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争吵

夏小仪站在宫道边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绾成了如意高髻,柳眉如烟,正望着小宽子盈盈而笑。

“小焦哥哥,你怎这个时辰出来了?”夏小仪压低着声音,带着些腼腆说道。

小宽子立马手足无措起来,忙朝着夏小仪下跪,点头哈腰地说道:“小主您这样称呼真是折煞奴才了,可别再这样了。”

夏小仪左右张望了一眼,又抿着嘴小声说道:“怕什么,这又没旁人,再说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同以前一样叫我夏夏便好,不要那么拘谨。”

“……”小宽子脸上更加慌张了,紧张得左顾右盼,“这要是被旁人听到,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小焦哥哥你入宫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我啊,有你在,我不会掉脑袋的。”夏小仪笑盈盈地看着小宽子,眼里写满了信任。

小宽子惶恐的神色也缓了缓,颇有些动容地看着夏小仪。

“小焦哥哥,你打算去哪啊?”夏小仪歪了歪头,眼眸纯真而关切地问道。

小宽子捂了捂自个儿的袖袋,倒是光明正大地说道:“奴才去给陆大人送些药膏。”

姜菀已经叮嘱过小宽子了,若越是藏着掖着,越是让人觉得有鬼,倒不如堂堂正正地送东西,宫里的妃嫔赏赐有功之人也不是稀罕的事儿了,倒也没什么好值得旁人指指点点说道的。

小宽子这般坦然的态度显然在夏小仪的预料之中,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咬着唇,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小宽子最见不得夏小仪伤心的样子,他本就是为了她入宫发誓要保护她的,可如今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自然紧张了起来。

“夏……夏小主,您怎的了?”小宽子仍然不敢逾越,宫里头毕竟人多眼杂,万一让旁人瞧见倒是不好了。

他自个儿不打紧,只是不想连累了夏小仪和姜菀。

夏小仪捂着心口,痛苦地蹙着眉尖,愁绪满怀:“小焦哥哥,我如今不得宠,宫里的奴才们伺候起来也很是敷衍,我心口都疼了好些天了,也没人肯替我去太医院抓药。”

小宽子一听,很是着急:“这些狗奴才,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您别急,我这就去太医院!”

夏小仪弱柳娇花似的朝小宽子勉强笑了笑:“还是你对我好……若当年,你没有随着父母离开昌州该多好……焦叔父和婶婶也不会遭遇那样的横祸了。”

最近小宽子常与夏小仪见面,也听她这样惋惜过许多回了。

小宽子每回听到这样的话,都是一脸伤心落寞地样子:“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再多的假如也无济于事。夏小主,您且回宫等着吧,我去太医院取了药给您送过去。”

“可你不是还要去给陆大人送药膏么?”夏小仪咬着唇,有些委屈地看着小宽子。

小宽子和夏小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自小时候起小宽子就心软,每回看到夏小仪这黑葡萄似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他便失了分寸。

小时候,每回她这样瞧他,他无论手里捏着多新奇的小玩意儿或是多可口的美食,都会一股脑地塞到她手里。

现在,亦是如此。

小宽子原是想给陆大人送完药膏再去太医院抓药的,两条路南辕北辙,他只能先择其一。

只是看这情形,夏小仪似乎心口难受得紧,也是耽误不得。

夏小仪仿佛看出了小宽子的为难似的,她伸出纤细嫩白的玉手,摊开说道:“小焦哥哥,正巧我回寝宫的路上要经过西武门呢,我帮你把药膏送去吧。”

“若你去送了药膏再去太医院,再去我那,一路上可就耽误功夫了,我担心你回去晚了会被菀姐姐骂呢。”

“再说陆大人的病情严重,也耽误不得,难道小焦哥哥还信不过我吗?”

夏小仪纯净的眸子望着小宽子,清澈得可以倒映出他的身影。

小宽子是很信得过夏小仪的,他也不是个傻子,若不是因为夏小仪自小就是个善良温柔的小姑娘,他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了她入宫。

他记得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将吃剩的点心带去林子里喂小鸟,和他一起在林子里撒了欢似的跑,无忧无虑,让人怀念。

想到这里,小宽子将袖袋里的药膏拿出来,交给了夏小仪。

“夏小主,这是陆大人救命的药,耽误不得。”

“小焦哥哥,我都说了,没旁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夏夏便是。”

小宽子这才发现,说了这么久的话,夏小仪贴身伺候的宫女还未出现。

“往日里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翠竹呢?”小宽子关心道。

“她嫌我在宫里人微言轻,另择高主去了。”夏小仪垂下眸子,愈发显得可怜。

原来她都被欺负到这个程度了吗……?

