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剑蚀日 第二百六十五章 暗战(二十五)

第七卷 天剑蚀日 第二百六十五章 暗战(二十五)

晚宴此时刚刚开始,吉野太太、版本宫子都在席。吉野太太正皱着眉,想让管家去叫两个儿子来吃晚饭,别再贪睡了。此刻抬头见中山长治进来,脸『色』苍白,不禁吓了一跳,说:“今天怎么呢?黄昏时碰上宫子,也是这样脸『色』难看。晚上你又如此,莫非传染了什么『毛』病?”

她话音刚落,便见中山长治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跨进门来,心中更添『迷』『惑』。中山长则见管家使了个眼『色』,会意道:“我中午和长治一起多喝了点酒,醉意犹在,怕是伤了身子。看来,这东西却是穿肠的毒『药』,不可亲近。”

“哦”,吉野太太的脸『色』稍霁,说:“原来是酒醉了。我当出什么大事了呢。你们两个也不争气,全无父亲的遗风。他当年,可是滴酒不沾的君子。哪像你们这几块料,个个赛似酒鬼!”

中山长则听了母亲的嗔斥,嘴角含笑,扭头去看弟弟。却见中山长治正注视着隔桌相对的大嫂版本宫子。版本宫子的面颊上掠过一丝红晕,似笑非笑地瞟了中山长治一眼,垂下脑袋,在膝盖上抚弄着皱纹。他陡地回过意来,大约中山长治是怪她惹起了这场酒官司,她是自觉理亏的一种表现。吉野太太见中山长则只顾看别人,全无愧『色』,重重地一拍桌子,说:“这些日子,你在家中可没干什么好事,尽着『性』子把外边上狂吃烂饮的那一套拿到家里来,好端端地长治也给你带坏了!”

中山长则冷不丁听母亲数落自己。愣了一愣,望望版本宫子,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中山长治没仔细听母亲的唠叨,只是暗暗端详着版本宫子的神情,心中完全断定午后那场梦境与现实之间的交欢对象,确凿无疑是她。

版本宫子感觉到了中山长治的眼神,愈发地不敢抬头。

吉野太太在一厢只顾着抒发自己的伤感。哀怨道:“老天,这些幕府将军这边什么时候才会走呢?咱们中山家的子弟都给闷出『毛』病来了!”

德川庆丰那日拖围后。轮船加足了火力,一口气开到江户,换船过江,兼程前行,一夜不眠,天亮前夕到达大阪。在会议预定地军基里稍事休息后,于上午十时。准时来到清剿军事会议召集地。

此时,各地赶来参加会议的将佐以及北海道『政府』方面地文武官员们,都开始络绎不绝地入场。在会场内,德川庆丰正和几个许久不见的同僚互相打着招呼,却见两个日本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轻人似曾相识,用流利的日语替他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介绍说,这是德川左紫大名。

德川庆丰一愣,随即省起。这就是在北海道上赫赫有名的特工头目:德川左紫大名。此人和机关的影佐贞昭大名关系极其密切,是个不可小视的人物。那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是姓中山,江户人氏,正是他第七军团驻扎之地。德川庆丰想起了,那天在旅团部召见地中山长则原来是他的弟弟。他就是德川大康的手下亲信。中山长昀。

三个人客气地握手。德川左紫大名脸上浮现着暧昧的笑意,说:“听说将军南来的旅途上,受了小小的惊吓,不要太过放在心上。此地风物犹盛,大可趁这个机会放松、放松。”

德川庆丰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个特工头目的情报如此之快,不过一夜,此事竟已被他得悉了。他佯作轻松地表示,自己是军人,随时都可以为天皇献身。昨日遇险。只是桩小事。不足挂齿。中山长昀一脸的敬意,恭维了他几句。邀约他散会后去晓月楼饭庄,小酌几杯。

接下来地会议,由派遣军参谋长柳川大名主持。畋骏六大名和德川左紫大名分别讲了几句,便转入正题。此次清剿,不同于前一阶段的规模和范围。为了彻底解决江户境内以长州军为主要对手的武装力量,使其成为大和圣战真正的战略基地,派遣军决心集中幕府军3个军团,幕府军12个师团共计30万人的总兵力,在长州地区开始清剿。

