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忆,真相,是苦是甜
回忆你时来看看我,我在回忆消逝的时候再去看看你。
相互,互相。
如此这般,自是最好。
卿瑶睁开哭的很久很久,以至于红肿的眼眸。望着车外的阵阵人马,她的心不禁涟漪四起,无法抑制。
回忆如晚夜绽放的昙花,一朵一朵,一层一层,浮现袭来。
那天,那个地方,和那个人,谈了好多好多。
“你放过我吧,为了你,也为了我。我只想轻松点,舒服一点。”她对他说,声音很是呜咽,像是心死的感觉。
“为什么,难道你就那么厌恶我?我于你看来难道连个简简单单的陌生人都算不上?”他回答的时候更是低沉,就像一朵花蓦地开了,蓦地又谢了,很快很快,快的让人伤心,快的让人难受。
她久不言语,不作应答。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绞尽了脑汁,都无法看懂你的心,走进你的心。我看过千山万水,走过万水千山,却始终看不透你的心,走出你的心。”声音更加凄凉,更是仿佛这世间的伤心人,只剩他一个了。
“我,我只想走的远些,再远些,离这里很远很远。远的连思念都无法再连接。”
“不,你休想,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苦做纠缠,终是会作茧自缚。强求执着,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值得么?”她低头,她转过身子,她不知是何心境。
“若是他人,自然不值,但若是你,便是什么,也都是值得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分语气都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柔情。
“不,你我总归是兄妹,不用如此,放了我,就可以换回这个国家。”自己几乎是苦苦哀求的,那时候,满脸的泪痕,满心的伤痕。
他也不作应答,久不言语。
突然,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紧紧贴近她脖子的那一处,以至于锋利的刃尖已经划破皮肤,流淌出滴滴的鲜血。
她几乎是坚定地不能再坚定地对他说。
“若你再如此的执迷不悟,我便自刎以谢自己的罪过。”她每说一个字,手上的气力便会多一分,而脖子上的伤痕也便会深一分。
她在心里想,“再见了,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再见了,希望我的死,可以成全你们。”
她双眸紧闭,神色痛苦,看着有些不舍,但有些事情,终归是要舍弃的,不然,何谈得呢?
她对凌枫又岂非没有情,只是情到深处,不明不白。亲情,爱情。分不清,辨不明。
此时的她,心中又何是百般纠结,以至于脑子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想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直至现在,她仍记得那些话。或许,这些真相会陪伴她,一生一世。
他在她将死之时,终于想通了。原来,爱一个人,并不是囚禁她的一生,她的自由。放手,亦是成全。
“等等……”
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几乎是他用尽全身气力喊出来的。
卿瑶蓦地睁开了噙满泪水的眼眸,用有些不舍但又不得不舍的语气说。
“皇兄,我知道你不舍,我又何尝不是,只是,若不如此,我寝食难安。再见了,我们若是有缘,下一世再相逢。只是,我再不要生在这帝王之家。”说罢,欲用尽全力只为给自己一个痛快。
“不,我答应你便是,答应你。”他的眼睛异常的骇人,瞳孔中密密麻麻的血丝,遍布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吞噬全身,后又撕裂全身。
“谢谢王兄成全,卿瑶永世铭记。”手中的利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很是清脆,又异常的沉闷。
她瘫倒在地,脸上附着(zhuo)的面纱,也随之飘了下去,就像一朵烟云,随风坠下了天边。不出一丝声响,不留一点痕迹。
她并没有匆匆擦拭脖脊上的道道红色痕迹,反而,先是呆了一会儿,后又闭住了眼。
凌枫看到这样的情景,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故装作平淡冷静,哑哑开口:
“如今这番情景,实属你我都不想看到的,既然你铁定了主意要去和亲,我自也是拦不住。只是有些事情你也需明了(liao)了。”
她方才合住的眸子,缓缓开启。喉咙里喑哑的声音,勉强发出。
“何事?”
“那一年翠陵园你……”
时间是猝不及防的,真相是始料未及的,心情是五味交杂的,而脑海则是一片空白的。
回忆跌进了现实,如梦如烟,飘散湮灭。
“公主,您好些了么?”碧澜轻轻问到。
“没事,只是有点累。”她淡淡回复。
突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掀开轿帘,慌忙问到。
“这是去哪里的路上?我为何从未来过这里。为何人这么少?”
她自幼便常跟随先帝微服私访,自是熟悉了很多路程,纵是后来,再未出过宫吧,但那些刻画在脑海中的记忆却是无法拭去的。
“公主,为了安全我们便按照陛下的指示,走另一条路,毕竟,有太多太多的人,都想要破坏我们大密国和蛮夷的和亲,生怕我们成功。为了密国,也为了您,陛下故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到时候两路人马再在蛮夷重新汇合。现在,正在路上,有奴婢陪您,无需担心。”
碧澜一遍一遍地抚慰着卿瑶。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嗯,那好吧。”卿瑶放下了轿帘,重新坐好。
她突然联想到了清儿,想到了她心中的那个他。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幸福美满。可清儿以后是幸福了,那她呢?心中记挂着一个人,又要嫁给另一个人。此时心情不言而喻,但她却不后悔,毕竟,那就是本来属于她的人生。
窗外,飘进来一朵榴花,火红火红,跟嫁衣上的颜色一般无二,她用手拿起这朵落花,轻轻摩挲,似在倾诉,亦是在抒怀。
“你可会忘了我?”
