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古怪梦魇
对于夜琉云的救人之举，覃嬷嬷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是多看了眼她身上那一摊呕吐物，随即唇角一扯。
“行了，六小姐热闹也看完了，可以启辰回府了吧。”
夜琉云直接忽视覃嬷嬷眼中对她的审视，由着银朱扶着上了马车，却在这时，她眉头一皱，只觉有一道深邃视线朝着她投射而来，夜琉云一转头，眸光落在前方那家雅致不俗的茶楼上，一扫滑落窗台的一截纯白长袖。
一瞬间，仿佛世间万物都忽地静止，只留那白净袖袍随风飞舞。
她一怔，竟侃侃停下自己上马车的步子，若不是银朱立即扶住她，她可能直接就一个踏空摔倒在地。
“小姐，你这是看到什么了，怎么发起了呆？”
耳边徐徐传来银朱的声音，夜琉云这才回了神，随即她嘴角便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诧异自己怎么会被一截白袖勾了魂魄，看来这京城，还真是诡异的很啊……
“无事，上车吧。”等会儿可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呢。
*
为了抓紧时间回丞相府，覃嬷嬷直接让车夫走了偏僻小道，约摸绕了小半个京城周边，这才回到了丞相府。
马车轱辘声骤然停歇，一声婆子的高吼响彻周遭。
“六小姐，归了！”
夜琉云只是庶女，自然比不上府中身份尊贵的小姐夫人，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迎接她的，竟然只是丞相府后院那道早已腐朽不堪的后门。
一下马车，便来了几个魁梧的大丫头，纷纷端来木盆挡在门口。一见她下车，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朝着她脚边洒了一摊橙黄色的不明液体。
“啊，小姐，你的裙子。”
银朱失声尖叫，因为她已经知道那洒来的是什么东西。
覃嬷嬷扬起下巴，“这是童子尿，六小姐毕竟是从乡下地方回府的，碍不得身上会沾染些什么污秽东西，童子尿辟邪，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夜琉云没看一眼自己被童子尿侵染的裙角鞋袜，目不斜视，勾唇浅笑。
“谢过老夫人。”
银朱一脸委屈，似乎是想说什么，却被夜琉云偷偷捏住了手。
就在这时，一阵女人大笑声正从对面木门中传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打扮精致衣衫华丽的女人们朝着她而来。
覃嬷嬷先行上前，对着正中的美貌妇人便是福了福身。
“大夫人，老奴已按照老夫人的嘱咐为六小姐做了进府之礼，剩下的便交给大夫人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一群女人，夜琉云丝毫没有惊讶，因为早在这些人泼尿之前，她就已经发现了藏在院内古树后的她们。什么童子尿，什么巴豆粉，都是试探她的，为的不过是想让她在第一次进府之时便出丑。
“覃嬷嬷辛苦了，翠萍，你先带着覃嬷嬷和杜嬷嬷进府休息，这里有本夫人在，告诉老夫人不必担心，她身子不舒服就多歇息歇息吧。”
大夫人嘱咐完，似乎这才想起一身脏污还站在门外被她们忽略的夜琉云，故作恍然上前。
“女儿，过来让本夫人看看，这出去多年啊，这倒是越大长的水灵了。”
此话一出，有人便恭维起了大夫人。
“六小姐虽看起来姿色的确不错，可要数水灵，那还是得我们的三小姐四小姐啊。”
说话这人，便是丞相府里的曹姨娘，丞相夜鄢一共有一个正室两个侍妾，其中唯数这曹姨娘最牙尖嘴利，另外的白姨娘因临盆之期要到了，所以并没有出现。曹姨娘刚刚口中所言的三小姐和四小姐，便是大夫人谌氏的女儿，大夫人出身名门，已育有三子两女，所谓母凭子贵，便知谌氏在丞相府的地位该有多么的高贵。
“曹姨娘这是哪里的话，六妹妹的姿色自然也不俗，定和以前的赵姨娘一样倾国倾城。”
一说到这，一群女人便齐齐掩唇低笑，谁不知道以前那个赵姨娘就是个洗脚丫头，爬上了丞相的床这才有了姨娘位子。若真的算起来，赵姨娘还不如大夫人府中的二等丫鬟身份高。
这些人话里话外都是嘲讽之意，就连平日里心思沉稳的银朱都差点站不住。
夜琉云将面前众人的脸色默默地记在了心底，眼眸中依旧带着淡淡笑意，犹如没听出话中嘲讽般淡定如初。
谌氏看了眼夜琉云，见她一句话也没说，心想这六姑娘当真是个蠢笨丫头，颇觉无趣的冷笑一声，对自己女儿道。
“玲珑，凝心，我有些倦了，就让你们两个做姐姐的去带六姑娘进府安顿吧，都是同龄姐妹，自然好相处。”
谌氏特意把相处二字咬的极重，夜玲珑夜凝心对视一眼，立即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微笑点头便上前一脸和气的迎夜琉云。
“六妹妹，跟我们走吧。”
夜琉云自然不会傻到拒绝，亲自拿上自己的包袱，便笑道。
“多谢大夫人好意，劳烦二位姐姐带路。”
*
一路朝着后院行去，途经许多雕梁画栋，雅致楼阁，可夜琉云的心却平静不起来，这偌大的丞相府就像是一个危机四伏的牢笼，将里面的人勒的喘不过气，而她们还不得不故作迎合。
深呼吸了一口气，夜琉云蓦地抬头，就对上夜凝心探究的目光。
“四姐姐，有什么事吗？”
夜凝心除了脸上比夜玲珑多了一对酒窝，脸型也稍微圆润些外，其他的无二相差，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是一对双生姐妹。
“六妹妹，我只是好奇你为何要戴面巾。”
夜琉云皱了皱眉，似乎极为不喜别人用这种探究的眸光看她，正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听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来人啊，有鬼！快来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足够听清说了什么。
夜琉云停住脚步，就听银朱疑惑道。
“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
夜玲珑相对比她妹妹稳重些，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不过是白姨娘又犯了梦魇的毛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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