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假

真相是假

青九跟在王尔亦的脚跟后头慢悠悠地走着,尾巴一甩一甩。

在所有非人类都离开之后,曾经繁华的海鸣镇只剩下水,水面上唯一的高塔仿佛是在大海上漂浮的孤舟。

啊,不,还有头顶的星空。

王尔亦伸出手,从海鸣镇的“天”上摘下一颗星星,随手丢给了青九。

这就是颗很“星星”的星星,符合童话里对星星的所有幻想,是个胖胖的淡金色的五角星,巴掌大一点儿,在王尔亦手下毫无反抗之力。

猫猫一愣,凑过去嗅了嗅,然后抱在怀里滚了滚,一点儿星屑飘了出来,化作短暂的画面与光影。

【真不想死啊,还想看囡囡长大,结婚生子呢。但是我老了,唉,人都是会老的。囡囡上次给我买了洗脚盆,用奖学金买的呢,我还没有用过几次呢。囡囡上次还说要一家人去拍照,真想拍一张照片啊,可是老伴也早就不在了,这样也好,囡囡以后会组成新的家庭,和家里人拍照的。我本来就老得快死了,还废什么钱送我来医院,她爸妈也是不负责任的,唉,打工那点钱全部填进来了,还好,我退休金没让她爸妈知道,只告诉了囡囡,不知道医药费她用没用退休金……】

青九抬起头,干脆仰面躺下,漫天都是繁星。

“这些是什么?”

“是灵魂吧。”王尔亦说,“是不愿意离去的灵魂,化作了海鸣镇里的星星。”

青九四爪并用抱着温凉的星星,而王尔亦也停下脚步,等待他重新爬起来。

猫猫的耳朵颤了颤,毫不在意地在地上团成一个球。

执念组成地上的城镇,灵魂成为天空中的星光。海鸣镇从来是一个残缺的世界,大半都是由原世界的存在填补而成的,因此一旦它们都离去,海鸣镇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呢,它们就一直……一直一直在这里挂着吗?”青九问。

这只小猫团依旧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是不是用爪子拨动这颗星。

“不,”王尔亦想了想,“时间长了,它们就会消散,但死去的人类那么多,所以这里的星空亘久存在。”

他们于同一片星光之下安静无声地互相陪伴了会儿,然后青九说:“真安静啊……”

*

洛嘉越过水坑,但雨滴还是溅到了他的新鞋上,他举着伞快速穿过街头,把书包揣进怀里,防止被雨打湿。

临近目的地时,他检查了自己的衣服,确认不仅背包,人也没有被打湿,这才推开门。

没办法,孤儿院的院长妈妈人很好但也很啰嗦,如果为了护住书包自己淋了雨,她绝对会念叨很久,洛嘉这年龄已经是孩子们的大哥哥了,如果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训,他会面子挂不住的。

世界果然像王尔亦说的那样变化了,他在两年前展现出来自己培育植物的能力,而此时,觉醒者不再稀有,觉醒能力也进入了千家万户,洛嘉虽然有点特殊,但周围人都只感到了高兴。

“至少小嘉你以后肯定能找到工作了。”

这期间当然有人愿意领养他,毕竟他长得好看,又是个男孩,还是觉醒者,但洛嘉都拒绝了。

推开门的那个瞬间,人间的烟火气伴随着吵闹却不嘈杂的声响包裹住了洛嘉,刚刷白的墙壁上溅上了雨点,广场上的沙土沾染上鞋底在地面留下脚印,老式挂钟一晃一晃,而陈妈妈在烧香,香台上已经积了一撮灰,缭绕的烟雾慢悠悠地向上方飘去,因为质量一般,微微有些呛人。

洛嘉当然不相信有神灵,但他愿意为了家人相信这些,相信有无形的魂灵注视这片土地,让安心者安心,让所有善意都能得到回报。

他大声地和家人打过招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在孤儿院翻新之后,他从八人间变成了四人间,此时房间空无一人,也许是去厨房帮忙了。

