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丁家表嫂素来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在做足了准备之后,她开了一家花鸟店。那家花鸟店虽然地方不大,但却布置得十分别致,别有意趣。
店铺开张的时候,韩梦沁与丁琬琰亲自去为她道贺。托最近韩梦沁风头正盛的福,她这一去,许多意欲与她交好的人也去了。每人带几个丫鬟婆子,便足够将那小小的店铺挤得满满的。其余不知情的官太太和官家小姐们见了这盛况,也免不了来凑一凑热闹。
“今儿个我家这铺子刚开张,图个开门红。凡是今日来我铺子里买东西的,我一律让五成利。往后的十天来我铺子里买东西的,我让三成利。若是买的东西多,我还会送些添头。”
丁家表嫂性子泼辣,为人爽利精干。虽说她没有做过生意,但在向韩梦沁讨教过后,她却做得有模有样,毫不怯场。
来凑热闹的官太太官小姐们见她店里鸟语花香,给人的感觉确实不错,也不吝惜银子,你买几盆,我买几盆,很快小小的铺子就空了一半。
这时,楚琛派来的人也到了:“府上最近刚刚翻修完,如今正缺这些点缀之物呢。丁太太开了这家店铺,我家侯爷便命我来照顾一下自家人的生意。”
由于楚琛知道今日丁家表嫂的铺子中会有很多女眷来做客,所以他没有亲自过来,只派了自己的管家来代表自己向丁家表嫂道贺,并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丁家表嫂的生意。
楚琛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他对韩梦沁的重视,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花鸟店中其他人听到武安侯府的管家跟丁家表嫂铺子里的掌柜约定好每月来取十盆花后,看向韩梦沁的目光中满是羡慕:“武安侯待郡主真好。郡主有这么个将您放在心尖上的未婚夫,可真是有福分啊。”
“哎,未来我的未婚夫要是待我能有武安侯待郡主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今日前来捧场的官家小姐中,也不乏定了亲事之人。往日里她们的未婚夫能在闲暇时记得给她们带一些东西,她们便已经很高兴了。可如今,看了楚琛和韩梦沁的相处模式,她们才知道,当一个男人真正将一个女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样子的。
楚琛在来京城后与韩梦沁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他总会留意着韩梦沁的所需所求,并及时派出人来表明自己对韩梦沁的支持。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啊。
对于这些人半真半假的恭维,韩梦沁只是笑一笑了事。若是她跟这些人彼此熟稔,恐怕还会相互打趣一番。不过么,既然只是点头之交,也就没有必要费这功夫了。
何况,她与楚琛之间感情的确很好,这一点,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她巴不得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一点,好打消她们对楚琛的那些心思。有些人家一直没有放弃给楚琛送人,这一点,韩梦沁是知道的。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很不舒坦。
这一日,丁家表嫂的铺子共赚了两千多两银子,仅这一日,丁家表嫂几乎就收回了成本!虽说刨除成本后,余下的盈利不多,但也算是一个好兆头了。
方才,除了楚琛外,还有两三家府邸也准备定期来丁家表嫂的花鸟铺子采买东西,还夸丁家表嫂的花种得好,说会将丁家表嫂的铺子推荐给其他亲戚或是手帕交。
在收摊之后,松了一口气的丁家表嫂对前来帮忙的韩梦沁与丁琬琰道:“今日多亏有你们了。走,我请你们去酒楼吃一顿,犒劳一下你们。”
丁琬琰虽然沉默,但做事情还是挺利索的,帮着丁家表嫂解决了不少小麻烦。至于韩梦沁对丁家表嫂的帮助,就更不必说了。她非但替丁家表嫂出谋划策,还直接为她拉来了那么多的客户。今日店铺生意的火爆程度,大大出乎丁家表嫂的意料。
丁家表嫂也不指望这些冲着韩梦沁来的人,日后能够一直像今日一样照顾她家生意,但只要她能凭着自家的东西留下长期固定客户,日后她再想法子吸引一些新的客户过来,便也够了。
没了外人在,丁琬琰也放松不少,跟自家嫂子开起了玩笑:“我与表妹这几日可都在给嫂子打下手,犒劳一下怎么够?嫂子起码得请个三四回客才行!”
