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聂书彤VS宁一浩(下)
他身后的阿文以及其他几个认识她的人看到她,都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但他们很快发现宁一浩的脸色不太好,两人之间气氛诡异,于是纷纷说了声再见就避走了。
聂书彤上前,“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他拧眉,视线从她单薄的衣服一路落到她手里拎着的超市口袋上,透过塑料袋能看清里面喝到一半的饮料和吃剩下的面包。
他的手指动了动,随后缓缓收紧,他对她道:“回去吧。”
“宁一浩,我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又等了你三个小时,不是来听你说这句话的!”
他眼都不抬,取了手机出来:“我帮你叫车。”
“要回去我自己会叫车,不用你!”
他点点头,收了手机,转身朝前走,竟是一副准备将她搁在街上置之不理的模样。
聂书彤要被气笑了,可好不容易见到他她怎么可能放弃,只能跟了上去。剧组的宾馆就在附近,他没叫车,她跟着他走到街口,他过完马路觉察她还跟着便加快了脚步,她着急想跟,结果走到一半车灯变化,有性急的司机使劲朝她按着喇叭。
宁一浩回头,见她怔在马路中间,皱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快步上前将人拉到路边。
“回去吧,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在路上很危险。”他没停留,说完便走。
聂书彤心里有气,冲着他背影喊道,“宁一浩,你到底怕什么!和我谈一谈有这么难吗?”
他充耳不闻,直直朝前走。她无奈,只得继续跟上去,宾馆很快到了,她没办法再跟,因为剧组人多,包了宾馆,剧组以外的人进不了,她只能站在宾馆外抬头看亮灯的窗户。
半个小时后,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聂书彤匆忙过来,哪里有带雨具,她不想走,附近又没有避雨的地方,她便干脆站在那里不动。
雨很快湿透了她的衣服,秋天的夜晚原本就冷,她站了一会,便蹲下将自己抱住,好歹能暖和一点。她以为自己又要等三个小时,或者这次干脆等不到。然而,几分钟后,有脚步声传来,随后落在她头顶的雨被挡去。
来人撑着伞,在她面前站定,她沿着对方笔直的裤管看上去,对上男人峻冷的脸和拧紧的眉心。她忍不住就笑了笑,“最近你总是对我皱眉,我都快忘记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宁一浩长长叹了口气,在她面前单腿蹲下,“回去吧。”
“你就只会说这么句话吗?”她抱着膝盖,被打湿的细碎短发贴着她略微发白的脸颊,看起来有点可怜,可她看着他的目光却无比明亮,“你为什么不肯和我谈?我只是想和你把话说清楚!我是女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还年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她打断他,拿年龄说事,是她最不想听的拒绝理由:“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喜欢你,所以亲了你,我在向你告白啊宁一浩!你可以拒绝我,说你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甚至还很讨厌。可是请你不要站在长辈的角度,用这种逃避的方式应付我!”
宁一浩闭了闭眼睛,将伞柄塞入她手里,“你是澄风的朋友,我是澄风的爸爸,我不会也不可能对你有那种感情。”
他缓缓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她伸手拽住裤管。
蹲在他脚下的聂书彤移开头顶的伞,仰头看着他,声音里透出一丝软弱:“宁一浩,你就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他垂眸看着她,眸底一片平静:“不喜欢。”
聂书彤丢了伞,“我不信!除非,再试一次——”她唰的站起来,踮脚搂住他脖子,飞快吻上他的唇。
数秒之后,宁一浩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推开她:“聂书彤!你是个女孩子!请你自重!”
这一次,她几乎已经能肯定某些事了,见他这么生气冲自己吼,也不见害怕,直白的问道:“两次,我都成功亲到你。宁一浩,以你的身手,如果讨厌我,为什么两次都在我亲到你之后才推开?”
他眼底掠过震鄂,沉默数秒之后,他一言不发的回头就走。
“你又逃了,到底是害怕我,还是害怕面对你自己的感情?”她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缓下脚步,微微侧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过分挺拔的鼻梁和深邃眼窝,雨丝打湿了他的黑发和他身上的衣服,他的脊背依旧挺拔无比,可他的声音却带上一丝疲倦:“我已经四十一岁了,我大了你十四岁。”
“不,是十三岁零十个月!”她的生日是在冬天,恰好比他早两个月。
“你是我女儿的朋友。”
“不要把澄风当做借口,她早晚要结婚生子,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你的人生为了什么而活?就只是为了你的女儿吗?”她说着,已经走到他的身后,尝试着伸手去握他的手,“宁一浩,我觉得我们相差不算很大,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柔软指尖触上他的那一秒,他仿佛赫然清醒过来,他甩手躲开,眸光再次收敛住所有情绪:“回去吧,聂书彤。”
聂书彤这次是真的有点气馁了,两个人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他怎么说收就收?难道真的要她霸王硬上弓吗?以宁一浩的武力值,这一点恐怕真的有点难办啊!
