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卷 鸿蒙前传(八)
如同往日那般,征战许久带来的晨练习俗,促使烛照早早起了床,凡间不可召出九渊,便随意寻了根桃枝。
风声如刃,锐利无比,一招一式凌厉锋芒,行云流水间环环紧扣,扰了纷飞的桃花,惊了走到楼台前的幻荧。
“涿光”
听得幻荧唤声,烛照收回手中桃枝,望向漫天花瓣中朝自己走来的幻荧,无双容颜衬上璀璨凤眸。
如此赏心悦目,令烛照无意识间嘴角噙笑,伸手接住随幻荧飘来的花瓣,落入幻荧眼中,此时的烛照犹如邻家讨喜的小朋友。
幻荧轻轻拂去坠落烛照肩头的桃花瓣,站在烛照身旁一言不发,随烛照一同看向漫天飘落的桃花瓣。
期间余光落在烛照绽放的笑颜上,瞬时间心脏震动,受情缘劫控制的内心深处,隐显现出一条幻荧所不自知的裂痕。
“你们两个别看了!快来吃早膳了!”
“好!”
“来了!”
回应间两人朝青鬽走去,用完早膳,烛照便跟着幻荧到了城镇内最光鲜亮丽的情人坊。
一踏进情人坊,等待俊秀佳人的媒婆们,无一不将目光放置到两人身上,尤其是幻荧,本就被誉为桓江城第一美男子。
毕竟美丽的东西,没人不喜欢,就这点烛照也很认同,包括东皇在内,单凭长相,东皇不及幻荧,若算上盖世之功,抵个各有千秋。
纵使烛照心里早有准备,仍是被眼前蜂拥而至的媒婆们给堵了个彻底无语。
“你们让让!让让!”
一位体型肥硕满头插花的胖妇人,扭动腰身走了过来,言语间还不忘趁机在幻荧身上吃了把豆腐,转身对众媒婆道。
“今儿荧公子是来找我,给他义弟说媒的,你们都让开!”
“义弟?”
烛照见媒婆转身望向自己,笑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眉峰微蹙盯向幻荧,这幻荧还真是不要命啊,竟敢称呼她为义弟?
幻荧寻着烛照眸中怪异,念及烛照性子,直接无视了怪异中夹杂的威胁,低声凑近烛照耳边道。
“这样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自然会给你介绍更好的姑娘”
闻得幻荧解释,烛照低眸瞥过幻荧,将不爽暂压心底,琢磨着秋后算账,跟着与媒婆客套的幻荧进了专门为今日相亲准备的雅间。
自打烛照跟随幻荧出来,总算是明白了,何为一见公子误终生,牡丹花下鬼风流,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怪不得每次她被东皇罚去夕月殿,塑姻缘集功德时,夕月神老总是嘀咕她乱牵红线,瞎折腾,不懂世事烦乱,儿女情愁。
如今烛照瞧着眼前这群把今日相亲对象当成幻荧,而扑过来的女子们,心里一阵恶寒,果真不能乱牵红线。
“各位姑娘,我已有未婚妻,今日来相亲的是我义弟涿光,也是一表人材,英武非凡”
幻荧拂开围住自己的少女,将烛照拉到身前,如同拍卖行的物品,仍由这些个少女们观看打量。
“确是英武非凡!”
“公子你年龄多少?祖籍哪里?”
“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公子有什么样的爱好?”
众少女见幻荧没了机会,便绕着烛照你一言我一句,扰得烛照心烦意乱耐心渐失,伸手拉过离自己最近的女子。
“可是你问我年龄多少?祖籍哪里?”
女子被烛照拉住,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害羞道。
“公子能说吗?”
“当然”
烛照偏头而笑,显露风流意味。
“以我的年龄,估计我出生时,你家祖上还不知在往生河里有没有爬起来”
说罢,烛照将女子扔了出去,接着拉过第二个。
“你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第二个女子许是被第一个女子得到的答案给吓到了,回答有些僵硬道。
“是...是的...”
“那你听清楚了,我喜欢男的!”
话落同时烛照将第三个女子圈入怀中,余光擒着彻底傻掉的幻荧和媒婆,嘴角上扬间炫若余晖,暖化了第三个女子的僵硬。
“你问我有什么爱好?”
第三个女子凝视烛照,痴迷得点了点头,烛照也很是配合的凑近女子耳边,启齿声音不大,但绝对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我最喜欢杀人,尤其是...”
烛照话还未说完,雅间内凡听到烛照言语的剩余相亲女子,无不尽数逃走现场。
一时间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烛照故作无辜,转身看向面上神情错综复杂的幻荧。
“义兄,你看她们...哎...”
