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生之义(中)
谷中还是如原未变,六形之石依然矗在,令人奇怪的就是无人踪迹,四面细寻也毫无可疑之处。
圣威来到中央,道:“前辈,当初在此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当时在谷中,也是如此,没有多弄清楚,现在更是茫无头绪。
“这就怪了”圣无仇打量六形石,边思索边道:“莫非是六幻形隔之法?”
圣无意也看出玄机,道:“少侠,只好再麻烦你,用方才的口诀,将六形石换位。”
圣威点点头,道:“好,晚辈试试看。”言完便施“六形幻手”,照着口诀展开,所发之力牵动六形石移位,破出阵法之时,山壁处一块巨石移开现出山洞,涌出一阵寒意。
六人走到洞口处,突然甩出六根青藤,死死缠住身间。六人未及闪躲,惊道:“六索缠木!”这又是一阵,令人防不胜防,六人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即闻洞中传出带有饱经沧桑的话声:“你们什么人?”
圣威一愣,原来此处机关重重,若非自己运气好,当初可能已断命此处。
圣无仁毫不客气的道:“别管我是谁,先放开我们再说!”
“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无理狂妄之人!”冷冷的话声一落,六根青藤“吱吱”缩紧,使其六人筋骨生痛,呼吸愈加困难。圣无意费力道:“阁下是高手,但有一事不明”由于锁身之痛,不能顺畅言完,即将气绝。
圣威见青藤缩地更紧,忙跨到洞口,道:“前辈不,师父,请手下留情!”传来的话稍带一些惊意,一声长笑后,道:“老夫以为世间还有高人,能破阵解机,进我寒谷,看来是老夫高举世间之人了!”六根青藤“嗖”地一声松开,“不知来者六人何意?”得知圣威,便放开六人。
圣无仇思忖着:“能觉我等六人前入,且用青藤轻易锁住,其中确是一位非常高人。”片刻后道:“我等兄弟六人,来自形门。得知令徒所怀六形幻手之学,与我门至高无上的六形手极为相似,故想寻到根底,问清是否为我失踪多年的兄弟。”
里面传出一声长叹,道:“人生本归尘,世事如云烟,不堪再回首,往往皆是空。回忆亦乐去,残留成悲痛,莫恨天意分,只怪自不为。无惜无惜奈,平淡才是真,如此补怅心,来生再相随。他早已不在人世,令六位白白失望了,请回吧!”
圣无仇清楚记得当初之言,道:“无敌兄,你是不是无敌兄?”
“唉,他已不在此世,此世再无此人,你们不要再费心思了。”里面良久才传出声音。
“不,你就是无敌兄,虽然相隔二十余年,但你的声音我永不会忘,更不会认错人。”圣无仇忍心底急切的激动,“无敌兄,今日兄弟们特地为你而来,难道连出来见上一面也不肯?”
话声又从洞中传出:“对我来说,世间已无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再无烦芜,忘却万事空,你们走吧!”
圣无仇听之承明,道:“今日不见,我等就不走,何时见何时离开。”其他五人也坚决赞同道:“无敌,我兄弟六人知你定在人世,今日就一直等到见面为止。”见半晌无回声,圣无意道:“无敌,真的不愿现身一见?当初你与妻儿离我而别,这么多年了,她”洞口寒气如霜,谁也不敢轻意进入寻个究竟。
此时,传出的话音夹有怨悔,“她由于受我误创,当天即离我而去。至于小儿,在路上遇到一对夫妇,托予收养,现在也该长大成人了。”
“那这夫妇是谁?无敌兄,你就不想、不牵挂吗?”圣无仇此话问出,便传来悲怒之声:“不要说了,你们走吧,永远都不要再来,也没有机会再回首了!”
“师父,您这又何苦呢?”圣威不禁说道,也想见见他的真面目,“师父,就成全六位前辈的所愿吧。”虽是弄不清何因何事,但想知现在之事,所以开口恳求。
“你进来,师父有话告诉你。”要圣威独人而入,却不见另六人。
圣威顿了片刻,才抬步走进洞中,便觉寒气漫漫逼人冻体,这知“寒谷”的来意了。拨开垂下的青藤,见到略宽处正壁盘坐之人,借昏暗的光线可见那花白须发,即闻朗笑一声,“老夫果然没收错徒弟,不会遗憾余生。”圣威满是陌生之感,一时言行不从心,道:“师、师父,不怪领旁人来扰、扰您”
圣无敌当年败于佘孟风手下,便自合“六形手”,而成如今之境,一声长笑道:“傻徒儿,师父怎会怪你?况且又不是你主动领他们来寻老夫,是不是觉得此处寒冷至极?”
此处寒冷,实不是人呆的地方。圣威打颤连话都说不出,见他毫无丝冷,心中又是疑惑。
圣无敌轻掠胡须,“来,坐下,为师教你御寒之法。”圣威坐到一旁,立刻又跳起,地下冷如冰,身体难以承受。“坐下,放松筋骨坐下。以意散惧,用心取温,思去空空,体实魄充。以气丹田,血流脉充,热意如流,逼汗身松。心意贯通,浑体留温。”
圣威照话运气周转全身,达到御寒为止,“师父,真管用!”
圣无敌祥和笑道:“傻徒儿,若不管用,师父能呆二十余年吗?岂不是早就冻僵了。”
“徒弟不是这个意思。”圣威又问:“师父为什么不愿见他们,连当初也不愿见我?”
