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北上汴京
第178章北上汴京
“齐叔叔——”满盈缺冲入暴雨中,抱着他的尸身呆坐了一日一夜,直至昏死过去才被抱回竹楼,身心俱伤,连烧了两日,口中断断续续唤着齐舒的名字。
醒来后,面色如常地问了齐舒尸身安放的地方,将他葬在后谷一处湖边,亲手栽了一片兰花。
曲蓁见他将木碑用小刀刻好,插进坟头,恭敬地拜了拜,做完一切,起身刹那,身子猛地朝地上扑去。
“小心!”
她眼疾手快地拽住满盈缺的胳膊,扶着他站稳身形。
眼见着他好不容易有了些肉感的脸颊在短短两三日的工夫里再度消瘦,不免忧心道:“你风寒未愈,别再折腾自己了。”
齐舒是药谷的罪人,所作所为被众人知晓,除了平日里受他照拂的几人,无人愿意为他敛尸。
小兰花又是种花,又是刻碑,一番动作下来,身子支撑不住这般消耗,眩晕是正常的。
“姐姐,我只是觉得,该为齐叔……”
满盈缺似觉不对,话音戛然而止,仔细斟酌了下,改口道:“该为他做点什么,毕竟这十多年……”
接下来的话,他突然不知该怎么说。能说什么呢?
说这十多年的朝夕相对生了感情,他没办法将这羁绊一笔勾销?
想到这儿,满盈缺的脸色白了几分,手指扣着袖边的银线,小心翼翼地问道: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是他害我爹娘,我还没骨气地放不下!”
曲蓁看着他通红的眼,显然不知躲在人后哭了多久,心底的柔软蓦地被触动,她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必过分苛责自己。”
况且齐舒对他,并非虚情假意。
那一掌,在最关键的时候,偏离了几分,才给了风愁劫人的机会。
或许齐舒曾有怨恨,但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对小兰花到底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
不知过了多久,哭够了,他擦干泪,回头看了眼那墓,转过身去。
“姐姐,我们走吧。”
“好!”
曲蓁没多言,陪在他身侧缓步离去。
树影在他单薄的肩头落下斑驳的光影,少年稚嫩的脸庞褪去了青涩,染了些薄愁。
这一路,他再未回头。
身后,那孤坟渐远,没于绿野,怕是自此之后,再无人问津!
药谷起了灵堂,满盈缺执意要守灵三日,三日后,曲蓁将尸骨拼入棺木,满意亲手封棺,满盈缺扶柩,步履沉重地领着请来的佛寺住持在药谷外绕行三圈,诵经招魂。
后将满随风葬在了乔嫣儿身侧,种种流程走完,又是三日。
汴京的信鸽从半月加急到三日一次,催促着容瑾笙回京。
奈何离去的时机不对,曲蓁一直等到满随风的丧事办完,才提了离开一事。
“姐姐,不多留些日子吗?”
满盈缺不舍地揪着她的袖子,眼眶盈满了泪水。
不等曲蓁作答,一双如玉的手将她的袖子扯出,容瑾笙一身锦衣,操控着轮椅出现在二人中间,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两人,声音温润。
“小公子要学着长大,你姐姐不可能永远在这儿守着你,守着药谷。”
“那,那我学着打理谷中事务,待年后就去汴京寻你。”
满盈缺可怜巴巴地看她,琉璃般净透的瞳孔蒙了层水雾,说不出的柔软乖觉。
曲蓁没有兄弟姐妹,是真的拿满盈缺当弟弟疼爱,浅笑着瞥了眼黑着脸的满老谷主,对他道:“只要前辈同意,我自然答应。”
“你做梦!”满意冷哼了声,剜了眼魂不守舍的自家孙儿,从腰间取下块令牌,朝她扔去,“拿着,有什么事儿就去汴京城西芫花巷的‘招财馆’找老板,看了令牌,他自会听你吩咐。”
她拿着令牌打量了圈,奇怪道:“‘招财馆’?茶楼?还是赌坊?药谷还会经营这些生意?”
风愁闻言,噗的一下笑出了声,见众人面色古怪地看他,忙解释道:“姑娘想岔了,这‘招财馆’啊,是汴京享誉盛名的医馆。”
人家医馆起名,取的都是什么“回春”“济世”,再不济也是姓氏命名。
唯独这位“招财馆”的幕后之主如此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上,开医馆还要招财进宝,这不是咒人家不得安生么!
不过这医馆也对得起它的名字,日进斗金,汴京城中不少人都打着它的主意呢!
“医馆?”曲蓁眼皮猛跳了下,不用想,这种名字绝对是老谷主的手笔,她再不多言,收好了令牌,与古青旸几人道别后,对鬼剑叮嘱道:“前辈别忘了,这手短期内不能使用兵器,须好好将养着。”
“嗯,有事传信回来。”鬼剑生来不是喜欢絮叨的性子,没有睁眼,只简单说了一句话,连客套都懒得。
曲蓁失笑,拜别满意等人,直接启程出谷,满盈缺一路送他们出了毒瘴林,马车早就在外候着。
她没走两步,突然止步回头,从袖中掏出一物,戴在了满盈缺的脖子上,正是在满随风尸骨旁发现的金锁。
洗去了污垢后,这锁小巧玲珑,泛着金光。
“老谷主命人查过了,前辈那晚离开药谷后,就去了洛城找师傅做了这把锁,许是惋惜未如愿得到双生子,便刻了两个名字,‘长乐未央’,这是他身为父亲的祝愿,可惜没来得及亲手送给你,你好好收着吧!权当留个念想。”
满盈缺手指摩挲着那锁,似乎能想象到那时的场景,眉眼添了几分笑意,小心地将锁藏进衣襟里。
见她要走,想起一事,忙唤道:“姐姐,你的蛇……”
他说着抖了抖袖子,不多时,一条烟霞色的小蛇顺着他手腕爬出,兴奋地对她吐着信子。
曲蓁看着他强忍不舍的模样,不禁失笑,“这小蛇我带着入京不便,你不嫌麻烦的话,就替我照料着。”
话音刚落,满盈缺就捂着袖子收回手,忙道:“不麻烦,我会照顾好它的。”
“嗯!早些回去吧,我走了!”
她再不犹豫,转身钻入马车,棠越控制着马儿掉转方向,风驰电掣地往远处奔去。
他们此去汴京,经码头租船,顺着泽浯河北上,一路不歇,半月可达!
有些事情,她也该着手准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