丁家表嫂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只请一回客怕是不够,日后指不定还要继续麻烦你们呢。既如此,我这铺子往后的利润,给妹妹分一成,给表妹分三成,如何?”
丁琬琰闻言一惊:“不成不成,大嫂为了这个铺子,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付出的精力远远不是我能比的,我也没做什么,怎么好白拿一成利润?我知道大嫂有心照顾我,可我实在是不能接受。往后大嫂铺子里要是赚了钱,偶尔给我发点零花钱,我倒是不介意。”
“这话说得很是。我们帮表嫂,本是因着亲戚之情,难不成我们还想着从表嫂这儿得到好处?”韩梦沁也道。
丁家表嫂道:“我自然知道你们帮我是同我好,不是为了别的原因。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这一回,你们确实帮我良多。若是没有你们,我这铺子根本开不起来。你们可别拒绝啊,不然,下一回我若是需要你们帮忙,都不好开口了。”
韩梦沁见丁家表嫂态度坚决,想了想,道:“既如此,我也不与表嫂推脱了。只是,三成实在是太多了。我与表姐能帮上表嫂的地方虽不同,心意却是一样的。表嫂若是一定要给我分成,同表姐一样,一成尽够了。”
“真是说不过你。好吧,那就给你们一人分一成。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能帮忙拿个主意。”
尤其是韩梦沁。在丁家表嫂看来,她的主意可不止值一成利。
“这是自然。我在京城中有个总掌柜的,专门负责管理我名下各家店铺。他做生意的经验,比我强上不少,回头我就让他与表嫂联系。表嫂平日里若是有什么疑惑,问我或是问他,都是一样的。”
这是要为丁家表嫂增加人脉了。
韩梦沁对于认可的人,从来不藏私。
丁家表嫂闻言,颇为感激,虽然韩梦沁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承诺,她却听得出其中的分量。
“多谢表妹。”
“表嫂这就客气了。”韩梦沁冲着丁家表嫂俏皮地眨了眨眼:“既然我拿了表嫂一成利润,总要做些实事才行啊。”
抵达酒楼后,丁家表嫂要了个雅间,点了几样三人各自爱吃的菜,而后对韩梦沁道:“不瞒妹妹与表妹,这铺子才开张,我心里头实在有些没底,到底也是头一回开铺子。虽说今儿个头一日开张,生意很是不错,但我知道,今日的宾客都是冲着表妹来的,是做不得数的。往后几天,若是盈利状况能有今日的三四成,我就满足了。”
丁琬琰没有想到,向来自信的大嫂,也会有这般患得患失的一面。不过,大嫂毕竟是贴了部分嫁妆和手中的私房钱进来,才开了这家铺子的,自然希望能够把这铺子经营好。期望越高,压力自然也就越大。
她想了想,抿着唇道:“我觉得,大嫂其实不必太过担心。今日大嫂卖出去的花草,算不得太过珍惜,尚且能有这样的利润。待来日,大嫂手中那些珍贵的花草养好了,可比如今店里头摆着的那些花草值钱多了。”
越是贵重的花草,越难养。确实如丁琬琰所说,重头戏还没有上演呢。
“表姐说得不错,表嫂不必太过担心,依照表嫂的能力,再加上铺子中那些花品相极好,这生意总会越做越好的。表嫂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们种花的速度赶不上卖花的速度,该怎么办?”
