
白周剑见明轮掌势一变,知道西藏密宗大手印功夫来了,有心试试自己的功力,一掠而起,避过明轮的锋芒,头下脚上倒转过来,凌空一掌拍向转轮法王,长中长剑嗡的一声,直刺明轮法王天突要穴。
白周剑一掌将转轮震出三步起,只觉手掌火辣辣地,心中暗暗吃惊,那知转轮一掌之下,手臂几乎抬不起来,心中的震惊,实难以言喻。
明轮法王一觉剑风嘶然,疾往后退,正好与转轮法王站了并肩。
这一剑,乃四面楚歌剑法中的韩信点兵,明是取天突穴,但瞬间却已将百会,胸间等储穴笼罩,若不急退,反而招架,便应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了,剑光刹间会改向任何一处部位,端的厉害非常,尚幸明轮法王一击不中,抽身急退,不然,便立时陷入白周剑的掌握之中。
白周剑见明轮急退,立是飘然着地,展开三尘绝剑中变幻不定的剑法如影随形,剑光吐吞间,招招不离两**王要害。
明轮、转轮两**王,也不甘示弱,一场恶斗,只见一条白色的人影,在掌海劲风中翻跃飞滚,一把利剑左穿右插,如蝶恋花,
瞬间,白周剑的修罗天罡神功得到发挥,剑上贯满了内家真力,劲风嘶嘶,竞运上了武学中隔物传功之法,一把剑时如灵蛇吐信,轻灵翔动,极尽优柔,时而气势沉苛,如挂千斤重物,当真举轻若重。
白周剑的确幸运,下山不久,便迭遇高手,不啻与明师交手喂招,招式日趋熟练,临敌经验更是大增,至此,他确信自己服食龙结草后,自己的内力已是浑厚无俦,知道凭这两个番僧,是伤不了他的,是以招数尽情发挥,萧洒从容。
缪青翠一旁看得心神俱醉,打第一眼看到白周剑时,便为他的气质所倾倒,事隔三年,不但没有将昔日武功低微的白周剑淡忘,一颗芳心更是悬得紧紧,百般情浓,更在相遇的刹间表露无遗,如今昔日的白周剑,已非再要自己亲自出手相救的周邦,自己反而成了受保护的对象,看着那潇洒俊逸的身形,不觉痴了。
只见白周剑手中之剑随意挥酒,剑剑指其必救,根本无确切的姿势,倍手拈来,挥之即去,皆厉害已极,将三尘绝剑的轻灵,飘逸发挥得淋漓尽致,东一剑,西一剑,划向两条红色的人影,明轮法王与转轮法王的僧袍上已是血渍斑斑,宽大的僧袍再也不能鼓将起来,出手也明显见迟缓。
两人环眼暴睁,咬牙苦战。
白周剑见状道:“两位大师这就罢手如何?何苦为七阴教卖力呢?”
转轮法王涨红了脸,暴喝道:“放屁,佛爷的事,岂容你管?”
白周剑无可奈何,冷声道:‘如此左下放肆了,招式一变,剑光暴长,两人被白周剑迫得退了几步。
明轮法王与转轮法王对望了一眼,葛地手插背后,双手向前一扬,只见两道寒光闪电般的向白周剑袭去。
缪青翠花容失色,插背,扬手只是一闪眼的功夫,一阵喋喋之声已然大作。
白周剑大骇,回剑护身,长剑飞旋间,铮铮两声削金之声响起,两道乌光已飞向空中。
那知两道乌光倏地一折,竞快速无伦地向白周剑头上直飞下来。
这下兔起鹘落,谁也始料不及,白周剑大骇之余,情不自禁踏出天错错步,东一窜,西一荡,呼呼两声,两道乌光自耳边擦过,直入对面的一棵树中。
明轮、转轮法王张大嘴巴扰不了口,呆立当场,他们怎么也料不到,眼前的白衣书生竞能在西藏宗秘传阴阳双转轮之下全身而退。更料不到白周剑鬼神莫测的步法,一妙若斯。
两人还未回过神来,白同剑已如狂风骤雨一般压将过来,他心中怒极了,自己一番好意,却险丝儿丢掉性命,急怒之下,出手再留情,骈指逆运修罗天罡神功。
登时,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催动,丹田涌起一股洪流,脸上紫气大盛,刹时,右手少商穴中迫出一股气流,嗤嗤数声,无影无踪地袭向明轮的肩井穴,转轮的气海穴,本已心慌意知的明轮,转轮两**王,毫无知觉。
明轮法王见白周剑右手晃动,还未转动身形,只觉肩井穴一麻,一条右手登时全无力道,软软垂下,人也给一股罕有的劲力隔空封住了穴位,动弹不得。
转轮法王更惨,丹田一震,如受针攒,只觉真气立散,啊的一声狂叫,软软的瘫于地上,一生功力,便在白周剑的遥遥一指之下作废。
白周剑长剑倏地一指,迫近明轮法王的咽喉,冷声道;“是生是死,全凭大师一念。”
明轮法王凄然一笑,道:“老衲师弟武功尽废,生不如死,你将老衲一并杀了吧!”
