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大婚

番外(一)大婚

帝后大婚,比不得寻常百姓,更何况新皇明令,这场大婚不得敷衍,一定要办得煌煌赫赫,让皇后娘娘满意。

皇后娘娘满意?

张未名带着疑问亲自到了丞相府。

春日融融,院中的紫藤花爬了满架,风儿轻拂,便如同流动的瀑布。廊下青苔蔓延,粉墙上染了生动润泽的绿意,将这座古朴的百年家宅变得更近自然,不知为何,连院中的天光,也格外明媚。

少女穿着青白渐变的齐胸对襟襦裙,身姿窈窕,外罩一件半长绣鹤羽纹轻纱衣,衬得整个人出尘脱俗,飘逸若仙。行走之间,佩环轻响,香雾蒙蒙,头上云髻峨峨,戴了金镶玉木兰花梳,贵气雍容,压住了少女灵气,侧身一看,却见鬓边别了一枝晨露未干的粉色牡丹,画龙点睛,将少女的灵动柔媚展露无遗。

园中种着许多牡丹,此时竞相开放,竟不如佳人浅笑摄人心魄,只见她柔荑轻扫,手中玉碗便多了几片轻红,原来正要采花染甲。

相比往日,一见着嘉宁县主,便觉她要乘清风白鹤而去,一股月宫寂寥的感觉扑面而来,今时今日的王萱,身材秾纤合度,细腰虽然仍是不盈一握,其他地方却渐渐丰盈起来,白皙细腻的肌肤,红润而有光泽的面庞,秋水脉脉的双眸,花瓣般娇嫩可爱的粉唇,只看一眼,便觉心魂丢了一半。

少女回身,见了他便浅浅一笑,如泉水般甘冽清甜的声音传来:“大监近来安好?今日来访,可有什么要紧事?”

张未名连忙上前行礼,说明来意。

皆因嘉宁县主的祖父、父亲、兄长都不肯让陛下精简流程直接接县主进宫,一定要将所有娶亲的步骤做全了,按着皇家迎娶皇后的惯例,让嘉宁县主风光出嫁,这才从去年年底拖到了今年春天。

王萱听张未名诉完苦,柔声道:“虽则劳累些,但也不是没有减轻宫人负担的办法,陛下登基以来,缩减后宫用度,连登基大典都是从简,若帝后大婚再寒酸,可就失了体面了。”

她一一细数,将张未名的安排完善了许多,让张未名眼前一亮,心想不愧是几位京都贵夫人郑氏、杨氏、谢夫人一起教导过的,若他日掌管后宫,必能游刃有余。

“其实,也不过是圆了陛下的一个梦,哄着他便是。”

张未名愣了愣。

大婚当日。

凤辇已在丞相府外停好,王萱按品大妆,一张粉面白皙娇嫩,青丝高绾,露出修长的粉颈,头上金丝雀羽风冠栩栩如生,随着她的步伐轻颤,身着深青色衣料织成的袆翟,衣上饰有十二行五彩翟纹,红底云龙纹镶边。

行至中庭,王朗、王恪、王莼三人早已按礼制站好,皆是眼眶泛红,无声落泪。王萱跪下,向祖父、父亲行三叩九拜大礼,终于在无声中拜别家人,登上辇车,泪水洒了一路。

一路上百姓欢腾,跟着送亲的车队,十分有秩序,王家在路旁设有草棚,施粮庆贺,竟也没有多少人去领。所有人都跟着新后的十里红妆,想要成为新朝新气象的一份子。

自陛下登基以来,天下愈发安定,边关捷报频传,夏虞人已经退避五十里,不敢进犯。陛下亦有心改革吏治,马上到来的春闱,更是将京都的人气推向了高潮,群贤毕至,共聚京都。

到了宫城前,陛下竟然一身玄色龙袍,等在了宫门处,见皇后辇车来到,喜形于色,催马上前。

“皎皎,辛苦了。”

“不辛苦。”