丁家表嫂释然一笑:“妹妹和表妹倒是对我有信心。我仔细想过了,若是往后几日,铺子里的花还能卖得这么好,我就得考虑从别处收一些花来卖了。”
“不错,咱们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不是那么珍贵的花草,表嫂从别处进即可,只将精力放在那些珍贵的花草上。这样表嫂省心些,也可以让利益达到最大化。”
“果然还是表妹有主意,不知怎么的,跟表妹聊完天后,许多困扰我的问题总能迎刃而解。”
“我不过是比表嫂多一点经验罢了,待表嫂做熟了,也就好了。”
就像胡太太,在胡家的店铺刚开张的时候,也经常会来请教韩梦沁一些问题。可如今呢,关于店铺的运作,她只怕比韩梦沁还要了解。毕竟,自从将大权放给底下的人之后,韩梦沁就不怎么参与店铺管理,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慈善之事上了。
丁家嫂子与韩梦沁、丁琬琰三人聊得兴起,边吃边聊,一顿饭竟吃了快两个时辰了。
下了朝得知韩梦沁行踪后,早早过来候着的某人,终于有些等不住了。他都已经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了,那雅间怎么还没动静?眼看着太阳已渐渐落山,若是再见不到韩梦沁,他今日就算白跑一趟了。
楚琛忍不住派人去问了问。
丁家嫂子与丁琬琰都未想到,楚琛为了多见韩梦沁一面,竟是这样的“拼”,忍不住打趣韩梦沁:“咱们今日就聊到这儿吧,若是再继续下去,有人可要急死了。”
韩梦沁一听楚琛也来了的消息,顿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让丁家表嫂占了口头的上风,便故作矜持道:“有什么好急的?前几日不才见过么?便是今日不见,又能怎么了?”
还是丁琬琰厚道,为楚琛说了几句公道话:“表妹这话可别让我未来的表妹夫听到了,巴巴儿地来看你,你却不想见他,让人多伤心啊。今日我未来的表妹夫还特地派人来支持你和嫂嫂,给你挣了颜面呢,你好歹给他点面子吧!”
“行了,不留你了,赶紧走赶紧走。我和妹妹这就先回府了,至于表妹你么,一会儿就让我未来的表妹夫送你回来吧。”
看着韩梦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丁琬琰在为韩梦沁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落寞:“表妹和武安侯的感情真好啊,这样心意相通。待日后表妹嫁过去了,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
这样的感情,有几个女孩子不向往呢?然而,没有人比丁琬琰自己更清楚,她和他的未婚夫,顶多只能做到相敬如宾了,毕竟,他的性格是那样的古板,哪怕与她订婚这么久了,却还是恭敬有余,亲密不足。他不曾了解她,也不曾试图了解她,对于她来说,她只要尽好身为未婚妻的本分,日后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也就够了。
丁家嫂子见状,有些担忧地握住了丁琬琰的手:“别想那么多,琬琰。当初,父亲既然拒绝了显赫门第的求亲,为你选了这样一个未婚夫,可见是看好对方的人品的。对方尊敬你,你的日子也不会难过。若是能像表妹与武安侯一样,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固然好,若是做不到,彼此之间有敬重,也就够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你大哥与我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可现在,你看我们不也过得好好儿的?”
“我明白的,大嫂,人要知足常乐,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感慨罢了。”丁琬琰重新露出了笑容。
与此同时,才被请到酒楼底下的韩梦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了一个怀抱中。
韩梦沁下意识地想挣扎,却在察觉到来人的身份时,及时收了手:“又不是许久没见了,至于这样么?”