敢情明轮法王已感穷途未路,此番争霸武林的雄心,已尽在白周剑一指之下,灰飞烟灭,看到师弟转轮法王的惨象,徒生凄凉之感。
白周剑冷声道:“你们欺中原无人,为七阴教做尽坏事,武林中人,容你不得,正待一剑了却明轮法王性命,缪青翠这时突然道:“白大哥,他曾救我一次,你……你放过他好么?”
白周剑倏地一怔,犹豫不决。
忽然那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友,得饶人处且铙人,请到三里外的山峰一聚。”
言毕语声顿渺。
好,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希望法王念上天好生之德,不再与七阴教为伍,则武林幸甚,大师请吧。
明轮法王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穴道刹时解了,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惭愧,暗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果真不错,遂挟起师弟明轮法王,回转西域,一生清灯古佛,永不言武。
白周剑执着缪青翠,见丐帮中人兀自围攻风雷堂主朱谦,想及缪青翠的话,忙叫众人住手。
白周剑冲朱谦一抱拳道:“阁下可以走了,希望下次我们再不碰面。”
张大海粗声道:“冲白少侠的面子,姓张的今天放你一遭。”
缪青翠看得甚是不忍,柔声道:“朱伯伯,你快走吧!”
朱谦对张大海的话听而不闻,望了一眼缪青翠,慈爱地道:“翠儿,朱伯伯真羡慕你。”
缪青翠见朱谦神色凄凉,不由得失声道:“朱伯伯,难道你吞服了福寿长生丹?”
朱谦径不理会缪青翠,一拐一拐地走了。
“张大侠,莫忘了我们还未见真章呀。”
张大海大为窘迫,讪讪道:“老夫认输了,这个,不……也罢了,有得罪女侠的地方,还请包函一二!”
“不,小女子本是魔教妖女,那敢当张大侠“侠女”的称呼,小女子受不了。”
“哪……哪,女侠要张某怎地?”
“我们再决一胜负好了。”缪青翠说时,已抽出了白周剑腰间长剑。
白周剑慌了神,急道;“妹子,你怎能这么说呢?”
怎么啦,我便说不得么?我知道你们正派中人,是不会将我放在眼内的。
姑娘,都怪张某老眼昏花,不识好人,张某这就赔罪!
缪青翠心中之气,其实早已烟消云散,此刻不过作弄张大海而已,闻言一侧身让过。
“张大侠,小女子可受不了这等大礼,只希望张长老你大人有大量,以后不再称小女子为妖女,小女子就感激不尽了。”
张大海窘得老脸上通红,无地自容。
缪青翠忽尔格格一笑,娇声道;“张大侠,如今小女子再不怪你,你可开心吗?”
张大海一怔,马上哈哈大笑道;“如姑娘肯尽释前嫌,张大海便是抹脖子也绝不皱眉。”
“谁要你抹脖子,哼,本姑娘才不要呢!”
数人哈哈大笑,心头阴云一扫而空。
白周剑猛然记起一事,问缪青翠道;“妹子,福寿长生丹是怎么一回事。”
“据说是七阴教中及为神秘的烈火神君与混天雷神,两大绝世高手以内家真力所炼,这种丹药厉害无比,每年的中秋节,便发作一次,生不如死,痛苦至极,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忍受,连自杀的力量也没有。”
缪青翠说完,一双妙目中露出了恐怖的神色。
听说当今七阴教中,只有堂主以上的人物,方可食用。
白周剑心头大震,骇然道:“那你呢?”
我位居香主之职,自是免不了。
白周剑一惊,急忙辞别了丐帮中人,一拉缪青翠纤手,施展轻功,瞬间掠出数里方自停下,急声问道:“那怎么办?