第一阶段,自明年新年至春天,解决军事进攻问题;当年春天至冬天,解决围困肃清问题;冬末力求将敌人的有生力量全数剿灭。至此,伏见、鸟羽境内,不允许有大规模地敌方武装存在。北海道『政府』方面,德川左紫大名自任清剿总长,清剿负责人德川大康,清剿负责人德川庆福。

德川庆丰旅团得到的使命,是由江户向北500里范围,与友邻部队一起,将活动于这个地带的长州军一个军区,正规部队加上地方武装3万余人挤压围困,聚而歼之。此次清剿,分五个区域同步进行。德川庆丰被委为江户地区清剿统帅,另拨穿上、春山等幕府军部队听候指挥。同时,幕府军军情报机关、北海道将军总会特工机关,全力协同对付长州军及地下暗探机构,确保掐断敌方的情报来源。而且,情报战必须先于军事行动展开。

会议散后,已是黄昏时分。

德川庆丰离开会场时,德川左紫大名、中山长昀守候在门外,身边停着辆黑『色』锃亮的马车,盛情邀请。德川左紫大名微笑着拉开车门,做出恭候的姿态。德川庆丰有点不好意思,料不到他们会这样殷勤,便谦让着颔首致意,跟着中山长昀上车而去。车子在大阪城内曲折繁复地街巷穿行了一段后,在观前街一家饭庄前停下了。

饭庄招牌上醒目三个中国字:晓月楼。

饭庄门口,早已布置好了警戒暗哨。一些便衣手cha在深兜内。明显看出了短洋枪的痕迹来。

德川左紫大名下车后,使个眼『色』。这些人立刻四散开去,散布入热闹地人群中。

与外面繁华的夜市相对比,饭庄里明显冷清了许多。虽然楼底有两三桌人吃饭,但大多神情拘谨,显然是另有要务。楼上包间内,已然坐了两个幕府军官。一个30多岁,一个年近50。都是大名军衔。德川左紫大名忙过来加以介绍,年轻的是晴川大名,机关地得力干将。年长者是宫本大名,大阪宪兵统帅。他们和德川左紫大名地关系极为融洽。

德川庆丰心中迅速掂量了这两个人的分量,不敢以军阶高一级而有所藐视,连忙寒暄问好致意。德川左紫大名笑声不绝,吩咐酒保倒酒上菜。几个人坐下后。德川左紫大名举杯先敬宾客,乘机又隆重地向三个幕府军高级军官介绍了中山长昀,说他不仅仅是大康将军地从龙之臣,还是咱们保安处地大名,特工总部北海道情报专员。不久,将要去江户负责协助幕府军侦破长州军的地下情报组织,为清剿圣战作贡献。

中山长昀举起杯子,恭敬地向德川庆丰致意。德川庆丰笑了几声。说:“令弟中山长则先生,我曾和他有一面之交。他跟我一样,也曾在南去地河道中险遭不测。看来,我与你们江户中山家还是很有缘分的。”

中山长昀点头,道:“鄙人也是刚刚知道二弟拖险的消息。我不日将北归江户,届时。定当尽地主之谊,请将军喝咱们那里的枯陈美酒。”

晴川大名微笑道:“中山君此次行程,也将同时担负我们机关的秘密任务,是具有双重身份的情报专员。还望德川庆丰将军多加关照。”

德川庆丰连连点头,端起杯子,邀敬座上两位同胞,互相问起家乡来。攀谈之下,彼此原来老家都相距不远,不由喜出望外,遂尽着『性』子连饮了几杯。德川左紫大名和中山长昀望着他们开怀痛饮的模样。笑而不语。这几个幕府将军这边虽然好饮,却不善饮。酒量浅显。这十年陈酿地美酒,非掺水的日本清酒可比,下了肚子化作一团烈火,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失态了,捏着酒杯东倒西歪,放声唱起歌来。

