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庄园
气氛紧张了起来,屠念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闫听诀的衣服:“那要不要我……”
她不明白那暗中之人为什么想要拖走她,但总归是有意义的。
她也可以将计就计,跟过去看看那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闫听诀却在她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之前便道:“不用,他既然想找你,证明你对他有意义,那他就不会轻易放弃。鬼魂啊,一般会比平常人更加执着些。”
说着,他扶着她站起来,看着她脚踝上留下的红痕。
她皮肤白,一点伤痕就会显得触目惊心,更何况骨手的力气一点也不小。
屠念也注意到了,她轻轻地嘶了一声,用另一条腿将这条腿挡住,努力乐观地道:“倒是不太疼,估计一会儿就消了。”
她已经给闫听诀添了不少麻烦,不想增加更多。
闫听诀在处理伤口这一方面并不在行,只能动了动手指,让她感觉疼痛减缓。
说来也奇怪,最初他的计划只是让利用这张卡牌进入游戏,之后她怎么样也无所谓,活着就行。他不会亲自动手伤害她,却也大概不在意她的死活。
但现在他却改变主意了,这般娇艳的花朵,倒是不希望她受伤,哪怕是叶子耷拉了一点,也叫人觉得不太舒服。
没法帮她加速红痕消失的速度,但闫听诀能帮她报个小仇。
吊死鬼从刚刚狂躁的状态中逐渐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对上闫听诀的视线,他做鬼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难受过,哇呀呀地大叫起来:“别别,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骗你们!以前和庄园的大小姐关系不错,我真的可以帮到你们的。刚刚都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这吊死鬼确实也是倒霉,被人当了枪使,看这样子自己还不知道。
毕竟受伤害的是屠念,闫听诀便看了她一眼,征求她的意见。
屠念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还有些好笑,刚刚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吊死鬼这样瑟瑟发抖,好像她一句话便能主宰他的命运似的,故意吊着他地迟疑了一会儿,撒了气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是拎得清的人,现在吊死鬼明显是被吓破了胆,免费给他们提供信息,岂不美哉?
看他们答应,吊死鬼为了证明自己话中的真实性,赶紧又道:“说起来,你和二小姐有点像,她们两姐妹关系一直很不错。”
“里面的人直接这么叫我。”屠念颔首。
“难怪呢。”吊死鬼见她也不是没有兴趣,赶紧又道:“我就说你们两个外来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个原因。只要你们帮我找到我以前的戒指,我就可以变得像个活人,也就可以问出大小姐父亲的尸骨所在地了。”
屠念直接忽略了和他合作这个可能性:“还有别的办法吗。”
吊死鬼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见她拒绝便道:“想知道他们的埋尸地就难了。”
话音未落,他灵魂深处便有一阵绞痛传来,忙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城堡的情况!”
