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赵继达和班永年两个守在旁边,看了这一幕都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
就知道会这样……
容辞马上反应了过来,她倒不是多么在意顾宗霖,只是突然见到这个人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做出了反应罢了。
她缓下表情,轻咳了一声,“陛下既然还有公事,臣妾就先行告退。”
她自己也觉得这情景有些令人尴尬,夫妻之间的亲呢本就不该为外人道,更何况这人还是顾宗霖……
因此容辞说着就要向后退,可是谢怀章即使在什么也没弄清楚的时侯身体也有意识,立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容辞睁大眼睛看着他:“陛下?”
谢怀章的眉毛几不可查的颤了一颤,最后还是缓缓的放开了手。
容辞松了口气,福身行礼之后退出了殿内,全程看都没看顾宗霖一眼。
她走之后,房间内的气氛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变得更加紧绷,顾宗霖死死的低着头,叫人看不见任何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上面皇帝好似十分平静的的声音道:“卿且先退下罢,改日再谈……”
顾宗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跪下行礼告退。
等他走了,殿内一时无语,赵继达见皇帝的眉眼完全沉了下来,好似附上了一层寒冰,不由得惴惴不安的出声道:“您这又是何必呢,娘娘当初跟顾侯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如今皇子都生了这些,那顾侯跟您是云泥之别,不值得在意。”
他心中真正想的是,平时陛下不是装大度装的很像吗,怎么今天却漏了痕迹,弄的皇后娘娘都尴尬的不行。
这时却突然看到皇帝整个人一僵,接着抬起头来,表情古怪极了。
“陛、陛下……”赵继达打了自己一嘴巴:“奴婢不过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
谢怀章自己闷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备辇,朕要去宗人府。”
*
自从容辞生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自己本来很空闲的时间都被他们两个占满了。
小孩子的精力本就充沛,这两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时不见就要上房揭瓦,小时候还好,可自从他们会走了之后,立政殿就没有一刻能消停。
容辞被烦的焦头烂额,这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是个多么乖巧,多么难得的乖宝宝。
她见谢怀章一直没有回来,就带着三个孩子先吃了早饭,上午将宫内的事大致处理了一番,又看了会书,御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在亭子里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去,还没进门,在老远的地方就听到里面的喧哗尖叫声,不由得捂了捂额头,觉得自己可能宁愿回去面对顾宗霖也不想面对这两个欠揍的小毛头。
可是儿子毕竟是自己生的,谁也怨不得,她只能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果然,两个孩子现在正什么也没穿,露着两个小鸟一边打闹一边满殿乱跑,嘻嘻哈哈的把拿着衣服想要给他们换上的宫人们抛在后面。
谢瑾瑄躲过了奶娘的手,却没成想正撞在了亲娘的腿上,摔了个屁股蹲儿,一抬头看见母亲正抱着手臂挑着眉毛看着自己,顿时蔫蔫的拉着弟弟一道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吐着舌头讨好道:“母后……”
容辞早就不吃这一套了,当即把两个小子按趴腿上一人给了好几巴掌:“再闹,再闹就叫你们父皇来收拾你们!”
她嘴上狠,但其实下手不重,两个孩子自知理亏也不敢哭,老老实实的挨了罚,又排着队被母亲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收拾干净了才被放开。
这时他们的大哥,小名圆圆,大名唤作谢瑾元的皇太子殿下也走了进来:“母后,这是怎么了?”
太子如今已经七岁多,长得比平常的孩子略高些,已经完全褪去了幼年时的婴儿肥,高鼻薄唇,看上去已经是个小小少年郎了。
容辞见了大儿子才觉得心情好了起来,招手让他近前来摸了摸他的脸,抱怨道:“还不是你弟弟,真是让人一刻也不得安生。”
谢瑾元便将最小的谢瑾琮抱起来:“是不是又调皮了?”
谢瑾瑄在底下拉着他的衣袍:“我没调皮,哥哥抱抱我,不要抱他。”
谢瑾琮向他做鬼脸:“是你,就是你!”
两个都是调皮鬼,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都能闹着打起来。
谢瑾元将两个弟弟都抱到罗汉床上,一边搂了一个笑着对容辞道:“母后好辛苦。”
他是个温柔的好哥哥,容辞心里熨帖却不好明说,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问了几句他这半天的功课,这才道:“好了,让他们自己闹去,咱们吃自己的饭。”
她一侧头,却见谢怀章悄无声息的已经站在了殿门口,正愣愣的向这边看。
“二哥?”容辞奇道:“怎么不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谢怀章便回过神,抬脚走进来,看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年带着之前见过的双生子上前来给自己行礼。
谢怀章张了张嘴,却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似的,好半天才哑着声音道:“圆圆?”
