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试

树上还有果子,没有道理就不要。

二少夫人就是这么想的，这些果子味道不错，她还留了几个给她亲娘亲爹。果子太少，还只能切开，尝尝味道,尝完味道之后,觉得不错,可惜没了。

听平阳长公主的驸马说这些果子很有灵气，吃了对身体不错。

既然对身体不错，那要什么脸面啊。别人都没打算再摘了，那么她来瞧一瞧啊，也许有小个的没长好的，之前没长好,现在长好了呢。听人说果树长果子都不是一样大小,都的先长，有的后长,都长在同一棵果树上。

这也就导致有的果子之前可以摘了，摘下之后,还剩下那么几个,就扔在果树上。再过一段时间,要是那些果子长大了就可以摘，长不大也得摘掉,不然影响果树生长。

二少夫人表示她这些年各种花卉和果树很有研究,不能光光就懂得拿东西啊。那样不行的,还是得懂得一些其他的，不能那么废物。

“这不，我就看到好几个了。”二少夫人确定这一棵果树上没有果子之后，这才下树。

“您不用亲自上去，让旁人上去就行了。”贾迎春看见她二舅母那么灵活，看着对方拍拍衣服，原来对方没有穿着长裙过来，果然都已经准备妥当的。

“正好我有空，就不用让那些人上了。”二少夫人开玩笑道，“自己看，不是更仔细一点嘛。”

其实她是觉得这样挺有趣的，自打嫁人之后，出门在外都得保持一定的风度，不能表现得不好。不只是二少夫人，其他人也一样，出外交际的时候，都戴上一层面具。

“有几个，你要吗？”二少夫人翻翻布袋子里的果子，这些果子长得都不是很好看，“难看是难看了一点，但应该很好吃吧。听说有的果子就是这样，不能光看外表。”

“不用。”贾迎春摇摇头。

“那我跟你大舅母和三舅母分一分。”二少夫人表示自己没有吃独食，即便这些果子是厚着脸皮过来捡漏的，但是大家都是妯娌嘛。

实际上，世子夫人和三少夫人都不可能为了这几个果子难为二少夫人，她们一向相处得很好。这果子再好，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少吃一两个又不会如何。关键是这还不是一两个，拿到她们面前，也许就是一个，这怎么分，是自己吃了，还是给孩子们吃，孩子们又不只有一个。

她们之前就已经分到果子了，真不在乎这点了。

但是当她们看到二少夫人找她们分果子的时候，颇为无语，她们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她们过来一趟。

“来吧，分了它们。”二少夫人特别豪气，“我把树上的果子都摘了。

贾迎春朝着撒舅母和三舅母点点头，谁让她们现在都在她的院子里，“有几个没摘的，二舅母亲自爬上去摘的。

世子夫人&三少夫人：果然是二弟妹/二嫂的风格啊。

“应该没坏，就是难看一点，我嗅过了。”二少夫人强调，“自己选，要是坏了，我可不管。”

“好。”世子夫人和三少夫人对视一眼，看着分果子。人家都那么说了，她们也别客气。

三位少夫人一点都不觉得她们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而贾迎春看着她们在分果子，忽然觉得她们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显得很可怜，很逗啊。明明是没摘到的，还有不好的果子，而她们竟然还能那么认真的分果子。

听她们在那些说说笑笑，贾迎春觉得这也不错，她还是不要让那些果子重新开花结果，别破坏这个气氛了。

平阳长公主府，祁驸马祁太医最近正在读医书，最近得到的几本医书都很有用，让他非常感兴趣。

“最近不种药草了？”平阳长公主把汤从食盒里端出来，放到石桌上。

祁太医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看书，石桌上还放着好几本医书。

“大冬天的，怎么种。”祁太医道，这时候就应该坐在院子里看看书，而不是去种药草。有的药草已经放进暖屋子里，就担心那些药草被冻着，等太阳出来，又得让人搬出来。

祁太医不用亲自盯着，每天过去看一看就好。

因为祁太医是驸马，一般的官家还不敢让祁太医看病，祁太医现在也就是给亲近一点的人看病，还有皇帝太后等人。这不代表祁太医当真不给别人看病，为了不荒废医术，为了更好地积累经验，祁驸马有时候会到药铺坐诊，又或者是去附近的乡村给那些百姓看看病。

他又不是嘉和县主，没有那么大的神力好么。

祁太医就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多学习，多看书，没去想在冬天种出什么来。

这年头，还是得讲究一个正常的生物规律，别总觉得别人能耐了，自己也看，那分明就是傻子啊。祁太医现在就是如此，他才不可能那么傻，得懂得取舍。

“前些年，大冬天的，不还是在研究吗？”平阳长公主调侃。

“那不是当年犯傻么。”祁太医放下手中的书，幽幽地道，“有时候总得撞到南墙了，才懂得回头。”