洛嘉将书包放到桌上,眼角不经意间瞥到什么,突然一愣。

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取出书本。

仿佛有什么从他脑海中、身体内溜走了,就像是猫尾巴一样轻巧柔软。

他失去了关于王尔亦的一切记忆,且一无所知。

而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进一步加深,身影也变得凝实起来。

*

画骨面无表情地将画册翻过一页。

摩西多的阳光灿烂无比,她墨镜遮住半张脸,但仍有人在她面前驻足,于是妖怪小姐默默地摘下墨镜,人类的目光变得迷惘起来,然后放弃看向她,自然而然地转向别处。

这处露天餐厅位于二楼,食物的香气和油漆的气味混合到一起,组成一股难以描述的古怪气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餐厅的生意不是太好。

老板是个沉迷艺术的中年人,做饭的时间里一半都在思考人生,也许是想要在食物里加入一点艺术的气息,画骨又将画册翻过一页,这才等来了自己的同伴。

那是一位发型古怪、性别不明的直立行走生物,额,走进才会发现,这应该是个人类。

当初王尔亦询问过一部分愿意直接融入到人类社会中的妖鬼,画骨也是其中之一,于是在王尔亦能力足够之后,他就修改了游戏内容中几人的脸,抹去了人类对这一部分的记忆,于是画骨拿着温女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这片土地之上。

在夕阳的余晖之下,远处的摩天轮投下模糊暧昧的影子,这位请她吃饭还迟到的人士是摩西多本地人,开画廊那种,而画骨恰巧……在五年时间靠别具一格的画画风格在国际上闯出了名声。

在短暂的交谈结束后,对方结单离开,画骨等到了另一位同伴。

她别过头,所有人都对这位陌生人突兀出现的一幕无知无觉,仿佛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倚靠栏杆,而对方虽然静静地坐着,却没有影子投下。

“你的阵势就仿佛是来告别的。”

对方正托腮翻看着菜单,明明敷衍到根本没有凝聚出身体前来,也吃不了什么饭,但还是看得兴致勃勃,好像决定以后来吃一顿一样。

于是画骨好心提醒:“这里菜单偏咸。”

她随手取出平板,支撑在桌面上推过去。

那是一幅画,原计划在新建的画廊里展览,但似乎不能再展示出去了——

画面中,一艘船行驶在星夜之上,船上一左一右正坐着两个人形剪影,中间则是一只猫咪,猫咪金色的瞳孔瞪得极大,仿佛此时将整个天幕倾倒,就能洒进无数星光。

评论家对着这张画能吹出无数的赞语,什么一男一女代表着性别和谐,中间的猫是人与自然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符号,而且猫还是猫妖,那么更是人类与妖鬼间和平的赞歌,这种吹伐真的是怎么不要脸怎么来,青九在场都会茫然败退。

画骨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夜风微微凉。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

就在某个并不特殊的时间,面前的人影像泡沫般消失不见,而她画室中的画作骤然褪色,所有油彩消弭于无形,报纸上的报道,全世界关于这部分信息的聊天记录,照片,影响,记忆,思维,全部被抹去。

画骨眨眨眼,睫毛轻颤,仿佛是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突然想抽一根烟了。

*

王学祈正在整理姐姐的遗物。

他每年都要来这么几次,自从王尔亦上大学后,就来得频繁些,二十年前买的房子了,也没赶上拆迁,绿化不错,隔音却不太好。

王学祈在擦桌子的时候,楼下的老太太正在用手机播放《牡丹亭》,高质量的音响放出来的声音沙哑而具有穿透性,他听了一会儿,没忍住跟着低声哼唱。

每一个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的中年人,年轻时也曾经是睥睨四野的少年。

灰尘的微粒在阳光下飞舞,他取出阳台上箱子里的相框等一系列物品挨个擦拭,小心观察是否有霉斑,就在他对着光眯起眼睛时,玄关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然后“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拥有钥匙的只有王学祈和王尔亦而已。

他放下照片,推开门,果然是好久不见的外甥。

在舅舅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外甥先笑眯眯地说:“舅舅,你忘了吗?我说了今年提前回来过年的。”

