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刘辰龙挣扎着半蹲半卧地爬起身来,抱起祁枫捉住祁枫的手,强聚起一道“不空成就佛”手印,灌入祁枫体内,自己却是忍不住又呕出了一口血来。

祁枫轻轻呻吟了一声,醒转了过来,一眼看见刘辰龙的样子,却连自己的伤痛都忘了,焦急问道:“你……你怎么了?没事吧?无错不少字”

她勉强伸出手,欲抚刘辰龙的脸,却徒然意识到自己被抱在刘辰龙怀里,虽然此时此刻,仍不免面上一红,挣扎着站起身来,却是牵得肺腑一痛,慼眉微哼出声。

刘辰龙皱眉责备道:“小心啊!”

他眼见玉人关切,心下一甜,便似伤势也轻了几分。

雨渐渐停了,那漩涡也小得只余下一个杯口大小。

罗大海翻了身,缓缓坐了起来,想是带动了伤势,轻轻痛叫出声。

刘辰龙见罗大海没事,也自松了口气,却是周身百骸的经脉都崩痛了起来,一时竟爬不起身去查看旱魃的情况,连忙就势盘坐,手捏印契,左手向天,右手触地,潜聚体内金刚乘力,周行体内三脉七轮,力求尽快恢复自己的功力。

旱魃虽然躺在远处,一动不动,但刘辰龙与他两度交手,对于这种不死生物的能力实在是心有余悸,丝毫不敢大意。

上次是杨日钊,这次是罗大海,若非有这种威力大至不可思议的阵法相助。此时自己三人恐怕早已横尸当场了。

罗大海似是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是跌了一跤,躺倒在地上苦笑着。

祁枫体内伤势经刘辰龙治疗后已自痊益了不少,看刘辰龙开始疗起了伤,自己虽然五脏六腑仍隐隐做痛,仍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手上拿着那把蓝色小剑。为刘辰龙护起了法来。

那八株枫树竟渐渐有些淡了起来,祁枫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受伤之后眼力差了。但凝神看去,那枫树却真地是渐渐褪去了颜色,便如原本只是一个虚影,而今正在慢慢消散一样。

漫天翻卷的乌云也渐渐散了,一阵轻轻的风拂来,隐隐透出了半弦残月,几线星光。

祁枫转眼看着尤自端坐的刘辰龙。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只是目光及处,却扫到了那横七竖八堆了遍地的尸体,不禁鼻头一酸、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蓦地心头涌上一阵疑惑。原本在他们的推想里,这只旱魃应是有主地,某个幕后黑手制造了这只旱魃出来,其目的应当在于那件秦代玉牌才是。

刚才他对自己数人无差别攻击,也更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执行蚩尤之罚地血奴。否则应该第一个要追杀的是罗大海才是。

看他利用罗大海报仇心切,做出种种假相的手段来使所有视线转移到罗大海身上,最后更欲击杀罗大海灭口的手段来看,显是不欲有人追查到他。如今玉牌即已到手,又怎么还会纵容旱魃杀人放火,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

祁枫沉吟着。心里隐隐觉得似乎这里面还有一个极为重大的关碍,但却实在想不明白。

她眼神望向躺在不远处生死不知的旱魃,心头一阵为难,照说这只旱魃是最有价值的线索,但这只旱魃既不会说话,又极富攻击力,实在是难以管控得住,如何处理倒确实难办。

她是经过正规门派训练地人,知道旱魃这种号称不死的生物没有这么容易被消灭,现下他虽然受了重创。本源心火尽消。看来一时半刻难以行动,但若想真把他永远禁制住。还是要费上很大一番手脚的,至少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无力完成。

枫树的颜色又淡了几分,罗大海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看着周围,忽然以手击地,大哭了起来。

他仰天,想嘶吼,但声音方才已经吼得沙哑了,叫不出声来,含含糊糊地,含着泪,祁枫却依然能感觉到他那满腔满眼的悲愤,不禁也为之恻然。

刘辰龙微吁了一口气,缓缓张开眼,看见祁枫低头关切地望来,向她展颜一笑,慢慢站了起来。

祁枫扶住他,问道:“怎么样了?”

刘辰龙看祁枫担心的样子,笑着挥手摆了个印契:“没事了!”却是不提防牵动到了经脉,手腕上又微微渗出了血丝。

祁枫虽然心情郁郁,看着刘辰龙的样子,也不由被他逗笑了。

刘辰龙转脸看着四周,脸色却是阴沉了起来,正想说话,忽然一声沉沉地吼,从躺在地上的旱魃嘴里响了起来,刘辰龙、祁枫愕然回望,连罗大海也停了声息,瞪大双眼。

一阵火苗自旱魃身上冒了出来,蓬然转旺,旱魃自地面上平平漂浮了起来,转立在空中,血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刘辰龙几人,徒然又是一声嘶吼,便如来自九幽十地的索命魔神,浑身散发着无尽的恨意与杀机。