歌声从窗口传到楼下街道上,令行人侧目,心中咒骂不已。

这一场酒,德川左紫大名做东,任由德川庆丰他们饮乐。酒酣之时,律川大名又去弄来两个艺『妓』,就着这晓月楼上望月而舞,且舞且唱。三弦乐器幽幽拨动,更撩起他们的思乡之愁,不由撑着肚子更进杯酒,泣不成声,直至半夜方才兴尽,被几个随从搀扶着下楼,塞进汽车后各奔东西。

德川左紫大名和中山长昀望着这冬夜大阪旧城上空一弦月牙,不禁叹息一声,说:“钟声不起,咱们无从领略中国唐诗中的意境了。”

中山长昀四顾这幽暗的夜『色』,轻声说:“多谢将军的成全。兄弟初次涉足暗探部门,万事还望多加提携。”

德川左紫大名笑道:“咱们是什么关系?我们相见恨晚呢。将军对你青睐有加,引为心腹。我德川左紫岂能放过你这样的人才?再者,北海道之事,还要仰仗你多加出力。将来,那边的地盘,尽皆交由你统率。我自当倾力相助。”

中山长昀抱拳一揖,郑重道:“不敢有负重托,定然全力而为。”

江户城内,虽然平静,但是离城30里却是截然相反地情形。

腊月初八,正是庙里开门放粥救济灾民的时候。远近百姓纷纷赶进城来,去几家大庙讨粥喝。正当城内热闹非凡之际,城南三十里,先行轰地一声响,守备小队的碉堡被炸『药』送上了半空。犹如晴天霹雳,声震四方,连西山神社前抢粥喝的人群都有所觉,纷纷停手聆听。

不料,这边爆炸声未落,那边枪声又起。城西驻防的德川庆丰军团第十二大队突然遭到数量不明的长州军部队地进攻,环镇皆有枪响。临近公路的据点被土炮击中。死伤狼藉。仿佛是早有预谋似地,北面肥前镇方向,突然有长州军一次强攻,排山倒海而来,由于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守卫的幕府军二十七军团稀里哗啦立时败退出成。

只有东面是第七军团主力屯扎,动静全无。

本田小名临时衔命出城救应北面肥前方向。率领一个大队及幕府军一个团兼程赶路。但是,在半途竟然被公路两侧山坡、河谷里不明之敌伏击。他猝不及防。座下战马被打死,覆压在他的身上,一阵剧痛后昏死过去。

待得醒来,本田已躺在江户城内的医馆中。军医告诉他,他的左臂折断了,需要上夹板养息至少两个月。本田着急不已,只肯上夹板却不愿休息。军医无奈。只得遵命替他接对骨位,上了夹板绷带。

本田小名吊着左臂,以一副伤残形象出席了应急军事会议。替代德川庆丰主持军事指挥的是参谋长山本大名,他焦头烂额地在地图前好一阵子研究,决定将江户周边驻守地部队派遣到第一线去。同时,东边主力也抽调部分兵力转而向北。南边水道,鉴于上次德川庆丰将军遇险的教训,特配合口岸水军基地派出小吨位地炮艇沿大河巡航到河口一带。江户至河口河段。则由本部组织巡逻队来回巡查,并在三岔河口加设了一个岗楼据点,配备一个小队驻防,保护这条通江航道畅行无阻。

江户中山家,这一天,全数都去了西山神社吃粥。版本宫子陪同母亲也过来凑热闹。正好和中山长则等人相遇于后殿斋房厅内。方丈住持捻须而笑,连连唤小僧盛头等地份粥上来,请诸人品尝。就在枪炮起那一刻,大家正开心地吃粥。商议捐钱给穷人加添粥量。被此一惊,不由个个都放下粥碗来,惊骇相顾。老方丈禅修了得,听力非常,侧耳略闻,迟疑道:“四面八方都是枪声,难道是长州军四面攻城不成?”

中山长则笑道:“这可不像。幕府将军这边重兵屯集。哪有鸡蛋刻意撞石头地道理。怕是疑兵之计吧?”

