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七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七回天若有情天亦老191—223页码]正在千均一发,生死存亡的时刻,白周剑突然想起了逆运真气之法,这种方法本可使白周剑的内力暴增的,也是此刻白周剑唯一的希望,这种逆运内息的法子,白周剑已在李林子中用过两次,确有意想不到的功效,但在此时此刻来说,白周剑对此只抱万之一的希望而已。

有希望,便得一试,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白周剑体内雄厚无比的真气迅速流遍全身经脉,大明、大非、大难的掌劲也凌空袭到。

白周剑在瞬息之间集起全身功力,脑中闪电般掠过刚才种种,长嚎一声,如鬼哭,如狼嚎,出手再不留情,长剑一扫,使出四面楚歌剑法中的最后,也是凌厉的一招“横扫楚江”刹时剑光排空划出,夹着道道闪亮的光弧。在漆黑的树林中泛起了无形的光幕。

这一剑,已渗进了白周剑的愤,恨,只觉天地一刹间已不存在,脑际空空荡荡,一剑既出,已感内力外泄,化作千万道气流,直卷而出。

大明、大非、大难三僧离白周剑有数尺,立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嚎的嚎叫,六段血糊糊的东西凭空飞出三丈开外。

稍后而至的大智大悲也在一瞬间被一股利刃一般的劲风嚓嚓数声,僧袍破裂,不得不硬生生的凌空落下,方不致于被横削为两段。

大智大悲脱口狂呼:“修罗天罡剑气!”

愕然回首间,六段血糊糊的东西寂然不动,在刹间还生龙活虎的三个师弟,竞已在对方横剑一扫之下,尸分两段,内脏流一地,令人目不忍睹。

横眼中,白周剑呆呆地手捧长剑,头发散乱,脸容扭曲,紧紧地盯着大智大悲,在刚刚升起的暗淡月光照射下,显得狰狞无比,双眸如狼如虎,阴森迫人,竞有说不尽的诡异。

大智大悲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形暴起,眨眼消失在茫茫黑夜中,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突然啪啪之声急于密林投石,白周剑的长剑,不,应该是萧尚平的长剑,此刻也在白周剑手中只剩下剑柄。

白周剑呆呆地立着,狰狞的脸容也稍为和复,机械地从尸堆中拿起一把长剑,在树林中挖了一个大坑,将崆峒派的弟子,少林寺的大明、大难、大非还有威振武林的崆峒掌门霍天澜合葬于一处,用剑砍了一棵小树,削成块状,暗运指力,书上:“少林、崆峒“四字插于土中,然后理了理衣裳,黯然道:”各位,从权吧,在下白周剑一定寻到真凶,为各位报仇。

东方鱼肚发白,白周剑终于看到了恍如久违了千万年的阳光。

山西太原的悦来客栈中,出现了一个衣衫破烂,头发散乱,形同叫化的人,叫化双目无神,面孔微黄,似带病容,一身衣裳,酒满了血迹。

旁边桌上三个相貌威猛,身佩腰刀,大阳穴鼓鼓坟起的大汉,正在高呼醋喝。

三大汉喝了一阵,便喁喁细语的谈起来,所说的无非是哪个楼的娘儿嫩。

那叫化眉头一皱叫道:“小二,来一壶汾酒,那小二远远瞧过来,见一个满身血渍的叫化已掏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元,眼睛一亮,忙长应道:“来—了。”

那叫化一边喝酒,一边注意那三个大汉,正东西南北闲扯的当儿,其中一个汉突炙话题一转,压低声音对另外两个大汉道:“老二,老三,你们知道吗?近日来江湖上发生了许多大事呢!”

老三话兴正浓,正说到兴奋处,冷不丁被丫开话题,十分不高兴,嘟哝说:“大哥,管他哩,我们三兄弟素来我行我素,管***江湖鸟事。”

老二不以为然道:“老二,话不可能这样说,我们行走江湖,应该知道江湖上的事,不然,碰上硬点子,可就吃亏了。”

哼,我就不信在太原会有什么硬功夫点子敢碰我们,老三气呼呼道。

老大道:“老三,你可不能把话得太满,你知不知道,江湖上又多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魔头啦。”

老二较对江湖中事感兴趣,忙问:“是谁?”

这魔头就是新近崛起江湖,二救丐帮,后又惨屠崆峒一派的大魔头玉面书生。

老三不信地道:“会是他,怎么江湖上人人都说玉面书生行侠仗义,救人于难,怎么又变成魔头了?”

老大道:“你有所不知,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崆峒派一十八人,全部惨死在野株林内,玉面书生两次打败七阴教的护法,早已名震江湖,普天之下,也许只有玉面书生才能够在短时间内杀害崆峒派掌门。”

怎么霍天澜死了,连少林寺的三个和尚也被什么、什么气分为两段,当真不可思议。

老二倒吸一口凉气,骇然道:“太可怕了,老三,以后你出门可得留心着儿。”

老三骇然点点头。

那叫化听得暗暗吃惊,忖道:“江湖中人当真可怕,才三五天功夫,便已一传十,十传百,以后在公众场合,可得小心点儿,忍不住望了自己衣衫一眼,那还成什么衣衫,大腿上穿了一个洞,上衣一片血渍,幸好是背向那三个大汉,要不然恐怕全被别人认出或猜出。

原来,这叫化正是白周剑。

却见那老大喝了一口酒,抹抹嘴,附着老三的耳边小声说:“还听说那玉面书生在山西境内,一晚连续破了三个大富人家的千金呢?啧啧。”

老三抚掌大笑道:“哈哈,这倒甚合我的胃口,他日有空当真拜访一个他,请他传授两招呢!”

老二把眼睛一瞪,叱道:“老三,小声点儿,若给魔头听到了我们在暗地里说他,哼,老三,你有几个脑袋?”

那老三不屑地一笑道:“那玉面书生真的那么厉害吗?”

何止厉害,听我的朋友说,崆峒派的人中,有一些是死在一种掌法下,内力全失,恐怖着呢!“

白周剑本来甚为不屑听他们所说,但听他们说自己一连毁了数人的名节,忍不住怒火万丈,眼中精芒大炽,杀机陡起,但不久又忍住,暗忖,我可能再杀他们三个了,他们既是道听旁说,自然有权说出来,再说自己天地良心,何必心虚呢,想到此处,怒气稍平,仰头喝了一口酒。

突又听到老大说崆峒派弟子死后内力全失,似是一种什么掌法,白周剑这时不得不细听了。

老二问道:“老大,那玉面书生使的是什么掌法呢?”