王学祈一愣,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没错,就是王尔亦说的那样。

这不是好事吗?于是他干脆不去想,又挺高兴地开始唠叨一些常见的问题,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啊,舅舅不是那些不通人情的人,男朋友也行啊,不是人……唉,不是人也行吧,能有个伴就好。不过话是这么说,当舅舅的自己在离婚后也没再娶,一晃好多年了。

他有些高兴,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又有些局促,王尔亦搭了把手帮他把东西都收回箱子里,而王学祈就像是没看见所有相片都在褪色一样,外甥难得回来,怎么能让他收拾房间呢,他忍不住开始叨唠家里的事情,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王尔亦的表妹,表妹也上大学啦,还谈男朋友啦,虽然遮遮掩掩不好意思说,但那春心萌动的样子,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人,谁看不出来啊?

王尔亦想了想关于表妹的事情,咳,不知道舅舅接不接受虚拟男友?

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出好长,还要买一堆过年的东西,而此时王学祈完全忘记了现在根本不是过年的时候,还有两三个月呢。

因为非要在不年不节的时候买过年过节的物品,他们在大商场没跑到,反而在小巷子找到了,店铺外面随手往地上一铺,只垫上一层油布,非常有劳动人民的朴实无华气息。

劣质鞭炮的气息爬满鼻腔,王学祈蹲在地上,小朋友们欢呼着跑来跑去,微风吹动着没有贴紧的海报哗哗作响,墙壁上已经默不作声地爬满了紫藤,有一只橘猫躺在柜台上晒太阳,代替了招财猫,偶尔懒洋洋地动一动后爪去挠自己的颈脖子,猫咪不愧是流体,什么姿势都做得出来。

王学祈挑完了,捶了捶腿站起来,他非要自己挑,非常有独身老男人的经济观,反正小孩面子薄,既不会砍价也不会挑质量,囫囵拿了就走,还是他来比较好,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忘记王尔亦已经26了。

“等一等。”王学祈突然说。

王尔亦依言停住脚步。

“仗着自己年轻,衣服都不好好穿。”王学祈伸出手,将他的衣领拉到脖子下方,遮住漏风的领口,“好了。”

长辈担心你冷,就是担心你冷,是会选择性忘记你已经是个强大的觉醒者,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的多,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虚无的风。

王学祈笑眯眯地点点头,他性格一向和善,简单来说就是根本不会和孩子吵架,甚至不会大声说话,他没有让王尔亦帮忙拿那一大包,自己拎着走在前面。

却没有发现,外甥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逐渐停下了脚步。

似乎要下雪了。

王舅舅突然抬起头,可天空中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眼手里一大堆鞭炮、喜钱、对联甚至还有小朋友玩的星星棒,摸出手机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你男朋友今年要不要来过年啊?我们三个一起过。”

“啥?”女性是声音传过来有些失真,“爸你日子过傻了吧,我才没有男朋友!我在追星!追星而已啦。”

哼。

王学祈才不愿意承认自己记错了,记性不好什么的,好像突然变老了一样。

*

王尔亦的身影淡化成虚影,然后在阳光下轻飘飘地消散了。

*

原来在真正想要抹消一切的时候。

你才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有着这么多的联系。

*

海鸣镇里,青九正在看人鱼唱歌,趴在桌上,尾巴一甩一甩,看上去毛茸茸的一小团。

看见王尔亦回来,他转过头看了看,伸爪从肚子下方推出那颗小星星。

给——

人鱼的歌声非常飘渺,因为她并不是在用声带发声,而是用意念,也就是精神力。

猫妖既想要去听现场版,又因为王尔亦不允许,拉拢着飞机耳玩自己的爪子,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王尔亦伸出手,从下方托起猫咪的肚子把他抱起来,顺便揉了揉这一团肥脸。

青九瞪圆眼睛。

干什么,耍流氓吗?

“想不想找到猫的灵魂?”

青九的注意力被迅速转移,蹬起腿想看天上的星星:“猫也会有吗?”