缪青翠幽幽一叹,中秋节过后,便是药力发作之期啦!
白周剑一时呆了,良久方安慰道:“妹子,不用害怕,待到少林,便可向万世铭讨解药,如他不给,白大哥拼了这条命,也要讨得。”
缪青翠柔柔地点点头,心中却已笑出声来。
一路上,谬青翠风见他剑眉紧锁,似怀无限心事,不禁问道:“白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
白周剑揪了她一眼,目中爱怜横溢,缪青翠恍然大悟,心中流露出无限的甜蜜,原来他念念不忘自己吃了七阴教的福寿长生丹,害怕自己受到非人的折磨,说实在的,这件事连她自己也忘记了,白周剑却一直耿耿于怀,足以说明自己已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此时,缪青翠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她再也不想再捉弄白周剑了。
缪青翠娇面一红,神色极是羞妮,白周剑瞧在眼内,见她娇柔欲滴,心中不禁一荡但对此却感到莫名其妙,猜不透她缘何脸红。
“白大哥,我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有吃过什么福寿长生丹。”
白周剑听了,先是一呆,继而狂喜道:“妹子,这次你真的没有骗我?”
缪青翠神色凛然,手指天上道:“白大哥,小妹发誓。”
白周剑连忙止住道:“算了,算了,用不着发誓,没有便没有。”
一场虚惊,到此时方烟消云散,白周剑没有恼她,反而觉得和缪青翠在一起,骗骗诈诈,徒曾无限情趣,心中跌岩起伏,要是永远和她在一起,啸聚泉林,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缪青翠见白周剑呆呆的神态,似是对自己痴迷已极,心中直如灌蜜,只觉茫茫世间,唯有白大哥可以信赖了,人生能得此知己,又复何言,心底泛起阵阵的涟旖,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处大山岭下,这儿离洛阳少说也有四五里之遥,由于两人心怀异常的情感,所以一路上并不施展轻功,这数里山路,居然走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近黄昏。
白周剑心想,那位前辈高人约我到底有什么事呢,环眼四顾中,四周青山叠翠,竹林环绕,山溪流水,鱼游鸟飞,好一处景色怡人的地方。
两人正陶醉于大自然的天然风光之中,一把苍老的声音倏地传入耳鼓,“哈哈,两位果真雅兴,此中景色可美么?”
这声音雄浑苍劲,便象四面八方都有人在说着同一句话似的,白周剑运足内力倾听,也只能听到山风吹得竹林树叶沙沙作响,更那里有一丝一毫的人影?
两人暗中咕嘟上了,好在此人是正道中人,若是邪派中人,那未免太可怕了,正出神间,缪青翠眼尖,一拉白周剑道:“白大哥,烟,你看,山顶在冒烟呢?”
白周剑一瞧,果然山顶上正有丝丝的烟正枭枭上升。
白周剑二话没说,一拉缪青翠小手,施展轻功,半响已飘然落在顶峰中。
峰上又是另一番景象,几棵参天大树环绕下,幽凉干爽,一块青绿的野草地上,一堆烘烘的火边,赫然坐着一个白发苍然,面色红润的七十老者。
这老者鹑衣百结,稀希疏疏的几根胡子全已花白,头上挽了个发髻,盘膝跌坐身旁插着一条龙头拐杖,杖头上拴了个火红的芦芦。
白周剑细看间,知道这老者正是以绝顶身法拍了张大海数巴掌的人。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丐帮前任帮主解成龙的师弟—怪客神龙宋铁拐,这怪客神龙宋铁拐现已年届七旬,但面色红润,没有丝毫老态,而其性情毫爽,不拘小节,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江湖上,已极少有人能见其踪影。
白周剑拱手道:“在下拜见前辈。
小友,不用多礼,两位就侧坐下吧,白缪两人依言而坐。
这时,宋铁拐手中的野味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只看得两人暗吞口水,到这时才觉得肚中已是咕咕作响了。
宋铁拐似看穿两人心思,烧好一块肉,先递给谬青翠道;“先优待女孩儿家。”
“前辈,你烧的肉可真香。”
宋铁拐呵呵一笑,白须震动,朗声道:“小孩儿家嘴巴可真甜,老丐儿可就是喜欢听这话,呵呵,说完又递给白周剑一块,自个儿也执一块,扬嘴大嚼。
白周剑连吃边道:“前辈,你老人家怎生称呼?”话未说完,白周剑所然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衣襟带风之声,眉头一皱道:“前辈,又得多烧一块肉啦!”