随即,一阵微风袭来,吹走了那朵榴花,那朵花,在空中不停的旋转,不停地飞舞。飘到了宫里,飘到了那个人的手中。
他用手接住这朵似是有些似曾相识的花朵。放到脸旁,喃喃低语道。
“你究竟在何处,可还会在哪里等我。你可曾还记着我?”
李义阳站在两路旁,看着车队从他的身边缓缓开过,虽是热闹繁华,对于他来说,不过也是过眼云烟罢了,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于是,他趁着人群密集,偷偷地溜了去。他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停歇,因为他怕,如果他停了,那个人就不会再在那里等他了。
他的心有些不舒服,他并没有生病,却感觉比生病还难受。可路却是那么地远,那么地长,无论他怎样的跑,怎样的努力,都不过是白费而已。光阴和路程只会变得越来越长。
可皇天不会负有心人,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到了那里。只是一切都是泡沫,一切都是梦。
梦中那些,梦醒仍要记得,而且还是要记得一生一世。
他看着树下的那个背影,仍穿着榴花红一般的衣裙,背对着他,很安静,很唯美,让他心动,让他陶醉。
但一瞬间,都灰飞烟灭,消失不见。没有火红衣裙,没有安静女子,有的就只有那一串串数不尽的回忆和纠缠不清的情缘。
他愤恨不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像发了疯一般,四处张望,到处呼喊。可无尽的思念,都不过只是一种折磨自己的方式罢了。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哑巴,想要嘶喊,却始终喊不出来,只能发出一声一声痛苦不堪的“啊啊”声。
虽见过那么多次的面,可终究不知她是何样子;
虽思念过她千百回,却仍不知她的名字。
可笑,可笑。
他一直在想,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遇见她,自从遇见她以后,他的命运就像是脱离了他的轨道,只能四处流浪,流浪,无家可归,不知未来。
他不知道该怎样,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他很难受,难受的无法平静。脑海中的一幕幕,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在不停地刺着,不停地锥痛着,心上早已是千疮百孔,可面上却是冷静若冰。由此可见,他所承受的痛实在是太多太多,太重太重了,以至于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可以言喻,表达。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三个为什么,几乎是从不解,不懂,到不甘心,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狰狞。他变得让人有些害怕,让人心疼。
蓦然,他向那棵树的方向,狠狠地踢了一脚。以至于花在不停地颤抖,树在不停地摇晃。可这哪能发泄出他心中所受的苦,转眼之间,又是一脚,接着又是一脚。很重,很重,数不尽的榴花和树叶散落在翠色的草坪上,并不是很扎眼。而再看那棵在剧烈冲撞之下仍直直挺立的树,就显得不是很舒服了,将近光秃秃的枝丫,和一些零零碎碎,稀疏稀疏的残花余叶,还有一个用红丝线捆绑在树顶冠上的木匣子。绑的那样紧,怪不得重重三脚下去,仍坐落不稳的停滞在那里。
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倏地就到了树顶冠上,取下了那个东西。他缓缓地解开了缠绕住匣子的丝线,又慢慢地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朵不曾苦败却将近要枯败的榴花,但尽管就要枯萎了,却依然散发出阵阵的清香,让人陶醉。
他又颤抖着打开那封信,可能是激动,也可能是恐惧,导致他的动作很慢很慢,都不知是过了多久,那封信才暴露在阳光下。
信是折叠的,而在折叠的地方,写着这样一行字。他看了以后,有些感动,有些激动。上面写着。
“我将这朵花,放到这个匣子里,不只是为了纪念我们之间的爱,也是想看看你何时能看到这封信,如若花仍娇嫩,则证明我们彼此还是有灵犀的,若花已经枯败,或已经化作尘土,则证明我们彼此之间的究竟是一场孽缘。如此,倒不如两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见。”
他的手变得居然更加颤抖,以至于无法拿住那张轻的不能再轻的信。
终于,打开了那封信,信上娟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内容也浮现于脑海。
“相思了许久,还未告诉过你我的名字,爱恋了那么长的时间,却从未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每我想要告诉你的时候,却总是哽咽于喉,无法言喻。每当我想要写在这封信中的时候,却总是停滞于指尖,无法撰写。于是,我想通了,可能是老天注定的吧,我们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相逢只是缘分,却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有些事情,可能不清楚,亦是一种幸福吧……”
信中的字好多好多,多的他竟看得有些模糊,有些东西竟在他不知不觉之间,就从眼眶中滑落,落在了那张很多字,很多字的信上。原来,不是字太多了,而是,眼泪太多了,怪不得看不清,怪不得看不明。
他看了很久很久,寻觅了很久很久,却仍找不出关于她的一点信息,一丝下落。而那封信中只有一些让人潸然泪下的语言,和一些让人痛心的话。他看了那么多,却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
“今生不能在一起,苦了一生,来世若是在相遇,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瘫坐在一旁,倒了下去,望着天空,阂住了双眼。
原来,回忆会是让人难受的,怪不得,总是有些人不愿意提起过去,掀开往事,留恋回忆。
有情亦是无情,有缘亦是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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