老大茫然摇了摇头。

白周剑大感失望,暗怪自己没有江湖经验,当日没有仔细查看,仔细想一想。

正心念间,白周剑忽觉风声有异,听到三个大汉大叫三声,翻身倒地,白周剑倏在也夹住一支射向脑后玉枕穴的针形暗器,身形一止,也假装扑的一声倒地。

小叫化,对不起,你走你的黄泉路吧,那声音磔磔怪笑,挟起三个大汉,如飞而去。

白周剑一怔,怎么会是毒手圣姑呢?他掳走三个大汉到底有什么用意呢?但转念想毒手圣姑专狠手辣,果然不假,如今竞连一个小叫化也不放过,哼,幸亏是自己,于是紧盯而上,远远尾随。

毒手圣姑挟着三个大汉,似乎颇为吃力,半盏茶功夫,便到了荒野地带,霍然停下,嘿笑道:“三只死笨牛,倒还真重,在得老身出了一身大汗,得让你们受一下苦才行。

言毕出手如电,在三人身上连点数下,又迅捷地射出三枚银针。

三个大汉刚醒来,立觉全身酸麻,使不出一点劲道,不由得大惊失色,对望了一眼,忘满了骇异。

毒手圣姑怪笑一声道:“喂,大名鼎鼎的山西三杰,怎么如此脓包?凭什么行走江湖?

原来这三个外号山西三杰,也是山西中的武林人物,老大包龙、老二葛楚、老三郭达。三人合称山西三杰,武功数老大包龙为最老二次之,老三最差,且老三郭达生性好色,时常出入于花间,弄得身虚力弱,对武功一途所知甚少,能为山西武林中人推嵩,全乃老大老二之力。

此刻,山西三杰呆呆地望着毒手圣姑,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不认识老身么?

毒手圣姑,暗箭伤人,江湖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包龙不屑地道。

毒手圣姑老脸一沉,眼中杀机频闪,但这阴森之象只是一闪而过,旋即又笑道:“江湖中更加知道山西有三个不成器的头号忘八蛋。”

“你敢侮辱我们三兄弟。”老二怒道。

“我可没有说,是你自己说的。”

郭达哼的一声道,毒婆子,有什么点子不妨快些使出来,我老二拍拍胸膛顶着,娘的暗算老子是乌龟王八。

毒手圣姑不屑地一笑,道:“是吗?那老身倒要看看你是英雄还是乌蛋了,说时手掌一扬,两支细如牛毛的银针激射而出。

老三郭达身躯微微一颤,随即咬紧牙关。毒手圣姑怪笑道:“郭老三,老身的天毒针,滋味如何,是否还来多支追魂针?”

郭达本身已被毒手圣姑射了一支麻针,如今又身中两支天毒针,全身有如蛇蚁噬,又麻又庠,非常难受,闻言之下,面色突变,后悔不该妄呈英雄。

别……别……毒婆子,够……够了,不……不,快给我解开天毒针之毒,我快……快要疯了。

老大包龙闻言,叱道:“老二,光棍些儿。

老二道:“毒婆子,别折磨人了,带我们三兄弟到此,究竞是何用意,快说吧!“

毒手圣姑微微手,道:“这才象句人话,躬身抽出银针,放回腰间的针,也给老三郭达解了天毒针之毒,才慢条斯理道:“本来嘛,如果你们听话,乘乘的答老身的问题,对老身恭恭敬敬,自少不了你们好处,也免去了天毒搜魂之苦,无奈你们顶撞老身,令老身心中不痛苦,哈,你们也就不好过啦!”

毒手对姑说话之时,神色古怪,眼睛一眸不离地盯着三人,仿佛要把三人的五脏六腑都看过痛快,山西三杰心里发毛,实在害怕她说笑之间突然又是一支银针。

郭达颤声道:“有……有屁快放!”

毒手圣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缓缓道:“你们口中所说的玉面书生,是不是白周剑?”

“不错,玉面书生就是白周剑。”

你们听谁说的。

“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一直藏着身子的白周剑听到此处,暗忖:“看来双是和自己有关了,立时缓缓倾听。

“你们够胆欺骗老身。”

“毒婆子,想我山西三杰何等人样,岂敢骗你?老大包龙道?”

“好,老身姑且相信你们一次,那他人现在在那儿?”

三人一听,眼中情不自禁地露出恐惧的神色,相视无语。

“你们难道都哑了不成?”

包龙大声道:“你道我等是通天眼,顺风耳不成,他在哪里,我们又怎知道,你难道就不会自己找吗?

毒手圣姑不妨给包龙一顿抢白,气得老眼上翻,恨声道:“你这小子看来是不怕死定了,好,你们不说,我就让你们尝尝百毒门的金刚散。

山西三杰一听,立时魂飞魄散,他们当然知道百毒门的厉害,而百毒门的药物,更是令人谈这色变的。

老三郭达哀声道:“毒婆子,毒前辈,我们真的不知玉面书生在可方,你却叫我们怎么说?”

毒手圣姑眼中栗芒一闪,狂声道:“你们必须知道,老身要杀你们,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好,玉面书生就在山西五台山!”

毒手圣姑哼的一声,伸手拍开三人穴道,喝道:“下次千万别给老身碰上。”

山西三杰愣过神来,毒手圣姑已然无影无踪,三人糊里糊涂在吃了一番苦头,丧气垂头自不必说。

白周剑在暗中听了,震惊不已,暗道:“江湖中都传说我投靠了七阴教,露出狰狞的面目,哼,简直滑天下之大,试想我与七阴教仇深似海,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认贼作父,助纣为虐的,本想将毒手圣姑与山西三杰杀了,转而一想,也就算了。

此刻,白周剑真可谓倒霉到家了,先是在野树林中被少林寺的和尚误为杀害崆峒一派的元凶,继又传出自己连作采花行径,这一连中的冤账,都落在他的头上,他此时简直快要发狂了,心里不断地想,我白周剑自问除了谬妹子之自外,别的妇子碰到未碰过,我又哪里连毁数女名节了,荒唐透顶了,可惜妹子不在,不然未尝不可为我分忧一二。

相到谬青翠,不由得长吐了口气,找了人地方坐下来,理了理头上的乱发,深有感触,想我十六七岁便在江湖中,与邹大哥创立黑风帮,可辛苦经营下来的基业,给军师李嘴给暗中瓦解,想到李嘴,不由自言自语道:“不知那忘八蛋死了没有,想来那一掌也不轻,要不是李枫那小子阻了一下,哼!”

