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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魏含香了解到顾晚六岁那年病重的事就是她自己告诉顾景山的,大骂她心机深,藏了这么多年不动声色。因太过气愤,魏氏这一早上几乎是逢人就骂,连宝贝到不行的儿子顾安来给她请安,都挨了顿批。
年近十岁的顾安虽然纨绔,但毕竟年幼,第一次见母亲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骂自己,心慌了。暗想,难道自己前些日装病逃学带着四喜、福来去赌场的事被母亲知道了?正准备坦诚求饶之际,从魏氏口中听到顾晚二字。
顾安释然一笑,立即从不安中出来,上前拉着魏氏撒娇道:“母亲何必一早为顾晚那个贱人大动干戈,儿子看着可心疼了。”
平时无外人的时候,魏氏总是用贱人称呼顾晚,故而顾安从小便也学着这么叫。
发泄了一顿后,魏氏心里也舒服了不少,再一看自己红唇白齿风度翩翩的儿子,眉眼立刻有了笑意,颇为懊恼方才自己连他也骂了。
“儿啊,你可得看清你大姐是怎样的人。人还在顾府呢,就敢在你父亲面前嚼舌根,以后若是嫁人了,跟我们肯定也不是一条心的。”
顾安嗤笑了声,轻蔑的语气说道:“她才不是我姐,跟我一奶同胞的姐姐只有一个。”
听到他这么说,魏氏很满意。想着自己也有七八天没见到儿子了,以为他最近课业辛苦,便过问了两句。
顾安听到她又问自己学业,烦躁的很,很不耐烦说道:“娘,你烦不烦,每次来你都唠叨这个。行了,我回屋看书去。”
说罢,就起身就走。
魏氏不舍,也忙跟着起身,追在后面叫到道:“诶,儿啊,参汤还没端来呢。”
顾安哪稀罕这些定西,背朝魏氏甩了甩手,一阵风般出了院子。
魏含香朝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大喊:“那我让孙嫲嫲送去你院子,你记得喝……”
出了正院,顾安一路小跑回到自己院子,不一会又带着四喜、福来急匆匆出了门,并没有留在屋内看书。
顾安手里拿着个布袋子,一脸坏笑朝顾晚的南院走去,后面跟着的两位小厮面上皆有惧色。
顾晚正抱着暖手炉靠在褥条堆上看书,听到屋外丫鬟喊少爷,立刻从榻上一跃而起,穿好鞋袜急匆匆赶到客厅门口堵住顾安。
这个小魔王,每次见到他没好事。
“大姐,不请我进去坐坐?”顾安把拿着布袋的手交叉负于背,下意识想隐藏手里拿的东西。
顾晚看着这个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一脸坏笑看着自己的少年,右眉毛都不受控制跳了几下。
“上次只差没把我这屋子拆了,我还敢让你进来?”顾晚一脸防备,两眼紧紧盯着他。那藏在身后的袋子里面是什么?该不会是装了死老鼠死猫之类的来吓她吧,只是这么一想,顾晚心都发毛了。
艹,这兔崽子,如果敢拿这些东西来吓她,看她不把他往死里揍。
顾安嘿嘿笑了笑,不怀好意说道:“上次的事,我已经知错了,父亲也责罚了,姐姐还记着干什么。这次来,我给姐姐带了点好玩的东西。”
说完,顾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把手中的袋子一扬,两条细长的东西嗖一声自顾晚身侧甩进大厅。
顾晚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两条小青蛇,吓得哇哇大叫,一个箭步冲到院子外。
看着顾晚那受惊的狼狈样,顾安哈哈大笑,得意洋洋走到她跟前,道:“姐姐,那可是我的心爱之物,借你玩两天。”
玩两天?顾晚气到头都冒烟了,盛怒之下,扯住顾安头发,对着他使劲一顿拳打脚踢。
“玩你个头,我让你玩。”
砰砰砰,顾安反应过来已吃了她几拳,几位小厮与丫鬟忙上前分别拉住自己的主子,生怕他们被对方伤到。
顾安被四喜福来架住了两手,两脚仍不断朝顾晚踢去,嘶吼道:“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本少爷。”
顾晚顺了顺气,冷笑道:“你这个小畜生,打你又怎样?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罢又吩咐采言:“去书院告诉父亲,就说少爷在我屋里放毒蛇了,让他快命人来抓蛇。”
顿了顿,又嘱咐了句:“要一路哭喊着找,让大伙都知道。”
采言听到顾晚说毒蛇,吓得脸色惨白,哪还敢耽搁,立刻红着眼朝书院奔去。
顾安没想到顾晚会这么不要脸,竟然让丫鬟闹到众人皆知,不过随后一想,就算被其他人知道了又如何,能责罚他的只有父亲。而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再怎么生气父亲也顶多是把他禁足两天。倒是刚才,顾晚打他,把他眼睛都打肿了。伤了眼睛就没法读书。耽搁他学习,这事可比他往顾晚屋里放两条蛇严重多了。
想到这,顾安脸上毫无惧色,气定神闲站在院中等着采言去把人叫来。
四喜有点害怕,在顾安身后低声问:“少爷,要不要也去告诉夫人?”
“不用。”顾安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告诉母亲反而更麻烦,只会哭哭啼啼。
没多久,顾景山急匆匆赶来,与他一起的,除了顾府几个管事,竟还有傅子晋、方文柏等几个学生。
傅子晋一来到,便细细把顾晚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事紧绷的脸才松缓不少。
顾景山气冲冲朝顾安走去,本欲一顿臭骂的,但却看见他一只眼睛肿了,叱喝的话顿变成关心:“你眼睛怎么了?”
