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世今生
南朝四十八年。
殷如珏十六岁,天真无邪,因为妹妹殷玥儿的撺掇一时玩心大发混入朝堂,却误打误撞见到殿试上一举夺魁当今炙手可热的御赐金科状元柳承泽,从此一见倾心。
躲在龙飞凤舞的雕花石柱后暗自窥视柳承泽时被朝臣发现,南朝历来就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律例,更别说女子上朝堂了,因为备受南帝宠爱百般娇纵免去处罚,但因为这件事,给了柳承泽一个放纵无礼的第一印象。
而后她几度在殷玥儿的‘帮助’下,创造与柳承泽见面的机会,不料这令柳承泽更加嫌恶,反倒对她身边这个恬静温柔的妹妹倍加青睐。
可她那时情窦初开,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一心只想着嫁给柳承泽,使劲浑身解数请求父皇赐婚,被拒后甚至听信殷玥儿的谗言以死相逼,最终父皇耐不住她的折腾,不顾柳承泽反对,将她赐给了他。
她本以为自己终于嫁给了心中的如意郎君,会从此幸福快乐,可谁曾想这柳承泽心高气傲,从不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婚后从不多看她一眼,不论她如何放低自己身份百般讨好,在他眼中,自己始终是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而后竟被她发现他同殷玥儿的私情。
殷如珏轻柔太阳穴,缓缓掀开锦被,走下床来。
后面的事,她实在不敢再回想。
父皇‘病逝’,母后惨死淑妃之手,太子哥哥被五哥制成人彘,那个从前乖巧可人,一直被自己当作亲妹妹的殷玥儿,不仅夺走了她心爱的男人,更是在害她失去一切的同时,想用一杯毒酒结束她的生命。
殷如珏痛苦的闭上双目,随即走到茶几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然下肚。
“姐姐,你怎么下床了,你身子刚刚好一点儿,切不能累着,快快上床躺着休息。”
就在殷如珏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时,听见这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芊芊玉手上的茶盏落地摔的粉碎,那脆片仿佛扎在她的心上,痛的万分清晰。
这嗓音的主人,便是那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城府极深的殷玥儿。
见殷如珏失手打碎茶盏,殷玥儿也是满脸担忧,连忙快步上前搀扶着殷如珏道:“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若不是前世见识过眼前这人心肠歹毒之最,她简直无法将现在这个满脸尽是关切担忧的殷玥儿同那个满脸扭曲可怖模样,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逼她灌下毒酒的殷玥儿联系起来。
殷如珏心底熊熊燃烧的恨意此时此刻望着殷玥儿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咬牙切齿,她的双手紧紧捏作拳头,指甲深深的扎进掌心,也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她恨不得就在这儿掐死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
殷如珏狠狠的甩开殷玥儿的手冲门口的宫女道:“有人进殿为何不通报?”
“是玥儿吓到姐姐了吗,是玥儿的不对,姐姐没有烫伤吧。”殷玥儿被殷如珏的话惊到了,连忙自责般的解释道,随即关切而又亲密的将殷如珏的手拿起细心的观察道:“姐姐曾经下过令,玥儿来你寝殿,不必通报呀。”
此时此刻的殷如珏只觉得殷玥儿的关心倍加虚伪可恶,她嫌恶的抽开自己的手阴冷道:“你来做什么?”
殷玥儿显然不明白为何殷如珏这般性情大变,有一些诧异,随即满脸无辜道:“玥儿一听说姐姐醒了,便想着前来探望探望,看看姐姐身子好些没。”
“不用你幸灾乐祸,若不是你的好法子,我也不至于病成这样。”
殷如珏可没有忘记,自己就是听了殷玥儿的话夜里偷偷去冰窖待了一晚,她从小便有寒疾,这一点殷玥儿绝不可能不知道,便是这一冻,引发了急症,差点丢了性命。
殷玥儿有些惊讶,一项蠢笨的殷如珏这次竟然看出了自己的计谋?怎么可能!
“姐姐,玥儿好无辜,不过是想了个法子想让姐姐能够说服父王答应你嫁给那柳状元,姐姐怎能这般揣测玥儿的心意。”
殷玥儿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被殷如珏尽收眼底,她的手段也没有那么高明嘛,只怪当初自己愚蠢,竟看不出她的真实面目。
“惺惺作态。”殷如珏不屑道。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玥儿,玥儿一项当你是我的亲姐姐,一心向着姐姐,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害姐姐的事情来。”殷玥儿那双漂亮的眼睛顿时挤出了泪滴,她一下子哭的梨花带雨,若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便要被这无辜的表情给欺瞒了过去。
“殷玥儿,我乃南朝唯一的嫡公主,母亲是当今皇后娘娘,手足也只有当今太子一个,你算我哪门子的亲妹妹?宫中人多口杂,你可不要擅自乱了尊卑。”
殷玥儿显然没想到殷如珏竟有如此锋利的一面。
她心中一项对嫡庶非常介意,殷如珏的话像是掀开了她心底深处最深的伤疤一般,她气的咬牙切齿,但脸面上还要保持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本公主今儿乏了,你退下吧。”殷如珏长袖一挥,下令送客。
“姐姐…”
殷玥儿没有想到曾经那个被自己玩弄于鼓掌的草包殷如珏竟然还摆起了谱子,虽然早已怒火中烧,但表面上还要装作十分无辜的样子,她满脸不解为何一项十分听信自己言语的殷如珏忽然变得这般冷漠。
“我不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姐姐,从今往后你便只能唤我嫡公主。”
殷如珏身形本就比殷玥儿高大,此时此刻又气场十足,她高昂着头,周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尊贵气息,同时用一种藐视蝼蚁的眼神不屑的看着殷玥儿,一字一句,像是警告一般。
望着殷玥儿故作伤心离去的背影,殷如珏憎恨不已。
前世我本善良,是你小人之心处处加以陷害,今生我含恨而来,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殷玥儿一踏出殷如珏的寝殿,目光便从温顺变得狠毒尖锐,她薄薄的嘴唇因愤怒而抿的紧紧的,呼吸也不掩饰的粗重起来。
“公主,濮阳公主今日有些不对劲儿。”宫女莺儿满脸疑虑道。
“啪”的一声脆响,莺儿满脸木讷,嘴边渐渐浮现一个鲜红的掌印。
“本公主难道看不出来吗?”殷玥儿咬牙切齿道。
刚刚在殿中,殷如珏的居高临下令她心中不禁打起寒颤,可那人明明是殷如珏,她一项蠢笨,自己说什么她便相信便照做,可今天为何给她这种无法言语的胆颤。
殷玥儿不明白,看似毫无变化的殷如珏大病一场后难道是病糊涂了,为何会给自己这种令她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就像是她的任何心思能被看穿一般。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殷玥儿自然不知,她面前的殷如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蠢笨的呆头鹅。现在的殷如珏,是经历过背叛,亡族,夺嫡,惨死的殷如珏,是带着仇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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