蓦地,他神色一震,喃喃道:“那日李枫的掌法恁地怪异,我怎地拍他不着。

想到此处,眼中又露出了野株林中华贵老者胸膛中清析的掌印,再想到山西三杰在悦来客栈中所说的:“不知死在什么掌下,功力全无”之句,心头狂跳,情不自禁道:“是了,是了,那日我和李枫交手,双掌相交,内力似有外泄的势头,不过一逆运真气,便难奈我何了,现在想来,野株林中十八条人命,说不定是这小子干的,凭他的身手,加上如此怪异的武功,要杀崆峒派掌门,自非难事,唉,我怎地如此糊涂呢?”

想及数日所受冤屈,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咬牙,哼,他日若教我白周剑碰上这小子,不狠狠赏他几掌,我这一生真的枉活了。

白周剑正自愤恨难当,倏地想起此行山西的目的,心中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既然这小子已先到了五台山,我现在赶去已太迟了,还是先到丐帮为妙,想罢,揪准方向,径向太原。

丐帮分舵设在太原城内的一条旧胡同巷子,离大街很远,行人并不甚稠密,巷子中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摊口,用以摆卖日常用品。

丐帮在这条宽大的旧巷子,平时遥遥就能看到丐帮分舵的一块大横匾,然而此刻大横匾已然无影无踪,白周剑心中一怔,难道我已来迟了一步?

正思忖间,脚步已情不自禁地追赶了上去,只见大堂内寂无一人,落针可闻,白周剑静静地绕大堂走了一遭,毫无发现,心中一阵惊讶,按常理说,就是有人走近堂口一步,丐帮中人也能立时察觉,这时却静悄悄地,象是这里根本并非丐帮分舵,而是一个久没人住有宠宅罢了。

“有人吗?请出来相见。”

大堂上只有枭枭回音。

白周剑十分沮丧,暗忖,丐帮难道真的被七阴教挑了?继而一想,不会的,丐帮在山西虽是一个分舵,但人多势众,其中更不乏高手,怎回无声无息便给人挑了,这似乎不太可能。

那么,丐帮的人到底那里去了,按说丐帮总不会连基业也不顾而走得一光二净的,就算如此,也该有几个人呀!

白周剑仔细一看,却又不对,八仙桌上整齐摆放香案,地上、壁上皆无打斗过的痕迹,很难令人置信这里会发生什么风风雨雨。

白周剑不停地四周打量,依旧一无所获,不由额手称幸,看来丐帮大多已事先得到消息,退避这一场血腥了,想到此节,免不了一番叹息,堂堂武林第一大帮会,居然也有被迫得退避三舍的时候,不过,这也难怪,七阴教横扫江湖,小的如自己的黑风寨,这且不说,连江湖武林第一大帮,也尝避之若蝎,又想到丐帮近年帮规松懈,人心不一,忍不住长嘘短嗟。

白周剑在大堂上逗留了盏茶功夫,也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心中既忧且喜,默然走出了丐帮分舵,刚行得几步,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个人,这人年纪约大四旬开外,生得短小,精悍,双目精光灼灼迫人。

这汉子见白周剑一身丐帮化子打扮,又刚从分舵走出,连忙上前低声道:“彼人候三,小兄弟你是丐帮中人吧!”

白周剑一眼便知此人武功不凡,敌我未分,江湖险诈,自是十分谨慎,冷冷答道:“阁下以为呢?”

那人一怔,旋即笑道:“小兄弟好精灵,彼人山西花无门候三,不要多心,彼人对小兄弟你绝无恶意。”

白周剑怎肯轻信一言?依然冷笑道:“久仰,但不知阁下有甚赐教?”

精悍汉子似乎是看穿了白周剑的心思,笑道:“小兄弟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同是天涯论落人,小兄弟身为丐帮中人,总不能如此冷待江湖同道人吧?”

白周剑听得脸孔一热,到底少年人脸薄,暗忖:“说得也是,虽然自己处处小心,但也不好真的冷若冷霜,遂抱拳道:在下语言无礼之处,老兄海函一二!”

“什么话,什么话,看你这身打扮,当知道你是丐帮中人啦!”

白周剑不其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心中苦笑了一下,乐得顺水推舟,道:“不错,在下正是丐帮弟子,说完又指指分舵里面道:‘老哥,可知分舵内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精悍汉子脸上倏地一沉,四周望了望,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兄弟刚从外地回来?”

白周剑点了点头。

候三叹了口气,道:“来,我们到别处谈去,此上不宜久留。”说着招呼白周剑,转出巷子,来到一棵大树底下坐着,才长叹一声道:“一言难尽哪,唉!!”

“老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你可知近来江湖消息?

白周剑摇了摇头。

候三道:“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已是山西丐帮分舵内的最后一个幸存者了。

白周剑大吃一惊,脱口呼道:“什么,难道敝帮……?

候三点点头沉痛地道:“不但丐帮如此我无花门也遭毒手啦!”

白周剑整个人也刹间僵住了,喃喃地说:“什么?丐帮……花无门……都没了,我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一刹间,白周剑只觉得愧对了怪客神龙,怪客神龙把丐帮无上的寒玉令,交给了自己,就等于把丐帮的绿竹杖交给了自己怀样,具有一统丐帮的能力,现在,丐帮分舵竞在自己赶到之前就已被七阴教挑了,爱莫能助,徒唤奈何?

白周剑心有所感,问道:“候老哥,无花门也是七阴教所为?”

候三满面涕流,沉沉地点点头。

刹间,白周剑目充满杀机,脸上紫气大盛,双拳捏得格格作响。

候三惊奇地瞧着白周不,看到这刹间的变化,惊得语论次,道:“你,你……小兄弟,你……。”

白周剑咬牙切齿道:“候大哥,你告诉我,是七阴教中的什么人干的。

候三心中惊异万分,一个衣衫破烂的化子,刹间竞能使空气中凝成一团极浓的杀气,当真不可思议,显然,眼前这化子的内功已到了紫气环境,凝气成形,反扑归真的地步,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叫化竞具如步不世功力,岂不令候三骇异万分?

