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大婚

次日早起,舒嫔照例带着两个女儿去皇后宫里请安。柳妃这大半个月来,都在安庆宫里养着,便也没见着六公主。

等众嫔妃们受完皇后的训话,凌仙儿被单独留了下来教导。舒嫔和凌沁候在一旁听着。

皇后教导的莫不是出宫礼仪,虽不知镇北侯家中家教松严,可公主也得带着皇家的规矩嫁过去,不能失了皇家的尊仪。

待从坤宁宫里出来,凌仙儿便依着昨夜父皇的吩咐,去寿和宫看看皇祖母。谁知这一去,便被皇祖母留着住了两日,直到大婚前夜,才被放了回来。

六月十五,皇宫张灯结彩,一派喜庆颜色。靖和宫内更是被下人们装扮得红火。舒嫔一身绛色长裙,站在女儿身后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叔儿孙满地…”舒嫔声音开始哽咽,虽不是自己亲生,可从小看到大,也跟凌沁没什么两样。什么白发齐眉,儿孙满地,不过是吉祥话。如若陆沉的身子撑不过三月,她这嫁出去的姑娘,怕是就是一辈子的孤苦寡妇。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舒嫔忙让自己打住没再往下想,擦了擦眼泪,继续给女儿梳妆打扮。

凌仙儿的嫁衣,是定下大婚日子的时候,钦天监让御衣房准备的。两只金凤绣的精巧,脱在裙尾像是一对金翅。凤冠太重,梳妆嬷嬷最后才给她戴好。

“该上轿子了公主!”落落从屋外小跑进来,“钦天监大人说,再不走可要误了时辰。”

一行红色小轿子,从靖和宫里缓缓抬出。舒嫔和凌沁紧紧跟着,一路小跑。

凌沁边跑着,边抹着眼泪:“仙儿…仙儿,你…你别怕,晚上你要是害怕,就念五姐姐的名字,我去梦里找你玩儿!”

啪嗒,啪嗒,两颗泪珠子落在手里的红苹果上。凤冠压得她动不了头,只在心里默默念着舒娘亲五姐姐的名字。

小轿先去了坤宁宫,下轿子拜别了凌钧和皇后,才从安义门出了红墙。落落和桂嬷嬷将她从小轿里接出,换上了由八匹骏马拉着的婚车。

马车从皇城重道走过,后面跟着绫罗珠宝做陪嫁,在百姓的注目下,浩浩荡荡往镇北侯府行去。

马车里,凌仙儿的目光,只能落在手里的苹果上。这是清早起来,桂嬷嬷亲手选的,红的跟她头上的红菱一个颜色。手上的血玉宝镯,衬得她肤色雪白。这是皇祖母昨日从自己腕上取下来的,说是要保佑她最巧的小孙女平平安安。

婚车缓缓在侯府前停了下来。窗沿传来桂嬷嬷的声音,“公主,到了。驸马要来敲轿门。”

“嗯…”她微微哼了一声,静待敲门声。

先入她耳的,却是几声重重的咳嗽,声音里带着厚重的痰,旁边有男人细声问他,“侯爷,可还好?”

车外,陆沉被孙让扶着一只手臂,喘息微急,待止住咳嗽,才从抬手推了推孙让。扶着马车车沿过来,重重敲了三下婚车门。

两旁家仆这才缓缓将婚车门从外拉开。凌仙儿从红菱缝隙看出去,撑在车轿沿上的那只大手,苍白得看不到一丝活气,唯有拇指上的那个玉扳指看起来更加肥满。明明是吉日吉时,她背后却一阵寒凉,手里的苹果没握稳掉了下去,一直滚落到他的脚边。

陆沉看到滚出来的苹果,缓缓弯腰下去拾了起来,苹果上面早被她用指甲,刻了只雀鸟,鸟刻得丑得很,可那双溜圆的眼睛却懵懵懂懂望着他。

桂嬷嬷见势不妙,忙小跑过去,从陆沉手里接过来苹果,递回给车里的小主子。

同样是白,她的手却白得鲜嫩,一双小手才能捧住那个大苹果,从桂嬷嬷手里接了回来。

孙让送上来一把白玉如意,陆沉举着,往她的方向伸了过去。她伸手微持,被桂嬷嬷扶下了马车。红菱下看到他一双黑色的大靴,不大敢靠近,隔着远远的距离,走在他旁边。却被桂嬷嬷刻意往陆沉那边带了带,免得她在陆家主宾面前显得太奇怪。