小宽子想了想,夏小仪在宫中孤苦伶仃,连低贱的宫人们都敢欺负她。

可如今姜菀已经是皇上的宠妃了,谁对她不是客客气气,不敢违逆她半点的。

小宽子思忖了一番说道:“夏小主,我找机会去你宫里伺候你吧。”

“好啊。”夏小仪毫不犹豫的满口应道,“有了小焦哥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看到她弯弯的月牙眸子,小宽子觉得,他也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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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葶宫。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屋里头静得很,姜菀用过了晚膳后便恹恹地倚在贵妃榻上,懒懒散散地听着窗外淅淅沥沥雨声和婉转的鸟叫声。

往常的这个时辰,她应是都在看话本子或是养颜古方的,只是最近,因元璟帝每晚都来,她便懒了其他的心思。

只惦记着今晚又要被如何折磨。

外头的鸟儿倒也活泼,伴着雨声一直唤个不停,姜菀饶有兴致地听着,给它们安些莫名其妙的意思,倒也打发了时间。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越行越近,但姜菀听着,总与元璟帝平日里不太一样。

她心头微微惊了惊,回过头,看到一道峻拔的身影,隔着门口的轻纱,定定地望着她。

姜菀起了身,走过去迎他:“皇上怎站在门口?快进来吧,外头风大。”

元璟帝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姜菀直接撩开了帘子,心头一惊。

元璟帝的绣龙纹金丝墨袍还带了些湿意,似乎是淋着雨过来的,黑眸无泽,极森寒地看着她,声音冰凉地唤道:“姜菀。”

听到这两个字,姜菀就觉得通体发寒,浑身冰冷,仿佛有铁钉打入了她的骨头里似的,冷得出奇。

自从她回宫侍寝之日起,元璟帝每回都是亲昵地喊她菀菀,他已经许久未叫她姜菀了。

“皇上,您衣裳都湿了,快将衣裳换了吧。这些奴才不知道怎么伺候的,竟然让您淋了雨。”

姜菀一面埋怨着,一面扯着元璟帝的袖子往屋里走。

刚跑到兮葶宫的小宝子也是浑身湿漉漉的,正巧听到姜菀这句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也不知道跑进德清宫的那个小太监和皇上说了什么,向来勤勉批阅奏折的皇上一下就丢了奏折,什么话也不说就冲进了雨中,他都没反应过来。

皇上跑得也快,他牟足了劲儿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幸好他猜到了皇上是来这里,直接跑到了兮葶宫。

不过皇上淋成这个样子,若要怪罪下来,他真是掉脑袋也担待不起啊……

幸好元璟帝并未怪罪,他任由姜菀扯着袖子进了屋,又任由小宝子伺候着他更了衣,一直沉默着。

等元璟帝衣裳没一块湿的地方了,姜菀才按着他坐下,用干净的帕子替他擦着湿了的黑发。

“皇上以后出门莫要这样急了,这样淋雨是最容易染风寒的。”姜菀细细吩咐着。

元璟帝突然腾地站起来,面对着姜菀,眼底无澜地说道:“姜菀,你也会关心我吗?”

姜菀一怔,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帕子,仰脸看着他:“皇上这是何意?”

元璟帝甩了甩手,姜菀给小宽子送去陆江晞那的那个小药盒滚落在玉石地板上,清脆作响。

“朕看你满心满眼都只惦记着你的表哥吧!”元璟帝冷眼看着姜菀,黑眸蕴着滔天的怒意。

姜菀哼笑一声,弯腰将那小药盒捡起,毫不示弱地回看着元璟帝:“皇上,您也太想当然了吧?我只是听说陆大人病危,不想他因此丢了性命,才送些药给他。我姜菀行得正坐得端,什么亏心事都没做,你凭什么这样凶我?这天下是你的天下,可我姜菀,决不受任何人摆布。”

姜菀忍了那么久,终是受不了元璟帝这样专断独行的脾气了,她直接顶撞了他一番,什么恭谨都丢到一旁去,只气得心肝儿疼。

这狗皇帝,真是忒不讲理了。

姜菀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都似是锐利的刀尖狠命往他心间深处刺。

元璟帝胸口起伏着,眸光沉得可以将人溺死,他幽声问道:“姜菀,难不成你以为,朕连自己的臣子都救不活,还需要你来救?需要你将朕送你的东西,再送给旁人?!”

姜菀也不再装什么温婉和气的妃子模样了,直接冷眼瞧着元璟帝,用陌路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元璟帝只觉得心中一痛,这才是姜菀真正的模样么?她的心就是一块石头无论如何也捂不热么?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陆江晞?

元璟帝牵起姜菀细白娇嫩的小手往他的心口上按。

“朕这里全是你。”

“你可曾有半点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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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争宠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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