缪青翠嚷道:“手中的肉还未吃完呢!”
宋铁拐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扬声道:“通化老和尚,出来吧!不然便有酒无肉啦!”
“老丐儿,你急什么,老和尚带了大堆好吃的东西呢!”
话音落处,白周剑只觉眼前人影一花,一个身形高大,方面大耳,僧袍脏漆漆的老和尚,背着一个大褡袋,正笑嘻嘻地望着三人。
宋铁拐伸手抓起芦芦,咕咕饮了二口酒,眉飞色舞道:“老和尚,你来得正好,先坐下,老丐儿介绍两位小友你相识。”
老和尚大嘴一裂,嘿嘿道:“什么认识不人识,这大概也是什么江湖后起之秀吧,有什么值得出奇的,倒是老和尚先说一桩事儿与老丐儿你听!”
“老和尚,有屁快放。”
老和尚一扬手,大红芦芦凌空飞到他的手中,咕的喝了一大口酒,慢条斯理放下包袱,用脏膝膝的僧袍抹了抹嘴,道:“老丐儿,你倒猜猜看,你若猜中了,这袋中的狗肉都送与你送酒。
白周剑心道:“这老和尚好深的内力,能够做到凌空摄物,当真不简单,但不知要猜何事呢?”
宋铁拐微一沉吟道:“老和尚,你是说武林大会将在少林召开?”
老和尚一听骂道:“什么劳什子武林大会?全是一群乌蛋,混帐,老和尚情愿睡懒觉,也不会对你说这鸟事。
宋铁拐又道:“敢情你已查出山西青河庄一家三十二口,全在一夜之间失踪之案?”
老和尚一听哈哈大笑,气不打一处来只大声道:“老丐儿,真有你的,这些锁碎的事儿你也清楚,真了不起。”
宋铁拐听他话声不对,知道又错了,大声道:“通化和尚,你卖什么关子,这不是要急煞老丐儿吗?”说完真吹胡子瞪眼晴。
缪青翠心下大乐,咭咭娇笑道:“前辈,让小女娃猜猜可好?”
通化和尚瞪了她一眼,口中喃喃,神色极是古怪,小女娃足不出闺门,又懂什么江湖事儿?回家待候小丈夫,倒还要得,不猜也罢。
缪青翠娇面绯红,听了不由得大喊冤枉道:“哟,前辈,你别狗眼看人低行吗?如果让小女子猜中,你这狗肉和尚又怎地?”
通化和尚咪起一双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见谬青翠一双清润明亮的大眼中透着机智,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英华内蕴,赞许之余,也生怕她真的猜中,虽知现在江湖中早已风起云涌,不少邪魔外道风闻而动,一个行走江湖之人,若不掌握消息,便寸步难行了。
通化和尚无可奈何道:“小女娃,那你猜猜看,不过,你旁边的小丈夫可不能帮忙呵!”
白周剑俊面一红,心下甚甜。缪青翠啐了老和尚一口,嘟起小嘴道:“准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七阴教血洗少林。
通化和尚面色一沉,冷冷道:“小女娃,休得胡说,七阴教虽然势力强大,但我少林岂是他撒野的地方?”
宋铁拐道:“这难道有假?”
通化和尚口没遮拦,见两人同时围攻自己,滔滔道:“怎么不假,你道万世铭会那么笨,真会拿新组织起来的力量与九大门派硬碰吗?蠢猪,他的意思不外是先让九大门派齐集少林……嗨,佛日:不可说。”手中紧紧抓住了褡袋。
宋铁拐诧道:“老和尚怎么不说下去?”
通化和尚神色古怪,额间现汗,谬青翠聪明绝顶,立刻知道了要猜的消息,连忙拍掌道呀:“好呀,我知道要猜的消息了。”
白周剑急忙道:“是什么消息?”
缪青翠咯咯娇笑,见通化和尚迫不待及地从褡袋中抓出狗肉大嚼,只笑得花枝乱颤,娇声道:“老和尚,怎么说话不算数,我还未猜出你就吃了?”
通化和尚苦着脸道:“小女娃,你知什么事?待会老和尚可吃不成啦!”
“羞啊,你真的吃不成了,我可要说啦!”
通化和尚伸出一双又黑又脏的大手,道:“等一会嘛,说完又自拿出狗肉大嚼起来。
缪青翠见他如此吃法,不由得大皱眉头。
宋铁拐神色一动,轻声问缪青翠:“小女娃,敢情你已猜着了?”