吊死鬼原来是庄园大小姐的男朋友,但是庄园主看不上他,说他轻浮。
事实也确实如此,吊死鬼爱玩且花心,甚至不止大小姐一个女朋友。他压根就打算和大小姐有什么未来,他还没玩够,哪想收心结婚。
这样拧巴的关系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某个夜晚彻底爆发了。
吊死鬼当下就搬出了庄园,却一点没反省自己的过错,在外面玩了几周,想着大小姐气应该消了,自己身上的钱也花完了,就回了庄园。
他没想到这个举动反倒赔进去了自己的一条命——城堡里不知何事居然躺满了尸体,庄园主全家以及来访的宾客都离奇惨死,而当时的城主在这个时候赶到,把看起来很有动机吊死鬼捉拿归案。
吊死鬼最后被处以了绞刑。
“那你怎么会被埋在庄园的墓园里?”屠念听得很有趣,就跟看电影似的,可惜手边没有爆米花。
“翻案了呀!”吊死鬼摊手:“我又没有家人,他们就把我当大小姐的老公给埋了。”
这个事儿说来挺冤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飞来横祸。
但过了太多年了,吊死鬼都快忘了那种绝望愤怒的感觉了。他唯一算得上的仇人,也就是当时误判的城主在他绞刑后两个星期就突发心肌梗过世了,就埋在不远处另一个墓园里。
早些年吊死鬼还经常串门过去和他干两架撒气,后来城主投胎去了,他的气儿也消了。
他是含冤而死,没有百年投不了胎。说来也奇怪,这边墓园几十年都只有他和零星两只鬼,庄园主等鬼是十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出现的。
一切都没有征兆,吊死鬼“睡”了一觉起来后,就起了大雾,城堡里也亮起了灯。
他时常能看到那里有鬼在欢声笑语,也想过去凑个热闹。
但他忘了自己早就不是当年英俊帅气的样子了。
如果大家都丑,那也就算了,偏偏庄园里的人死得太“漂亮”了,就和活人一样,行为模式也和活着时差不多。
吊死鬼每次去的时候,都会被仆人叫着“见鬼啦”然后赶出去。提起这个吊死鬼也是委屈血泪都要哭出来,他觉得那些鬼都脑子有点毛病,大家都不是活人了,怎么能因为他长得丑就被鬼族歧视。
但无论如何,他没再去过城堡,成日待在墓地里浑浑噩噩。
“你需要你的戒指才能恢复原样,这是谁告诉你的?”屠念问。
“都是这样的。”吊死鬼想起自己曾经的样貌,不禁骄傲地扬起了头:“其实也不一定是戒指,任何生前的东西都可以,但我这不是只剩下戒指了吗?那戒指是我当年求婚时送给大小姐的,她肯定还保留着。”
“你还求婚了?”屠念一时无语:“你还真是渣的明明白白啊!”
“诶嘿。”吊死鬼挠头。
“渣男,还敢笑!”屠念狠狠地凶了他一下,但威力明显不够,还不如闫听诀的眼神来得吓人。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她也不想评判,只能忍了忍继续问了下去:“庄园里的凶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有调查清楚吗?”
“悬案。”吊死鬼说到这儿也逐渐放松了起来,甚至啧啧赞其:“这时间点卡得好啊,起码死了百来号人,而且表情都是一脸的安详,要不是我死后发现这附近根本没什么恶鬼,我都要以为是鬼魂杀人了。”
“后来庄园居然还有住人?”屠念想想自己差点睡在了这样的地方就一身鸡皮疙瘩。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刚死那两年忙着抑郁呢,没管那么多。”吊死鬼也觉得挺神奇的:“不过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似乎是以前那个庄园主的远方表侄。敢住进这种凶宅来,也真是够胆大的了。”
屠念的问题问得差不多了,转头看向一脸沉思的闫听诀:“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个二小姐。”闫听诀缓缓开口:“是什么人?”
吊死鬼“哦”了一声:“二小姐啊,好像十五六岁就死了,我也只见过照片,倾城绝色,奈何红颜薄命。”
“她的墓呢?”
“不在这儿,人都尸骨无存了,哪儿还有墓地呢。”
“所以二小姐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这场聚会上。”屠念思索着道:“也不存在什么劳什子的男朋友。”
“没有出现是肯定的,但没有男朋友这话可不对。”吊死鬼坦诚地道:“艾尔曼家的女儿都眼光不好。”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屠念道。
吊死鬼无奈:“但相比而言,我可比二小姐的男朋友好多了。当初她就是因为爱人丢下她跑了才疯了,自己跑进了森林摔下了山坡,什么也没剩下。”
屠念摇头:“还真是眼光不好,长得那么好看,干嘛要吊死在歪脖树上呢?”
吊死鬼想着比地狱里的阎王还要可怕的闫听诀,小声腹诽:“你眼光也不怎么好啊。”
这话屠念没听到,却被听力绝佳的闫听诀听了个清楚。
吊死鬼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再次开始变得透明,浑身更是升起了撕裂般的痛觉。
恐惧使他赶紧一转口风:“我开玩笑的,您二位那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不在一起简直就是丘比特的失误。”
屠念毕竟和闫听诀是假情侣,又不知前因后果,听罢只觉得心虚。
再加上在吊死鬼面前两人也没什么理由要装恩爱,她便直接道:“那倒也不用这么说啦,再说没用的我可就要生气了。”
吊死鬼欲哭无泪:“你们放过我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都是鬼了为什么要做送命题?”