候三结结巴巴问道:“小兄弟,你……你究竞是什么人,我看你一定不是叫化,更不是丐帮中人。”

白周剑怒气稍敛,点点头道:‘候老哥,先别管我是什么,你且先说出挑了丐帮分舵和无花门的元凶。

候三不解地望了望白周剑,只见叫化语言神态中真情流露,不似作协,遂点头道:“那日,丐帮分舵舵主彭长江派人到无花门,请我们门主一同到分舵商议大事,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门主听了,立刻便赶到丐帮分舵,两个人喝过茶后,便说起了江湖中的事,继而话题一转,便说到了关于七阴教的物事,这些我和门主都是知道的,但有一事令我们震惊不已,几日前,河南地方线眼踩到讯息,七阴教要屠尽丐帮弟子,光向各地分舵开刀,这一步七阴教已达到目的,各地的分舵被挑或发散,有的隐身于市侩当中,只有山西分舵,河南分舵地处中原腹地,较为重要,分散不得,所以,一接到线眼所报,便立刻和门主商量,到了第二天,门主照常到丐帮分舵商理要事,正说话间,大堂上就听到外边传来,嘭啪之声,接着便是阵阵的惨叫。

彭长江面色立变,一理衣衫,对门主道:“来了,门主却早已知道了,神色镇定地对彭长江说,舵主不用着谎,从容应付好了。”

“两人正对话间,外面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我无花门的几个兄弟面色略为紧张,抽刀便上,我连忙喝住,心想,丐帮有武功高超的舵主,也有我花无门的门主,如果对方不是极厉害脚色,想来应付得了,其他的,我和丐帮的众位兄弟也尽可应付得了。”

“只见嘭嘭声中,一条人影骤然从堂外飞掠而入,身法快得无以论比,花区门的四个兄弟不问情由,一拥而上。”

“来人哈哈大笑,玉口白面中露出片片狰狞之色,狂喝一声,厉老儿,小爷替你约简一下门下。”

话刚落声,众人也未看清来人如何出手,无花门的四条血性汉子便无声无息倒下了,哼也未及哼一声,实是可怕之极,众人均倒吸一口凉气,却没被来人这一手吓倒,心想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人多,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舵主彭长江呼的一声抽出长剑,冷喝一声:“阁下报上万儿来,如此不声不响便放倒我们的人,算是那门子英雄?”

来人又哈哈狂笑,既狠且毒地道:“小爷是谁,哈哈,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玉面书生便是。”

白周剑听候三说到这儿,心头一震,暗忖:“果然又是冒我之名,会不会是李枫呢?不然在七阴教中,实难找出象李枫这样一个武功霸道的小子。”

候三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白周剑,忽然啊的一声惊奇道:“小兄弟,你怎地和那魔头如此相似,不过,打扮有些例外而已,说完双眸碌碌,吃惊已极。

白周剑苦笑一下:“是吗?那后来怎样?”

候三吐了一口痰,继续道:“后来,舵主听这话,勃然大怒道,小子,你究竞何人,竞敢冒充白少侠,白少侠对丐帮思重如山,岂是你这杀人狂所能美媲?”

那书生面露杀机,阴阴冷笑道:“救你丐帮,算白某有眼无珠,如今七阴教君临武林,千秋大业,指日何待,武林中也应该来个改朝换代了,岂还是你们自认正派中人的天下,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哼,彭老鬼,小爷身为圣教中人,还管什么乌帮乌派的?你丐帮***先得死,他日杀震奔少林,人人都得死。

这一席话说得杀气重重,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门主见对方还未动手,乘机向我打了个眼色,我跟随门主多年,岂有瞧不懂的道理,他叫我暗中逃走,可我与门子是拜把子,同生共死,怎能临阵逃脱?江湖中的英雄岂不骂我候三胆小怕死。

眼看双方的杀机丰越来越浓,门主又以传音入密之功对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弟,快走,带珠儿离开此地。”

我说门主你才是珠儿最需要的人,要走应该你走,如果门主你不走,咱们便拼他一个鱼死网破。

你再不走,咱们便绝了兄弟情份。

我还未不得及回答,门主与彭长江已杀向玉面书。

我也不甘落后,一同加入战团。

那小子的武功真可谓高绝,见我们三个扑到,丝毫不乱,双掌怪异绝伦地向前急拍,掌未及身,三股狂澜已排山倒海般涌向胸前,胸口立时一窒,心儿便欲夺腔而出,急忙运足内力,见招接招,同时身体不由自主般向后退开一步,那小子还未等我们反应,双掌又是一沉一撤,刹时,我们的内力便如黄河缺提之水向外泻出。

如此折了十数招,我觉得不妙,立日记起这是邪派的吸星大汉,忙高呼一声,提醒两人,百忙中一筋倒翻了出去。

门主彭长江可就惨了,两人面色涨红,紧粘着玉面书生双掌,还在加催内力欲罢不能,我知道今日必定尽默,只好招呼众弟子群起围攻,而我,也就走掉了,以后的我就不知道了,概而言之,丐帮上下一百多人,尽殛于玉面书生之手,唉。

白周剑听得血脉愤张,长啸一声,声震长空,似有无限悲愤,难以宣泄。

候三大惊,道:“小兄弟,你究竟直么人?你绝非丐帮中人。”

白周剑双目腥红,望了候三一眼,缓缓道:“你不必管我是何人!”

“小子,老夫与你拼了。”

“候老哥,你并非我的对手。”

“老哥,我只是开你一个玩笑,你就当真吗?”

“那你……?”

白周剑凄然无语,从腰间摸出一块寒玉。

“原来小兄弟你是怪客神龙的弟子,难怪,难怪!”

白周剑摇了摇头,黯然道:“山野小子,何来如此福缘?只不过蒙老前辈垂表青,要我代交给另外一个罢了。”

候三睁大双眼,似信非信地道:“小兄弟叫甚名字?”

白周剑眼望穷巷,充满无奈,道:“候老哥,说出来会吓你一跳,不说也罢!”

“那总得有个称呼呀?”

你就称我为周邦吧!

白周剑向西边打量了几眼,只见一片荒草,高可及胸,已是太原城的尽头,遂对候三道:“老哥,那边似有人迹,我们赶去看看。

候三道声好,便迈开大步,踏过人高的荒草,行至一个土丘旁边四下打量,候三眼尖,见远处正有一女子奔来,踩着乱草,极是吃力。

这女子双十年华,纤腰挂剑,皓腕如玉,柔以似瀑,肤色胜雪,洁白无暇,脸宠细圆,唇红齿白,极为美貌。

白周剑何等锐利的目光,一眼便睨全貌,心中暗自惊叹。

候三掩口叫道:“珠儿,过来,候叔在此。”

远在十数丈的女子听得叫声,疾奔数丈,一刹那间,白周剑看得更为清楚,见此女子身形摇晃,嘴角隐有血渍,忽忙对候三道:“老哥快过去,她受了内伤。”

候三也看出苗头不对,连忙旋展轻功,纵身掠过去。

那女子已看清了来人,本来紧张已极的芳心蓦然一松立时支持不住,软软地摔倒在乱草之中,秀发散乱,樱口流出一股黑血。

候三呼道:“珠儿中了黄山黑煞掌。

白周剑点点头,神色凝重,问道:“老哥,这姑娘便是无花门的千金?”