缪青翠点点头,轻声说了出来,宋铁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一手抢过通化和尚的布袋,哈哈大笑道:“老和尚,这袋狗肉可归我们啦!”
通化和尚无可奈何地吮了一下手指,期期艾艾道:“我们还是谈正经事吧,说完一改常态,神色凝重地道:“老丐儿,你怎地约了这小子来?”
白周剑听了,连忙起身告辞。
宋铁拐硬是把他留住,抚了抚须,叹道:“想我丐帮感振江湖数百年,一直为武林栋梁,却不料会在我的两个不成器的师侄身上,真乃可悲可叹!”
白周剑忍不住道:“前辈,丐帮怎样了?”
宋铁拐道:“小友,你有所不知,虽然河南地方的分舵至今仍然兀立不倒,那是因为小友你多次相助的缘故,老丐儿多谢了。”
白周剑急忙道:“前辈言重了,危难相助,乃我辈本色,何来多谢。”
“难得小友一片侠义心肠,但你有所不知。各地分舵中,就仅剩山西太原分舵与河南洛阳分舵了,洞庭君山,也已摇摇欲倒了。
通化和尚哈哈乐道:“老丐儿,你的两个师侄不是已赶往少林寺了吗?丐帮英雄辈出,那还容你这老不死担心,还是与和尚共谋一醉吧!”
宋铁拐怒道:“放屁,通化和尚,你净知吃喝拉撒!”
通化和尚道:“老丐儿什么意思,倒教训起我老人家来了,哈哈,那也有趣得紧,老和尚平生最喜欢瞧别人震怒的模样。”
白周剑听了宋铁拐的话,心头大震,暗忖想不到七阴教势力如此宠大,丐帮天下第一大帮,竞也几乎被扫平,忍不住问道:“前辈,九大门派难道就坐视不救吗?”
厉害之处,就在七阴教虚张声势,派出一些等闲人物,在少林寺造成一些小威胁,而有实力的一边,早已分散各处,让各大门派的高手云集少林,然后派出清锐,一举荡平各派的根基重地,这样就使得各派人人自危,待各派再风尘仆仆地赶回时,就占了以逸待劳之利了。
通化和尚拍拍道:“着啊,所以你能吃到老和尚的狗肉。”
宋铁拐瞪了通化和尚一眼:“谁有心思跟你开玩笑。”
白周剑恍然悟道:“怪不得那两个番僧如此厉害。”
宋铁拐不屑地一笑道:“如果小友你早些展出无形剑指,他们岂能走上十招,只怪你经验不足,可是一些江湖隐已久的魔头,你听说过没有?”
白周剑脱口道:“是谁?”
水火神君、地贤灭法老妖、烈火神君、混天雷神等一干老摩头。
连缪青翠听了也悚然道:“前辈,他们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大概只是个香主吧,他们四人是七阴教护法天王,一手操纵着七阴教,据说二十年前,曾指使万世铭杀害七阴老人,抢夺七阴秘笈,所以,七阴教的实力,确实不容忽视,何况四天王都已是九旬近百的人物,一身功力,在数十年前已是黑道上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武林中从未有人能在四天王联手下脱出生天。
白周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天色暗下来,中人在林中生起火来,大谈武林掌故。
通化和尚在三更时分,便已走掉,天色发白后,怪客神龙宋铁拐正欲离去,实又似是想起了一件事。
只见他从腰间的内衣中掏出一块玉,递给白周剑道:“这块是丐帮相传了整整一百年的“寒玉令”,乃北海海底寒玉刻造而成,一向由帮主或帮主信任的长老亲执,见令如见帮主,也是丐帮的镇帮宝物之一,只稍逊于绿玉杖,你好生照顾,他日,或许可用得上。”
白周剑诚惶诚恐道:“前辈,此等重物,在下受之有愧,实不敢苛求,请前辈收回。”
宋铁拐怒道:“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虽知七阴作乱,江湖大任尽降于你,丐帮分舵虽只余两处,但散布于各地的弟子成千上万,到时只要你登臂一呼,他们无不服令。”
宋铁拐语改声甚是严厉,但掩不住一股爱怜的神色。
白周剑心头一震,只得道:“如此晚辈愧领了。”宋铁拐点点头,一闪而没。
白周剑暗暗心折,心想:“这位前辈当真英杰,无愧于怪客神龙的称号,也罢,日后我用不着这寒玉令,便交给萧大哥,其实,萧大哥才有挟此以令丐帮的能力,想罢,不禁又摇头苦笑,我怎好将萧大哥拖下水呢?”