“沁沁没有听过一句话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对你,就是这样。原来,你对我不是如此么?真是让人伤心。”
楚琛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韩梦沁,韩梦沁觉得,自己几乎要融化在他的目光中。
“真是拿你没办法。”韩梦沁嘴上说着无奈的话,手上却忍不住用力,回抱住了楚琛。
她不得不承认,今天,在她看到武安侯府的管家时,她也恨不得来的是楚琛本人。当然,这一点,她是觉得不会直接告诉楚琛的,省得他越发得意。
两人相拥了好一阵,楚琛才终于松开了韩梦沁:“你才刚用完饭,咱们沿街道走一走,消消食吧。”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楚琛与韩梦沁十指相扣,走在京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周围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为两人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
“琛哥哥,那盏琉璃灯,真漂亮。”
在两人路过某处极为热闹的地方时,韩梦沁忽然指着一盏灯道。
那琉璃灯有六个面,每个面上都有一副精致的图案,不过,外头的琉璃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小姐真是好眼力,咱们东家正举办斗诗大会呢,赢的人,便能得到这盏琉璃灯。”底下的伙计听到韩梦沁这话,赶忙向韩梦沁和楚琛推荐自家的活动:“小姐要是对这盏灯感兴趣的话,不妨也来参加咱们的活动吧。”
今儿个举办的这场斗诗大会,参与者着实不少,不止秀才举人进士来凑热闹,就连新科状元也亲自下场了。虽然在那伙计看来,楚琛过于年轻,面对那些年长他数岁,才学也不差的大人们,实在没有什么优势。不过,他们东家来说,举办这场活动,就是为了提高自身的影响力,甭管最后获奖的是谁,参与者都多多益善。
楚琛对韩梦沁道:“等着,我去为你把琉璃灯给赢回来。”
那伙计闻言,也只是笑笑,感慨一句这人真有自信。他并不认为楚琛能够夺得这盏琉璃灯,他甚至不认为楚琛能有什么名次。
楚琛找了处位置坐下,问伙计要来了纸笔,看着斗诗大会出的题目,提笔凝思片刻,一挥而就,其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再自然不过。
那伙计愣愣地看着楚琛的字,忽然惊觉,自己怕是小瞧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状元郎文章做得好,诗也做得好,在场之人都以为,第一名会是他的囊中之物。谁知道,最后品评的时候,他只屈居第二,第一名竟是一位少年!
“怎么可能,魏表哥可是状元,怎么会输给一个看起来年龄只有他一半大的小子?”
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朝着楚琛扫视而来,在这样的眼神中,楚琛岿然不动,仿佛根本不将那女子放在心上。
倒是那名新科状元,在打量了楚琛一阵后道:“这不是武安侯吗?”
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平时可以说是毫无接触,但这位状元郎跟楚琛也算是有几面之缘,不至于认不出楚琛。
新科状元这话,引起了一阵骚动。周围没见过楚琛的人一听说楚琛居然就是那个少年英雄武安侯,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他。
他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让人难以想象,这样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已经是一名位高权重的武将了。
那名先前出声的女子在得知楚琛的真实身份之后,惊诧了片刻,旋即冷哼道:“武安侯年纪轻轻就能保家卫国,固然厉害。若是今儿个比的是武艺,武安侯得第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今日比的明明是作诗,为何武安侯一个武将能够排第一,我表哥身为新科状元却只屈居第二?难不成,是在场的评委知道了武安侯的身份,想要讨好武安侯?”
她这么一说,周围人也有同感。
虽然是有传闻说武安侯文武兼修,但也不至于在文采上把状元郎给比过去吧?
韩梦沁听见有人这般质疑楚琛,忍不住站了出来:“你的表兄能够高中状元,说明他文章做得比别人好。文章做得比比人好,不代表诗词做得也比别人好。琛哥哥虽然未将科举之路走到底,但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麻烦你别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质疑别人!”
那女子盯着韩梦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你又是谁?难不成,是武安侯的红颜知己?听说,武安侯对新晋的平阳郡主一往情深,眼中再也瞧不见他人,我原本还对平阳郡主羡慕得紧呢,如今见了你,才知道,原来什么一往情深,都是假的!你小心些,若是平阳郡主知道了你的存在,定不会放过你的!”
京中见过楚琛的人不少,见过韩梦沁的人却不多。
在这女子想来,韩梦沁身为皇后之女,定然十分矜持,在婚前不会与楚琛多见面,这个时间点,更不会跟楚琛一起出现在街道上,所以,她想当然的认为面前出现的这个女子不是韩梦沁,而是楚琛在外头找的小情人。
韩梦沁听这女子说同情自己,不由被这女子逗笑了。楚琛转过身,拉住韩梦沁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对这找茬的女子冷淡地道:“你在找人麻烦的时候,能不能先打听清楚对方的身份在下手?当着沁沁的面警告她会被她自己收拾……你还真是可笑。”
那女子与张贤妃娘家沾亲带故,因此对楚琛和韩梦沁充满了敌意。她也没有料到,从楚琛这儿,她竟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色难看的新科状元拦住了自家表妹,目光在楚琛和韩梦沁之间来回了几圈:“眼前这位小姐,恐怕就是平阳郡主本人吧?”
