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待送铜镜的侍女从地牢里回来便对白婉儿说了秦慕薇的反应,“就跟疯了一样,嗓子撕裂了的嚎嚎大哭,出了地牢门口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那侍女想起秦慕薇当时的表情,都有些毛骨悚然。
白婉儿没觉得意外,本来就是去刺激她的,能有这个反应,就说明自己成功了。
试问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更何况还是那么高傲的秦慕薇,被牢里的人按住她的脖子,撑开她的眼睛,逼迫地让她看到镜子里那张丑陋不堪的脸时,秦慕薇的情绪便彻底的崩溃了。
她想起白婉儿适才见自己时的嫌弃模样,那眼神就如一把刀剑插进了她的心口上,疼的她撕心裂肺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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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归来的第二日,萧靖琛便下了命令,启程回京。
北城的雪还在往下飘,地面上厚厚地一层积雪,一脚踩进去保准能淹没了膝盖。
白婉儿出来的时候,道路已经被清理过,积雪被铲到了两边,留了一辆马车可通行的通道,路上湿滑,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白婉儿,本想赶紧安全地将她送到马车上,谁知道,白婉儿一出来,看到遍地都是干净漂亮的积雪,一时忍不住弯身去捏了一个雪球在手里。
白婉儿有身孕的消息谁都知道,她这一个动作,弄的周围的人都捏了一把汗,萧靖琛本是骑马走在前面的,看到这一幕,心口猛地揪了一下,到底是不放心,从马背上下来,直接牵着白婉儿进了马车。
“喜欢雪,待冬季将军府有积雪时,让人给你堆个雪人如何?”萧靖琛见她眼角留有遗憾的瞧着窗外,便也耐心的宽慰道。
对于萧靖琛日渐的娇惯,白婉儿接受的理所当然,放下车帘转头微笑的看着萧靖琛,满意地应了一声,“好。”
出来太久,她倒是有些想将军府了,想她的小院子,想她的大木床,还有门口那颗替她挡了夏季太阳的石榴树。
想必定是萧条了。
萧靖琛见她突然又支起脑袋神游,并没有觉得惊讶,早听卫浅说过,怀了身孕的人一般都喜欢多愁善感,小心思还多,这话在白婉儿身上全都表现了出来。
萧靖琛对她的这些小心思,观察的很是甚微,眼珠子一动不动的,那就是心思不在眼前,而当她手指头开始频繁地敲打一处,那定是觉得烦闷无聊了。
“还有半月的路程,路上有想歇息的地方,就告诉我。”萧靖琛伸手从她的背后穿过,又替她重新拉开了车帘,外面白茫茫的雪海映入了白婉儿的眼眶,让她的心情莫名地敞亮了很多。
本就因为怀孕心里闷的慌,这般拉开车帘子倒是让她舒服了很多。
若此时是卫浅在跟前,定不会允许她开窗帘,怕她吹了风着凉,总之嘴里的规矩能装下一大箩筐。
窗外的那股风还未吹到白婉儿身上,白婉儿就被萧靖琛整个裹在了自己的大氅里,没让她沾上半点凉意。
白婉儿很是享受的躺在萧靖琛怀里,舒服地依偎在萧靖琛的怀里,侧头脑袋看着外面的风景,路途单调无聊,再好看的景色看久了也觉得无趣,幸得她有上车就睡的习惯,没过多久便再萧靖琛的怀里睡着了。
从北城越往京城走,气候就越暖和,到了最后马车里的暖炉子撤走了,白婉儿身上的狐狸毛斗篷也终于取了下来。到了临城地界,白婉儿似乎就感受到了孕妇该有的体热,敞开了车帘子,伸出脑袋好长一段时间都在瞧着窗外。
去了一趟北城,回头再来看当初的临城,白婉儿没有感觉到犹如隔世的久远,相反觉得那事儿就仿佛发生在昨日,自己追着萧靖琛到了临城,朝思暮想的一心要见到他,却没有想到后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枝节。
在马车路过当初她歇脚的那家客栈时,那股迫切的心境又重浮上了心头,白婉儿的手就在不知不觉间,抓住了萧靖琛,萧靖琛正低头看着书页,就见眼前突然被一只白嫩的小爪子挡住了视线,也不恼,心头一软看向了她,“怎么了?”