中山长治也说绝无可能。肯定是长州军在故布疑阵玩把戏,不知道幕府将军这边又要吃什么亏了。版本宫子犹豫着。说哥哥新近来信,提醒幕府将军这边即将要对整个伏见、鸟羽的长州军动手了,嘱咐千万不要轻易出城,以防卷入战火。

方丈念声阿弥陀佛,叹口气说:“生灵涂炭,老衲不忍卒见。这光孝禅寺,怕又要涌入许多乡下避难地无辜良民了。”

吉野太太适当此时,却无众人之忧,合十在胸,暗暗祈祷道:“佛祖在上,千万别让长昀回来。江户已是一片是非之地,令人望而却步也是件好事。”

这天的意外变局,令中山长治每天到处游『荡』、无所事事的日子结束了。原本驻扎在大宅地幕府军部队,奉命出城,前往周边乡镇敏感地带驻守。大宅内,帐篷尽拆,遗留下一地的屎『尿』,狼藉不堪。中山长治发出紧急通知,让家住在城内的部署赶来大宅,参加打扫,清除污垢后准备再开始。

接到通知后,中山长治心情不错。次日起了一个大早,他去厨房内先寻了两碗热粥下肚子,然后便行『色』匆匆地往外走。不料途经前宅时,正好碰上大嫂版本宫子。版本宫子看情形是夜里睡眠不好,眼窝里隐隐泛青,有点儿疲惫无奈的样子朝大门走去,似乎也要上街出门。

中山长治见了她的背影在前,本想避让。

可是,版本宫子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来,头也不回,说:“你也起这么早,想去街上看热闹吗?”

中山长治见她停步,似乎在等自己,只得上前。

这叔嫂俩自从上次闹酒醉后,还没有真正地谈上一次话。此刻清早面对,各怀心思。有懊恼有沮丧,也有回味和尴尬。版本宫子望着中山长治那张年轻俊秀的脸庞,强笑道:“这里的早点都不错,咱们先买先吃,汤汁浓抖抖爽口,鲜美无比。怎么样?”

中山长治摇摇头。说:“我要赶去大宅,幕府军兵离开了,大宅都要清理,好重新再来。”

“哦。”版本宫子略显失望地说:“你是要忙于生计了,我可不便拦你。走吧,咱们至少还能同一段路。”

中山长治和版本宫子在这个年末冬季地某个早晨,踏着薄薄地轻霜出了宅门。沿着麻石铺就的小街慢慢走着。街头行人稀少,寒鸦高踞枝头。哀鸣声声。浅淡的一丝阳光横掠过枯萎的树丛,留下了一道宛若刀痕的印记。这衰败地冬景,令这对行走于其内的男女心头郁闷,无话可说。只是望着远方路**汇处那座高挑出檐地石牌坊看。那里,是繁华大街的标志,是穿城而过地主要街市。早起的人们都把那儿当作聚会消闲的家园。

拐入大街后,跻身于喧闹和笑声中。原来脸『色』肃然的版本宫子渐渐泛起了笑容,面颊上因走路热身隐然出现了一团红晕,衬托得弯眉细目娇俏动人。中山长治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个变化,心中一动。原先出门时严谨拘束的『妇』人,竟如同魔术一般恢复了少女样的娇羞。

他不敢再看下去,淡淡说了声:“我赶路呢,你慢慢走吧。”说罢,便加快了步伐。在人流中径直向前,转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版本宫子站在街头,茫然目送着他消逝在人群里,幽怨地叹口气,失去了继续前行地兴致。

德川庆丰回到江户城内将军府,忽然想起一事。吩咐本田小名,去中山家请中山家兄弟二人来吃一顿晚饭。中山长则、中山长治莫名其妙,却又不便推辞,只得辞别家人去将军府赴宴。

本田在席间作陪,心怀疑『惑』地听上司和客人挟酒谈论,渐渐明白了事情地来龙去脉。原来,中山家大少是北海道『政府』的要人,与许多幕府军将佐交好,在幕府军中也有可以倚仗地kao山,令德川庆丰将军刮目相看。不敢轻视。由此。便延伸到对中山家兄弟的重视,这才有了这次夜宴的招待。他心中暗暗叫了声惭愧。幸亏自己没有鲁莽行事。不然,可就将中山兄弟俩全都得罪了,上司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的。想到这里,本田连忙起立,捧酒连敬了中山长则和中山长治兄弟俩,笑声大作,全然没有了在江户地盘上横刀杀人的凶焰之气。

