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自尽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不是这么个身份。宁愿自己是个山野村妇什么都不懂,没有所谓的礼仪道德没有所谓的廉耻是非。没有关于公主钟云心的一切记忆。
这样,这一切就不会那么的痛苦,不会那么的难过。
如果,这一切都如果的话她多希望永远能停留在这一刻,用尽余生的苦辣酸甜换和安琥在一起的相守相许的时日。
少女的长发平铺在床榻之上,她微微的蹙着眉。安琥轻轻的吻上她的眉心:“别怕。云心”纱影层层叠叠迎合着月光,花香透过窗柩变让屋内的空气充满甜腻
翌日清晨,院子里的洒扫声音将钟云心从酸痛之中吵醒,她看着身侧空空如也的床榻忽然想起安琥曾经说过办完手上的事情就回来接自己走。心中就好像是一层一层的荡漾开了涟漪,那些关于美好的期许都想这满天的晨光一样。
曾经离家出走的日子,她和安琥一同走在山野之间,看着常年没有人走动的石板上铺满了厚厚的青苔。
每一步都十分滑脚,所以两个人互相搀扶小心翼翼走的十分艰难。冬日里没有枝叶的树干变得光秃秃的,伸向晦暗不明的天空。
有时候能够看到地上在这冬日里开着不知名的野花,那墨绿色的叶子上面有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有时候走的深了,隐隐有了几声鸟叫声在空冷的林子里面多了几分生气和温暖。
转眼间,落日余晖披撒在山头树枝,满天都是流光溢彩。就连宫里面最好看的织锦绫罗都没办法描绘出这样的烈焰辉煌。
而她挽着安琥的手,天色如墨似乎一伸手都能够够的下来那些挤挤压压的云彩。
“山路难行你当心些。”
安琥转过身去,风将他的衣袍吹得有些微微鼓起,暮色四合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莫名的沁出来了细密的汗珠。
“哎呀。”她不小心踩到了青苔上面,滑了一跤。安琥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抱入怀中运了轻功几度飞掠。她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它却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时候,她以为这就是永远。
他的目光那样的清澈,沉静。他停了下来,却依旧抱着自己,低头看着自己。声音轻柔的就像是花瓣一样温润的落在脸上。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他说。
钟云心低了头,心中怦怦直跳。
“我对你亦是如此。”
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身边的夕阳洌艳。慢慢的压下一刻狂跳不止的心脏来,笑魇如花声音轻而有力:“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那是她一直想要对安琥说的话,埋在心里很久很久。几乎隐秘到快成为她身体里深沉流动的血液。只是今日说出来,却是说不出来的快乐和轻松。
安琥紧紧的抱着他,温暖的松枝香气让她第一次这样的安心起来。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丝:“好,我晓得了。我云心我很开心。”
妾当如蒲苇
安琥走后不久,钟云心便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母亲如今怀孕是最喜欢吃酸的,可是自己竟然无意间也格外喜欢上了父亲为母亲四处搜寻来的青梅。要知道,那梅子没有成熟极苦极涩。
一联想起那一夜的荒唐,钟云心隐隐有了答案。她坐在梳妆台前枯坐看着外面极其灿烂的春光,对安琥的思念就好像忽然翻涌的海水一样。
“你在哪里呢”握着手中的黄花梨木梳子用手指摩挲着上面梅花的花蕊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后悔吗?
似乎,是不悔的。那么如今所要做的就唯剩下一件事情瞒下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一直到安琥回来。
“大小姐,夫人说今晚上做了您最喜欢喝的金华火腿笋干汤,请您过去一同用膳呢。”徐令仪身边的丫鬟素英走了过来,却见钟云心慌慌张的扔下梳子回了内室:“别,别进来。你稍等片刻我一会就去。”
钟云心站在镜子前面左看看又看看,依旧是平坦的小腹依旧是少女般的打扮。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差池。她小心翼翼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了那如同火焰一般的珊瑚手串,那是安琥走的时候留下的。
那手串每一颗都饱满殷红看上去就像是一粒一粒的相思子一样,很快她定下心来站起身走向外室:“素英,我们走吧。”
徐令仪这些日子来怀孕坐胎,再加上怀相不好可是劳累了府中的一干人等。钟灏更是日日的陪在徐令仪的身边,生怕她有个什么想吃的想玩的自己却不在。
因为怀孕的缘故屋子里面的熏香一类早就停了,就连池塘里面的花她都闻不得。于是钟灏便命人将池子里面的花也都尽数拔去。屋子里面用冰水供着从闽南加急运过来的新鲜瓜果。
借用瓜果的香气来压着屋子里的憋闷。看着今日外面的月光格外好,又想起已经是许久没有见过女儿,三个月的胎像也已经逐渐的安稳下来。徐令仪让人熬制了汤一家人一同坐在一起用膳。
钟灏担心的看着妻子蜡黄憔悴的脸说道:“真的没事吗,你今日上午才刚刚吐过,如今又勉强坐在这里还不去歇着?你不是怀孕的时候最厌恶荤腥的气息吗?”