谢瑾元便抬起头来:“父皇?”
他长得……真的跟谢怀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眉眼间如出一辙,谢怀章想,若是再过几年,看这孩子恐怕就像是照镜子一样了。
谢怀章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容辞,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想去摸摸这孩子的头,但手指微微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动作。
谢瑾瑄和谢瑾琮还小,并不怎么懂规矩,上来一左一右的抱住谢怀章的腿,打着滚儿撒娇:“父皇陪我们玩儿嘛。”
谢怀章的力气远比容辞大,他坐在榻上毫不费力的同时将两个孩子一起提起来抱在怀中,结果他们不满意这怀抱被平分,又在谢怀章怀里你一拳我一脚的打闹了起来。
谢怀章稳如泰山,任他们在身上胡闹,还能腾出手考教太子的功课。
谢瑾元自小就聪明,从不怕这个,从头到尾对答如流,答完了就仰起头来期盼的看着父母。
谢怀章喉头上下动了动,轻轻道:“你答的很好……”
谢瑾元便也满意了,蹭过去贴着容辞,被溺爱的揉揉脑袋就显得更高兴。
等一家五口吃完了午膳,容辞便催谢瑾元快去休息,好应付下午的功课,又把两个小的打发了,这才回到寝殿。
她向来有午睡的习惯,嫁到宫里后也没改过来,反而本来没这习惯的皇帝为了陪她,倒跟着一起休息了。
这时对着镜子将耳坠摘了,容辞道:“圆圆看着长大了好些,这一阵子个子长的好快呢,他生下来才那么一点儿大,现在都长到我胸口这里了,感觉就像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一时之间却没人答话,她便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却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颊抬起。
容辞扬起头正对上谢怀章墨黑色、似是有暗涌翻滚的眼睛。
谢怀章细细的用目光描摹着容辞的五官,从秀气的眉毛,到剔透的眼睛,最后到小巧的朱唇,之后又忍不住用手摩挲着她细腻无暇的侧脸,喃喃道:“阿颜……”
容辞微微皱眉,伸手握住他的的手有些担忧:“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有什么难事吗?”
谢怀章低声道:“你嫁给我,当真是自己愿意的吗?”
容辞一开始没听明白,等明白过来却忍不住变了脸色,狠狠将谢怀章的手掌一甩,想偏过头去却挣不开他,便盯着他忍怒道:“你疯魔了不成,这话也问的出口?我若是不愿意,早就让你滚的远远的了,现在辛辛苦苦给你生儿育女是吃饱了撑的吗?”
谢怀章从宗人府的宗谱中读到了一些事,又对着旁人旁敲侧击了一番,大致弄明白了自己与皇后的事情。
这边的世界与自己那边本无差别,一切的分歧都是从那一年自己在去落月山修养时遇到阿颜开始的。
谢怀章记得是有这么一段时间,但是自己每次去落月山都很平常,从没有在路上遇到过任何人,那里谢园的旁边是有一处宅子,但那宅子常年空置,几乎没有人来往。
世上的事总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只是分毫之差便能导致天差地别。
谢怀章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自己那边那日迟了片刻,或者早了片刻,这才……与她错过?
还有一件让他坐立难安的事情,虽然族谱上太子是“孝端皇后”之子,但不论是赵继达等心腹的态度,还是阿颜与圆圆自然亲呢的表现,抑或是自己本身的行事手段,都能证明这孩子就是自己和阿颜亲生,更别说“孝端皇后”的名字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佐证。
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谢怀章心知肚明,必然是这边的自己迫于无奈杜撰了这么一位皇后,但又始终心有不甘,便在旁的地方隐晦的暗示这位皇太子生母的真实身份。
他只有一个妻子,只有一个爱人,温颜必定就是许容辞本人。
可问题是,皇室档案里写的清清楚楚,皇后许氏是昭文五年进的宫,皇太子生在元年,那时候,许氏……还是恭毅侯夫人啊!
谢怀章那边的许氏他没有什么印象,但是顾宗霖却太出名了,他以在妻子死后可以称得上殉情的死法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几乎名垂千古,谢怀章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而后他就从赵继达口中也套出了太子是怎么来的,若真是这样,那……
阿颜又是怎么进的宫……或者说,她是心甘情愿的吗?
