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重逢(完)
祁琅直勾勾盯着傅年。
那个眼神...杨明旭不太好形容。
简单来说,他就是觉得老大像是把人家傅董吃了似的。
他悄悄拉了拉祁琅的袖子,小声问:“老大,老大,别看了,你这样会把人吓坏的。”
祁琅鸟都不鸟他一声,继续一眨不眨瞅着傅年。
好在傅董是个大气的人。
傅年对着她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她火辣辣的唐突眼神,伸出一只修长清瘦的手,嗓音低沉:“你好,我是傅年。”
祁琅立刻握住他的手,紧紧抓着,用力握了握,笑容特别灿烂:“你好你好,我是祁琅,早听说傅董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年轻有为气质不凡啊...”
杨明旭:“...”
部长秘书:“!!!”
杨明旭瞪着快掉下来的眼珠子,盯着自家老大那双紧紧抓着人家、指肚还在人家手背鬼祟蹭啊蹭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在耍流氓。
傅年当然也有感觉。
手背虎口被她摸摸蹭蹭,手心还被她的指甲轻轻地刮一刮挠一挠,大庭广众之下,这已经不是耍流氓了,这完全可以算是无耻的骚扰了。
但是还是那句话,傅董是个大气的人。
大气的傅董是不会为这点小事而生气的,哪怕面对女色.狼蠢蠢欲动的咸猪爪,他仍然挂着浅浅的微笑,漆黑的眼睛温和地看着祁琅,像是一个包容着熊孩子胡闹的好脾气父亲,整个人身上写满了温润沉静的美好气质:“祁队长才是鼎鼎大名,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英姿飒爽。”
祁琅谦虚状,极力拉近距离感:“傅董真是太客气了,都是别人吹捧的,其实我也就不过是个普通人。”
杨明旭面无表情地想,一个能把人头打爆的普通人。
傅董和她商业互吹着,注意到她被绷带包扎着的左腿,瞳孔微微一缩:“祁队受伤了?严重吗?”
祁琅低头看了一眼,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残障人士,恍然大悟。
她立刻身形“柔弱”地晃了晃,握着傅年的手,以一个标准的碰瓷豪门大佬的姿势,就那么恰恰好就倒进他怀里,嘴里“嘶”“嘶”两声,却还故作“坚强”地摆摆手:“没事儿,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傅董碍于礼节,当然“不得不”扶住虚弱的祁队长,不过手还是很礼貌地只环着她的肩膀,却皱起眉,不赞同说:“受了伤还是要好好修养。”
“唉,谁让我工作太忙呢。”
祁琅倚在他怀里,忧愁地叹一口气:“任务太多,部里实在缺不了我,而且我也无法忍受那些坏人在外面为非作歹,也只能自己多操劳一些了。”
傅年垂眼看着她忧国忧民的表情,轻轻“嗯”了一声,似是感慨:“原来如此,祁队真有责任感,我还没见过像祁队这么正义勇敢、心怀大爱的女孩子。”
祁琅很谦逊:“哪里哪里,我就是做了我该做的,傅董快别这么说,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杨明旭:“...”
杨明旭已经什么都不想说。
他看了看眉目温柔的傅董,又看了看表情羞涩的祁大队长。
那一刻,他想了很远,也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曾经被祁琅打残打进医院打进监狱打到质壁分离的某黑道几爷某军区大佬某行政高官某医学怪才…想到了曾经因为主人被正义裁决而被部门顺利征收充公的某豪华大厦某私人航母某矿藏荒岛...
杨明旭看着面前“天真单纯”的傅董事长,想着他手下那个今年顺利挤进福布斯榜前十的豪到没朋友的寰宇集团,不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老大为了解决部门赤字的问题,真的付出太多了呢。
身后门一声轻响,特殊事务调查部部长推门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亲亲我我“抱”在一起的傅年和祁琅。
部长:“...”
部长冷静地推了推眼镜,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是的,的确是祁琅这个牲口靠在人家怀里,而且还没有把人揍趴在地上。
而那位刚才态度漠然冷淡的傅董,也就那么好脾气地任由她靠着,还轻声细语和她说话。
这是怎么了?他不过晚出来三分钟,怎么感觉自己落下了半部电视剧的剧情?
部长看向秘书,秘书也是一脸懵逼,硬着头皮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看见部长,祁琅慢吞吞从傅年怀里站稳,但是状似忘了还拉着人家的手,就热情地跟部长打招呼:“部长,我回来了。”
“回来了。”
部长看了一眼傅年,对祁琅和颜悦色说:“你今天辛苦了,听说你要请假,我同意了,这就放你三天的假,回去快把伤口养好,好好休息。”
“什么请假,我想都没想过,我没事儿,部里这么忙,我还可以为部长分忧。”
祁琅立刻表示自己轻伤绝不下火线的决心,同时疯狂暗示:“部长,傅董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麻烦啊?”