候三沉声叹道:“不错,正是我那可怜的贤侄女,珠儿此番出来,想来家中也发生了不测之事,说时虎目已泪。

白周剑道:“黑煞掌有救吗?”说完示意候三出手封住珠儿要穴,自己也轻出一掌,将一股内力输进珠儿体内,护住心脉。

候三的三倏地一沉,哽声道:“中了黑煞掌必死无凝。

“珠儿由于从小便修习天山派的内功心法,天山内功心法为正宗的内功心法,珠儿勤练不缀,打下了深厚的内功基础,凭着一口先天的真气,强行支撑,才挨到现在,到底支持不住啦!”

“够了,够了,快说黑煞掌是否可解?”

有,只要找到修罗天王盖高,以修罗天罡神功打通经肪,自可痊愈。

可惜修罗天王早已仙去,若除比桐柏山武林二老在此,阴阳合壁,勉励凑成修罗天罡神功,或许还有希望。

白周剑心头一震,暗忖,原来我练的便是修罗天神功,怪不得秘笈中的步法命名为天罡错错步,遂道:“候大哥,据在下所知,武林二老远在桐柏山,珠儿岂非没救么?”

唉,世间上也只有武林二老师徒可以救珠儿了,武林二老远在千里,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致于那灭门之恨的玉面书生,老哥情原珠儿追随门主于地下,也不愿求他。”

白周剑明知故问道:“那修罗天神功是怎么一回事?”

“据武林中传闻,修罗门一派的绝顶内功—修罗天罡神功自开派以来,只有修罗天王盖高难度一人练到最高境界,后来武林中人在桐柏山联手争夺秘笈毁了,武林二老收集整理,终于练不到最高境界,据说是缺少了阴阳合壁的功。”

白周剑心中恍然,暗道侥幸,那么自己所练的正是修罗天罡神功了,只是武林二老由于没有阴阳合壁的功决,始终达不到上乘境界,而自己由于种种原因,误打误撞,竞然练成了。

“候老哥,我练过修罗天神功。”

候三先是不信,但看到白周剑一脸鸷诚,丝毫不似作假,想到刚才一声长啸时显露的高深内力,不由得狂喜道:“真的!”一双大手紧而有力地抓住白周剑的手臂,世间上再没有什么精美之词可以胜得过这短短两字。

候三在一刹间,喜悦的泪水嗒嗒地滴在衣襟上,喜极而泣。

忽尔,候三惊叫道:“小兄弟,快,珠儿吐血了。”

白周剑犹豫不决,望着这如鲜花娇嫩的美人儿,心中竟有一股谓读玉人之感。

“小兄弟,珠儿已在死神面前挣扎,这个时候还避什么男女之嫌?”

白周剑面上露出惭愧之色,轻轻扶起昏迷不醒的珠儿,盘起双膝,伸手触及极弹柔软的躯体,心神为之一荡,望着厉天珠颈后炽白透红的肌肤,心中突生怜悯之心。一定要将她救活,她是花无门的唯一后人了,还要协助她重振无花门,清洗血渍。

心念之间,连忙收摄心神,将一股浑厚的内力输进她的体内,助她运功迫毒。

盏茶功夫,厉天珠的头上冒起腾腾白气,汗透罗衣,不久,厉天珠先前惨白的粉面上透出丝丝血色。

白周剑一阴一阳两股真气迫入厉天珠体内,渐渐觉得厉天珠体内的内息已被勾起,涌向各大经脉,生生不息。

“老哥,行了么?”

候三正一旁紧张护法,闻言吓了一跳,道:“再持续一会吧!”心中却吃惊不已,一个人运功正在紧张关头,岂能分心说话?

突见厉天珠妖躯颤抖,樱口一张,喷出一股黑如墨汁的血箭,溅于乱草,立时传来一阵难闻的腥臭。

候三低声道:“小兄弟,你可以放开手啦。

白周剑依言撤掌,站起来摸了摸头上乱遭遭的头发。

候三欢悦无限,颤声道:“珠儿全好了啦!”说时双膝一软,扑的一声跪在草地上,泪水横陈,哀声道:“小兄弟,太感激你啦!门主泉下有知,也当含笑啦!”

白周剑一下子跪下,凛然道:“老哥不可造次,别折杀小子了。”说完扶他起来,神色一正,恳声道:“候老哥,以后重振无花门,还得靠你俩,你忍心珠儿孤苦无依,孤伶伶地活在世间么?

候三听得心头悚然,惭愧得无地自容,多谢小兄弟提醒。

白周剑淡然一笑,望向厉天珠。

原来白周剑在候三跪地刹那,已知候三暗蓄功力,大有追随无花门主的意思,急忙跪下,双手相扶,无形之中阻止了候三掌碎天灵之厄,此番白周剑大义相责,怎不汗颜。

良久,运功调息的珠儿倏地睁开双眼,睁开一双饱受风霜,苦楚的凤眼,在一刹那间,白周剑已感觉到她眼神中的悲哀,无助,困惑……。恍如失去爹娘的小孩儿一般,忍不住鼻子发酸。

瞬间,厉天珠见到两股饱含温暖的目光,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立时温暖无限,象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臂弯,眼泪夺眶面出,望形地扑到候三的怀里。

“叔叔,两人相拥泣。

“珠儿,快谢过小兄弟,是这位小兄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公子相救之恩,小女子厉天珠没齿不忘。“

白周剑慌忙还礼,诚皇诚恐道:“不敢,些许小事,不劳姑娘挂齿,旋又对候三抱拳道:“老哥,在下还有要事,先走了。”

厉天珠呆呆地望着白周剑,眼中闪出了泪光花。

“不忙,小兄弟,老哥还有要事和你商量。“

白周剑见丐帮分舵已灭,此行任务已不了了之,挂念缪青翠,见候三说有事相商,只好答应先留多一会。

“小兄弟,能否告诉老哥,你是不是修罗门中人?“

白周剑淡淡道:“不错,也可以算是。”心中又突有所感,仰望上苍。”凄然道:“老哥,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不知你会不会相信?”

候三爽快地说:“说吧,小兄弟。”

白周剑转头对厉天珠道:“厉姑娘,无花门已毁了是吗?

厉天珠含泪点点头。

“那些人是不是自称七阴教?”

“是否自称是玉面书生白周剑?”

厉天珠娇面凝霜,点了点头。

候三听了白周剑的一连串问题,十分惊奇道:“难道这里面有文章?

