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识破第一计
叶君浅一句话刚落,清欢楼炸开了锅。
“竟然有人想在大燕第一军师玙卿先生的画作上提字?”
“玙卿先生是什么人?大燕第一传奇!他和容承两人立下战功无数,这种前辈是谁都可以议论的么?”
“这人是谁?这么不要脸?”
这话似乎激起了千层浪,茶楼里几个人闻言都回头指指点点,有厌恶有不屑,似是很不赞同她的想法,唯有角落处一披着斗笠的身影比起其他人却显得异常淡定。
方字脸男人立马不满皱眉道:“玙卿先生的画怎么可以随便让人乱画?你一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
看着这小姑娘一身打扮也算得体,模样也是清丽脱俗,算是能称得上一个美字的人,想不到妇人就是妇人,一点学识都没有。
叶君浅也不生气,只瞥了一眼角落处淡青的身影,缓缓道:“子非鱼又安知鱼之乐?同样,先生既然不是我又如何确认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方字脸更是上下打量了叶君浅一眼,嫌弃道:“就凭你一介妇孺还能知道玙卿先生的心思?”
叶君浅但笑不语,只手抚着空白之处,秦云逸也是明眼人,本来叶君浅这一下反常的举动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现下不由道:“表妹可是看出了什么?”
“比起其他画作,表哥可有看出这幅画的特别之处?”
秦云逸秀眉微皱,沿着她的手看向空白处,又看了看其他内容丰满的水墨画,忽然醒悟过来,一拍手道:“这幅画根本就是一个半成品!”
果然是秦云逸,就是比其他俗人反应快。叶君浅满意地点了点头,“据闻,玙卿对自己要求极高,一个要求如此高的人又怎么会把一副半成品流传出去,想必当时这幅画只是缺了一个完成的人罢了。”
“或者说,这画缺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下,众人才反应过来。在他们眼中,玙卿身为传奇,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画什么都是好看的,即使拉了坨屎,都会是香的。是以,根本没人往这方面想过,只觉得这画空了一块也有空了一块的好看。
现在不流行缺陷美么?
却原来这幅画根本就没画完?
有人一时不能接受这真相带来的冲击,反问道:“一块空白也能猜出这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的呢?”
那人一开口,旋即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这女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这就是所谓的无知吧,屿卿先生是什么人,还会缺一个题字?”
他们有说有笑,指指点点,都在看着叶君浅出丑,这时角落处那淡青的身影却站了起来,她声音冷冽开了口。
“她没胡说。”
裙摆轻扬,那人的头依然低着,虽然厚重的斗笠遮住了她的脸容,但单薄的留仙裙却掩盖不住她身上的气势,一举一动间威严有力,根本无法让人相信这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只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子。
众人齐齐转头向她看去,有人试图弯低腰想看清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似乎无论从何角度都无法看清这人的面目。
虽则如此,却无人能忽略此人强大的气场,就像泰山降临般让人肃然起敬。
一时间,吵杂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方字脸走前一步,恭敬道:“老板。”
他沉稳的声音透着发自内心的敬意。
青衣女子摆了摆手,沉沉道,“这幅画……确实是故人玙卿送给我的,也确实缺了一个题字。这位小姑娘,对这画还有何见解?”
她的话语中透露着急切,就像一个沉默良久的人急需要一个知己去说出她心中所想,叶君浅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之人,慢悠悠道:“人间难得是清欢,前辈把这茶楼取名清欢楼,不就是对这幅画的见解么?只是,这画既然已经脏了,何不把它填满,了一个心结?”
那人衣袖下的手抖了一下,不再言语。此时,秦云逸沉默良久总算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莫非,阁下就是玙卿先生那未过门的妻子?”
玙卿在大燕征战五年,立下战功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赏过了,皇帝为了留住他不止一次准备下旨赐婚,而玙卿总以乡下早有一未过门的妻子回绝。
皇帝派人去打探,从来都无功而返,一直都以为这只是玙卿推脱婚事的借口,却原来他竟然真的有未过门的妻子!
而且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沙哑的语气,似乎还被抛弃了?还是说,玙卿一早就在那次大战中战死沙场?
看着大堂中央戴着斗笠的女子,不知怎地,总觉得她真的和画里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说,玙卿最后还是为了大燕千千万万的子民死在了沙场之上,而辜负了这位女子的一番等待吗?
秦云逸也是一阵唏嘘,打开胸前的折扇摇了摇,似是想扇走空气中止不住的伤情,“所以,这幅画的空白处应该缺了你的名字……”
淡青身影愣了愣,心中酸楚蔓延,垂下眼眸向门外走去,只听到背后传来一清脆若泉的声音,“他喜欢过你的,只是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比喜欢你重要罢了。”
那人脚步一顿,鼻子发酸,看了看天色,幽幽道:“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这京城也难得有姑娘如此通透之人,有空就多来清欢楼坐坐吧。”
说罢,叹了一口气踏步离去。
或许这些年来在秦云逸眼中,叶君浅都是一副皇家做派,对谁都不亲近的样子,今天却确确实实震惊到他了。他以为皇室中人都是向往富贵权力,利欲熏心,但很明显叶君浅不一样。
看着眼前清丽的身影,黝黑的眸子似乎染上了丝伤悲,不由道:“你也不必难过,玙卿一生为国,这也是他的命数。”
叶君浅瞥了他一眼,幽幽道:“玙卿,玙也则是玉,他真名叫玉卿。”
玉卿,女人是也。
秦云逸心神一震!原来从头到尾他都领会错了,玙卿和容承征战五年,有容承处必有玙卿。之所以玙卿拒婚,不是什么有未过门的妻子,而是她本来就是个女人!
她为了容承化身为军师陪在身侧五年,只是,最后容承为了更上一层楼,大战前还是娶了丞相长女,而他也是在那一次大战中失踪。
这幅画,恐怕是缺了容承的名字吧……
而叶君浅却没想那么多,这幅画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楚南阔当初就是借着这一出戏一箭双雕。一边拉好了他和秦云逸的关系,一边引出了早已避世的第一军师玉卿!
那个到最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为了一口气而叛变大燕的女子!
“都什么破地方?状元爷来了还不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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