韩梦沁点头道:“不错,总算有个明白人了。若总是跟蠢人说话,对方还听不懂的话,我们也会很苦恼的。”
韩梦沁向来言辞犀利,在别人惹到她的时候,就更不要指望她会口下留情了。
那女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韩梦沁:“你……你是平阳郡主?”
韩梦沁冷冷地看着她:“怎么,需要我拿出能够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来吗?我拿出来之后,你会向我行礼吗?”
那女子被韩梦沁这话打击得不想说话。半晌后,才喃喃道:“平阳郡主竟这般不守规矩,大晚上的还和男人厮-混在一起……”
这话说得极为难听,韩梦沁几乎要被她气笑了:“要说到这一点的话,你自己不也一样?你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
“我当然和你不一样,我是跟我表哥在一起。”
“既然表哥表妹无需避嫌,我与琛哥哥是未婚夫妻,又何必避嫌?”
大齐民风开放,虽说总有些老古板,希望女子能够像前朝一样保守,但韩梦沁与楚琛结伴相行的做法,还真称不上是出格的事。先前,韩梦沁与楚琛为了不让人说嘴,在这方面十分主意,今日,他们却是顾不得了。
在楚琛身份已经被认出来的情况下,韩梦沁要是不出面承认自己的身份,指不定明天楚琛另找新欢的消息就要传遍京城了。与这种糟心的消息相比,韩梦沁倒宁愿消息的主角是楚琛和她自己。
在这女子说完那番话后,楚琛的眼神彻底冷了。虽然后来,韩梦沁很快就做出了应对,但楚琛还是颇为生气。
“平阳郡主也是你能随意指责的吗?别再以下犯上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那新科状元赶忙将他的表妹拉到身后:“表妹她今日有些失心疯,请武安侯和平阳郡主大人大量,不要与表妹计较。”
“罢了,好好一个活动,可别因为一点子小事而破坏了大家的心情。”这时候出声的是韩梦沁:“既然新科状元质疑这次比赛的结果,不妨当场公布一下彼此作的诗,让大众来评判一下,评委们定的名次是否公平吧!”
对于这个提议,楚琛自然没有意见。或者说,这正和他的心意。
而对于新科状元来说呢,尽管他很想说,算了吧,我就姑且承认武安侯是第一。然而,他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对于拿下这场斗诗大会的第一,他本来是很有自信的。然而,在最后关头,他却输给了楚琛一个武将。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又或者,真是评委们认出了楚琛的身份,特意把楚琛排在了第一?
新科状元的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评委们公布了他和楚琛作的诗后,他发现,他的诗确实很好,几乎找不到什么缺点,但楚琛的诗,明显比他更加富有灵气,打动人心。
这一次,他甘拜下风。
新科状元的表妹见状,又想质疑楚琛是不是请人代笔的,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楚琛能作出比自家表哥还要好的诗来,然而,她还没有开口,就被新科状元拦住了,低声警告道:“表妹,我知道你家里与张家沾亲带故,但你要是继续没眼色地得罪武安侯和平阳郡主,连张家也不会保你。”
他这表妹,实在是仗着张家的势威风惯了,胆子居然如此大,连楚琛和韩梦沁都不放在眼里,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终,还是楚琛赢走了那盏琉璃灯。在接过琉璃灯之后,楚琛毫不犹豫地将那盏琉璃灯递到了韩梦沁的手中:“答应送给你的灯,我拿到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楚琛竟是为了替韩梦沁赢得这盏琉璃灯,才来参加这场斗诗大会!
在这一次的斗诗大会中,楚琛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不仅在作诗方面出人意料地击败了新科状元,他与韩梦沁之间的感情更是被人津津乐道。一些认为他之前是在作秀的人,这才相信了他和韩梦沁感情是真好。
当然,当晚他把韩梦沁送回丁家的时候,来给他开门的丁家大表哥可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越是相处,丁家大表哥就发现,楚琛只是看着老实,实则内里贼着呢!成天就想把他表妹往外拐!