正思量着解决办法,宁一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事后,聂书彤无比感谢宁澄风的这个电话,她见识到了宁一浩那张冷漠无情的俊脸一秒破功的奇迹。但是,也因为这个电话,让他彻底的冷静和清醒。
那时她并不知道,这晚之后,她再也没有过如今晚这般接近他的机会。
他将那扇门彻底关死了,为了不让自己动心,为了他心底的原则。
后来,莫世偣受伤住院,她在医院意外见到了宁澄风的生母。
那女人非常非常美,明明比宁一浩还大两岁,看起来却没比自己大多少。她似乎过得非常精致,一举一动优雅得体,和她相比,她唯一的优势大概只有非常喜欢宁一浩这一点了。
可她唯一拥有的这点,却是宁一浩不需要甚至排斥的。
艾塞亚的事情,她是从新闻里得知的,她甚至直到宁澄风发消息询问,才知道宁一浩曾身陷险境的事。
那时她已经决定出国去进修,这件事无疑让她彻底死心。
她走的很彻底,注销了原来的手机号和微信,甚至没有给宁澄风留下新的联系方式。
她太了解自己,如果仍然有联系,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打听。
就当是做了一场单恋的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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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进修的生活非常简单,她不再想任何与恋爱有关的事,只专注学习和工作。
一年后,她得到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去非洲做无国界记者。她在伦敦租住的小屋里,给自己买了个蛋糕,庆祝她的二十九岁生日。
那之后,她收拾背包,踏上了远途。
一年的时间,她踏遍了所有战乱和饥荒的地区。她晒黑了皮肤,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无论去哪,都只需要一个背包就能装下所有物品。
她走过饥荒干涸的土地,被从未见过的贫瘠和困苦震撼。
她曾和衣睡过军队的帐营,半夜被炮火和枪声惊醒,然后手忙脚乱的跟着后勤人员撤离。
她见过满是尸体的街道,拍下一张张无助悲痛的哭泣脸庞。
她也曾感染过疾病,在战地医院煎熬数日,差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客死异乡。在病床上饱受折磨的时候,她想起了远方的父母、朋友……还有那个雨夜,她移开伞,仰头看他,而他眸底一片平静,对她说,不喜欢她。
又是一年过去,她已拍下无数照片,同时得到数次新闻奖。
她带着行李,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乡,拥抱许久不见的父母。
休息整顿数日后,她打开了数年不曾登录的邮箱,开始整理这三年多的未读信件。
很快,她看到了熟悉的发件人。
宁澄风在她离开时的第一年就嫁了,做了六月新娘;她的初恋加前任去年也结婚了,还给她寄了请帖,可惜她压根没收到——当然,就算她收到了也在国内,她也不会去,身为单身狗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她又不傻。
同年龄的校友或是朋友有的结婚了,也有的生了娃,也有的离了婚。
那个初夏的午后,她在老家街口的露天咖啡厅,静静品一杯咖啡,一封封的看着邮件。
时间,是最奇妙的东西。离开了三年多,哪怕重新回到熟悉的环境,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所有的未读邮件处理完,唯有一个人的消息和现状,她半点都不知晓。
宁澄风应该是有意避开了,她笑了笑,心绪平静。
她打开电脑里某个文档,里面存着不少手机号码。她拨打了其中一个,片刻,那头传来柔软清甜的女声,“请问,哪位?”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幼童稚嫩的嗓音,奶声奶气的喊着爸爸。
“是我,聂书彤,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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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书彤新的工作单位在S城,就职于电视台,三年时间,让她完成了从狗仔娱记到新闻主持人的转变。她自己设计了一档社会类节目,并在电视台的高层会议上通过,得到领导的赏识。
她的工作时间变得固定,不用到处东奔西跑,她在S城用多年的积蓄分期付款买了套公寓。不大,也就九十多平米,但是精装修的,添置一些日常用品后就能直接入住了。
正式上班之前,聂书彤给自己放了最后一个星期的假。
她约了宁澄风见面,她那位二十四孝男友——不,现在应该叫二十四孝老公亲自开车送她过来的,两人身边还多了只又小又萌的团子。
团子才一岁多,被她长腿爸爸抱着,一路吸引了众多目光。
莫世偣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团子去了购物城里的儿童世界,把空间留给她们。
聂书彤看着小小的团子,内心多少有点感慨,所以——宁一浩已经当外公了吗?