是那种暴躁的野猫,还是黏人的家猫,它们会有什么无法消弭的执念,因此徘徊天空中不愿离去吗?

结果被王尔亦按在腿上挠了肚子。

——干什么啊?

如果不是青九确定自己打不过对方,他早就上爪了。

人类果然都是都是变态,被人类养大的王尔亦也一样!

青九至今为止都不知道王尔亦的本体是什么……他问过,但是被随口糊弄过去了,而且人偶、恶魔、水母,好像都是他,所以青九模模糊糊知道,王尔亦应该是个很擅长骗人的物种。

外界人鱼的歌会陷入了尾声。

海鸣镇的天空开始下陷,而水面正在上升。

猫妖茫然伸爪,不小心一爪子划在王尔亦的手肘上,带出一丝血痕。

然后他更震惊了。

——这家伙……居然是会流血的吗?

会流血的王尔亦此时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要试试亲手摘星星吗?”

青九疯狂拒绝。

他听到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

他说:“吃掉我。”

*

王尔亦不想死。

这就很没道理,不是吗?

如果出生和死去都是不能由自己决定的事情——虽然对大多数人类来说皆如此——但就是很没道理,承认自己仿佛是因为什么而存在,因为什么出现在地球,然后又不得不死去,仿佛是冥冥之中有谁在操控自己的“人”生。

种花国人将这成为命运,或者“天道”,但这个世界的天道根本就是和王尔亦处于同一阶层的东西,所以,出于对同类的理解,他知道不是这个。

但什么存在能操控世界与世界?

就像是上帝创造出了一块自己无法搬动的石头。

从逻辑上来说这是根本不存在的。

——所以,如果我本就战无不胜,那么所谓的必死之局一定有解法,只是我起初没有找到。

既然对方不讲逻辑,那么王尔亦也不讲逻辑。

他想到自己作为人类的二十多年。

“世界”本身和“世界意识”组成了他自己,那么为什么这两者必须是一个整体?

于是他的目光投向了专注于舔毛的猫猫。

用五年的时间慢慢准备,收拢,王尔亦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存在情感的生物,因为他并没有问过青九是否愿意——他强行将对方升格了。

*

青九有点懵。

他毛都不舔了,警觉地看向这家伙,试探性问道:“你又想坑我什么?”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疯啦?

王尔亦将星星重新丢回了天上。

如今天空与水面仿佛一触可得,书塔的顶端已经“戳破”了天,但青九没时间去在意这个,他感到了久违的不安,很想再挠王尔亦一把,却想到了对方的血。

就像一个人类一般流血,于是青九以为自己找到了原因,并“猫猫摇头”,坚决道:“你又想搞什么剧本排练,我要出演反派吗?太丑的我可不干!”

王尔亦略一思考后,向他点点头:“演大魔王。”

噢!

小猫咪重新趴下了,但眼神忍不住乱瞟,等着对方送上剧本。

然后就听到王尔亦自说自话道:

“假设这里是冥河。”

“天上的星辰是灵魂。”

“你是冥王。”

青九举爪,问小王老师:“等一等,冥王是只猫?”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好吧,我是冥王唉,青九揉了揉脸,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多看一眼人类那些神话传说,不过他一看书就头秃,怎么能让小猫看书呢,半点不人道。

王尔亦继续说:“因为我是编剧。”

好,你赢了,唯一的演员继续等待后续的剧本。

“然后……”王尔亦想了想,“你负责平衡人类与妖类的往生,让世界与世界联结,因为妖类是无法据需补充的嘛,你需要让这些灵魂重新投胎成人或者妖。”

青九震惊!只有我一只猫干活?这是什么究级社畜剧本!?

王尔亦捏一捏他的爪子,用眼神示意他:没错,就是这样。

青九憋了半天,感觉这个剧本绝对没有人看,小学生都写得比他好:“那只有我干活……你干什么?”

