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相中她什么
曹幽香担任了服装商场的经理,罗墨分管服装商场,两人接触更多,郎才女貌,来往的更加密切。只是商场开办很不顺利,一直处于艰苦的奋斗中,单位人多嘴杂,两人都没有捅破那张纸,所以缺乏实质性的进展。
在这方面,女人的心思更迫切,好不容易商场走上正轨,最近又招收了一批营业员,尽管没有收益,不像过去那样捉襟见肘了,可麻烦也来了,她明显发现,这位年富力强的副总经理对其中的一个太宽容,太放纵,还想单独收到麾下,有什么企图?
心里有气,还不敢说出来,今天总算有个空闲,就想来说几句悄悄话,还没有坐下,曲起右腿,往后蹬过去,就把门关起来了。
“就一个丫头片子,才来几天,这么胆大妄为,都是被你惯的!”曹幽香咄咄逼人。
“又不是我的孙子,哪来惯字一说?”罗副总像是为自己辩解,声音还带着几分不悦,“我们只是缺乏人才,好不容易相中这一个……”
“相中什么呀?相中她年轻貌美是不是?”一股柠檬酸的味道从她嘴里飘出。
“岂有此理!庸俗不堪!”他停止了敲击键盘,眼睛闪过一丝厉色。
曹幽香似乎抓住了他的辫子,得理不饶人:“明明是我的员工,为什么要单独跟你签合同?”
“她只是与公司签合同,由我分管。”
曹经理见他的话里带着解释的味道,以为还是在乎自己,也跟着服软:“那我就放心了,你管着她,我管着你——”
“承包是一种改革,就是为了放权,我干嘛要管着她?”想着她的后半句话,更没好气,“你凭什么管着我?管得真宽,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
这家伙就是个二皮脸,翻脸就不认人。进公司已经两年了,至今还没有拿下他,不仅毒舌,还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一个玩笑都开不起,她只能偃旗息鼓:“算了吧算了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管她,我也不管你……”
罗墨听出了她的潜台词,腾地一下站起来:“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代沟?既然签了合同,甲乙双方都有一份责任,我怎能放任不管?我就管她,下级服从上级,你也没有管我的资格。”
见他又强势起来,曹幽香马上放低姿态,娇声软语:“我就说说,不要抠字眼儿好不好?”
“门关着干什么?憋气!”突然被打扰似的,罗墨有些烦躁,跟着走过去,拉开房门,仿佛听到电梯关门的声音,伸出头去,看见电梯的门将要合拢的一刻,里面有个妙曼的身影,心中一动,涌起了一股说不出来味道的情愫。
来到地方以后,尤其是进入了服装公司,人体包装格外讲究,帅哥美女比比皆是,眼前的曹经理就是个美人胚子,得体的服装,精致的妆容,干练的作风,大有职场女强人的御姐风范。可在他的眼里,总觉得缺少了一点儿什么,对方贴得再近,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直到招工面试的那一天,看见了那个鹤立鸡群的女孩子,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但是典雅婉约,热情爽朗,很悦耳的普通话,很大方的举止,很积极的工作态度,与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没经过任何考核,就将她留用了。
当天的表现不错,接着由商场领导分配到柜组。他也进入党校学习,结束才回到公司,路上就遇到她单枪匹马抓小混混,无意之间,又给她贴上了机智勇敢的标签。
母亲身患癌症,家庭重担压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哪怕是男人也扛不住,她还是那么成熟冷静,阳光开朗,还愿意独当一面,不仅有开拓进取的精神,也将家庭和事业一同担当,这样优秀的人才,才能成为自己的左右臂膀呀。
时不我待,眼前的女人在这里喋喋不休,像一只乌鸦聒噪。他把住门框,伸出右手,像赶苍蝇一样挥动着:“哪来的到哪去,不要干扰我的工作。”
曹幽香有几分委屈:“我迟迟没有下班,就是等你的,南浔广场新开了一家川菜馆,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不好!”他果断拒绝,“工作第一,党校学习结束之后,我就到轻工业局立下了军令状,商场改革,势在必行,作为那里的一把手,你还有心思追电视剧,逛街下饭店,不思进取,没有全身心投入工作,难怪商场开业以后难以为继,如果再没有起色,倒闭那天,你难脱其咎!”
看着他阴郁的眉眼,曹幽香情难自控地红了眼眶,跟着心底涌起了一阵愤懑,想起了电视剧中的一句台词:“怼我一时爽,追我火葬场——总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但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脚跟一旋,步伐凌阔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就是做放疗,根据医生的指点,刘苏悠悠让母亲少吃多餐,三高一低的饮食,就是高蛋白、高维生素、高热量,与低脂肪、低油的清淡食品。
放疗后,刘苏悠悠一上午给母亲吃了两餐,回家烧煮不方便,只有在街上买,无形中更增加了经济负担。正在为钱发愁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罗副总经理的电话,让她10点半就要赶去,因为柜台上的两个营业员中午办交接,需要提前把合同签好。
安顿好了母亲,拜托那个护工照顾一下,刘苏悠悠急匆匆赶到了服装公司。
本来就是准备来签合同的,她特地买了一支粗笔头的签字笔,以显示慎重。按照规定的时间到了服装公司,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所有的办公室门都开着,听到脚步声,里面的干部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都冲着她笑笑,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吗?
