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尽办法
陈三也趁机跟了上去。叶子病重后,他也没能见过叶子。
有晋王的带领,虽然是晚上,简王府也立时把他们迎了进去。
晋王一马当先地问管事,“你主子怎么样了?今儿吃了点东西没有。”
管事摇摇头,沉痛地说:“回王爷的话,主子一点儿起色也没有。哪里能吃啊,厨房什么都备下了,也没什么用啊。”厨房里一天好几顿地煮着汤药,熬着参汤,稀粥,鸡汤等等,应有尽有,可是主人却完全享用不了。就连那药也基本全是掉倒了的。
他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如果叶子死了,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下人,不少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晋王其实也没抱希望说一日不见叶子就大大好转了,听了他的话却也非常不舒服,加快了脚步往内室走。
柳玉琴和春桃,陈三三个人紧跟着他,那管家好奇地打量了柳玉琴和春桃一眼,陈三他倒是认识。可这两姑娘却真没见过,只是此刻也不是什么好问话的时间,他不敢多嘴。
房间里,阿智和马师父正默默地守候着叶子,两人这段日子连睡觉都不敢离开叶子房间,也不敢让其他人过来侍候,只敢让两三个信得过人照顾叶子。而他俩就直接在床边铺了两张小塌,时刻关注着叶子。
这会儿,太医正在给叶子扎针,以便能给他喂点食水。阿智端着参汤,时刻盯着太医的动作,等待着叶子因为刺激而偶尔张开的嘴,动作飞快又小心地往叶子嘴里灌一茶匙儿参汤。可叶子连吞咽的动作也少有,那参汤有不少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打湿了铺在他脖子下面的布巾。
太医也急得满头是汗,叶子天天靠扎针来吞咽,扎多了,都快没效果了。
马师父看得红了眼睛,受不了的走出了房门,他想走远一点透口气。不想再走了几步,他远远就见到晋王大步过来了,连忙候在一边行礼。
“起来吧。我带人来看叶子了。”晋王的话让马师父心头一喜,还以为他带了什么神医来了。可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却是柳玉琴。
他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问:“柳姑娘来了?”
柳玉琴点点头,说:“嗯,我来照顾叶子。”
马师父一下子象找到了主心骨似地,脸上露出了点喜色,眼泪却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还说:“来了好,来了好。你快点去陪陪他。”
他很清楚,现在太医都没办法的事情,基本上叶子的病,不能光靠医药了。柳玉琴的到来多少有点希望了。而且叶子那么爱柳玉琴,有她陪在他身边,就算是最后一段时光,也算是满足了他的愿意。大家心里也舒服些。
晋王见状,就知道叶子身边的最亲近的人,其实都很喜欢柳玉琴。难怪这么多人瞒着皇帝,硬是等叶子自己说出亚的。他暗道:“柳玉琴果然不是普通人,手段高明,不止迷住了叶子,连带他身边的人,都一样被她笼络住了。”
这样想着,晋王看向柳玉琴的目光就越发不喜了。
柳玉琴此刻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叶子身上,哪里顾得上晋王的喜怒,她看到马师父的表情,就明白叶子恐怕真要不行了。这一刻,她的心就象被人拿着刀在绞一样,疼得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连话也不敢说。
一路上的种种期盼,到了这会儿,就好象都是一场笑话一样,令柳玉琴大脑都要空了。
整个简王府虽然灯火通明,却静悄悄地,恍如空无一人。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放低了声音,大家心里都惶惶不安,却没有人敢哭敢发出声响,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叶子快点醒过来。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浓浓地药味,无声无息地提醒着大家,主人正病重。
春桃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份诡异的沉默,她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发现侍立的下人四处都是,就是每个人都无声无息地像影子一样候着。弄得她难受得不行,她不由自主地跟紧了柳玉琴,原本冷静的她这会儿也变成焦急不安起来了。
柳玉琴随着晋王进了叶子的房间,听到动静的阿智却连头也没有抬,还在小心地给叶子擦拭嘴角。刚才灌的参汤,留下了浓浓的味儿,柳玉琴闻着这个味,心就越发往下沉了几份。
明显现在大家就是在用参汤吊着叶子的命而已。
晋王也没出声打断阿智,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看向床上的病人。他比柳玉琴更加明白,这参汤已经用了好几天了,恐怕再多过几天,就完全没效果了。
柳玉琴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直接几大步就跨到床边来了。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叶子病危了,可见到他的这一瞬间,柳玉琴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陈三也捂着嘴,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了。现在的叶子比当年重创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病榻上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了,如若不是那还在微微起伏地胸脯,大家真的要以为那人已经不在了。
叶子整个人苍白无力,一张脸完全干枯地失去了水份,因为刚喂了参汤,他的嘴唇还有点了湿润。可既便有这份湿意,柳玉琴也看得出来,叶子整个人都失去了活气,连头发都失去了光泽,象一把枯草一样铺在枕上。
她的动作终于惊动了阿智,他生气地抬头,和马师父一样,见到来人是柳玉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微愣了一下,他才说:“柳姑娘来了?”
