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外室(12)

她是外室(12)

裴焕将按下筷子,皱眉道,“又作什么?”

月芙连忙往地上一跪,头抵着地面不动。

沈初婳稍侧身,沉着脸道,“我有红锦了。”

裴焕低头对月芙道,“你先出去。”

月芙苟着腰退出屋。

裴焕拿起筷子夹咸菜拌粥喝,眼睛看她,“我记得你之前嫌苑里人不够。”

沈初婳说不够是想叫赵妈妈过来,谁知道李妈妈塞人了,这苑里本就有个雪音,如今再加个妖里妖气的月芙,她哪里还有安生日子过,她还没把裴焕勾到手,岂能叫别的女人得逞。

她闷声道,“我只缺个管事妈妈。”

裴焕划拉完粥,冷笑道,“你还想把管事捏手里,是不是下一步就等着苑里人都听你的,好让你作威作福?”

沈初婳湿着眼望他,“你瞧不见她们欺负我。”

裴焕盛了碗白粥放左手边,道,“你过惯了富足日子,她们这些普通妇人不懂你们府里那些个破规矩,待人接事上或许是差了点,但总不会短你什么,你想叫人把你当心肝儿哄着,只怕不能。”

沈初婳揪着衣袖,眼里的水珠子直往下落,“我不想待这里。”

她这会子是真难受,之前她总以为吊着裴焕至少能让他对自己起了兴,可瞧现在架势,他随便就让女人进来,根本就没把她放心上,她父亲就是这样,母亲一开始也和他琴瑟和鸣,可转头就能纳妾进门,她母亲还是嫡妻,她现在连个妾都不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裴焕想要多少女人她都无权过问。

裴焕扯她近身,抱人到膝盖上,单手抹着她的脸道,“一个丫头值得你哭天抢地?”

沈初婳搭着他的肩,垂头抵着他道,“我不惯其他人在房里,早先我屋里头都不准人进的。”

裴焕悠着声,“你那丫鬟一个人能应付的了你?”

沈初婳道,“红锦样样都会,我有她就够了。”

裴焕端起她放到桌边坐好,凉凉道,“你们主仆沆瀣一气,我这苑里是不是过几日就成沈府后院了?”

沈初婳微抬起脸,直视他道,“李妈妈把她送进来,你知道什么意思。”

裴焕还真不知道什么意思,经她一提醒倒领悟,他翘起唇,“是为这闹啊。”

沈初婳锁着眉不答。

裴焕接了杯茶啄过,斜看着她道,“李妈妈是我府上的老妈妈,做事有分寸,她给你挑人,你却不念她好意,反倒诸多不愿,我清楚你不喜欢她,但你怕是忘了,我让你在这里不是享福的,你想指使人除非哪天我昏了头又中了你的招。”

沈初婳枯坐着,良晌梦呓般道,“我不欠你的。”

裴焕寒着脸笑,“你能欠谁的,你只记着别人待你不好,从没想过自己造下的孽,你对自己倒是格外的好。”

谁还会对自己不好,严以待人宽以律己虽说不是什么好话,但多数人确实如此。

沈初婳搅着粥,一口都吃不下去,她忽的将勺丢桌子上,起身就往里间走。

裴焕张手攥住她的腕子,阴沉着声道,“没人惯你的小姐脾气,坐下来把粥喝了。”

沈初婳心底透凉,她不在沈家,这里的人不会纵着她,她跟自己说了数次要忍,可还是难受憋屈。

她坐回到桌边,拿起勺默默吃着粥。

裴焕看她老实了,慢声道,“今儿天不错,将好得空,我带你去十甲街逛逛。”

沈初婳只喝粥,并不答话。

裴焕冷视着她,“装聋作哑?”

沈初婳喝完最后一口粥,低声道,“好。”

裴焕瞥过她,起身往外走,耳朵听着身后人确实跟着,才没回头。

——

十甲街离宅子算远,裴焕嘴上说走路去,后面还是坐的马车,两人到地方才下来。

红锦给沈初婳戴了帷帽才放心不跟着她。

这边市集才刚刚开,人还不算多,裴焕带着沈初婳走在其中,能见着的多是些摆摊的商贩,卖什么的都有,随处都能听见呦呵声。

沈初婳青黑着面由他捉住手,耳边的喧闹声令她火大,她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她从前游街路人都会避让,别说听见嘈杂,便是狗叫都不会有,像这般被人张着嗓子吵于她而言无疑是在冒犯她。

可是她不能吵不能闹,因为裴焕不会帮着她。

他们走到一个卖鱼的小摊前,裴焕冲着正在忙活的大爷道,“吴叔,早上起了这么多鱼,这一天可又能多赚几个子。”

“哪能啊,这阵子水里都结冰了,我撒了好几张大网才捞到这么点,再几天就收网歇着了,”吴叔摆摆手,随即看了看沈初婳,憨笑道,“新娶的媳妇?”

沈初婳莫名忸怩,她脸臊的厉害,就怕裴焕不给她留情面,直接点出她不过是个外室。

裴焕瞟着沈初婳笑而不答。

吴叔一拍脑袋,捡着摊上的一条大鱼直往裴焕手里塞,“瞧你媳妇骨头轻,给你送条鲈鱼让她补补身,也好早日给你添个大胖小子。”

他说的实诚极了,没一点揶揄,裴焕也不跟他拉扯,接过鱼从袖里摸出块银锭子放在摊子上,道,“你靠这个过日子,白要总归不好。”

吴叔指着他笑,“你小子可太看不起我了,你吴叔送个把条鱼还是给的起的。”

沈初婳隔着纬纱瞧不清对面人的脸,不过听嗓音却是朴实,人也热情的过分,不像她在宅子里见得人那般尖利刻薄,她听着有趣,没想到这种地方的人也没太差。

裴焕摇摇手,牵着沈初婳往别处逛。

才走过一段路,遇着个茶馆,才走进去就听见里边人在大声讨论着话。

“哎!昨儿你们听说了吗?住东街的那个肖家一夜之间死绝了!”

