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之惑(捉虫)
周梓安看看他给自己擦去指尖上的血珠,然后用绢帕将她的手指包裹住,还系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再然后,周梓安就看他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高山流水,动人心魄。
替周梓安包扎好,这人才转身慢悠悠的回到讲台上,拿起白条在墨板上写下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宇文卓。
他微笑着对下面的学子说道:“这是我的名字。”
周梓安听到身后的吴天宝哇了一声,就感觉吴天宝用手指捅了捅她。
周梓安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吴天宝伸着脖子,在她耳边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的原陈国第一公子宇文卓。四郎,你可遇到劲敌了,我是头一次见到一个长得跟你是不相上下的男子了!”
周梓安回头瞪了他一眼,吴天宝笑着缩了缩脖不吭声了。
这一上课,周梓安看到这宇文卓走的并不是上一位先生的高冷范,而是和风细雨的。
说起话来不紧不慢,行动自有一副慵懒的风流之态,和他这个人的整个气质很是相映衬。
让人觉得一点也不是装出来的文人雅士的模样,是自然天成的清俊洒脱。
只是他含情的目光,周梓安就觉得像水一样,包裹在她的周围,让她无处遁逃。
下了课,周梓安便拽了吴天宝仔细的问了问。
原来这宇文是前朝陈国的国姓。
陈国历经五代,宇文卓是第四代皇帝的五子玄孙,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
而如今的大业朝的谢文帝曾是陈国的大将军,与宇文家族关系极其密切。
陈国的第三位皇帝是谢文帝的姨父,谢文帝的长女,也就是谢珣的姐姐是嫁给了陈国第四位皇帝做了皇后。
而谢文帝的皇位就是自己的外孙陈后主禅让得来的。
谢文帝功高盖主当上了皇帝后,又打败了齐、梁二国,统一了中原,建立了大业王朝。
但是因为与宇文家族是亲属关系,谢文帝没有像对齐、梁二国皇族那样对宇文一族全部斩杀,反而都是封了闲散王爷的官职,让他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周梓安回了自己的院子,又找了刘大姑问了。
刘大姑知道的更详细些,这宇文卓是比谢珣小四岁,曾做过谢珣的伴读,感情自是比旁人还是要深厚些。
刘大姑给周梓安讲完,便拿眼角儿觑了周梓安,这少年一向招蜂引蝶,刚走了一个萧煜,这又来了个宇文卓。
这宇文卓可是大业有名的美男子。
难道这少年对宇文卓又有了什么想法吗?
可怜的陛下,这脑袋上的绿帽子是要摘不下来了。
刘大姑觉得自己简直是任重道远,责任重大。
周梓安看了刘大姑眼色便明白她心里的想法。
这就是她今日与刘大姑说宇文卓的目的之一,好让刘大姑替她看着点儿宇文卓。
从前世到今生,这宇文卓总是让她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
按照刘大姑的说法,宇文卓是谢珣的心腹。
可如今谢珣刚坐上皇帝宝座,正是用人之际,这宇文卓为什么不留在京城帮谢珣,而是跑到江南书院来做一个普通的先生。
就算这宇文卓再怎么闲云野鹤,不计较荣华富贵,但这种行为也是难以解释的。
还有就是上一世是他将周梓安送上了谢珣龙床,难道这一次他又是来打她的什么主意吗?
古琴课是三天一个课时的。
第三天再上课时,周梓安以自己的手指受伤没有休养好的理由,便请假没有去上课。
转过天,吴天宝便来告诉周梓安,说是宇文卓找她去宇文卓在书院的住处,有话要说。
周梓安看了吴天宝略带猥琐的小眼神,挥起手拍了他的头一下,:“想什么呢?”
“诶诶,轻些,轻些!”吴天宝笑:“四郎,你说是宇文卓长得好看,还是萧煜好看!”
“嗯?”周梓安斜眼看他,:“怎么问出这种话来!”
吴天宝看看四周无人,低声笑道:“那日上课,大家都看出这宇文先生对你是格外的不同,除了给你包手,那眼睛是一直看着你笑。
昨日你未去上课,今天这宇文先生就单独找你。
嘿嘿,如今学院里都开出赌盘,赌你以后在萧煜和宇文卓之间会选哪一个会更亲近些!
四郎,大家都是好兄弟,你就告诉我一下,也让兄弟赌赢一把,赢的钱我和你对半分!”
周梓安咬牙:“还对半半分钱?哪里传出这种谣言,我看你们都是闲大了!
你去把这赌局给我撤了,如果再让我发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诶诶,四郎别生气!”吴天宝忙讨饶,:“你最近没什么心思,也没搞活动。
外面又打仗,书院里也走了很多人去参军了。
大家这不是无聊嘛,而且也不光是赌你这一件事,赌的最大的就是萧煜什么时候能打胜仗回来,你就别责怪大家了!”
嗯!也是!这中原战火刚刚平息了几年,老百姓刚过上些安稳日子,便又开始打仗了。
乱世人心浮动,书院也不是方外之地,周梓安也明白大家是用这种方式来舒缓情绪。
不过赌博总是不好的,她也得想写办法让大家重新振奋些精神。
学院的先生每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小院的。
周泽安去了宇文卓的院子,在房门外躬身施礼道:“学生周梓安,拜见先生!”