缪青翠见白周剑神色怪异,遂理了理长发,道:“白大哥,你想什么?”
“没什么,走吧,心有感触而已。”
两人联袂而行,不日,已离少林寺不远。
登封县东门外二十里,有座三官庙,庙貌巍峨,古柏参天,二进殿东首,是一座白色院落的精舍,一排数间,十分清幽,且小有花木之胜。
两人在三官庙宿了一宵,次日一早,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七阴教要在七天之内灭尽丐帮,首要目标,便是山西太原分舵。
白周剑大吃一惊,暗忖七阴教如斯可恶,赶尽杀绝,哼,小爷不知道便罢了,身受怪客神龙宋铁拐前辈的“寒玉令”,说不得只好走一趟山西了。
缪青翠也心惊不已,暗道:“自己未叛教的时候,七阴教的势力也没有如此宠大,现在既要血洗少林,又要灭尽丐帮,难道在短短数月已网罗了一大批黑道高手?”
缪青翠瞧白周剑玉面变色,幽幽地道:“白大哥,我们要赶往山西?”
白周剑沉思了半响,方默然点点头。
白大哥,你是对的,怪客神龙前辈对你的期望甚大,希望你能拯救丐帮,你是不可推却的。
知我心者,妹子是也,不过,不是我们,而是我。
怎么,白……白大哥你嫌弃我么?
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人一个姑娘家,怎能跟大哥四处奔波,饱受风霜之苦呢?
缪青翠急得泪光横陈,娇泣道:“你我同是江湖儿女,怎能如此说呢?”
白周剑叹了口气道:“你都知道啦,七阴教要消灭与帮,乃是因为丐帮眼线遍布,消息灵通,丐帮一日存在,这块绊脚石就一日绊住七阴教雄霸武林的进程,是以这次灭山西太原分舵,必定出动精英,那时又是一场恶斗,我倒还罢了,掉脑袋只得碗口大一个邑,你就不同了,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捉你回去,那时敌暗我明,纵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试问,我于心何安呢?”
这和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缪青翠见他时刻为自己着想,芳心恼怒大减,嗔道:“你这混小子,就晓得说我,你自己呢?”
白周剑无奈地摊摊手,耸耸肩道:“至于小生嘛,那倒不劳小姐挂怀,说着嘻嘻地冲缪青翠直笑。
缪青翠嘤咛一声,纵体入怀,妙目温泪,痴痴道:“白大哥,你得快些回来,我实在害怕得紧:“说完紧紧将玉首深埋白周剑的胸膛。
一时之间,儿女情长,心头有如小鹿,碰碰作声。
白周剑温玉软抱,心头只觉无比幸福,只想便一生一世也如此长抱不分,闻得她体内发出的阵阵处子幽香,心头激荡不已,自己在江湖中厮混已久,幸得武林二老收已为徒,并收为义子,又得怪客神龙本赠“寒玉令”大具一统丐帮的能耐,今又玉人在抱,忍不住轻轻地在她胜雪肌肤上亲了一下,两人的身躯刹间起了轻微的颤抖,彼此间贴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谬青翠才面孔绯红,满面娇羞地轻轻从怀中挣出,娇嗔道:“你使坏。”
白周剑轻轻握住她的手,只感柔若无骨,心里更加百般受怜。
缪青翠触得白周剑温暧的大手,只觉心头无比温暖,轻声道:“白大哥,该走了,山西离这儿很远哩!”
白周剑闻言点点头,温柔地道:“妹子,你先上少林吧!想来萧大哥已到了少林了,你可得找到他,那就不用怕七阴教的人了。”
怎么,你还有一个萧大哥?
就象妹子也有一个晴姐姐一样。
你萧大哥长得英俊么?
你问我萧大哥长得俊不俊,哈哈,萧大哥不但人俊,武功更俊,他是武当派的弟子,那日和我在迥龙镇上一结投缘遂互称兄弟的,他的武功高出我不知多少倍,当日在酒楼上和至尊门的梅飞吟大侠斗了个平手。
“至尊梅飞吟?”
“不错,梅飞吟不但武功极高,人也介乎于正邪之间,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物,但我们三人也是好朋友。”
你看晴姐姐与萧大哥可以成为一对儿么?