刘辰龙面容一凛,脚下一动,挪身上前,将祁枫挡在了身后,双手提至当胸,左右手拇指、食指相扣成环相并立;另外三指则指尖交叉竖立,勉强结成大手印胎藏界的“遍法界无所不至大惠刀印”,周身隐隐泛出金紫明光,方才经脉崩绝处却又隐隐渗出血迹来。

祁枫仗剑立在刘辰龙身边,却也自知自己实在没有多少再战之能。

刘辰龙见罗大海还半坐在离旱魃不远地地方,开口唤道:“大海,快过来。”心神微分,却是险些持印不住,嘴角又渗出一缕血丝来。

他方才强行以密宗疗伤之法接续上经脉。也只能保得无性命之虞,此刻体内伤势尤重,实无能力再战,只是事已至此,唯有赌上一赌,希望能拼得性命,保全祁枫与罗大海两人。

雨早已停了。枫树越发淡淡,那漩涡更是仅余下一个硬币大小。对旱魃丝毫构不成威胁。

那只旱魃想也是受伤颇重,虽是浑身火焰腾腾,却一时没有上前,与刘辰龙遥遥对峙了一会。

刘辰龙此时虽然体内金刚乘力所剩无几,但心境丝毫未乱,感应到处,身周金紫明光隐隐幻化成心中所奉请的四大明王法相。旱魃看在眼里,徒地又是一声嚎,火光敛尽,霍然旋身,竟是又想当空遁去。

刘辰龙心下一喜,他自己清楚自己体内地情况,四肢欲裂,三脉七轮痛如刀割。外观的法相庄严不过是个空架子,如果旱魃出手,恐怕自己三人就要毙命当场了。

躺在地上的罗大海却在这个时候,徒然一挣,从地上弓身弹起,抱住了旱魃的脚。将他硬生生拖到了地上。

旱魃发狠嚎叫,一爪就往罗大海头上拍去,罗大海头一偏,以肩膀硬捱了一掌,鲜血四溅,点点血花喷到周围枫树上,那原本已渐如虚影的枫树颜色竟然一时又鲜艳了起来。

刘辰龙一惊,手中手印推处,劲气排空,直往旱魃割去。那旱魃正在拉扯罗大海。不提防间胸前又受一击,只砸得陶土、火花四射。不由一声厉嚎,周身冒出火来,却是将罗大海也圈在烈火中,只听得罗大海一声痛叫。

祁枫也顾不得刘辰龙,连人带剑化一道蓝色电光直向旱魃射去。

旱魃凶性大发,双掌击在罗大海身上,罗大海喷出一大口鲜血,却是益发抱紧了旱魃,一声大吼:“留下他,不能让他再害人了!”

“蓬”然一声巨响,罗大海整个人突然爆成一团血雾,反将旱魃团团围在里面。

刘辰龙一声痛叫:“大海!”急欲抢步上前,脚下却是一个踉跄,站立不住,跌倒在了地上。

那八株枫树一时剧烈颤动了起来,忽然枫叶飘零,开始自树上、天上掉落下来。

一片、两片……

不旋踵间,漫天漫叶都是血一般的枫叶,枫叶一般的血。

旱魃抬眼,却已看不见东西,满眼只余下怵人地一片红。

他地本源心火本自无坚不摧、无物不化,但却摧不破、化不掉这片鲜红。

旱魃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淡淡地死,他张开双臂,仰天嘶吼,一线蓝光却在满天艳红中撞了进来。

刘辰龙眼见异变纷呈,已自暗叫不好,却是有心无力,眼看祁枫人剑合一,蓝光电闪处,竟直直砍下了旱魃的一只手。

旱魃稍愣了愣,仰天痛叫,另一只手掌闪动间,竟向祁枫捉了下来。

祁枫原本旧伤未益,强行御剑伤了旱魃,已自无力委顿,却被旱魃一把捉了个正着,毫无挣扎之力,玉颈低垂,似是晕了过去。

刘辰龙发一声吼,不知哪里来地力气,合身撞了上去。

那漫天漫地的枫叶徒然亮了一亮,原本已缩自硬币大小的漩涡瞬间又自扩大有如一扇门,吸力顿增,旱魃浑身红光乱闪,勉力在空中稳住身形,徒然獠牙一晃,竟向祁枫修长的玉颈上直咬落下去。

刘辰龙身形到处,情急之下,抢出右手臂横在旱魃牙齿与祁枫中间。“喀喇”一声,却是旱魃那长长的獠牙已自深深刺入手臂血管之中。

刘辰龙只觉得手臂上一阵焦痛,周身血液似乎刹那间涌向体外,一阵天旋地转,尤自勉力疾出一掌将祁枫从旱魃手里推飞了出去,却是反身抱住旱魃,用尽全身仅余地力道将他推向漩涡。

恍惚间听得旱魃仿佛模模糊糊地在大叫,似乎在挣扎着,弄得自己也是一阵剧痛,而后便如同有一把烈火岩浆自手臂流了进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似乎在那一刻都要被灼焦了一般,接着便感觉有一股大力四面八方挤压、撕扯着自己周身。

刘辰龙苦修多年。虽身处此境,心智上仍留有一线清明,此时隐约知道自己终于把旱魃推进了漩涡,不由得心头一松,就此晕了过去。

漩涡顿时敛去,枫叶飘飘落地,却是尤如雪花一般消融淡去。周边枫树旋即枯黄,消隐。转眼间,消失无迹。

一切,复归平静无痕。

良久,祁枫慢慢睁开了眼睛,月色当头洒下,她几乎有点不知身在何处,茫然举目四顾。

坍塌的竹楼。满地地尸体,血……

她蓦然想起旱魃那只巨掌向自己捉来,霍然翻身越起,却是痛得又跌坐了回去,仍然禁不住四处游目寻找着。

刘辰龙呢?