部长高深莫测看她一眼。
祁琅岿然不动,只当自己眼瞎。
傅年倒是主动开口:“自从我四年前车祸后,身边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异常情况,而这几个月状况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听说了调查部专门负责这方面,就来咨询一下。”
祁琅这才注意到,傅年气色较之常人更苍白,身形虽然修长漂亮,看着也是有些清瘦。
祁琅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
祁琅慷慨激昂:“部长,像傅董这种优秀良心企业家,国家栋梁,绝对应该是我们部门的重点保护对象。”
部长慈爱地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我们当然应该把傅董的安危摆在第一位,并且派出最有能力的部员保护傅董的安全。”
祁琅毅然决然挺起胸膛:“作为部里的一员,这种重大而危险的任务我是责无旁贷的。”
众人:“...”
所有人一时被她的厚颜无耻给震住了。
部长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看祁琅那条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腿,意思很明显:腿都瘸了,就别瞎鸡儿浪了。
但是祁琅丝毫没有退缩。
她从兜里摸出来一双介质手套戴上,扭头仔细打量一下傅年,伸手摸到他后背上,猛地用力,就像撕开一层纸一样,把一团烟雾般的黑气撕了下来,不顾那个黑影凄厉的惨叫,把它揉吧揉吧,揉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团,友好地递给傅年:“吃吗?”
傅年:“...”
傅年复杂地看着她,时隔经年,终于重新体会到被牲口支配的恐惧。
他婉言谢绝:“谢谢,我还不饿。”
“哦。”
祁琅遗憾地收回手,然后淡定地就把还在尖叫的黑团子塞进自己嘴里。
塞进嘴里...
嘴里...
众人:“...”
傅年带着的那几个秘书已经看傻了眼,调查部的人习以为常揉了揉自己被辣到的眼睛。
部长尤其关注傅年的表现,生怕这个主动找上门的大金主被吓跑——这不是没有先例。
好在傅董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沉着冷静地接受了这凶残的一幕,只是腿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部长认为他这一定不是被吓得,一定是身体虚弱造成的误会。
既然金主没有被吓疯,那部长就很乐意把自家这个熊孩子扔出去祸害别人家的,所以他征询地看向傅年:“傅董,祁队是我们部门里最专业最有经验的成员之一,曾经处理过很多国家级的重案要案,您看...”
说实话,傅年有点想拒收。
他感觉自己如今的身子骨,恐怕经不起这个武力值爆表的熊孩子拆几次。
但是祁琅已经扭过头,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巴巴的小眼神,心一下子软了。
他还能怎么办?
他还不是只能答应她。
“能得到祁队的保护,是我的荣幸。”
傅年对部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祁队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
“没问题。”
部长又笑呵呵对祁琅说:“你要尽心尽力保护傅董,等任务结束了,赶快回来报道。”
祁琅一本正经:“好的,等傅董安全了,我立刻就回来。”
傅年看着她的侧脸,笑而不语。
傅董两手空空的来,走的时候,却是顺走了调查部的大杀器。
杨明旭甩着手帕,泪眼汪汪看着自家老大头也不回颠颠跟着人跑了,部长负手站在门口,遥望着离开的车队,神色忧虑。
杨明旭与他感同身受,哭哭啼啼:“部长,您是不是也担心老大见色眼开?老大要是被那个有钱的小白脸拐跑了可怎么办啊?”
“怎么叫人家傅董呢,一点都不礼貌。”
部长悠悠说:“那明明是大金主。”
杨明旭:“...??”
“唉,她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想起找男人了。”
部长很忧愁:“谈恋爱耽误工作,怀孕还要休产假,将来小孩开家长会还要请假,奶粉钱那么贵,她一个想不开又来叫唤要涨工资怎么办。”
杨明旭:“...”
“不过寰宇集团那么有钱的,以后她再在外面拆房子炸地基,就不用部门财政科再赔偿了吧...”
部长重新露出欣慰的笑脸:“真好,将来结婚份子钱都省了,又可以在食堂加个菜了。”
杨明旭:“...”
杨明旭不由流下了更感动的泪水。
老大的辛苦算什么辛苦,部长才是部里真正的顶梁柱啊!
......
祁琅坐进商务车后座,傅年从另一边上车,坐姿矜贵端正,和她恨不得瘫进椅背里样子形成□□丝与男神的惨烈对比。
祁琅悄悄往他那边蹭了蹭,然后顿住,探着脑袋往前看了看。
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的秘书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祁琅于是放心大胆地往傅年那边挪。
傅年余光瞥着她,看她瘸着条腿,还跟条上了岸的咸鱼一样蹦跶个不停,心累异常。
他到底怕她再磕着腿,干脆自己往她那边坐了坐,让她顺顺利利挨近自己。
祁琅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傅年这么多年也对这种火热的注视不太好意思,不由侧开脸,就感觉她又凑过来,小声说:“傅董?”
傅年温声:“祁队有事?”
“那个...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
祁琅扭着手指,小心地问:“傅董您...相不相信前世今生什么的?”
傅年身形微微一颤,缓缓攥紧拳头。
“前世今生,因果循环,我是信的,谁又知道,如今身边看见的人,不是上一辈子的缘分。”
傅年不动声色地回答:“祁队觉得呢?”
祁琅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眼神飘忽像是陷入了沉思。
她这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啊?