明明对这些事毫无印象,但一想到今晨顾宗霖盯着自己皇后的眼神,谢怀章便像是被骨头卡住了喉咙,心里酸的要命。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情,也分不清这心情是自己的,还是这具身体中本身就镌刻着对眼前女子的挚爱,又或许灵魂与肉/体本就不分彼此,互相影响。
现在见容辞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疑问气的脸色发红,谢怀章却又有些慌了手脚,不禁闷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辞咬了咬牙,余怒未消:“你今天古古怪怪的,瑄儿琮儿都长这么大了再来问这种歪话,是存心气我不成?”
谢怀章刚要说话,脑中却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疼痛,他不禁摇晃了一下,用手扶住了头。
容辞一见却被吓到了,她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将他扶到床上,给他轻柔的按捏着额头:“这是怎么了?头疼的厉害么?”说着便忍不住扬声唤人:“来人,去传太……”
一只手轻捂住她的嘴,谢怀章的睫毛垂下来,低声道:“不必叫太医,你陪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我只是……有些累了。”
容辞还有些不放心:“怎么好生生的头痛呢?”
谢怀章感觉那阵痛已经过去了,“无事,一时焦急而已……若你不再生气,我就好了。”
容辞听了没好气的轻拍了他的手一下:“又胡说。”
说着将他的外衣脱下来下来,妥帖的扶他躺在床上,自己躺边上:“必定是前一阵太劳累的缘故,好不容易闲下来就多休息一阵子。”
谢怀章嘴角含笑,眼中却又些泛红,他犹豫了许久,终于在容辞闭上眼之后伸手过去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容辞眼睛都没睁开,就自然的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枕着他的手臂道:“你平时得多保养身子了,谷大夫开的药膳不能断了,我盯着你喝。”
谢怀章顿了顿,轻声应道:“好。”
“两个小的太调皮了,我一不在就要作妖,几个奶娘都管不住他们,我想着早找几个师傅带他们读书,也好定定性子,圆圆那时候可没这么磨人。”
“好。”
“日子过的快,再过几年就得给圆圆物色太子妃的人选了,你多留意一下,谁家有合适的女儿,到时候不至于忙乱。”
“好。”
“家世相貌倒是其次,人品一定要好……当然,长得漂亮就更好了。”
“好。”
她说什么谢怀章就应什么,容辞困的睁不开眼,闭着眼哼哼了两声:“不要只嘴上应才好……今天开始不许熬夜,每顿一碗汤水,我来亲自做,你要是不吃……”
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过了一会,容辞呼吸渐渐平稳,温热而平缓的扑在男人颈间。
谢怀章头脑中又是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在催促一般,可是这次再痛他也强忍着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睁大了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容辞微红的睡颜,一刻也不敢移开。
直到这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在他极力的抗拒下还是慢慢阖上了双眼。
他的意识便开始模糊……
*
容辞睡的正香呢,突然就感觉自己腰间被狠狠凿住,接着便被人急切的拉过去……
她还迷糊着就觉得身上明显不对,当即便吃了一惊,睡意全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容辞想说话,但是张口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她用手推着身上人的胸膛,断断续续道:
“你……这是大白天……”
皇帝陛下总的来说在某些方面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比方说到了晚上该有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想尝试,但是一到白天就强忍着做正人君子,绝不白日宣……那个什么,可是今天怎么……
容辞尽力克制住到了嘴边的……但是下一刻却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这种感觉很强烈,到了极致甚至都有了隐约的痛感,她觉得有些受不了,马上便要抗拒,可是谢怀章捧着她的脸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半刻也舍不得离开,容辞甚至在一瞬间看见他眼角泛红,中间像是……有水光闪过……
容辞一怔,踟蹰了一下,到底还是闭上眼睛……由着他了。
等结束之后,容辞额上都被汗水浸湿了,大热天的被谢怀章紧紧搂在怀里,有些无奈道:“不是都由着你了,还不放开,都要热死了。”
谢怀章却没动,只是道:“我只是……有些怕。”
“怕什么?是做了噩梦么?”
谢怀章却不肯将自己梦中见到的情景细说,或者说,他潜意识中并不认为那真的是一场荒诞的梦境,它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所遭遇的事。
虽然并不完整,但是就那些他所看到的就已经能让人恐惧了。
他拒绝再想那些事,自己有妻有子,过的再圆满不过的日子,梦中的一切都是假象。
对,那都是假的。
谢怀章用力在容辞唇上吻了一下,这才微微松开手臂,伸手在床边摸到一把扇子,轻轻替妻子扇起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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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忍心写他回去了之后的事,反正老婆死了都和别人埋在一起,孩子从来没生下来,孤独到老,死都是一个人死,人间惨剧,你们脑补一哈吧。
后面还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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