祁太医以前没有少撞到南墙，特别是做研究的事情，因为有时候有的事情要是不坚持下去，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也许就只差一步了。就差那么一步，他就回头了，也就没有研究什么出来。

“季节不对，药草也不好种。”祁太医曾经以为嘉和县主给了药草苗，那些药草苗都比较容易成活。后来发现还是得看季节，要是不看季节，那些药草苗也容易死亡。

不能盲目地认为嘉和县主有神力，那嘉和县主培养出来的花草也没有那么容易死，甚至不会死。这都得看的，嘉和县主的院子郁郁葱葱的，那是因为她本人在啊，他们又不能随身携带嘉和县主。

就算能随身携带，就那么一小块地方，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所以他们顶多就是看看嘉和县主能不能培养出一些珍贵的成熟的药草，祁太医现在想通不少，有时候种植药草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员，就是那些药农都比他这个太医厉害。

“快要过年了吧。”祁太医又道。

“是不是在想小嘉和送你珍贵的药材？”平阳长公主挑眉。

祁太医觉得自己可以闭嘴了，他感觉到妻子的嫌弃。

平阳长公主笑了笑，她的夫君就是如此简单。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间就过年了。过年后，春试就来了。

王夫人对贾珠抱有极大的期望，平时都不敢让贾宝玉太靠近贾珠，也不让小儿子靠近李纨和贾兰，就怕贾宝玉克着贾珠了，让大儿子名落孙山。

贾珠不认为自己接触贾宝玉之后，就考得上也变得考不上。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很难考上个，他之前的夫子也说过，以他的水平，能考上举人已经极为不错。要是想考进士，难度非常大。

难度大不大，都得自己去考一次，才会甘心。

贾珠便是如此，一定得考一次，然后在谋官。他最近很少见到王夫人，只知道母亲经常去贾宝玉那边，也没有多在意，他已经那么大了，不能再想母亲关心不关心他。

王夫人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她经常接触贾宝玉，这时候还是别凑到贾珠的面前。万一因为她多接触贾宝玉，又再去见贾珠，间接把大儿子克到怎么办，她又不能不多看看贾宝玉，因为她给小儿子弄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异象。

所以王夫人就只能多宠着小儿子，表面上宠着小儿子，心里向着大儿子。又不敢说出来，她还认为自己做得不错了，却不知道大儿子早就对她不满了。

大房二房都还是用公中的银钱，王熙凤掌管中馈之后，倒也没有缩减各位主子们的银钱。王夫人以前倒是会做表面功夫，当然没有让二房的人月例多过大房的，顶多就是持平。

王熙凤上来之后，想着贾珠要参加春试，李纨还得带孩子。虽然李纨他们有自己的私产了，但是多给几两银钱也不会如何，能赚一个好名声也值得。因此，王熙凤便跟贾老夫人禀告，说这几个月多给李纨他们一些银钱。

贾老夫人本来就偏向二房的，也知道贾珠要科考。虽然王熙凤加的月例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好，这也说明王熙凤的关心亲人。贾老夫人自然同意了，她对王熙凤近来的表现也满意，这个孙媳妇不是没有去翻看以前的旧账，只不过没去计较而已。

作为当过儿媳妇掌管过中馈的人，贾老夫人知道掌管中馈的人极有可能贪一些银钱，而像王夫人这种之前放过印子钱的，又怎么可能没对公中的银钱下手呢。

贾老夫人让王熙凤掌管府中的中馈，也有意看王熙凤如何处理。

王熙凤新嫁进荣国府的，她也没有那么傻，有的事情不是这么快就能计较的，还是得等那些人犯错。只要有人犯了大错，那么她就能揪住，再换上自己的人。

府中多是王夫人的人，王熙凤心里清楚，她不是不能硬杠上去，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她还是得徐徐图之，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做的不错。”贾老夫人点点头，“一会儿拿一些药材补品给你堂嫂，让她那边炖一炖，这日夜读书，还是得补一补。”

虽然贾元春还在宫里熬着，没有熬出一点成果出来。贾老夫人还是希望贾珠这边能有所成就，可惜贾珠没那么厉害，若是能考上状元才好。

“都整理好了，一会儿就送过去。”王熙凤回答。

等出了荣庆堂之后，王熙凤就过去找李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王熙凤便觉得李纨还算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至少比王夫人好相处许多。许是因为李纨知道这个府不属于二房的，即使贾珠是年纪比贾琏大，那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要是李纨心心念念着府上的一切，那王熙凤也不可能对李纨有好态度。

王熙凤过来时，正巧看见李纨在带孩子。

“兰哥儿站得倒是比较稳了。”王熙凤走上前，笑着道，“我嫁进来时，他才几个月大，现在也还算是几个月，都还满周岁。”