白周剑黯然一声长叹,目光如炬,迫视着厉天珠,一字一句道:“姑娘,你恨不恨玉面书生?

“小兄弟,这还用问,灭门之恨,恨比天高,杀亲之仇,仇比海深。”

厉天珠长吸一口气,铮地抽出长剑,恨声道:“不杀玉面书生,誓如此草!”

只见长剑一圈,森森剑光,平地卷起,方丈之内,杂草乱飞,厉天珠娇面凝霜,银牙紧咬。

白周剑长叹一声,心里不知是苦是酸,一种无名的压抑袭上心头,思绪立如大海翻波。

“厉姑娘,假若那些事都不是玉面书生所为,你又会怎样?”

“公子虽救小女子一命,我与玉面书生誓不两立,公子若护着他,那小女子唯有自刎以报再生之德了。”

“珠儿说得不错,假若你和那玉面书生有什么渊源,那我与珠儿都只好如此了。”

白周剑叹息一声,缓缓道:“老哥,厉姑娘,假若说在下就是玉面书生白周剑,你们相信吗?”

候三轻轻摇头,白周剑身上,确实找不到一丝昔日屠杀丐帮、花无门的残忍、冷酷、奸狡。

厉天珠紧盯着白周剑:“公子,你虽酷似玉面书生,但声音相去甚远,气质更……。”

白周剑苦笑一下,道:“厉姑娘,在下确实就是玉面书生白周剑。”

这一下语气极是肯定,神色诚恳,定定地瞧着厉天珠。

厉天珠心中一震,幽幽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白周剑霎时仰天长啸,大声道:“天啊,想我白周剑堂堂七尺男儿,现在却连名姓都难以清白示世,有冤不能伸,上天竞尔对我如此不公。”立时,身形如电,劈手夺下了厉天珠手中长剑,长啸一声,手中长剑一抡,剑尖一股气劲射喷,只见刹间周遭乱石飞溅,杂草乱飞,化成粉末。

候三骇然惊叫:“修罗天罡剑气?

厉天珠更是花容失色,眼前之人竞能施展出武林最为上乘的剑气,第一次看到了剑气那无坚不摧的威力,脑中不禁冒出一个念头:“他究竟是什么人?就连候三,虽知悉他叫周邦。但此时此刻,信心也不禁动摇。

白周剑连挥几剑,胸中内息彭湃鼓荡,剑气越见强劲,愈见威力。

杀、杀、杀,白周剑眸中闪出无限杀机,一霎间,似看到了阴险毒辣的李枫,正轻蔑地朝他阴笑,白周剑心中只想将其分为一万八千块。

不知舞了多久,渐渐真气损耗太甚,口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停下来。

“我,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周帮是我白周剑亦是我,今日我内力大损,正是你们报仇的好机会。

厉天珠走到白周剑身前,掏出一块洁净的香帕,怜爱地为他擦开脸上的汗水,柔声道:“白大哥,我……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你就是真正的白周剑啦,都是我们不好,惹你生气了,你你肯原谅我们么?”

白周剑突见青葱玉手在脸际发间来回晃动,刹间好象回到了童年,姐姐亲手抱着,温柔地呵护,朦胧中似又依稀重见姐姐熟悉的身形,眼泪夺眶而出,渐渐,脸上荡起一片温柔,露出孩儿天真的笑容,忘情地将厉天珠拥入怀中,口中轻呼姐姐。

在他心中,绝对是姐弟间相依相偎的亲情,没有渗杂一丝的儿女私情。

厉天珠大急,羞不可抑,奋力挣脱,纤手一扬,啪的一声,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白周剑一下呆住了,候三也呆了。

白周剑慌忙一揖到地,至恳至诚地道:“姑娘,在下一时……,请姑娘原谅。

厉天珠梗咽道:“白公子可把小女子看扁了,你虽于我有再造之恩,无奈大仇未报,待小女子大事一了,必到公子面前谢罪。

白周剑心头大震,瞧她梨花带雨一般,语气虽不十分着眼,但最清楚不过,遂急道:“厉姑发娘万万不可如此,听在下解释……!”

“不要说了,叔叔,我们走吧。”

白周剑无奈,眼睁睁地望着两人离开,蓦然心头一动,脱口问道:“老哥要到那里?”

候三长叹一声,回首道:“小兄弟,保重吧!老哥知你是好人。”黯然挥手而去。

再说武当剑侠萧尚平,汇同北海派掌门南宫村,中原大侠卓天禄两人,行色匆匆赶赴少林,准备参加中秋武林大会。

要知在少林举行的中秋武林大会,各派英杰云集,三山五岳的能人数不胜数,只要到了少林,便能一睹四方英杰的风采,尽管离中秋尚有一段日子,但少林寺为武林一大门派,其中少室山古刹成群,自是欲一睹为快。

一路上行色匆匆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萧尚平见之不免心有所触道:“南宫叔、卓前辈我看今次七阴教杀伐九大派胜算甚少!”

南宫村道:“此话怎讲?”

萧尚平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大群人。

南宫村与卓天禄抬头望去,但见黑压压地,为数不下二百,围成一堆堆地休息。

卓天禄惊讶地道:“南宫老弟,以我们的脚程,说快不快,可也不慢,怎么点苍和括苍两派也如此怠慢?”

点苍、括苍两派,一个远在云南大理,一个远在浙江,他们现在赶到这儿,脚程已经不慢了。

卓天禄道:“说得也是,我们过去和两派掌门人打个招呼如何?”

南宫村欣然同意,萧尚平正有此意,籍此多方结交武林人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三人联袂行到这堆人旁边,只见大圆圈内正坐着两个四旬开外的老翁,其中一个两髻黑须,身穿束腰长袍,腰挂青锋,双目神采奕奕,正和一个面孔慈和、双眉上卷的老者谈得起劲。

面孔慈和的老者正是括苍掌门韩之愈,而两髻黑须的,则是点苍掌门冷傲天了,两大掌门都身怀上乘武功,添居一派掌门,眉宇之间隐含一代宗师风范。

括苍掌门韩之愈冲卓天禄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可是到少林参加武林大会的,老夫韩之愈。

点苍掌门冷傲天也道:“看三位风尘仆仆,想来急于赶路,不妨小憩一会再走不迟。”

南宫村高声道:“某人南宫村,久仰两位掌门英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可谓幸甚。”

冷傲天,、韩之愈连忙起身,齐道久仰。

括苍派掌门韩之愈仔细地量了一下卓天禄,不由诧声道:“这位可是中洲大侠卓天禄卓大侠?