徐令仪温柔的伸手抚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已经用过了银耳莲子羹,现在好了许多。素心那丫头又用青梅做了一些青梅汁来,喝起来格外的舒服。”
盈盈的烛光照在她如珠似玉的两旁,耳边的明月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衬得她更加的温婉。
“夫人,大小姐来了。”素心撩了珠帘,钟云心走了进来:“母亲。”她笑吟吟的将手边的披风递给了素心说道:“父亲说您一直怀相不好,不让我扰您”
徐令仪有些似羞带嗔的看了夫君一眼说道:“别听你爹爹说,他懂什么就知道一惊一乍的。倒是你,这些日子又不大出门,整天窝在房间里面。终究是大姑娘了。”
钟云心有些内疚的低下头,她不想让母亲看出自己的神色不对。只是喃喃的坐下:“听素英说今天娘亲这里有火腿汤所以就过来了。”她仰头一笑:“其实人家心里面还是念着娘亲的。”
丫鬟们端了饭食上来,徐令仪因为闻不得荤腥味道的缘故只是坐在一旁,轻轻的尝着素心做出来的青梅汁子。火腿汤煮成了乳白色上面撒着几抹葱花,其中还有着竹笋的淡淡清香。
本来是极其鲜美的一味菜,但是钟云心坐在一旁脸色难看极了。她能够感受到那种恶心的呕吐感在自己的腹腔内几经翻涌,她拼命的相要压下去但是却坐立难安。
抬眼看着正在吃饭食不言的父亲又看了看正坐在一旁用小调羹舀着青梅汁的母亲。最终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我今天没什么胃口。还是改日再喝吧。”放下筷子,几乎是用跑的速度离开。
徐令仪看着女儿匆忙离去的背影,看向丈夫:“这孩子是怎么了?”
“呕——”
钟云心半跪坐在床前想要吐出胸中的浊气,如今才刚刚怀孕反应已经如此浓烈,倘若被母亲知道了床前的月光清寒着外面似乎有微微响动的声音。她似乎在梦中,想起了安琥的身影,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面容。
那样深邃的眸子里面好像写满了许许多多要说的话,但细细看过去又只是熠熠生辉的星子落满了天幕。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钟云心似乎在问又似乎只是心有所想脱口而出:“你知道吗窗子外面的桃花快要落了”
徐令仪看着那一口都没有动的火腿竹荪汤,转过头问道:“素英,你去的时候云心在做什么?”自己的女儿本来是极爱动的性子,这些时日却每天都躲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做些什么。
“是我多思多虑了么”她皱着眉头忽然站起身来:“不对,我们去看看云心。”她匆匆忙忙的拉着钟灏往苏园的地方走去。
“云心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古怪,这些日子也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出来”苏园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沉静,屋檐的四角点着暖黄色的灯笼。
“云心。”
徐令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钟云心慌慌张张的从床边强撑着站起身来,脸色极其难看的笑道:“娘娘亲怎么来了”
屋子里面有着刚刚熏过香的味道,但是怀孕之人想来嗅觉敏感。徐令仪越过钟云心径直往内室走去,循着气味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床下的铜壶。
“那里面是什么?”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其他人都给我出去。”屋里面瞬时间安静了下来。徐令仪一字一顿的厉声说道:“钟云心,你是不是有了身孕!”
闻言,钟云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圈霎时间变得通红:“娘”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求求您,求求您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
心中的猜想竟然成了真,徐令仪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太师椅上泪流满面:“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竟然把我的女儿教成个不知廉耻之人”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就好像是在看极其厌恶的陌生人一般:“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如果你生下他,别人会怎么看你!看我跟你爹!”
随着徐令仪的离开,门被再度哗啦的上锁。钟云心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手腕上那鲜红如血的珊瑚手串:“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做上阳花。安琥我的人生竟然半分都由不得我自己”
刀子划过手腕殷红一滴滴的淌在了漆黑如墨的地板上,她慢慢的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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