顾安委屈巴巴看了眼顾晚,道:“大姐打的。”
顾景山一脸不敢置信,娇弱的长女竟然把儿子给打了?而且还打成这样!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顾景山顿觉头晕眼花。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琴棋书画皆通的女儿,竟然感出这种粗鄙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再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几个学生,顾景山十分后悔带他们一同前来。
方才他正在书院那边的书房给这几个成绩优异的学生说些鼓励打气的话,采言哭着跑来说顾晚院子进毒蛇了,他想也没想便急匆匆赶过来。傅子晋第一个起身跟上,紧接着在场的学生便被带这一个个跟过来了。
唉,他应该喝止住的。
相比顾景山在想自己的颜面,傅子晋则是既愤怒又担忧,这院子房间不少,两条毒蛇若是逃串开,想抓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抓到,最麻烦的是,女儿家的闺房,他真不想随便给那些外男进去查看。
“扔哪个屋了?”傅子晋问顾晚。
顾晚心有余悸,指了指大正前方的大厅。想到那两条蛇是自她腋下飞过的,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一问一答,也把顾景山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记起此趟是领着人来抓毒蛇的。
“刘管事,你带几个人进去找找。”顾景山吩咐跟在后头的管事及家丁。
“慢着。”傅子晋出口阻拦道:“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做好防护措施方可入内抓蛇。”
傅子晋说的道貌岸然,实则是不想给外男进入顾晚的闺房。
接着问顾安:“请问顾少爷,这两条蛇是哪来的?毒性如何?这个季节,按理说晋城是没有蛇的。”
顾安一脸玩世不恭笑看着傅子晋,不愿意回答。
“快说!”顾景山怒斥道:“干出这种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被顾景山一叱喝,顾安不情不愿,吊儿郎当说道:“是我平时在屋子里养着玩的,没毒。谁想到姐姐那么胆小,不过拿来玩玩而已。”
傅子晋眸中寒光射出,发出一声冷笑。玩玩而已?
傅子晋收了收情绪,对顾景山道:“我与三七进去抓吧,这事我们有经验。不懂的人进去,我怕会让蛇受到惊吓,更难找。”
顾晚狂点头,有道理,蛇不会主动攻击人,还是让懂行的人静悄悄把它们抓出来,别一阵喧闹,把蛇不知道赶到哪个角落躲起来,找不到就惨了。
得到允许,傅子晋领着三七晋去了。
可怜的三七一脸枉然,他们什么时候有抓蛇的经验了?
屋内的两人认真又仔细开始寻蛇,屋外的人屏息站在院中,全都一脸戒备,生怕两条蛇突然从哪串出来。
顾安一直想着傅子晋方才的那个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让他很害怕,便想离开,可刚抬起脚,一旁的顾景山就瞪过来。
“堂堂男子汉,自己闯的祸也没勇气面对?”
顾安只好捂住红肿的半边脸装疼,发出嘶嘶声,装可怜道:“父亲,我疼。”
听到他说疼,顾景山也担心了,眉头皱了皱,不满地看了顾晚一眼,怪她对自己亲弟弟出手也那么重。
“父亲,我疼。”顾安见顾景山心软了,装的更可怜。
“去给少爷请个大夫。”顾景山吩咐刘管事,默许了顾安。
顾安计谋得逞,咧嘴一笑,但还没转身,三七就捏着两条小青蛇出来,身后跟着脸黑的跟包公一样的傅子晋。
众人见状,皆不由对三七避让了两步。
傅子晋冷眼看着顾景山,一副看他怎么处置的表情。
“拿去扔了吧。”
谁都没想到,最后顾景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顾安闯了祸,顾晚打了他,两者也算扯平了,更何况人也没事。
顾晚十分气愤,同样冷眼看着顾景山,不争不辩,也不为自己叫屈。心道,既然顾景山不觉得顾安往她无力扔蛇是大事,明日她就往顾安屋里扔鼠蚁。
傅子晋沉着声对顾晚说道:“地上那件披风,小姐恐不能再用了。”
顾晚想起自己听到顾安过来,起身太急,那盖在身上的披风被她弄掉在地上也没理。如今听到傅子晋这话,立刻明白,这两条蛇定是盘在那披风下,顿觉一阵恶心。
“谢谢傅公子提醒,我一会就让人把它烧了。”
既然事情解决了,顾景山便最先转身带着众人离去,其他人也知不方便留下,来回看了顾晚与傅子晋数眼,也紧跟上。
顾安见他们都走远了,害怕与傅子晋面对,便小跑着去追。谁知才出了南院大门,便被傅子晋扯住衣襟。
顾安害怕,哆嗦着恐吓道:“你……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让父亲罚你?”
“不想干什么。”傅子晋微微俯身,眼眸黝黑如深潭,嘴角若有若无上扬着,那笑意却不到眼底。
顾安不敢直视,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小厮,嘶吼道:“还不快过来救我。”
傅子晋嗤笑一声,猛的松开手,顾安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四喜与福来看着傅子晋,怯怯不敢向前。
傅子晋蹲下身子,拍了拍顾安那半边红肿的脸,凉凉道:“我的,知道吗?若是给我知道你再欺负顾晚,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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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晋:好闹心,真想快点把媳妇娶回去宠着。
谢谢留评的小天使~~你们就是小仙女~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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