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洁的爱情
公爵韦尔夫开心了,他高声说道:
「诸位,请安静,让我们一起来听听,东征者的亲身经历。」
于是,在罗杰示意下,里纳尔迪上前叙述。
但出乎罗杰意料的是,里纳尔迪并没有重复之前讲过的内容,他一开口就是:
「那时,我们刚刚攻下尼西亚……」
(注:里纳尔迪口诉东征故事,摘自《耶路撒冷史》,作者:阿尔伯特(12世纪德),翻译:王向鹏,下同)
里纳尔迪的声音吸引了所有在坐者的注意,大伙儿兴致勃勃地听着他诉说:
「突厥人从尼西亚城里出来,向东罗马皇帝投降。
「于是双方间的攻伐停止了。
「这天晚上,事关受降的各种商议还在进行着,突厥人手里众多的基督教俘虏先被归还。
「其中有一名修女,同其他人一起被释放,回到了基督军队的手里。
「这名修女宣称自己来自格拉纳艾圣玛利亚修道院,这座修道院从属于特里尔教堂。
「她说自己参与了彼得的穷人十字军,在穷人十字军被击溃后,她被突厥人俘虏并被掠走。
「她供述,自己几乎毫无间隔地,同某个突厥人及其他的人进行了污秽而令人厌恶的**。
「当她在基督教听众中,发出了对这些罪恶的不幸哀怨时,在旁听的基督贵族和战士中,有一个来自埃施城堡的,名叫亨利的贵族,认出了她。
「这个修女也认出了亨利,她用哀痛而低沉的嗓音呼唤他的名字,恳求他帮自己洗涤罪恶。
「亨利被这个修女的不幸所感动,他竭尽所能地在公爵戈德弗里面前,为这修女祈求宽恕。
「公爵戈德弗里展现出了最大的怜悯。
「最终,由尊贵的主教,阿德马尔大人,给了这修女一个悔罪的提议。
「主教亲自替这修女举办了悔罪的仪式,修女从轻做了惭悔。
「因为她是被迫的,是不情愿的。她因那些邪恶而卑劣的人遭受了这种污秽的暴虐。
「于是,修女这种不洁行为被原谅了、她同那个突厥人间非法的私通被宽恕了。
「在此之后,仅仅一个晚上的短暂间隔后。
「那个曾***了她,将她掠走给予无尽羞辱的突厥人,派出的信使,找到了这个修女。
「信使告诉修女,那个突厥人因她那无价的美貌而兴奋不已,因她的离开而感到痛苦。
「那个突厥人向这修女承诺了符合这个女人心意的奖赏。
「他甚至承诺,如果有机会从东罗马皇帝的囚禁和锁链中逃脱的话,他不久后就会去做基督徒。
「信使极力劝说,并且花言巧语地承诺,再次邀请她前去和那个突厥人结成非法且不洁的婚姻。
「最后,这个不幸的女人,如果说她之前是被迫做了错事的话,这时,却是被花言巧语和徒然的希望所欺骗,匆忙赶回了那个不正当的新郎那里,奔赴了那场非法的婚姻。
「开始基督教全军,都没注意这女人,是怎么被这些人以怎样的诡计带走的。
「后来,亨利久寻她不见,找了其他贵族帮忙,这才找到了整个事件所有的见证者。
「从这些见证者的口述中,他们得知了之前叙述过的事件经过。
「同时他们也得知了,这个女人,已经回到了那个突厥人身边,并且协助他逃脱了东罗马皇帝的囚禁和锁链。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了。」
里纳尔迪的叙述结束了。
罗杰不知道这个修女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宽恕曾经羞辱和迫害她的人,并且还会回去帮助那人。
他脑子里泛起一个名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他觉得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罗杰把注意力转向桌上其他的听众。
他看到小博希蒙德一脸迷糊。
他看到公爵韦尔夫缓缓摇着头,嘴里「啧啧」有声,一脸惋惜。
也不知道是在惋惜那修女的不幸,还是在惋惜不能亲眼看到那女人的美貌。
罗杰看到艾达夫人若有所思,眼中如薄雾笼罩。
他看到威廉全神贯注地看着艾达夫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里纳尔迪的故事已经说完了。
在座其他的贵族、妇人则纷纷嚷嚷,基本上都在谴责这女人的不洁。
有人说:「这女人是多么的***啊!」
有人说:「她一定是因为无法忍耐自己的**,才会又回到那施虐与她的人身边。」
公爵韦尔夫讨好地询问艾达夫人,像条舔狗似地轻声问道:
「夫人,你看,这个故事有趣吗?」
艾达夫人回过了神,她带着婆娑的眼神,动情地说: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
罗杰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酒喷出去。
他把酒杯拿到唇边掩饰着,想强行把酒咽下去,以免呛到自己。
然后他听到公爵韦尔夫高声附和着:
「永恒的爱情咒语,那是最真挚美好的情感,只有它,才能够创造奇迹。」
罗杰嘴里含着的酒,这下子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了。
他想,韦尔夫啊韦尔夫,或许你可以和上帝谈谈关于创造奇迹的话题。
但更让罗杰吃惊的是,在韦尔夫说完之后,几乎是瞬间,在座的贵族、妇人,都转变了口风。
没有人再斥责那修女的Yin秽。
所有人都在赞美爱情。
甚至有人念起了诗。
一个贵族念道:
「UpattheStarsThouArtGazing,olove!ouldIghtbe
当你抬头凝望那点点繁星,我爱的人儿哟!我愿意是那苍穹,
Heaven,thatiththousandeyesIghtlookbayheart,哦,爱情轻轻向我的心飞来,
hyarethyingssofeebletodepart?可为什么你的双翅无力展开?」(梅勒阿格洛斯)
罗杰终于吐出来了。
他埋头在桌上,一口酒喷在自己脚前。
他被这些人恶心到了。
他想,这一个个的,都是人才啊,个个都吟得一首好诗。
但他知道,自己的恶心,和诗无关,诗是好诗。
只是这些贵族、妇人,趋炎附势的姿态,实在令他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