这一席酒喝将下来,已经时近半夜,月『色』清明,疏枝横斜。中山兄弟连声称谢再三,终于辞去。

俩人回到江户城北,只见中山家灯火犹亮,宅内老小均未睡去,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候着他们兄弟的归来。吉野太太和儿媳们迎到门口,眼见两个儿子谈笑风生地进门,这才完完全全放下了悬着地一颗心,忙急切地追问详情。

中山长则略说了究竟。

吉野太太脸『色』一变,喃喃道:“原来是老大。他,他在大阪做的哪门子好事,连幕府大官都请客喝酒了。咱们中山家这清白的名声可都完了。”

说罢,她老泪纵横,扶住丫头的肩膀往后宅卧房去了。

中山长治望着老太太的背影,苦笑道:“今晚,咱们都吃了他们的酒,又威风赫赫地送回家来,江户中山家卖国贼地罪名还能幸免吗?外面人的唾沫星子早就像雨水般掉下来,淹死你我了。”

中山长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你这话说到了要害。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依kao咱们中山家的名声来稳定他们的统治。江户中山家,哈哈,好大的名声!明天,我就给他们来个金蝉拖壳,一走了之。瞧他们的如意算盘还能得逞?”

往后几天,中山长则自然没有逃之夭夭,依旧继续他那悠闲无趣的少爷生活,早出晚归,有时还夜不归宿。

这段日子里,新婚妻子木村良子竟也『摸』不清他的行踪,自然有些疑虑。不由心中暗自猜测起他白日里在外游『荡』所做地事情来。她在中山家没有一个知心地伴儿,只有大嫂版本宫子还是个可以谈话的人,但又难以启齿闺房之事。版本宫子是个细心敏锐地女子,见她白天里落寞地神情。不似新过门那阵子的容光焕发,心中隐隐有数,趁着唠叨家常的机会,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问她。

木村良子起先有些害羞,支支吾吾。但是,备不住版本宫子的狡黠引诱,终于说出了这些天的详情。

版本宫子是过来之人。一听就明白了。这老二中山长则和自己的丈夫中山长昀是一路货『色』。这样看来,像是中山长则对于新婚之后的妻子已经不觉着新鲜了。这些天在外面寻花问柳地勾当没少干。大户人家的子弟都是这个脾『性』,不足为奇。

木村良子见她出神,嘴角微有冷笑,不明所以,忙推推她地身子。版本宫子回过神来,笑『吟』『吟』地说:“怕是你多心了。我猜,二叔是在外面找了份差事。打算补贴家用呢,你可别多心怀疑。”

木村良子听大嫂这样解释,愈发地疑心。她索『性』借着十五陪母亲上香的理由,赶回娘家去。版本太太虽然礼佛,但家中设有斋堂,并不常去庙里。陡见女儿回来,不知底里,忙问缘由。版本宫子把最近这段日子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母亲。木村太太是个精明的人。略一听说,便明白了。她思忖良久,缓缓说:“这些事情,本来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作不知的。但要看你如何对待了。你若是看不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仅可回家来住。若是舍不得他,便掐了他在外面的念想,尽量做到人不知鬼不觉。自己拿个主意吧。”

木村良子不假思索,说:“先查查看,他整日里混迹的是什么地方。咱们也好有个主张。”

木村太太望了望女儿,叹了口气,不再多说,扭头唤来一个得力地心腹男佣,低声对他吩咐了一通。这人连连点头。应声诺转身去了。

战『乱』时期。这个新年全无新意。各家各户弄了点较往常好些的饭食,聚在一起吃喝了。就算是过年了。中山家大少爷中山长昀却一反昔日的惯例,没有回家来,只是捎来信说自己公务繁忙,年后元宵节才能回江户。吉野太太得了信,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意思,丢开信函望着两个儿子,淡淡说:“。看来,北海道过年比之于咱们这乡下小地方,是神仙样快活的日子了。”