圣无敌又是一笑,道:“老夫早已看淡世间,至此与世永隔,了无牵挂。与外界之人见与不见,已不再重要,省得多惹烦忧,清静了却此生。”
圣威思出话意,道:“师父,徒儿斗胆一问,您心中是不是对过去所做之事难以忘怀,在此悔恨自己的所为?”
圣无敌连连叹道:“也罢,老夫所余之时不多,讲诉给你听听也不妨。二十五前,我为了合练六形手,来光耀门祖,同时也想找佘孟风报仇。谁知一练又是五年,反而走火入魔,失控其中,错手重伤了身怀六甲的爱妻思依”回忆当年令自己难以承受的事,伤心泪下。
讲诉许久,圣威听明白前因后果,“师父,那您儿子呢?”
圣无敌话添忧伤,道:“当时托予一位妇人,答应将子扶养成人,可惜没有问知她的来去之向。唉,也罢也罢,我也没资格当他的爹,如果让他知道我亲手害死他的娘亲,肯定会痛恨一辈子的。”
圣威见如此愁肠挂忧,安慰道:“师父,他肯定会原谅的。”
圣无敌虽愁忧交加,还是爽朗一笑,“不必开慰老夫了,一切都已成定数。唉,人死如尘尽,无可奈何留住,只为活得有意义,随途行侠,乐不尽乐不尽啊。为师在此已孤度二十余年,淡透了凡事,创新了功夫,了去心中夙愿。你学得六形幻手,但内力是虚,令人误认为怀有几十年之久。今日,为师就将毕生之学,全传授于你,可要静心接纳。”
圣威心神一震,此事非小,若有什么意外,那他定命去,忙道:“师父,我不可,不可以,您会大伤,万一”下面的话不好直接说出口,吞吐难尽。
“时间不可浪费。”圣无敌说着双手立用力,便强行圣威伸掌相迎相合,将“六形之学”一字不漏的全部言出,以及内功一点不留的传出
洞外的几人焦急了,唠叨不休。凌月婷心里担心,急望切盼,小晶道:“小姐,公子不会出什么事吧?这么长时间也没动静。”
圣无仁耐不住,道:“都进去两个时辰了,连点动静也没有。不行,得进去看看!”不等他人阻止已寻了进去,片刻后又退了出来,浑身散发白寒之气,哆嗦的道:“哇,好冷啊,冻死我了!”
见全身霜寒,圣无心嘲笑道:“谁叫你如此急呢?披上狼皮也御不了寒。”
圣无仁不服笑,当下也作讽言,“比你好,遇到如此之寒,恐怕懒蛇早就冬眠了!”
“好了好了,别吵!烦不烦啊?”圣无猛从中唠道劝解,反而二人则顶冲道:“别管闲事,小心拔掉你的虎牙!”这三人争吵起来,讽狼讥蛇顶冲虎,谁也不让谁。
欲动手时,圣无仇冷喝道:“够了没有?觉不觉得羞愧,也不看看那两个丫头笑话你们,我都替你们感到无颜面!”
在旁的小晶早已忍不住笑,小声的道:“小姐快看,真有趣!”凌月婷闭齿一笑,道:“小晶,别乱说话,太没礼貌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圣威至始就不愿接纳所传来的内力,一直想反抗回去,但恰恰相反,愈加抵斥而内力愈是大股冲进体内。周围的寒气被所散发出的力驱散丈外,汗珠不停从脸颊滴落。将到最后关头,由于内力之猛,撕破了背上之衣。左背处的伤疤令圣无敌陡然惊色,而至内力传尽之时,弱声的道:“你身上的伤疤是从何而来?”
“师父,没事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圣威见他在等待自己的回答,又道:“不知,听我师娘是以前的,她说过我是被一种奇形功力重创,用尽奇药妙方才继下我的命,伤是好了,但留下这个伤疤。”这是幼时之事,记不清楚,只是听师娘曾讲述过。
圣无敌对这个伤疤所觉,回忆在当年那失控入魔中。
圣威没有思去,只顾着讲述自己这些年之事,“后来就取名为圣威,真不知为什么要为我取此名,但师父不,昌世仁,他亲手教我武功,到最后却又亲手毁了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这世间何理,真的是所谓付出就有回报,有了回报必须得付出吗?”
圣无敌经过回忆,确定眼前之人身世,很想一口相认,但心中无勇气,道:“难道这是天意安排?”
圣威不思他在想什么,道:“师父,天意难违,反正已与昌世仁挑明话了,互不相欠。”
圣无敌深长一叹,道:“也好,从今往后,你不用怕他人欺负,老夫将毕生功力全贯入你的体内。现在,老夫只有一个心愿未了,就是老夫余时不多了,若是你不弃的话,就代老夫掌管形门。”
圣威怔惊道:“师父,徒儿何能,恐怕”
“也罢!”圣无敌不多求,道:“老夫最后一个心愿已不再重要了,你去做你愿意做的事,老夫在天不会怪罪你的。”
“师父放心,徒儿绝不会做有违侠义之道之事!”圣威应道,一听话意,呆问:“师父您”
“老夫这一生就此终了,你走吧。待会此处就会冰封,快走!”圣无敌神定的道,已知命此。
圣威不肯道:“师父,我不会走的,要走就一起走。”
“傻孩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圣无敌吸起最后一口气,发出一股无形之力,强推圣威向洞外,只见寒气逐渐包围住他,朦胧可见他缓缓垂首,寒气中传出最后一句话:“让住,逢节时给老夫与思依上柱香”话声方失,洞中立即生冰,结结严严封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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