“婉儿是真的很喜欢夫君。”
突如其来的表白给了萧靖琛一个措手不及,嘴角渐渐晕开,脸上的欢喜之色一时之间竟也无处可藏。
萧靖琛反手握住了白婉儿,在她的手背间轻轻地磨蹭,连看着白婉儿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飘。
“嗯。”
后来萧靖琛再也没有看过书,眼睛不是在白婉儿的身上,就是在白婉儿目光所及之处。
因白婉儿有身孕,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到达京城的时候,比原计划要晚两日。
临近城门时,白婉儿就被远处的一阵马蹄声吵醒了,懒洋洋地从萧靖琛的身上支起身子,掀开帘子一看,就看到了熟悉的城门。
“我先去宫里复命,你先回府上好好休息。”萧靖琛见她醒了才出声。
“好。”白婉儿乖巧地应答。
萧靖琛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印了一吻,才叫停了马车,过了一会儿马车再次前进,白婉儿从车窗口子看去,就看到了骑在马背上的萧靖琛。
即便是放在一堆人群里,他也依然是那个最夺目的。
白婉儿一时瞧的入神,便也没准备放下帘子,到了城门口无论是马匹还是马车,速度都早已慢了下来。
萧靖琛的身后就是白婉儿的马车,并没有被队伍挡住视线,这便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城门口上骑在马背上的宁王。
依旧是一双直勾勾的鹰眼,表情严肃紧张地正看着这边,两人视线相碰,白婉儿愣了愣,随后便大方地给了他一个微笑,宁王紧攥着手里的僵硬,在看到马车里那张让他朝思暮想,肝肠寸断的小脸之后,悬了快一月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如释重负般,终于也勾起了唇角。
也就是一瞬间,白婉儿就放下了车帘,她没有想到宁王能在城门口来接,但愿他是因为敬仰萧靖琛,是为了替萧靖琛庆祝才来的。
可内心还是有些心虚,毕竟宁王对她的心思已经被他摊开说了个明白,白婉儿突然就有种当场被捉的心慌感,韩文郎的事,已经让萧靖琛介怀了,不知道宁王的事情,萧靖琛又知道多少。
当初对韩文郎只是装模作样地流了几滴眼泪,博取了他的怜悯之心,可宁王,在赈灾的路上,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自己真正的面目,都被他见过。
未来天下的主子,定不会如韩文郎那般好糊弄,没有几分魄力和手段又怎能坐上那个位置。
白婉儿一想到宁王正陪着萧靖琛进城,背心不自觉的就生凉,那晚留在她唇瓣上的冰凉感似乎又重新浮上心头,让她颇有些坐立不安的焦躁感。
等马车过了城门,待白婉儿仔细一想,又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宁王断不会因为这个去自毁前程,此次萧靖琛回京,是凯旋而归,外头锣鼓声震天,无一不在证明萧靖琛的权势。
宁王不可能那么蠢。
如此白婉儿又没有那么紧张了,冷静下来便觉得自己怀个孕,怎就这么经不住吓,自己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马车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将军府上的人已经围成了团的站在门口等着。
为首的是嬷嬷,那一日白婉儿出事之后,嬷嬷就一直守在了临城,等着消息,后来终于收到了北城来的信说夫人无碍,这才终于放了心,折身回了京城等着将军与夫人回来。
马车刚停稳,车帘子被侍女掀开,嬷嬷就等不及地上前往里瞧,看到白婉儿时,一激动,嬷嬷难得的流了一回眼泪。
这一去一回,从那夜坐着马车从醉花楼出去之后,就跟死里逃生一样,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将军府,简直是上天的保佑。
“夫人。”嬷嬷站在马车边上扶着白婉儿下来,声音都抖出了几个音节。
翠玉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姐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给她打,连夜赶路说走就走,也没带上自己,甚至连她去了哪里她都不知道,她这丫头当的也太没有用处。
嬷嬷是默默地擦着眼泪,可翠玉就是哭出了声,身旁玲珑戳了她一下,本想让她别那么大声的,可这一戳,就见玲珑哭的愈发的伤心。
“夫人,您可别再丢下奴婢了,您这一走就是一月多余,奴婢都快被吓死了。”翠玉眼里猛地往下落,袖口都被沾湿了好大一块儿。
“行,下次一定带上你。”
“还有下次?夫人就嫌奴婢活的太久了。”没成想听了白婉儿的话,翠玉哭的更凶。
最后还是玲珑拽着她,给白婉儿让出了一条路,“一路颠簸,夫人定是累了,有话咱先回院子里再说,可别累着了夫人。”
这话挺奏效,翠玉终于没再哭了。
一行人从门口进来,到了垂花门,白婉儿竟是意外地看到了立在朱颜柱子边上的萧霜。
白婉儿脚步一顿,跟前萧霜的脸色极为尴尬,双手交叉扭捏了半晌,就在白婉儿打算绕过她时,萧霜才艰难地开了口,对着白婉儿叫了一声,“嫂子。”
这可比天下红雨还难得,白婉儿诧异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嗯。”
就这一声,白婉儿也没有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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