话还没说完,他被闫听诀一瞪,又老实了,继续当个回答问题的机器。
屠念生怕闫听诀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赶紧拉着他解释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行为只是剧情需要。
说完后,她没从闫听诀脸上猜出喜怒来,也没等到一个实质性的答复。
但她清楚闫听诀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暂时松了口气,赶紧把话题转移开:“庄园主有儿子吗?”
“有啊!”吊死鬼点头:“是他最小的孩子,死的时候好像也就八九岁吧,还是个小男孩呢,不过他身体不好,总是接连几个月都不出现在人面前。”
屠念把这条记下,又像是查户口一样问了庄园主家里的其他人员信息,想要找到庄园主的尸骨所在,就必须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存在一个人你认为是这里最强的,你会选谁?”屠念说到最后,问。
那个暗中之人就算生前不是在庄园里占据统治地位,也一定很有头脑。起码在庄园主都没能拦下屠念和闫听诀的时候,他差点就将屠念直接掳走。
“这个问题……”吊死鬼犹豫了一下:“我还真不知道要说是谁,我和他们不太熟悉。庄园主肯定是最厉害的了,但我感觉你们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选后,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哦对,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他看着不起眼,但却是……”
话音未落,闫听诀忽然将屠念拉在了身后。
屠念不明所以,很快却见上一秒还在和他们抖机灵的吊死鬼忽然整个炸开,力量之大差点直接将他的灵魂撕成了碎片,他痛苦地嚎叫,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事发突然,屠念被吓住,死死拽着闫听诀的衣服。
这是第一次,闫听诀和暗中人的较量。
一方在保,一方要杀,吊死鬼凄惨地成了这场交锋的媒介,痛不欲生。
风云色变,本以为将会持续一段时间,但其实非常短暂。
闫听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暗中人的势力便撤了出去。
可吊死鬼也被折磨得不轻,话都说不出来了。
“刚想说什么名字?”他半蹲下来,毫无怜惜。
吊死鬼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名字:“普利策。”
说完,他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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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念和闫听诀找了个没人也没鬼的地方,拿了根小树枝把自己刚背下来的家族内部关系画成了一张表,展示给闫听诀看。
吊死鬼说出的那个名字——普利策,他们没能和任何一个人对应上。
但这是他饱受折磨之下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无论如何也算种线索。
于是,屠念把这个人也加了进去。
每个人物她都以一枚软糖代替。她现在大概也清楚自己的糖除了好吃以外对闫听诀没有任何作用——甚至闫听诀都不觉得它好吃。所以努力地变废为宝,把它们利用起来。
“这个是什么?”等她画完,闫听诀指着其中一个穿裙子的小熊软糖问。
“这个是大小姐。”
闫听诀又指了指另一个带小花环的:“这个呢?”
“是二小姐。”屠念介绍道:“还有这个矮一点的是小少爷,这个穿燕尾服的是管家,这个没头的是庄园主,虽然不知道他的头现在安回来了没有,但是这样比较有代表性。”
她说着,约莫是觉得自己好玩,直接笑出了声,可手指指到代表普利策的软糖时,语气却变得恶狠狠的,隐隐还有些怕:“这个,是那个普利策。”
普利策的软糖和其他软糖不同,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一个,而且眉眼间还依稀有几分猥琐。
闫听诀:……
他和她对视,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一般警察会请多个目击证人来判断到底谁是凶手,否则犯罪画像一定会是扭扭曲曲的。
屠念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和闫听诀的脑回路会偶尔碰不到一块儿。
她把所有的软糖都摆好才给闫听诀解释道:“这样比较写实,而且也方便我们分辨每个人,如果所有的人都放在一起,不就认不出来谁是谁了吗?”