卓天禄闻言,微一首,道:“山野之人,有辱韩掌门视听了。”

点苍掌门冷傲天哈哈大笑道:“那里话了,想当年卓大侠凭一双肉掌,一口青锋,诛黄河七怪,败西域勾漏三凶,何等气势,今日见之,卓大侠反倒谦虚了。”

卓天禄甚是受用,道:“这位不用说是点苍冷掌门啦!”冷傲天大为高兴,开心大笑道:‘有劳卓大侠挂怀了,哈哈,微一转眼,瞧着萧尚平道:“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卓天禄拉拉萧尚平道:“老夫介绍一下,手指着萧尚平道:“这位是武当派元老一清道长的弟子萧尚平,尚平老侄,快见过冷掌门和韩掌门。”

萧尚平闻言,以晚辈之视见过冷傲天和韩之愈,两人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武当派的一清道长收得此徒,看他神光莹莹,当是武功已有相当基础了。”

萧尚平谦虚道:“晚辈武功略微,望两位前辈以后多加指点。”

冷傲天面有得色,闻言十分受用,哈哈道:“哪里话,哪里话,萧少侠言重了,想令师一代高手,威振武林,我等何其能望其项背?

韩之愈听了,也附和点头。

南宫村听了,心里暗骂,摆什么架子,你虽为一派掌门,但为一清道长提鞋还差不多,至于武功,平儿不知要高出你们多少,他心中此想,面上却毫不露一丝声色。

冷傲天笑完打个哈哈,对南宫村道:“这位南宫村老弟敢问仙乡何处?”

南宫村冷冷道:“有劳冷掌门动问了,老夫添居北海。”

韩之愈道:“原来老弟就是北海派掌门,失敬,失敬!

南宫村忙道不敢。

于是几人谈天阔地,倒冷落了两派弟子,便比纷纷拿出干粮,啃起来,连吃连聊各自的欢喜话儿,以解闷困。

冷傲天有意无意地不时打量南宫村,见南宫村双目精光灼,心头不由暗凛,分明已打通任督二脉,不知如何能有此福缘,能打通任督二脉,心下涌起一丝忌意。

众人都在阴凉处纳凉,这时天气虽已近秋,但夏季暑气犹存,赶了半天路,早已汗透衣衫。

葛地,一震天长啸由远而近,震得众人耳鼓生痛,功力差点的点苍、括苍两派弟子,掩耳不迭。

萧尚平暗暗震惊:“什么高手来了?内力如此浑厚?比之那日卓天禄的啸声似乎还要厉害,可惜走的是邪派的路子,比之卓天禄的充厚、圆润却又不及,在霸道方面,似乎稍胜卓天禄一筹。

点苍掌门冷傲天惊骇不已,暗道:“难道是魔教万世铭来了?但似乎万世铭又不至于亲自前来。

卓天禄、南宫村、萧尚平和点苍括苍掌门都静待其变,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一条黑色的人影横空掠至,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这人一袭黑色衣裤,脸蒙黑布,身形高大,看不到真实面目,更看不出真实年纪,一目冷电宛如一道寒颤颤的利剑,目然站着,唯一能给人感觉的,就是那利剑一般的目光,分明不怀善意。

点苍掌门冷傲天紧了紧目光,冷冷地道:“阁下何人?到此意欲何为?”

蒙面人没有回答,就像冷傲天没有说过这句话一样,仍是目不瞬离地盯着众人。

冷傲天登时面现怒色,涨红了勃子,他身为一派掌门,何时受到这等乌气,当下粗声道:“阁下认为老夫没有资格跟你说话?”

韩之愈等听来,都暗自摇头,冷傲天这一句实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却不知区区一派掌门之位,在孤傲清高之士眼中,仅是一个缚人的套子而已,这一下用这样的一句话去问那蒙面人,无疑是想自取其辱了。

果然,那目如冷电一般的黑衣人开口了,不错,仅仅是两个字,声音却是冷得使人打颤,这两字也等于把冷傲天说的话在别人口中复述了一遍。

冷傲天勃然大怒,呼然抽出长剑,今日老夫就来领教阁下的高招,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黑衣蒙面人道:“冷傲天,凭你,老实说你在本人手下走不了五招。

冷傲天一听,肺都几乎气炸,长剑一抖,碗口大的剑花疾刺黑衣蒙面人的天突要穴,剑势快而狠,难怪江湖中人皆称点苍一剑,当真狠毒得冷傲无情,一剑夺命。

冷傲天一出手,就是狠狠的杀着,倒令众人惊异,眼见剑势如闪电,就要刺中天突穴。

蒙面人身形一闪,势如飘风,一下避开了电闪一剑。

点苍剑法以快、狠、绝称江湖。

冷傲天见一剑刺空,长剑倏地一摆,顺势画出三剑,皆去势若电,剑剑直指蒙面人要害,当真体现出快、狠、绝的味道,令人不敢小窥,能在瞬间就能发挥出点苍派剑法的三味,也不可谓弱者了。

蒙面人冷冷赞道:“好,点苍剑法,果然有点味道,可惜冷傲天的功力火候皆不足,说身法如电,如鬼魅魈魑般,欺身真进,手指疾弹,睁一声,众人还未知是怎么回事,冷傲天的长剑已然脱手飞出,嘭的一声,插入一棵树杆上,入木三分,剑身兀自摇摆不止。

萧尚平也是剑术好手,一见冷傲天见指出凌厉的三剑,就知要糟,从蒙面人的身法可知冷傲天绝非对手,但败落如此之速,实出他的意料之外,令他也突感蒙面人有着一种莫测的神秘。

冷傲天呆若木鸡,心中却是惊怒交加,猛嚎一声:“老夫今日与你拼了。”掌指齐发。

点苍派中登时有不少人同时撤出长剑。

卓天禄等人都不敢阻止,因为冷傲天是武林一大门派的掌门,掌门有着掌门的尊严。

蒙面人见冷傲天掌指兼施,情同拼命,心下似有意戏弄,身形乍展,口中冷嘿:“冷傲天,本人让你三招,三招过后,别怪本人无情。”声音之中,充满了嘲讽。

冷傲天正想大一场,一听之下,心反而冷静了下业,高手过招,心浮气燥乃大忌,虽然深悔自己因一言不合,强行出头,脸面丢尽,旁边站着一个中洲大侠,北海掌门,还有括苍、武当,自己连敌人仔细还未摸清,便冒然抢攻,现在,后悔可也迟了,只好把心一横出去了,双掌提足功力有如风车一般上下交替,岂料,全给蒙面人一一闪开。

卓天禄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身为中原大侠,自然不能让中原武林人士在敌人面前裁个跟斗,遂疾步上前道:“冷掌门住手如何?”