跨进陆家门槛,门里传来齐齐的人声,“忠孝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里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可她一向排行最小,从未被人叫过千岁,这下还被盖着红菱,一时间愣在原地。

桂嬷嬷在她耳旁小声提醒,“公主,该对陆家老小道平身,大喜之日免礼。”

她这才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学着舒娘亲的语气,“都免礼平身吧!今日…今日大喜之日,不必多礼。”

待陆家老小起了身,陆沉的玉如意,才继续带着她往院子里走。

跨过大殿门槛,拜过陆沉的祖母和天地,她才晃晃悠悠被人送进了房间。

凤冠太重,脖子早就酸了。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人关上了,她才小声喊了一声桂嬷嬷,“我…可以摘了这凤冠吗?头都快压断了!”

桂嬷嬷却和她说规矩:“公主,那可使不得,你这盖头还得等驸马来掀!”

她撒着娇:“桂嬷嬷,我脖子真的都快断了,要是陆沉还没进来,我就被这凤冠压死了怎么办?”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公主怎么能说不吉利的话?”桂嬷嬷古板的很,可刚刚还在说着,便见凌仙儿自顾自的掀了盖头,给自己取了凤冠。“公主,这怎么使得哟?您快带回去吧,不然奴婢怎么和驸马交代?!”

一旁的落落见了,却捂嘴笑了起来。

桂嬷嬷忙来接了凤冠,正要帮她重新带回去,凌仙儿却一溜烟儿躲去了落落身后。“你就放过我吧桂嬷嬷…”

桂嬷嬷叹了口气,将凤冠暂且先放到了桌子上,看着还在笑着的落落道:“你这丫头别顾着笑了,一会儿驸马回来之前,记得给公主带回去!”

落落这才收了笑声,“哦”了一声。

凌仙儿兀自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新房和她在靖和宫中的寝殿差不离,就是物件儿要粗糙了几分。看了看没什么新意,她的目光才落在满桌子的菜肴上。

肚子里咕噜一声,从早起被各种大礼折腾到现在,确是饿了。桂嬷嬷望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忙把她扶着坐回去了床边,“这更使不得了,这合衾宴可是要和驸马一起吃的!”

生生被杜嬷嬷扶着坐下,实在无趣,她此时又累又困,只好先靠在床角小憩。不知不觉,眼睛不听使唤,怎么睁也睁不开,昏昏沉沉便开始做梦,梦里她和五姐姐一到吃了好多好吃的。

夜幕降临三刻,侯府送走了最后一波宾客,陆沉先将祖母送回善雅轩,然后被孙让扶着,往新房里走。

孙让想来一会儿要进新房,没忘了叮嘱一番:“侯爷,一会儿和公主同房,切不可碰着伤口,刚刚才长好了些,再碰裂开了可不好。”孙让除了通晓兵法,还甚知医理,从北疆受伤一路回朝,便都是孙让在照料陆沉的伤势。

陆沉扶着胸口咳嗽两声,望了一眼孙让,“七公主年方十五,我待她当如待陆安一般照料。”

孙让低头笑了笑,“侯爷看来对七公主还有防备之心。”

陆沉未再答话。孙让挑着灯笼继续扶着他往慧竹院里去。

落落守在新房门口整日,正也是发困,却见一盏灯火缓缓从院子外进来。陆沉那一席喜服十分抢眼,不时还传来咳嗽声,落落一个机灵打醒了瞌睡,忙推开身后的门进去,“桂嬷嬷,公主,驸马来了!”

凌仙儿朦朦胧胧被她惊醒,桂嬷嬷也慌了手脚,只忙将手中的喜帕盖到凌仙儿头上,凤冠放在桌上偏偏忘了要带,正要去拿,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沉在外敲门,桂嬷嬷不好再拖延,走去门边将他迎了进来,道了声驸马吉祥,便拉着落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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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垂死重臣之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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