两人依照礼制,在朝堂政议的宣政殿行礼成亲,王萱接过金册金宝,宣布入主正阳宫,成为六宫之主。

等裴稹回到正阳宫,王萱已卸了妆面,素白中衣,坐在床边,喜烛的红光照在美人脸上,更添一丝风情。

裴稹在她身边坐下,只见美人垂眸,纤长如羽翼般的睫毛轻颤着,灯下,那一抹娇嫩的白掩在交叠的中衣之下,顺着一丝裂缝延绵,给人以无限的想象。

她轻声唤着:“先生。”

这是最美的情话,也最诱人沉/沦的毒药。她的声儿和她的气儿,飘摇婉转,既像浮萍被乱雨涤荡,又如丝萝层层叠叠缠上乔木。

红烛帐暖春宵夜,醺风玉露月下逢。

小桃欲绽着珠泪,金莲巧呈鲛绡前。

云鬓鬅松眉黛浅,楚腰纤细掌中轻。

低帏昵枕细说起,梨花入梦与君同。

三月后。

王萱揉着酸痛的腰肢,躲在了宫中最凉爽的甘泉殿,听着手底下的宫女内侍们禀报事务,一件件处理完了,才摇着团扇,倚在四面透风的水榭里,逗弄那些贪吃的锦鲤。

卷碧站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四处张望,她如今也是怕极了陛下的身影,就连看到个稍微高大点的内侍,也杯弓蛇影,吓得瑟瑟发抖。

没办法,皇后娘娘叫陛下折腾得太狠了,每夜都不知节制,直至天明上朝才肯放过娘娘。虽说她也乐意陛下黏着娘娘,不去沾染其他女子,但陛下食髓知味,总是想着那档子事,也不是个办法。

前朝但凡有人叫陛下充盈后宫的,都不知去哪个人烟荒芜的地方做苦役去了,后宫也没有一个人敢提,即使是太后娘娘,都是一提起陛下不乐意的事,或者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就要被罚一年的俸禄,减掉平日的膳食,只能吃青菜豆腐。宫女们更是见了陛下就跑,一句话都不敢同他多说,因为曾经想要勾搭陛下的宫女们,全都不见了踪影。

在这样的情况下,娘娘为求自保,只能每日换着宫殿来住,悄悄转移,叫陛下找不着,才能稍微松快些。

可惜,一双手从背后捂住卷碧的嘴,将她拖到了远处。

“又到处乱跑,我找不着你,怎么能安心处理国事?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知道吗?”

王萱一惊,手里的鱼饵悉数掉进了池塘,引得大群锦鲤蜂拥而至,抢得十分热烈。那炙热的呼吸已到了耳畔,钻进了耳朵,腰上也多了一双手,她身子一软,那种酸痛的感觉愈发强烈。

王萱回眸,眼里已有了泪花,声调柔糯,道:“先生,你可饶了皎皎吧,皎皎再也不敢了。”

“一而再,再而三,这话你都说过多少次了?还想让我相信?”

“最后一次。”她举起手颤抖着发誓。

裴稹不为所动:“昨日发过誓了。”

王萱张口,急切地想要辩解,却有一股恶心涌上喉头,她身子向前一倾,吐了裴稹满身。

裴稹以为她恶心自己,黑着脸,却也心疼,便只能高呼,让远处的内侍去宣太医。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裴稹的脸更黑了。

多年以后,武懿帝看着膝下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五个儿女,想起了那三个月的光阴,才知,那竟是他一生中最满足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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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鬅松眉黛浅——宋代·苏轼《蝶恋花·蝶懒莺慵春过半》

楚腰纤细掌中轻——唐代·杜牧《遣怀》

低帏昵枕细说起——化用宋代·柳永《浪淘沙慢·梦觉透窗风一线》“愿低帏昵枕,轻轻细说与”

梨花入梦与君同——化用宋代·苏轼《西江月·梅花》“不与梨花同梦”典故王昌龄梦中作梨花诗,但不是用的他的意思,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真·要命·感情苦手·给您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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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子(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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