白周剑一听,心中大乐,妙,妙,想起来他们倒是一难壁人,呵,我可是笨到家了。
这小子,想得倒美,以为缪青翠以萧尚平与晴儿两个人来暗示自己,一刹间越想越美。
“呵,你想歪了,你这人真的坏死了。”
白周剑嘻嘻傻笑,忽尔面容一整,柔声道:“妹子,你等我啊,语言神态之间,流露出了无限真挚的情感。
缪青翠眼圈一红,含羞地点点头,刹时,两人都相对无言,饱含深情的双眼,已足以代表了一切。
白周剑如飞而去,宛如风驰电掣,眨眼之间将三官庙抛得远远,行得一日找个客栈宿了一宵,第二天,便急如星火一般赶路,不管小道或官道,照样施展绝顶轻功,也不管惊世骇俗。
响午时份,便已到了潼关,潼关地当黄河之曲,据崤、函之固,扼秦、晋豫三省之要冲,关城雄居山腰,下临黄河,奈称险要,为古来兵家必争之地。
出了潼关,又一下折头向风陵渡,渡过黄河,便直奔太原,算起来,以他的脚程,五天尽可赶到,这一晚休憩于客栈中,久不能入睡,脑中一是谬青翠的影子,心中不禁暗叹一声:“不知何时才能与妹子聚首。”
太阳,已被山峰悄悄的蔗住了,在林间的小路上,茂密的枝叶中,只留下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痕迹。
四周青山环抱,绿树苍翠,鸟语花香,渗入心脾,白周剑胸襟一爽,却也无心欣赏这仙境一般的图画,运足功力,如闪电飞虹,双足不断在繁花树锦上错落,快若深山中的幽灵,试图展开天错错步,登时,身形飘荡,立快数倍,几乎看不到身形,一眨眼,只得一个影儿,晃眼即渺。
修罗天罡神功再配以千年的内力,全身真气鼓荡,似有用不完的劲力,一飘一引,皆去势若电,快得无以伦比。
林,更深了,蓦地,林中传来一阵阵的血腥味,中人欲呕。
白周剑一顿身形,四遭打量,林中枝木乱挂,杂草凌乱,奇怪的是,竞连个人影也没人。
白周剑暗运内力,全身戒备,唯见风吹草低,树叶沙然作响。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更奇腥难闻,暗暗攒了一眉,疾行几丈,已转过一个小山拗,露出一大片草地。
一望之下,触目惊心,原来草地之中,横七竖八,赫然全是死尸。
白周剑疾步上前,俯身一探其中一个青衣汉子的鼻息,早已死去多时,胸中大穴正插一把长剑,剑上血渍已干,面容扭曲,双目完睁,似是死前经厉了异常的痛苦。
白周剑心中一震,心中惊奇不已,看服饰似乎是帮派中人,怎地……,他不再想下去,也不想过早妄下结论,抬目四望,尸首少说也有十七八具之多,他们都是受了致命之伤,不是心脏中剑便是胸腹中掌,有几个的胸中竞然深印着一个青色的掌印。
白周剑看到他们的死相,面目奇扭,似有说不尽的恐怖,不由得骇然:“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手?手法如此狠辣,看情形这些人不到三招便已毙命,个个都是致命之伤,没有一个是伤及肢体的,如果是七阴教下毒手的话,那么,七阴教未免太可怕了。”
突地,白周剑眼睛一亮,一个服饰华贵的老者倒卧在三丈开外,他目光何等锐利,一看之下,原来也是死的。
白周剑意兴索然,正沉思间,忽然一件发光的东西映入眼帘,走近一瞧,赫然是华贵老者的腰间金牌,心头一喜,随手摘了下来。
还未来得及细看,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衣襟破空之声,接着一把慈和而又圆润的声音传来:“施主小小年纪,何苦多造杀孽?阿妮陀佛,善哉善哉。”
白周剑一愕间,心中暗呼麻烦,这下糟了,我独身一人在乱尸之中,倒怕会给他们误会为杀人凶手,抬眼望去,一个面色红润,身穿素色僧衣,手抚念珠的老僧正打量自己。
白周剑拱手道:“晚辈见过大师。”
那老僧还未回话,白周剑又察觉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皆各隐有一人,不由得暗暗皱眉,这不分明把我包围了吗?