“写实?”闫听诀看了眼即使断头也可可爱爱的小熊软糖,无法将这和阴森可怖的鬼魂们联系在一起。
但他并不否认屠念这样做是正确的,一群风格迥异的糖总比一模一样的糖有代表性。
为了能让这代表性更强一些,闫听诀从屠念手里拿过棍子,点在其中一个软糖上。
软糖瞬间膨胀起来变成了一个二十厘米的小人,穿着雍容的大袍子,眼珠子往外凸现,和庄园主长得一模一样。
“这样更写实。”闫听诀道。
屠念惊得吸了口气,那小人的脑袋掉了下来。
她刚忙又吐了口气,结果小人的胳膊也断了。
屠念:……
不是要这种写实啊!
她眼睁睁地看着闫听诀拿着木棍,一个个把她的软糖变成了庄园人物的样子。有些对不上号的他就靠着想象力和吊死鬼的描述绘画,看着倒也像模像样。
直到最后,他停在了代表二小姐和二小姐男朋友的软糖,停顿了一秒。
屠念立刻上手把这两个软糖拿了起来,抱在怀里:“这两个就这样好了。”
闫听诀没说话。
屠念咬咬牙,把二小姐男朋友的软糖还给了他:“起码让我自己决定自己长什么样子,你可以变自己。”
“算了。”闫听诀看她护犊子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没再坚持。
他把二小姐男朋友也还了回去:“让他们待在一起吧。”
屠念左右看了看,总结道:“一个恋爱脑,一个渣男,要不是因为我俩暂时扮演的是这个角色,我也不会这么护着。”
“不一定。”闫听诀摇了摇头。
“那吊死鬼现在肯定不会骗我们。”屠念没明白:“而且我也看得出他不是在撒谎。”
“可如果他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呢?”闫听诀把小棍子丢在一边,拿起那个代表了吊死鬼的软糖,直接丢到了一边的草丛里。
他没有详细解释,屠念只能自己想。
好在这个逻辑也不是那么难理解,在城堡里时,庄园大小姐对待闫听诀的态度虽然不算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差。庄园主因为心爱的女儿有了对象倒是大发雷霆,可也没到要直接把闫听诀千刀万剐的程度。
如果二小姐的男朋友真是个王八蛋,甚至害死了二小姐,那这家人的态度肯定是恨不得扒了那男人的皮。
搞清这一点后,原本清晰的关系又变得复杂了起来。很多问题摆在眼前,却都没有答案。
如果说是这家人得罪了人的话,为什么要杀死那些宾客?同时和一棒子人有仇,而且是能下狠手的仇这世间根本就没几个,怎么就这么残忍地降临在了庄园里?还是以如此诡异的方法?
“这家的关系可真够复杂的。”屠念越想越迷茫,小心地拿起大小姐和吊死鬼摆在一起:“你觉得他们个人的故事和庄园总体的遭遇有关系吗?”
“有,但不大。”闫听诀道:“吊死鬼说这里是十年前忽然变了样的,这也和之前人类管家的说法一致。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也一定是在那个时间点。”
“这和凶案一样摸不着头脑。”屠念叹气,拍拍小脑瓜,希望自己能拍出点信息来,但很显然只是徒劳。
她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直接拎着裙子坐了下来:“有什么办法能一次性搞来这么多鬼呢?”
“招鬼。”闫听诀道:“但更有可能的是这些鬼其实本来被藏在了某处,只是近些年忽然出来了而已。”
“这……”屠念拿起庄园主的软糖人,帮他把脑子带上,试图通过这个办法获得一点灵感:“按照吊死鬼的说法,他们死的时候看着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那他们会不会是被毒死的呀?然后灵魂被收集了起来……什么的。”
她的推理还没结束,不远处就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屠念几乎是一秒噤声,看向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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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死鬼:你们打架,我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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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一章!不要养肥我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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