中山长则和中山长治相互使了个眼『色』。版本宫子好像心里不高兴,冷着脸瞧着版本宫子。版本宫子心里正盘算着事情,没工夫看这家人的神情变化。

这一年的新年,委实在战『乱』的阴影压抑下,令人难以舒展开喜悦和热情。鞭炮声稀稀落落在城内响了几响,像是秋末几声断续不堪地蝉鸣,一股萧凉的无奈气息笼罩住了全城。

熬过了初六,中山长则忽然精神振奋,收拾东西、披挂完整,照旧提着文明棍出门。

街口。版本家暗探早已伏下,随即跟梢在后。眼见他先去茶社喝茶,兴致佳处,还邀请旁人同坐,边吃猪肉包子边品香茗,谈论的是市面上杂货的行情。被邀之人是个生面孔,穿着是里越池集镇小掌柜的样子。他们盘桓到上午9时过后,各自散去。中山长则拎着棍子沿着天光大街走到城门口,和守城门的幕府军队长攀谈几句,又叫过个幕府军军曹来,各散了几根美国卷烟,嘻嘻哈哈出得城去。

盯梢地稍稍犹豫了一下,为该不该出城去思忖了片刻,重新追了上去。远远瞧见中山长则在城外进出的稀疏人流中,无聊至极地时而挥舞着文明棍,时而将棍子掖在胁下,作卓别林式样的轻佻步伐,走走停停,一下去就是五六里,不觉已是日当正午。他在路边一家悬挂着酒旗的饭铺里歇脚,坐下来要了一壶水酒,切了一盘黄牛肉外加一碟花生米,拄着棍子跷着二郎腿斜着身子横在桌前,边吃边喝,不时朝着窗外宽阔水『荡』处眺望。

不久后,水边芦『荡』散落处,划出一只扁舟。舟上是个穿蓝布花褂的农家少女,长辫垂腰,肤『色』白嫩,水灵灵的一双眼睛朝这边窗口有意无意地瞟来,一撑竹竿,将小船停在饭铺后门的码头上。她步履轻盈地跳下船进了铺子。此刻,铺中已是人满为患。进城、出城的乡下人、城里人杂处一处,将本不宽敞的两间茅草房子挤了个满满实实。

这姑娘住目四处张望,想来寻个座位未果,脸上似乎有了些晕红之『色』。

这时,侧旁位置上的中山长则伸出文明棍去,在她地腰际轻轻一点,示意她过来同坐。那女子微微一惊,掉头见他收回棍子,端正了身体,恰巧腾出了一个人地空挡来,不由喜上眉梢连声称谢,略显羞涩地坐下来。

店家过来,问她吃什么?姑娘要了碗阳春面,就着腾腾热气低头吸啜起来,香甜无比。中山长则见她这模样,暗暗一笑,轻轻以肘顶顶她,暗示她拣几块牛肉。姑娘摇头,含笑谢绝了。中山长则却是坚持请她,并自告奋勇地将牛肉挟在她的面上。姑娘侧眼瞟瞟他,看他穿着很是讲究,不似是无赖之徒,也就顺水推舟接受了。

坐在门槛边吃面地版本家盯梢者,见东家姑爷勾搭人家乡下大姑娘,心中不悦,眼带鄙夷地猛吸了一口面,掉过头去表示不屑。

中山长则抬腕看看手表,望望门外渐渐隐没在阴云之中的阳光,诧异道:“这出门时艳阳高照的天气,怎地到了中午就变了?”

那姑娘放下面碗,从衣襟内掏出绣花的布帕揩揩嘴,说:“先生,你是城里人,不懂得外面的天时变化。这会儿是阴,等到下午,可就是小雨了。赶紧回家罢。”

中山长则摇头说:“不行,我出门去寻个朋友,路已走了大半,总不能半途而回吧。”

“你那位朋友住哪儿?”姑娘问。

“肥前城,离此地还有四五里路”,中山长则心中估算着说。

“肥前城?哪有四五里,我瞅两里路就到了。”姑娘纠正道。

“不对呀,我去过那里,怎会弄错?”这下子中山长则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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