柳玉琴捂着嘴,大把大把地眼泪哗哗流着,她能忍得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却忍不住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问:“他这个样子多久了?”
“大半个月了,一开始还能喝点药,进点食水。这几天基本上咽不下去了。”阿智答。
有人说了话,晋王也就跟着宣布了皇帝的旨意,说柳玉琴是专门来照顾叶子的。
简王府的人,除了叶子身边的几个老人之外,并没有人认识她。闻言,其他几位不由自主地看向柳玉琴。
阿智和马师父听到是皇帝命柳玉琴来照顾叶子的,还很有些不懂。不过他们也没有当着晋王多嘴。
晋王也没多问叶子的情况,他偷偷抹了一把泪水,又说:“你们好生照顾叶子,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本王,就算是深更半夜也无妨。”说完他就走了,再留在这里,他也受不了。
众人连忙道谢,晋王头也不回,逃一样地离开了简王府。
晋王走了,剩下的都不是外人,陈三就问:“你们怎么没早点通知我们,硬生生拖到现在。”如果早点,兴许还能来得及找找民间的神医什么的。
阿智伤心地说:“皇帝派了太医来,最开始恨不得连太医院都搬到简王府来了,费了这么大的劲,谁也没想到王爷却一日比一日更差了。不然,我也不会通知柳姑娘来啊。”说到这里,他又问:“怎么皇帝还先派人去接柳姑娘了?”
陈三摇了摇头,说:“哪里是皇帝去接的,她是自己来的。你安排的人也错过了。”
阿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柳玉琴完全是自己主动来的,她心里挂念着叶子。想到这里他越发伤心了,心里也越发恨皇帝太不近人情了。不然,叶子也不会搞到这般田地。
“柳姑娘来了,说不定王爷很快就能闯过这一关了。”他多么希望叶子快点好起来,以后柳玉琴就一直陪着他,过些平静的生活。
柳玉琴点点头,擦干眼泪,开始询问叶子每日所吃的汤药及食物,还有叶子从生病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阿智却说:“王爷已经没半月余没正常进过食水了,灌进去的汤汤水水,偶尔能吞下去,多半时候,根本就是浪费了的。现在我们也正发愁如何让他多吞下去。不然,再好的药也起不了作用啊。”
听到这样的话,柳玉琴就想起了鼻饲管,可是上哪儿去找鼻饲管呢,这年头可没有注射器类的东西。
可是,医学方面她真没什么办法。她也就能想想食补,和尽快想办法让叶子能咽得下去食水。
因为叶子多日没有正常进食了,她想了半天,才让春桃去熬了一锅米汤,希望他能喝点米汤。
春桃去熬米汤时,柳玉琴就一直坐在叶子身边,握着他瘦骨嶙峋的手,慢慢说着话。她希望自己能慢慢唤醒他的神智,激发他的求生欲。
叶子的手瘦得连骨头都脆弱了,柳玉琴真怕自己不小心用力会折断了。她只能轻轻地把叶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言细语地和他说着话。她很清楚如果不能叫醒他,让他自主吞咽,是没办法让他能吃得下药和食物的。
可是她说了不少话,叶子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等春桃端着一碗米汤过来时,柳玉琴还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不停地在和叶子说着话。
春桃心头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了。
柳玉琴看着米汤,还不敢直接喂,因为她知道,晕迷的人不适宜喂食,怕呛着,所以她只能先慢慢抚摸着叶子的喉咙,又扶起他,再抚摸和轻拍他的后背,同时还在不停地说话。希望自己的动作能刺激到叶子,让他有片刻的自主吞咽能力。
可是她忙活了半天,叶子却毫无反应。
“这可怎么办?完全不吃不喝肯定不行啊。”春桃焦争地说。
柳玉琴心里已经开始寻思着如何自己做一根鼻饲管了。不然,再拖几天,叶子别说是治病了,就是渴和饿也要渴死或者饿死了。
她叫了阿智,陈三他们去想办法弄鼻饲管,仔细说着自己的要求。
陈三,阿智等人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懂,柳玉琴解释道:“通过根管子,从他的鼻子插进胃里,可以把食水喂进去。”
“可这么长,怎么插进去啊?”阿智又问。
“得想办法啊。不然,谁有更好的办法?”柳玉琴反问道。
陈三不管三七二十一,说:“行了,我就不相信了,我们找不到,难道皇帝还找不到这东西吗?不过是费事了点。”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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