“不爱站，就喜欢爬。”李纨回答。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好一直站着，慢慢来。”王熙凤不知道小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她还没有生孩子，现在就只能看看别人的孩子。她让丫鬟把东西拿过来，“跟老太太说了，堂哥要参加科考，便给你们这两个月加点月例，还有就是给你们一个药材补品。堂嫂带孩子也辛苦，都可以补一补。”

“母亲那边有送过。”只不过王夫人送的是给贾珠的，没有多送给李纨，李纨也不是非得要，就是想儿子和儿媳妇还是有差别的。

“好东西不愁多。”王熙凤道，“婶婶送婶婶的，我送我的。倒也不是巴结你们，而是你们着实辛苦，确实该补一补。我好歹掌管中馈了，自然得顾虑到你们。”

“弟妹做得极好了。”李纨打从心里认为王熙凤做得很不错了，王熙凤是大房的儿媳妇，不是二房的。自打王熙凤掌管中馈之后，他们这边也没有缺什么，当然，王夫人掌管中馈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缺什么。

要说差别的话，那就是王夫人会多送一些东西过来。李纨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是王夫人多挖了公中的银钱给他们送来的。作为既得利益者，李纨当然没有必要去说那些话。

现在没有了，要是再说，不就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多得了么。

所以有的话就没有必要说得出来，不然，反而没有那么和平了。

一个不去追究，一个不多说过去，对现在也算满意。这两个人自然就能相处好，要是李纨在那里说现在不如以前，两个人反而相处得不好了。

皇宫里，贾元春依旧很绝望，这都过去大半年了，她见到皇帝的次数也不下十次了，但是都没有用。皇帝不多看她，哪怕她说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用处，皇帝顶多来一句‘好好做事’。

皇帝哪里可能跟贾元春多说，两个人本身就不是一个路上的，没有必要说那么多。

贾元春不甘心，过了年，她又长了一岁。这让她很恐慌，宫里就有到死都没有得到几次宠幸的妃嫔，至少人家还是妃嫔，而她呢，就只是一个女史。要是真等到年纪出宫，她的年纪也大了，到时候就更加不好说亲，所以她就只有一条路。

“这几天太冷，别洒水了，结冰了，主子怎么走。”管事嬷嬷特意走到贾元春面前，“就是那些抬轿子的宫人，要是滑到了，也有你受的。多仔细一些，把雪扫了。”

“是。”贾元春已经穿得很厚，但是走在外面，她还是觉得很冷，就是干活的时候，会热乎一点。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干那些活，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茧子都很厚了。

年前，王子腾就进宫跟皇帝说了贾元春的意思，虽然没有挑明，但也说让皇上怜惜贾元春一二。

皇帝听了王子腾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觉得王子腾想得太过了。经过大半年的时候，皇帝已经挖出不少人，其他暂时没有挖出来的，恐怕没有那么好挖。

这些人是想着他封贾元春为妃嫔，贾元春手里才会有更多人吗？那么他才能挖到更多人？

皇帝还不想为了挖出那些人就睡了贾元春，倒时候真不好跟表外甥女说‘朕睡了你堂姐’，这还是算了吧。剩下的人挖不出来，那就找其他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现在放贾元春回去还太早，不如等春试出来，给状元啊进士之类的赐婚，把贾元春也赐出去。当然，至于状元，贾元春就别想了。

外头的传闻还在呢，多少人知道贾元春有大造化，要当贵人的。状元这一类的多半更有用，那就赐给进士吧，身份低一些的，也没有非常有用的，但也过得去。

像贾元春这种从五品的官员的女儿，本身就不能嫁给多好的人家。虽然给赐进士，但那些进士也算是很优秀的才子了，否则怎么能考上来。那些进士后面要是做得好的，也能升官，不可能一直当那么小的官。

皇帝便把这个想法跟皇后说了，让皇后多注意一点，别让贾元春闹腾。

“毕竟她是从荣国府出来的，王子腾的外甥女。”皇帝嗤笑，若不是贾元春背后有这些多关系，还有点用，皇帝都想直接把人打入冷宫算了。不是想当妃嫔么，那就当，当了之后就去冷宫。

只是这么一来，容易让大臣寒心，让那些老臣有话说，小嘉和那边也没有面子。

皇帝权势是大，可也不能为所欲为，还是得注意很多的东西。

“她最近还挺安静的。”皇后道，“就是不知道这安静背后会不会酝酿大风暴，都让人盯着呢。”

皇后不敢松懈，有的人就是那样，故意平静下来，就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皇后在这后宫里见了不少妃嫔，也见了不少命妇，她们有各种手段，没有那么简单。

荣国府培养了贾元春那么多年，总不可能培养出一个蠢材出来，贾元春必定还在想其他的办法。而皇后要做的就是让人盯着贾元春，别让她闹出其他花样来。

而贾元春确实在想其他办法，比如能不能跟某些妃嫔连手，只要她成为皇帝的妃嫔，可以跟她们连手，还可以报答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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