王尔亦严肃地叹了口气:“世界要毁灭了啊……”

青九精神一振,竖起耳朵听剧本的世界背景。

“如今的世界并不平衡,祂又强大又虚弱,凭借本能在吞噬,但早晚会将一切烧成灰烬,”王尔亦说,“为了防止世界毁灭,我要穿梭空间,去寻找代表希望的家园了。”

青九整张猫脸贴在地面上,把自己趴成一只猫饼。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要拯救世界,你是穿梭银河的火箭队吗?青九之前补过一脑袋的樱花国动漫,觉得自己思想与灵魂都受到了升华,已经不大看得上总是胡扯欺骗他的王尔亦了,于是他懒懒散散随口应声,但并不知道一下一下给他顺毛的王尔亦在想什么。

在星空之下,“冥河”水上。

——从今以后不会有执念化作妖鬼,但妖鬼并不会逐渐减少,这些灵魂能够转生,大部分重新成为人类,小部分补充妖界的有生力量。

所以海鸣镇应该改一个名字,比如地狱之类的。

感觉挺有趣的。

当人类祈祷上帝或者撒旦的时候,不会知道真正的神是一只猫。

真相仿佛是个童话。

于是整个世界也温柔起来。

青九:“地狱就叫地狱吗?”非常不走心,非常敷衍,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什么,让青九很羞耻,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小学生的联欢表演,让自诩强大的、稀有的,闻名人间的猫猫非常不爽。

王尔亦琢磨了一下。

“那叫……海市蜃楼吧。”

真是非常不上心。

如果有什么记忆超绝的家伙投胎之后还能模糊记得自己的过去,结果发现地府不叫地府,居然叫海市蜃楼,阎王不是个人,是一只软乎乎的猫咪,自己都会怀疑记忆是否造假把,因为怎么看都像是虚假宣传。

——那么应该也没人相信世界上有灵魂这回事。

青九要到名字就够了,心满意足地歪过头给自己舔毛。

*

然后王尔亦说:“我去处理一点事。”

这种事经常发生,青九也没在意,随口说道:

“那约好了哦。”

虽然你这个剧本很羞耻但我青九大人还是会配合你演出的,谁让你看上去很强但依旧是生活在人间界渴望陪伴的妖怪幼崽呢?不过青九还有有一点儿、一点儿不安感,于是多说一句。

猫咪这种全世界最骄傲的生物,不会去渴求你的爱,所有人都应该爱它,因为它是小猫咪。

所有青九才不会说太多呢。

*

赤丹海峡。

仿佛是一场梦,但无论是如何的幻梦,终究会苏醒。

半梦半醒的蛟龙烦躁地一甩尾巴,居然发现所有人和妖都四仰八叉地睡着,就算是最洁癖的狐狸也就这么躺在地上,一点儿没注意到自己雪白的衣领上一大撮灰,似乎是昨晚哪只小妖怪放的烟花碎屑。

不怪他们吃惊又茫然。

大多还沉浸在迅速消散的梦境中,记忆仿佛蒸发的泡沫,但那点美好的心情却残留了下来,而少部分终于清醒的,又震惊地发现,聚集这么多人(妖)的核心问题,那具半焦黑的尸体就这么大剌剌地摆放在平台中央。

不是半黑而是全黑,一动不动,很看不起人的样子。

连妖一块儿看不起。

但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焦炭般的尸体,轻轻一碰,就化作粉末,一部分洒在了无言的大地之上,一部分被风裹挟着飘向远方。

*

“海市蜃楼”。

猫猫的尾巴不动了。

几乎挤压到一起的天与海开始分开。

在等待的期间,这天空和海域一直在逼近,但青九没担心王尔亦把他丢在这是准备夹死他。

他挺有自知之明的,毕竟他那么菜——只能操控一点儿微小的运气。

天与海开始分开——

但也不需要王尔亦伸手摘下,星辰就会主动浮现到猫咪面前。

王尔亦将这处命名为“海市蜃楼”,而海市蜃楼开始承担冥界的职责,世界与世界真正开始互相依存,而失去王尔亦的庇护,狩猎者就此消散。

只有青九愤怒地炸开了毛: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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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马甲共同努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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