冷傲天急怒攻心,那理会这么多,早已生拼命之心,卓天禄的话如何能听得进去?

转眼三招已过,黑衣蒙面人冷目如电,点苍派的武功,胡打乱撞,今天算是领教啦,嘿,卓大侠,你俩齐上如何?

冷傲天气到几乎呕血,双眼血红,如输红了眼的赌徒,双掌暴发,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卓天禄也给蒙面人激得微微有气,但自己以一代大侠自居,却不屑联手齐上,只能暗运功力,目不转睛地盯着,准备随时接替冷傲天。

蒙面人见冷傲天如此打法,森然一笑:“冷傲天,三招已过,回你的老家吧,说话之中,身形连闪,凌空三转,双掌火红,奇快无伦的拍向冷傲天。

卓天禄一见蒙面人的身法与先前大异,立感眼熟,待见火红的双掌,立时认出,脱口呼道:“烈火掌?冷掌门速退,这是烈火神君的烈火掌。

冷傲天双掌打空,一阵热浪排空而来,立感不妙,乍听“烈火掌”三字,不由魂飞魄散,因为他知道,烈火掌是七十年前一代恶魔烈火神君横行江湖的掌法,一旦被烈火掌拍中,立时五内俱焚,被烈火活活烧死,惨不堪言,武林中从人谈此色变,与黄山黑煞掌齐名,同被列为武林禁掌。

卓天禄眼见蒙面人使出烈火掌,大惊失色,立时身如惊鸿横空掠起,运足功力,双掌拍在一起,一瞬间,热流排空而起,空气也为热流灼,发出嗤嗤声响。

两人都不为对方奇大的内力所震,是双方互相搓着,双掌之间,火气隐隐流动,卓天禄的一双肉掌似就快给烈火所融化。

两大高手胶持着,竞功力相若,卓天禄的心中狂呼:“勾漏凶摩、勾漏凶魔,只觉瞬间对方所传来的内力奇大,灼热难耐,双腿隐有浮动之兆,立时提足全身功力收摄心神。

蒙面人眼中透出骇人的光芒,似乎要把卓天禄吃掉。

点苍掌门冷傲天瞬间冷汗涔涔,他知中原大侠卓天禄的武功高出自己甚至多,尚只能和对方打个平手,自己呢?思前想后,恍如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虽久经大敌,试过无数仗,仍不禁双腿微微发抖,早有几个派中弟子手执长剑,围在冷傲天身出问寒问暖,冷傲天不禁长吁短叹,深觉此战已丢尽中原武林名门正派的面子,自责之念更甚。

不知点苍派有那一个弟子喊了一句:“把这厮给厮了。”

南宫村急向萧尚平打了个眼色,萧尚平立知其意,急忙上前劝住众人。

春中的一个弟子大声道:“萧少侠,请不要阻住我们,我们不为掌门找回场子,实难甘心。”

萧尚平和颜悦色道:“这位兄台,稍安勿燥,虽知这厮功力深厚,你等未必便伤得了他,反会惹至无谓的牺牲。”

那弟子听后勃然大怒道:“萧少侠,大家同是武林一脉,各门正派,怎地长他的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萧尚平见那点苍弟子不但没有因为自己是武当弟子而买自己的情面,反而声疾色厉,没有一丝害怕,心中十分佩服此人不畏强暴、宁折不弯的气质,当下抱拳道:“这位兄台,可否先听小弟一言?”

那点苍弟子似乎也觉刚才有些过火,但依然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萧尚平也不愠怒,微微一笑道:“要这厮落败,原也不难,如果先扰敌人的心神,岂不省了许多力气?再说,如果你牟然相助,纵然胜了,卓大侠也不会高兴的。”

那点苍弟子望着萧尚平那笃定的神态,依言拾起一块石子,心中怀着对蒙面人的仇恨,狠狠扔去,正中颈后大椎要穴。

只听卟的一声,石块正落在蒙面人颈间,却倏地反弹而起,嗤的震飞到数丈开外。

那弟子见了,目瞪口呆,心中十二分不信,随手捡起另一块石子,加大劲道,以放暗器的手法射了过去,这一次,反弹之力更大,石块飞得无影无踪。

那点苍弟子不禁骇然,不解地望着萧尚平。

萧尚平微微一笑,解释道:“这厮练的是邪派内功,正派内功讲究心,意合一,半点不容外界扰搞,但这厮的邪功与正派内功大相迥异,此刻身上任何一处穴道都布满了真气,就象一只鼓足了气的皮球,外力越大,反弹之力也就越大,但只要发暗器之人内力比他深厚,那又例外,试想兄台刚才一刀砍下,那又如何?

那点苍弟子倒有自知之明,倒吸一口凉气,道:“至少,我内脏就算不受伤,手臂也得震断,那刀反弹而回,乖乖……!”

萧尚平含笑点点头。

那点苍弟子知道了厉害,也不敢妄动,至此方明白萧尚平一片苦心良意,心中真个十二万分佩服,充满歉意道:“萧少侠,方才语言唐突,还请海函。”

萧尚平一笑置之。

一直不作声的括苍掌门韩之愈拍拍萧尚平肩头,道:“萧少侠见识超绝,非常人所能及,不愧为武当栋梁之才。”

萧尚平连忙谦虚一番。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卓天禄排山倒海般的劲力已和黑衣蒙面人那霸道凌厉的内劲拼出一个结果,那点苍弟子的两块石子还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使蒙面人不能专心对付中原大侠卓天禄,掌上的力道稍缓,这一点点微弱的反应,令卓天禄的内劲如排山填海一般涌将过去。

波的一声,两条人影乍分,蒙面人凌空飞出三丈开外,落地时已如风中之烛,摇欲坠。

卓天禄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弹开,心胸犹如中重锤,眼前金星飞舞,喉头发甜,但觉数处经脉一震,面容立时一变,马上盘膝运功调息。

蒙面人强压住体内汹涌翻滚的内息,冷声道:“卓天禄,今天算你走运,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话声之中,人如飞鸟,凌空掠起。

蒙面人此举可谓高明,打不过就溜之大吉,的确,眼前这些人中,谁也没有能力将他留下来,可是,黑衣蒙面人不知道,这些人之中还有一个萧尚平。

萧尚平身形乍起,如一股突卷而至的旋风,后发先至,双掌一抖,轻轻将蒙面人震回原处。

蒙面人重重地上,半响不能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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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飘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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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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