灰素衣白须白眉的老僧上下打量了白周剑一眼,开声道:“施主,瞧你年纪尚小,却不料如此狠毒。”
实地面容一肃,暴喝一声:“呔,还不快快伏罪?”
白周剑耳中隆的一声,敢情这一声断喝之中已湛入了佛门上乘的龙吟虎啸内功,只震得四周山林回应,厉久不绝。
但白周剑内力何等深厚,怎会被区区一声断喝所震,要是这样的话,他早已死在明轮法王与转轮法王等人的手下,这一声虽声威宠大,自己却被误为凶手,心中那肯屈这口气,一声冲天长啸,飞鸟俱惊,四周树叶漱漱而落。
那老僧更是面色大变,道:“原来是新近二救丐帮的玉面书生白大侠,老僧失敬了。”
白周剑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原来近日中自己早已名震江湖了,江湖上还给自己加了个文雅的外号,转而一想,这句话中的嘲讽意味未免太重了,霍然道:“不敢,请教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贫僧大智是也。”语气之中,充满敌意。
“林中的几位大师,请出来一叙如何?”
“阿弥陀佛,施主好深厚的内功。”缓缓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向白周剑靠拢,四人一色秃顶僧袍。
其中一个面目慈祥,满脸红光,正是刚才发话之人,另外三个都瞪眼望着白周剑,神色之间,无限愤怒。
大智沉声问道:“施主,这作何解释,请施主还崆峒派一个公道。”
白周剑沉思,原来这些会都是崆峒派的,细细看了手中金牌,殊不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俊面刷地白了。
原来白周剑手中的令牌正是武林门户中各派的信物,已是当今武林盟主、少林一代高僧,玄慧禅师赐给各派的信物,上刻的“武林正义”四字,乃由金刚指力篆刻而成,至高无上。
大智见白周剑手执令牌,低喧了声佛号道:“白施主,你虽然有功于丐帮,但你因何又对崆峒下此毒手?
“大师,我没有,我也是刚来到这儿,根本不知道这儿发生这样的事。”
大智摇头叹道:“白施主,以你拯救丐帮的行为来看,未尝不是武林之福,但以你今番的行径来看,阿弥陀佛,说不得,老衲只好带你回少林面见掌门师兄了。”说完向东南西北方向的僧人打了个眼色。
白周剑急得额上见汗,道:“我,我没有,大师请不要冤枉好人。”
东首的僧人长叹一声道:“施主,你自己来看吧!”
白周剑一怔,急忙走过去,不看犹自可,一看之下,全身如堕入冰窑。
华贵老人尸身侧,赫然写着“杀我者,白周剑。”往下便看不清楚了,还有一行细字,但已为风吹来的尘土所掩盖。
白周剑头头狂震,心中怒气横生,但强行忍住,拱手对大智道:“大师,在下确实没……。
话未说完,便被西南北三个方向的僧人怒声打断:“住口,小子,今日便要拿你回少林问罪。”
三股如狂澜的掌风凌空袭来,如三朵青云同时飘到。
白周剑见三个老僧人不容自己分辩,气也不打一处来,可是又不能伤害少林僧人,因为现在莫名其妙地蒙上了杀害十八条人命的罪名,如再对少林僧人加下重手,便让他们更以为自己理亏了,所以,只运起了五成的内力。
五成功力,已非同小可,波的一声,凌空将三个老僧送回原处。
三个素青衣的老僧,只觉得自己的劲道拍出,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旋觉气墙迫来,竞身不由已被震回了原处。
大智和东首的那人僧人见白周剑隔空拍了一掌,便震退了三人,大为吃惊,三个老僧在少林寺中也属上乘高手,西道的大非,南面的大难,北首大明,三人均为少林六院十二殿中的长老。而东首的则是达摩院长老大悲禅师。
今日,三位长老级的人物在对手一招手之下被震退,连大智与大悲均觉面上无光。
大悲低喧一声佛号,道:“施主内力惊人,老衲等自知非你敌手,但施主总得给老衲一个交待。”
“大师,在下都说这件事不是在下所为,奈何大师迫人太甚。”
“阿弥陀佛,施主此举,等于公然与九大门派作对了。”
白周剑惊愤交加,心道:“看来今日难以善终了,我还得赶入太原,还是早走为妙,想罢,霍然拱手道:“大师,看来在下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了,是与非,便由你们说吧,白某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在下失陪,脚下一顿,便要走……。
但五个少林老僧岂容他走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