她也冲着里面人点点头,以表示接受他们的好意。进了办公室,罗副经理依然板着那张国字脸,不声不响地把合同放在桌子上。
通话的时候,所有的条款已经讲好了,既然已经口头答应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需要尽快进入角色,因为医院里已经催款,家底子已经掏空,如果没有收入,自己和母亲吃饭都成问题。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签字笔,弯下腰,趴在桌子上就要签字。
罗墨曲起食指,在桌子上敲敲:“长眼睛干什么的?为什么不看看合同?要不然,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
她这才瞅了一眼,果然,大跌眼镜——如果她有眼镜的话,怎么回事?连合同的标题都改了,居然是租赁合同。
说好的是承包活动了,怎么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呢?幸亏名字还没写,连忙问怎么回事?真是夜长梦多,怎么一晚上过来,情况就变了?她顿时有受骗上当的感觉,直起腰杆:“我怎么身份变了?”
“你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可以72变吗?”罗副总经理翻了个白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皮也不抬一下说,“这是大同小异。”
昨天下午,自己走的时候,曹经理到罗副总那里去的,难道吹了枕边风吗?悠悠把签字笔放下来了:“就打算我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体育老师也是大学毕业生,两个字的含义我还是清楚的。两个词的意义是不相同的。承包,应该是内部作为,租赁,似乎完全与商场分离了……是不是谁跟你吹了风?”
“这是领导班子决定的,不要有其它的想法。用市场上这种方法对你来说,还有些不太公平。所以我们这个租赁也是改革后的产物。我们的方法与外面不一样,承包叫你先交费,租赁而是让你先销售再交费,现在的存货也交给你,对你的优惠太大了。”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依旧承认你是商场职工的身份。不会想不开自杀吧。”
听他解释了半天,刘苏悠悠终于明白,虽然都是在商场里经营,但是,承包是每个月要和商场结算,要受到种种限制。租赁,是独立的经营活动,只要交了租金,两节柜台让她使用,保证两个营业员的工资,还要把原来柜台里积压的服装推销出去,只负责向商场交钱就行了,有更大的自由。因为没有注入资金,所以特别优惠,是这个月结束交下个月的租赁费,而且一年之内不涨价,她当然愿意选择后者。
不过,有没有钱交费是一回事,还要看有没有这样的服装卖出去。推销积压的服装是有指标的,如果卖不出去的话,自己根本没有收益。
悠悠无奈的说:“哪有这么容易销售?看看你们的销售额,开张到现在买了几件。”
“销售惨淡,这是事X,是因为没有宣传出去。”
“宣传也需要费用啊,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大的商场都没有做好,靠我单枪匹马的怎么行?”
副总经理又唱高调了:“困难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所以你要想办法呢,办法总比困难多。”
两人争吵了半天,办公人员一个个都下班走了,连曹经理也没有上来。
时间不早了,刘苏悠悠看着那么强势的副总经理,想着病床上的母亲,沉下心来,再看了看合同,其X大部分跟以前说的一样,只是结算方式不一样。
最后,罗副总经理告诉她,如果要租赁给外面,容易得很,但是公司内部人员要消化,积压的服装要销售。所以,只有让公司自己的人员来尝试一下。为了利于以后的清算结算,作为公司自己的职工,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者结合。
刘苏悠悠终于想明白了,承包就相当于给企业打工,租赁,其X自己当老板,不当主子当奴才这不是傻子行为吗?难怪,罗墨那么气急败坏,其X他是为自己着想的。不过,也可能跟外面人合作不放心,那是要人家先交钱的。但人家要先交钱,就不管商场的积压服装,这是治标不治本,哪有这么好的生意做?
最后,罗墨才摊牌:“就是看你不错,你办事我们放心,而且你家里还有那么大负担,母亲还等着你的钱治病,这才给你创造一个机会,真正是为你着想啊。”
想到只要把服装销售出去,以成本价和商场计算,马上就有收益,就能给母亲交费治疗,有自己没想到的地方,吃亏也是福。刘苏悠悠狠下心来,也不再问了,提起笔,刷刷几下,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你的字真漂亮,字如其人啊。”下雨天里出太阳,这么难得,毒舌的副总经理夸奖了一番。
“我是美术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写好字是基本功。”刘苏悠悠含笑收笔。
罗墨心情大好,站起来伸出右手:“我们是不是要握握手啊?”
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和颜悦色,展开笑脸之后,那国字脸还是挺有魅力的。
刘苏悠悠记挂着母亲,不知她在外面折腾一番,会不会加重病情,因此,又是一路小跑回医院。在走廊里就碰见了护工,喊了一声:“悠悠,你不要急,还说我给你妈妈打饭呢,邱医生把饭带过来了。”
他怎么还来献殷勤呢?刘苏悠悠心中沉甸甸的,不是说了,两人要保持距离嘛,让他给出自己的时间,好好陪伴母亲,他跑来干什么?又要冒充女婿吗?她沉下脸来,走进病房,见床边上站着的俊逸男子熟视无睹,只是问母亲,下午出去累不累?现在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饭菜都在床头柜上,母亲居然躺着,说中午吃多了,晚上不想吃。
还是邱海明先对悠悠打招呼:“你回来了?阿姨不想吃饭就不要勉强,我带了一箱牛奶来了,临睡前,烫热了吃吧,趁着饭菜都是热的,我们两个吃。”
原本,他指望和悠悠到外面吃,被她拒绝了以后,也不敢再勉强。今天,买了两份饭菜,是让她们母女两个吃的,现在她母亲吃不下,正好他们两个人吃。
“多一份饭不要紧,你是当医生的,怎么能和病人家属一起吃饭呢?你还是忙你的去吧。”刘苏悠悠硬着心肠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