“...”
媒婆闻声见状,唯恐烛照不仅言语疯癫,或连行事也怪异,忙对幻荧道。
“荧公子,你这义弟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说完,媒婆也匆匆离开了雅阁,烛照遥望媒婆远去的背影,一回首便闻得幻荧关切。
“涿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幻荧,连忙抬手往烛照额间探去,烛照偏头躲开幻荧伸来的手掌,望向正满是担忧看着自己的幻荧。
“什么?”
“真的,有哪里不舒服要说!”
“没有”
“那你干嘛张嘴净说浑言!”
半晌,幻荧见烛照盯着自己一言不发,想着或许这些女子并不讨烛照欢心,所以烛照才会这般胡言乱语。
这些女子倒没什么,就是别让烛照生出阴影,以后寻不到娘子就麻烦了,借此问道。
“你是不是不满意这些女子才这样说?”
“是”
烛照答得自然,让幻荧被烛照诨话激荡的心安稳了些,突然想起烛照所说的‘喜欢男人’,下意识瞟向依旧盯着自己的烛照,心下一沉,硬着头皮道。
“你...刚刚说你喜欢男人?!”
“是”
幻荧刚也是试探性的一问,但见烛照言语平静如水,本能的退了三步,继续道。
“那你喜...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
“不知道?!”
若烛照能描述一二,或许幻荧就信以为真了,可这句‘不知道’摆明无中生有,令幻荧松了口气。
“涿光,你可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啊!”
幻荧说着就准备拉烛照,那想自己一抬手,烛照已双臂抱胸倚在门口。
“你很讨厌我吗?”
烛照想了想,不喜欢也不算讨厌,便摇了摇头,幻荧见此沉默了会儿,同烛照一起走出了情人坊。
“烛照,你的爱好...”
“怎么?”
“很奇怪!”
“奇怪吗?”
“恩,杀人是不对的!”
幻荧回答得很认真,可烛照却是不明所以,似乎这几天,但凡她说出这句话,总觉着身旁之人都以怪异的眼神看她。
她身为战魂帝,本就以天下苍生为战,弑邪诛魔为己任,而有战争必然有杀戮,难不成有不需要杀戮就能铸造的天地太平?
若真是这样,她又为何而生,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思已至此,烛照看向幻荧,启齿道。
“有什么不对?!”
幻荧感知到烛照无意识间散发的戾气,强忍着凉透背脊的寒意,轻拍烛照的发顶。
“涿光,我不知道你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也许你一直生活在刀光剑影中,所以习惯了杀戮。”
“...”
“但你所说的杀戮,或许能解决一时,然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杀戮可以彻底解决的。”
“...”
“唯一能解决的是情!人间至情至爱,或许你...可以用心感受下?”
“情?”
“情是世间万物与生俱来,不可磨灭的执念,一旦踏入便会深陷其中,而情所带来个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执念...”
“只为一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不知是幻荧说话时眼神太过真挚,还是此话,东皇也曾意味深长的对她说过。
烛照漠然收回准备摔出幻荧的手臂,仍由幻荧手掌轻拍自己发顶。
“涿光,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幻荧将声音压得很低,言语间温柔怡人,忽见烛照抬头仰视自己,瞳孔一贯暗沉。
“不明白”
闻得烛照回应,幻荧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寺庙,想着也许吓吓烛照就好了,故而转动烛照的身体面向寺庙,站于烛照身后道。
“杀戮即为业障,若是业障累积,那可是会遭天打雷劈”
幻荧说话间观察着烛照紧蹙而起的眉峰,自以为起了作用,加重了话音道。
“如此死后不得往生,坠入无边地狱,永生永世都将背负罪孽!”
话落同时万里无云的天空骤降黑暗,雷鸣电闪,轰雷阵阵,惊得幻荧不由得一阵轻颤,再看向烛照。
电光火石间万尺高空闪电刺目集聚烛照周身,照亮烛照嘴角处狂妄不羁的嘲笑。
“涿...”
幻荧所有震惊在觅得烛照眼底犹如寒渊孤傲的哀戚时,掩埋在心底深处的咒印裂痕猝然扩大,瞬息疼痛泛滥。
促使幻荧紧追已转身而去的烛照,眼看就要抓住烛照,一股强大气流袭面而来,抨击幻荧坠入地面扬起尘灰。
“涿光!”
幻荧呐喊间眼睁睁看着烛照消失在眼前,悔恨与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促使幻荧一拳砸入地面,落下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