当晚,韩梦沁把那盏灯放在了她的床头。虽然得到这盏灯的过程中不乏糟心事,但结果还是好的。一想起在临别的时候,楚琛居然当着丁家大表哥的面吻了她一下,说是奖励,韩梦沁脸上便有些发烧。
哪怕两人已经确定关系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跟楚琛这般亲热。
不过,一想起丁家大表哥看到这一幕时,那难看的脸色,韩梦沁又觉得颇为有趣。丁家大表哥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可没这么多表情,也难怪楚琛老喜欢逗逗他。
几日后,丁皇后在闺阁中的手帕交南安县主主动来联系韩梦沁,准备把她介绍给宗室成员。
南安县主一直与丁皇后感情甚笃,当初丁皇后出阁的时候,还特意来给丁皇后添妆,便是后来丁皇后远嫁,她们之间也没有断了往来。后来,在丁皇后与韩通判婚姻破裂之后,丁皇后能够顺利地返京,能够偶然之间打探到微服私访的崇德帝的行踪,更是少不了南安县主的帮忙。是以,韩梦沁对于南安县主,是颇为尊敬的。没有南安县主等一众友人鼎力相助,就没有今日的丁皇后。
在韩梦沁抵达京城不久,拜访丁家与丁皇后的亲朋好友时,她曾见过南安县主一面。平心而论,南安县主不是个让人惊艳的女子,但许是因她为人和善的缘故,让人看着很舒服。
她见韩梦沁来了,便亲亲热热地挽着韩梦沁的手:“如今,你被皇上认作义女,又被封为郡主,也算是皇族中人了,很该跟那些皇室宗亲处好关系。若是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日后,你也能多一个庇护。”
对于南安县主的好意,韩梦沁感激地笑了笑,知道南安县主这是在替她开拓人脉,也不推脱:“多谢伯母。”
南安县主在宗室中人缘儿素来好,与她交好的宗室成员多也是性情和善之人,韩梦沁倒没怎么遇到刁难,甚至,她还与几个比较能说得来的小姑娘交了朋友,比如说,同安长公主的独女,嘉宁郡主,比如说,瑞郡王的嫡长女,康和县主。
那些被南安县主邀请来的宗室贵女,本是对韩梦沁感到好奇,且要给南安县主几分面子,才过来的。等到她们跟韩梦沁相处过后,不少人也对韩梦沁生出了好感。
韩梦沁出身虽然不高,但言行举止间,却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粗鄙之色来,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她生得好,又气质不俗,是那种极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听说前几日,她才毫不客气地驳斥了一个敢于冒犯她和楚琛的女子,宗室贵女们本以为,她会是个作风强硬的人物呢,没想到,见了她才知道,她脾气还算温和,不难相处。
日后,等嘉宁郡主、康和县主等人与韩梦沁混熟了,拿这件事打趣她时,韩梦沁才说:“对待朋友与对待敌人,态度自然是不一样的,我又不是个好斗之人。她要是不来惹我,我自然不会主动去找她麻烦。可她既然敢欺到我头上来,就不要怪我对她不客气!我若是不给她几分颜色看,外头人可不都要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欺负了?”