“可不是!我前夜去赌坊摸了两把,整好叫我给撞见了,那些锦衣卫个个凶神恶煞,尤其领头的,瞧一眼魂都给吓没了,也不知这肖家犯了什么事,怎么就招惹上锦衣卫了?”

沈初婳愣住,锦衣卫办肖家定是得了新帝的诏令,但肖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新帝最宠爱的妃子就是肖贵妃,肖家本身就算得上是外戚,况且要是往深了说,肖家还和徐家沾亲带故,徐仲的夫人就是肖家女。

新帝灭肖家,徐仲不知作何感想。

其中一人朝四周神秘兮兮看一圈,将声音压低。

“我舅舅在御马监当差,听他说,前儿晚宫里一阵乱,住含秀宫的肖贵妃突然就死了,谁也没见着死状,只她一死,这肖家就跟着没了,估摸着是她触怒了陛下,肖家才遭此横祸。”

这话一出,立时引来一阵唏嘘。

沈初婳抬头望了望裴焕,他的侧脸冷峻,谁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她陡然心慌,这人不好琢磨,她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扣死,帝王的鹰犬岂是从前的丧家犬能相比的。

“乌烟瘴气,回去,”裴焕退出了茶馆,搀她往回走。

路过一个卖麦芽糖的小贩前,他买了一包麦芽糖塞沈初婳手里,旋即朝马车边走,直到跟前,他把鱼往马车前的长板上一扔,正正好和红锦并排在一起。

红锦捏着那鱼嫌弃的推到一边,擦两下手把沈初婳扶上了马车。

才进到马车里,就听裴焕在跟车夫道,“转到白虎街。”

沈初婳有些微高兴,人却还是闷闷坐在车窗旁。

裴焕进来坐在她对面,从她手里抽出来一根麦芽糖放口中吃着,懒散道,“吃一个看看。”

这些外头的零嘴沈初婳几乎没吃过,沈府有专门做点心的厨子,再不济那些点心铺子也比街边摊的好,是以沈初婳不太想吃。

不过她怕他又训她,只得挑一根拿出来,小心翼翼伸着舌头舔了舔,竟格外甜,一点也不腻。

裴焕笑着道,“好吃吗?”

沈初婳又舔了一口,没睬他这话,转而问别的,“你们为何要杀掉肖家人?”

怎么不干脆把徐家也一起端了,也省得她劳心劳力。

裴焕乜她,“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

沈初婳努力回忆着前世时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好像只有个模糊的影子,并不能记得太清当时情形,她凭着猜测道,“肖贵妃不忠?”

只有不忠才会被屠戮。

裴焕咧嘴笑,“打听的这么清楚,你怕沈家也走他们的老路?”

沈初婳身体一绷,当即噤声。

将好马车停住,裴焕吃完麦芽糖把竹签抛进唾壶,抬手掀帘子,正见前方也候着辆马车,那那车上没挂牌子,瞧不出是哪家的,他才要叫车夫绕过去,却见有人从马车里下来,端的是朗月清风。

竟是徐琰昌。

他蓦地转头,果见沈初婳怔怔的看着外面,他笑一瞬,单手勾住她的腰肢道,“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要不要我带你下去跟他打声招呼?”

沈初婳支着他的胸膛偏头道,“是你掀的帘子。”

她又没想看到徐琰昌。

裴焕目中显出阴冷,他又朝外看过,徐琰昌进了旁边的一家书斋。

他啧嘴,搂着人也下了马车。

沈初婳几乎是被他圈着走进书斋,连反驳都没说出来。

书斋的老板迎在门口,率先对两人一通打量,温文尔雅道,“两位是买书还是借书?”

裴焕是粗人一个,字都是勉勉强强认得几个,叫他看书简直是瞎子找蚂蚁,但他表面是不动声色的,只朝书架边瞅一遍,没见着徐琰昌,他随意道,“过来买几本有意思的书。”

沈初婳蹙着眉,直想说他太不要脸,她在宅子里,就没见过他下笔,他买书完全就是糟蹋书。

老板温温笑,朝两人挑了挑眉,“有意思的书在后院,两位随我去后院吧。”

他转身朝那木门处走。

裴焕捏着沈初婳的手,连拖带拉带着她一起进到书斋的后院。

这间书斋果然不一般,进了后院才发现别有洞天,并着排排竹屋,墙上也刻着先人名句,只廊下红绸相砌,浓香不知从何处飘来,闻着沁鼻,可又觉得这不像个书斋。

老板领着两人到一间竹屋前,促狭笑道,“客官自己带了姑娘,瞧着身段极好,我这里就不给客官再加人了。”

他说着朝裴焕伸手。

沈初婳听的云里雾里,只见裴焕痞笑着丢一块银子给他,道,“下去吧。”

那老板收到银子,又变回温和的模样,躬身走了。

沈初婳还懵着就被裴焕推进了屋子里。

裴焕摸到她的腰上,兜着她走到书架前,随意挑了本书,道,“你教我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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