四十五岁的外公,平时如果他单独带小团子出去,别人估计还以为这是他女儿。
她和宁澄风随意聊着,她是无所谓,宁澄风却故意避开了宁一浩的话题。这天临走前,聂书彤还是开口问道:“你爸他,还单着?”
“嗯,单着呢,早年还有人追他,这两年基本都没了,大概觉得他打定主意单身。”宁澄风看她一眼,问道:“你呢?”
“刚回来,要忙的事情太多,等过阵子安顿下来准备去相亲。”
“相亲?”
“对啊,我都三十一岁了,事业还行,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她是独身子女,父母盼着第三代,她也想要做母亲,尝试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我这个年纪,再去谈恋爱,谈爱情,有点不现实。如果能碰到志同道合的,就携手走一段人生路吧。”
宁澄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这天她在相亲的时候,碰见了许久不曾见到的人——她的初恋男友刘枫。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他看见她的时候,眼底的意外和惊喜简直快要满溢出来。
刘枫身边,带着一个面容普通笑容温婉的女人,那是他太太。他结婚一年多了,前年调职到S城,他太太是全职家庭主妇,也跟着一起来了。
两人只聊了几句,在聂书彤看来,纯属客气,毕竟大家现在有各自的人生,再见亦是朋友那套就算了。所以她连号码和微信都没给对方留,然而几天后,她却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消息。
发信人是刘枫,短消息很长,内容更是让她意外。
他说,她几年前走的匆忙,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她了。她独身在外,他一直都很担心她,后来打听到她在当无国界记者,更多的担心之余是羡慕和向往。
其实他一直都想当无国界记者,跑遍世界每个角落,自由的追求梦想。那种感觉,是现在的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现在的妻子是相亲认识的,原本也有工作,结婚之后,随着家庭琐事的增多才辞职在家当了全职太太。
这几年,茶米油盐酱醋的生活,让他慢慢明白了她那时的不容易。
当年两个人频频矛盾吵架,他嫌她无理取闹,如今回想,其实并不全是她的错,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那时他想要摆脱这种每日矛盾不断的生活,想要分手,可等到真正分手之后,才明白要重新找到一个自己真正爱的人有多难。
他并不爱他现在的妻子,只是对人生和命运妥协。
聂书彤看完消息,有些啼笑皆非。她没有回信息,也没有存号码,随手便删除了。
然而,也或许是刘枫的这些话,让原本就相亲后遭遇各种奇葩事的她打消了找个人携手一段人生路的念头。
人生的路,如果不能找到喜欢的人走一辈子,暂且还是自己先走着吧。
又一个月之后,她带着摄像师和助理出外景。
她这个节目,偶尔也会有这样在现场录制的情况。录制地点在一家养老院,养老院的一些建筑太过陈旧老化,医护人员也一直不够,她希望通过这次节目,给养老院拉来更多赞助。
节目录制到一半的时候,阵雨突如而至。
三人忙掐断采访,跑去一旁的住宿楼避雨,夏日的雨丝,让炎热的空气里透出一丝清凉。聂书彤甩了甩短发上的水珠,站在屋檐下看雨。住宿楼的前面是一片有假山水池造景的草地,原本在楼里的老人纷纷搬出椅子坐到走廊上纳凉。
摄像师小晨抱怨这场不识趣的雨,怕拍摄计划来不及完成,聂书彤却拍拍他肩膀,让他稍安勿躁,人要学会用更平静的心态对待每一次突发事件。
再然后,她不经意回头,看见了雨幕中一道撑伞走来的修长身影。
有数秒钟,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直至对方走近,来到檐下落下雨伞,她才知道自己没有眼花,那人真的是宁一浩。
他剪着极容易打理的板寸,蓄着胡渣,身形以及挺拔,四十五岁的宁一浩看着依旧像是三十多岁。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直至收起伞,才突然有所觉般的回头。
聂书彤看着他深邃眸底瞬间亮起的光芒,感受着胸口赫然加速的心跳,缓缓笑起来:“好久不见,宁一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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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式结局,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两人来说,这是开始,也是结局。
——经年再见,我已成为更好更成熟的自己,你是不是能接受这样的我?
后面写宁澄风的蜜月团子等等高甜情节时,会再带到这对忘年CP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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