傅年被她这个反应弄得不上不下,生怕她根本不走心把那些发生的事儿都当成一场梦。
他废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才终于找到她,她如果一甩手给他来个翻脸不认人,他真的忍不住会打死她——虽然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更可能是被她打死。
傅年忍了忍,状似不经意地问她:“祁队在想什么?”
“我在思考...”
祁琅若有所思:“咱们将来的小孩儿,是送去南山幼儿园还是北海幼儿园好?”
傅年:“...?”
祁琅又想了想:“还是送去北海幼儿园吧,那里附近就有个市重点初中,我上次在那边的社区抓过人,都是学区房,小区环境特别好,还有小学培训班,将来把孩子一扔,晚上再拎回家吃饭,可以省老鼻子事儿了。”
傅年:“...”
“没错,就是这样。”
祁琅拍板:“趁着房价还没涨,必须赶快买,我回去就找部长涨工资!”
傅年还没有说话,前面一直装聋作哑的司机和秘书已经撕心裂肺“咳”“咳”了起来。
“祁、祁队长啊。”
秘书生怕这位祁队长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连忙把一堆资料塞她手上,赶紧转移话题:“您快看看,这是我们傅董身边怪事儿的资料,这些照片、影响、医院诊断书...您赶快看看,仔细看看。”
多看看,千万少说话。
这调查部可太可怕了,让他们来解决一下傅董的人身问题,这怎么连傅董的人生问题都积极要给解决了啊。
祁琅被塞了一堆文件,挠了挠头,摇摇欲坠的职业操守终于还是发挥了点作用,她闭上嘴,开始看资料。
傅年刚要开口,嘴唇动了动,只能又咽了回去。
“这个看着像异魂寄宿在什么东西上,被放在你家里了。”
祁琅翻着照片,头也不抬地说:“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可能是什么古董上附着的古代冤魂,或者是哪个暴死的怨灵死时身上带着的东西寄宿了它们的怨气,被异魂寄宿的东西就恰巧被当作普通东西留在你身边了,长时间侵染,渐渐侵蚀了你的身体...不过你体质不错,身上的生气也足,现在那些东西只能让你受点小伤出点小意外,但是将来要是成气候了可就麻烦了,我还是尽快去你家看看,把那东西找出来吧...”
祁琅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傅年只淡淡地“嗯”“是”回应了两声,显得很是高冷矜持。
祁琅不太满意,斜眼瞅了瞅他,但是看着傅董那清俊美好的侧脸,想想他不仅是自己的金主爸爸,还很有可能是未来她小崽子的爸爸,深吸一口气,觉得她应该宽容大度一点。
难道他生气了?还是他被她这么迅猛的发展给吓到了?
不过看起来他也没有严词拒绝的意思,是不是要欲迎还拒?
祁琅暗自琢磨着,显然搞对象不能打打杀杀的,她决定动一动脑子,尝试着先用正常人谈恋爱的节奏把人坑到手。
当然了,等人坑到手,那再想退货就没门了。
...嗳,这个话怎么感觉哪里听过?
祁琅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车停了下来。
祁琅愣了一下,旁边的傅年已经推门下车,绕到她这一边,绅士地把门打开:“请。”
祁琅走下车,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来,她眯了眯眼,看清对面一栋气派的白楼,门上挂着一个银白色的门牌,写着三个鎏金的大字。
“民政局”
祁琅:“...”
“户口本带了吗?”
傅董慢条斯理挽了挽袖口,温声细语,一派云淡风轻:“拿完本子,我们可以先去吃晚餐庆祝一下,如果你急着看学区房,明天我找几个新开的楼盘,可以叫上几个开发商陪着一起看,你说好吗?”
祁琅:“...”
祁琅不知道好不好,反正她已经当机了。
傅年握住她的手,静静看着她,迎着灿烂的阳光,慢慢地,对她笑了起来。
“我很想你。”
他轻轻叹息:“很久了,我终于又能重新握住你的手。”
“...”祁琅看着他,挠了挠头。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祁琅犹豫着:“虽然有点突然,但是看在可以早点收份子钱的份儿上,那就走吧。”
傅年笑得更开心了,他顺着她的额头爱怜地往下亲,亲过她的眼睫、鼻梁,最后深深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祁琅乖乖给他亲,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突然说:“你尝到了吗?”
“嗯。”
傅年以为她说得是她的味道,忍着笑意,轻轻啄了她唇瓣一下,低哑说:“很甜。”
“甜的吗?”
祁琅睁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可是那个鬼是咸的嗳,鸡肉味,嘎嘣脆。”
傅年:“...”
祁琅:“你的味觉是失灵了吗?那我得犹豫一下要不要和你结婚,口味不同是很影响日常夫妻生活的。”
傅年:“...”
祁琅:“我觉得你这个...”
傅年:“——闭嘴!”
傅年在她小嘴又开始叭叭叭之前,果断堵住她的嘴。
祁琅不说话了。
她顿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圈住他的腰。
她小小声说:“其实,我也挺想你的。”
傅年嘴角止不住地扬起。
大街上人来人往,夕阳艳丽的余霞,柔柔洒在相拥的年轻男女身上。
那就是故事里,最好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