此话深得嘉宁郡主、康和县主等一众贵女的心,自此,几人感情越发好了。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暂且按下不提。
韩梦沁精诗词,懂绘画,女红做得好,在养花、插花上也很有一手,与贵女们颇聊得来,没多久,就混熟了。贵女们能够告诉她一些京中趣事,以及皇族中的消息,韩梦沁也能与贵女们聊一聊她在进京时一路上的见闻,相谈甚欢。她们离开时,甚至还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等到她们走后,南安县主对韩梦沁道:“皇上最近将京中一些利民的慈善事务交给你来总揽,如今,你手上怕是正缺人。京城不比地方,水深着呢。你若是想行事顺利些,就得与这些权贵人家处好关系。她们不缺钱,不缺人脉,若是有她们相助,你能省很多力。况且,这也是你打入宗室之中的好机会。”
南安县主的声音变得低了些:“倘若你与宗室处好关系,对你母亲有好处,对你自己也有好处。至少,若是再有人敢动你,宗室就会出来说话了。”
“当然,我今日将你引荐给这些宗室贵女,也不是说你必须跟她们每个人合作。你找一些与你合的来的,人品过关的合作就是。”
韩梦沁点点头,感激地道:“我知道伯母是在一心为我着想。伯母放心,我明白的。独木难支,终究要多找些人来与我一起做这件事,才会有影响力,才能满足皇上的预期。只是,眼下我与宗室贵女们才刚认识,还不好开口。待我与她们熟一些了,观察观察她们的品性,再决定如何与她们合作吧。”
南安县主点了点头,眸中露出些赞许之色来:“你是个心中有成算的孩子,事情交给你,从来不必多操-心。我也不过怕你走了弯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对了,今儿个与你颇为投契的嘉宁郡主和康和县主是这群宗室女中的领头人物,日后,你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不妨与她们二人多商量。”
刚刚返回同安长公主府的嘉宁郡主,被她的母亲同安长公主叫了去,询问她对韩梦沁的印象。
“今日,你也算是与平阳见了一面了,你觉得她如何?”
“母亲,我虽只与平阳见了一面,但我观她谈吐不俗,气度不凡,应该是个值得与之共谋的人。”
同安长公主闻言,又问:“你们今日聊了什么话题?”
“她跟我们说了些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后来,她说她初来乍到,对京城不大了解,又听我们给她讲了些京城之事。”
双方都是点到为止,没有什么深度交流。
不过,她们才第一次见面,也不可能交浅言深。即便是有意与对方交好,也需要循序渐进。
同安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个耐得住性子的。”
她与丁皇后交好,如今也算是丁皇后一脉的人,自然希望韩梦沁足够靠谱。
嘉宁郡主闻言,不由笑了:“那韩梦沁入京之前,母亲常与我夸她呢,说她小小年纪便胸有沟壑。怎么如今反倒担心起来?”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自然要见一见她,才能对她做出一个完善的评价来。”既然她还不错,也算是与你性情投契,最近,你不妨邀请她到咱们府上来做客,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
“好好好,我知道母亲想见一见她,我定会好好安排的,保管让母亲称心如意。”
同安长公主闻言,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净会贫嘴!”
与此同时,在瑞郡王府,类似的问话也正进行着,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瑞郡王妃和康和县主。
“这般看来,这平阳倒还算是个能耐人。不过,你只与她见了这一面,也不好轻易就对她下了断言,还得多观察观察才是。”
瑞郡王妃是个谨慎之人。虽然丈夫被同安长公主说动,有意要支持丁皇后,但瑞郡王妃觉得,越是重要的决定,便越得慎重。她放任女儿与嘉宁郡主接近,乃至如今与新封的平阳郡主相处,其中未尝没有考校之意。
眼见着王家连着做了好几回蠢事,张家在瑞郡王夫妇看来又不堪与谋,瑞郡王妃觉得,自家也要尽早做出决定了。
恰好,三日后,嘉宁郡主给韩梦沁、康和县主等人下了帖子,邀请她们去同安长公主府做客,康和县主打定了主意,要多与韩梦沁接触接触。
而她们之间这频繁的往来,也终于引起了张贤妃的注意。
“哼,从前本宫娘家请她们上门做客的时候,她们对本宫娘家人都是爱理不理,如今跟韩梦沁倒是处得好!”
同安长公主和瑞郡王作为宗室中比较有分量的成员,都曾被王淑妃和张贤妃拉拢过,然而,他们都对这两家不假辞色。
张贤妃原本以为,这两家就是想左右逢源。没想到,如今,他们竟然会这样堂而皇之地让自己的女儿亲近韩梦沁!这是不是就是他们最终的决议?
张贤妃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她对身边的贴身婢女道:“太后那儿怎么样了?”
“回禀娘娘,太后娘娘,已经有所动摇了,只要再添一把火……”
“好,那本宫就来替她把这把火给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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