“进来吧!”就听里面传来男子醇厚的好听的声音。
周梓安看宇文卓屋子的房门与她们学生屋子的不同,不是推开的那种,而是类似她原来世界的日式的那种木质拉门。
等她拉开房门,哟,里面铺的竟是榻榻米。
周梓安只好脱了鞋,进了屋。
就见宇文卓坐在窗下,他披头散发,穿着宽袍大袖的白衣,当真是是飘逸洒脱,几追仙姿。
他的身前长几上放着一把古琴,他手里拿着一本乐谱正在那里研读。
宇文卓看了周梓安微微一笑,抬了抬下巴:“坐吧!”
周梓安顺着宇文卓下巴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宇文卓对面又放了一个长几,上面也放了一把古琴。
周梓安在长几前坐下,就听宇文卓含笑道:“梓安,你的手好了吗?”
周梓安既然已经来了,便也无法装假了,便只好拱手好了:“多谢先生关心,学生已经好了!”
“那就好!昨天的课你没有上,今日我便为你补上这节课吧!”
……呵!她周梓安从小到大还没看到过这么主动热情的要给学生补课的老师呢。
就不知道宇文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大白天的,刘大姑还在门外站着呢,谅他宇文卓也不敢干什么。
周梓安抬眼看了一眼宇文卓:“那学生就麻烦先生了!”
宇文卓笑了:“梓安的琴弹得如何?”
“学生愚钝,只是略会弹些罢了!”
“那梓安可会弹这一首!”说着,宇文卓双手抚琴,弹了起来。
这宇文卓坐在那里,手指细长,姿态优雅,倒似一幅水墨丹青的画中人,赏心悦目的很。
周梓安听了宇文卓的琴声,不愧为当年的陈国的第一公子,这琴也是弹得是极好的。
曲调流转迤逦,音韵清明悠扬,仿佛让人置身于其境,感其之情致。
随着琴音,宇文卓轻声的念到:“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周梓安看着宇文卓,这人竟然给她弹古曲《长相思》,又名《春闺怨》!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曲作罢,宇文卓抬头看着周梓安语气轻柔:“梓安,可会弹这首曲子?”
周梓安硬梆梆道:“学生驽钝,不会!”
宇文卓又笑了,站起身:“我来教你!”
说着走到周梓安身后,坐了下去,双手从周梓安身子两侧伸过去放到琴弦上。
他这个姿势便是把周梓安围拢在他的怀里了。
周梓安的后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腹的热气。
周梓安就听道宇文卓轻声道:“梓安,我再为你弹一遍!”
说话间,他鼻息拂在她后颈上,周梓安觉得自己的肌肤都起了一层微栗。
这样亲密的距离,对周梓安来说是十分的不适。
周梓安也没客气,直接站起身,坐到一边,嘴里不冷不热道:“先生,这曲子太难了,学生学不会!”
“哦,那梓安想学什么?”宇文卓看了周梓安的举动,丝亳不以为意,仍笑道:“或者梓安会弹什么?我倒想听一听!”
周梓安在一旁坐下,抚弄琴弦。
宇文卓听这曲子曲调轻快,音韵活泼,他竟是从来没有听过:“梓安,这是什么曲子?甚是好听!”
周梓安微微扯了扯嘴角,你当然不能知道!
宇文卓就听周梓安跟着琴音和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周梓安回头斜睨宇文卓,就看宇文卓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先生,这曲子可好听?”周梓安故意问道。
等了片刻,就见宇文卓忽然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下轮到周梓安愣住了,她本以为自己弹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儿歌,宇文卓是该生气的。
“梓安,你当真有趣!”宇文卓笑着站起了身。
他俯下头盯着周梓安眼睛:“梓安,不必提防我!”
周梓安心里一惊,这宇文卓竟也看透了她的心思。
宇文卓伸出手,摸了摸周梓安的头:“梓安,我是在陛下第一次来书院给学子们讲学时见到你的。
那时我站在半山腰,看着你和你的同窗在山脚下的院子里吃肉喝酒,我恭喜陛下得了人才。
如今看我确实没有说错,你的的确确是个人才!好了,你回去吧!”
周梓安有些莫名其妙的离开宇文卓的院子,她倒是想了宇文卓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想白。
不过,从那日起,宇文卓的行为倒是正常了,不在和她之间制造暧昧的气氛,言行之间就是正常的学生与老师的关系了。
只是周梓安的注意力也不在宇文卓这上了,书院学子人心涣散,周梓安想着打仗,这些人怎么也得有些自保的手段,便在书院举办了一次射箭大赛。
这下学子们争先恐后的练习射箭,倒是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周梓安那日又偶然听崔嬷嬷说外面的米面的价格都涨了,这一下是给她提了一个醒。
她连帮忙找了书院的山长,还有吴天宝她爹允州的吴刺使,把她的担心交代了,并想了对应的法子。
就这样忙忙叨叨的,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萧煜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于稠在云水下游成功造桥。
萧煜带着骑兵从桥上而过,偷偷到了上游的谢灵大营的背后,火烧了连营,八百人打破敌军五千人。
周梓安知道后是十分的开心,忙为于稠写了请功的奏折让刘大姑传给谢珣。
可是谁也没料到,谢灵的一队叛军这时候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允州城下,把允州城层层的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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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遇险!另外男主很快就会回来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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