漩涡不见了,枫树也不见了,若不是这满地狼藉,还有身上的痛如此真切。她几乎要怀疑这是一场梦。

她呆呆地望着漩涡消失的地方,隐隐想起一个可能,不由从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抬起手来捂住了嘴,两行泪水却禁不住流了下来。

刘辰龙,你到底怎么样了?

刘辰龙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如同被丢入了熔炉之中,灼热得自己无法呼吸,一股火烈的岩浆在自己体内奔流来去,就仿佛要将自己周身融化了一样,但却又偏偏融之不去,仍然感觉到那无穷无尽的火灼与焦痛。

原来死后地世界是这样子地吗?

不知道可曾把那只旱魃也拖下了地狱?

还有……祁枫……

一念及此,他飘忽无主的思维猛然清醒了过来,但周身苦痛如昔,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整个身体便如同不再是自己地。却是怎么无法使得上力。

那股火热的岩浆仍然一遍一遍地在他的经脉里肆虐着。又有如一把烧红地刀子,正在一刀刀剜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侥是在藏域时,曾修过苦行精进法门,但这等痛苦也实是觉得难以忍受,只能苦苦地意守着心地间的方寸光明。

刘辰龙以密宗苦行法门强行呼吸吐纳着,意守着热流经过的地方,那种痛苦虽然丝毫未减,但心志却渐渐一分分坚凝清明了起来。

那岩浆般地热流周而复始地流着,刘辰龙隐隐觉得这热流运行途径虽然与自己以往修习密宗大手印金刚禅定的法门大相径庭,但也似乎有着自己的运行路线,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他心下一动,试着用心念引导热流行进,初时热流便如未驯服的野马,丝毫不听使唤,但随着他渐渐熟捻了热流运行的路线,赶在热流未至之前先行以意默守住一些关键的气窍,慢慢迟滞了热流奔行地速度,再徐图取得这股热流运行地控制权。

也不知过了多久,热流行进地快慢已可完全随着他地心意运转,但却怎么样也无法把热流引导至循他惯常修习的三脉七轮之中运作,此时他体内热流在他心念操控下运行缓缓,痛苦已浑无方才之烈,但苦于身体仍浑不自属,难以动弹。

他试着将这股热流引至丹田气海,却是难以成功,只好试着将它散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却徒然心头一跳,火热了起来。那股热流顿时如磁引针,如同一条火龙般钻入心脏中,顿时消隐无迹。

刘辰龙“啊”地一声,翻身坐起,入眼处竟是一双血红的眸子,长长的獠牙。

旱魃!

他身形动处,感觉自身竟然尤似轻如无物般地飘在半空,手上欲捏印结,目光扫过自己的手掌,却在刹那间惊得呆了。

十根指甲长逾半尺、尖厉如刀。

这怎么会是自己地手?

他惊骇欲绝地抬起脸,喝问:“你……你……”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若非有道石床,简直便如山洞一般。

那只旱魃双手捧着一碗水一般的东西,呆呆站在石床前面,似乎被他吓得呆了,忽闪着红色的眼珠子,打量着他。

刘辰龙开口说话间,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嘴唇动了几下,心里不断地虚了下去。

他犹豫地伸起手,慢慢抚向自己的脸,却是几度踌躇,才终于将手摸了上去。

獠牙!

真的是獠牙!

刘辰龙一声悲啸,骈指如刀,直向眼前的旱魃扑去。

不知道这个东西用了花样,竟把自己变成跟他一样不人不鬼的怪物。

生有何益!

拼了!

一股烈火随着他的手掌去势窜出,便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此时他已感应不到体内地金刚乘力,但这新地莫名的能量,威力却尤在其原本功力之上。

那个旱魃似乎吓了一跳,手上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撒满地,旱魃放声大叫了一句怪异地音节。

奇怪的是,刘辰龙听在耳朵里,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只旱魃在叫的居然是:“妈妈。”

虽然心神大乱、惊怒交集,但这声叫一入耳,刘辰龙仍是霍地一抬手,火龙擦着旱魃头上飞舞而去,那只旱魃似乎吓得厉害,软倒坐在地上。

刘辰龙这才略定神打量眼前这只旱魃,才发现他绝对不是与自己在苗族村做殊死斗的那一只,不但身材矮小如八九岁孩童,脸上也绝不象他那般黑乎乎的,身上更没有那身兵马俑式的盔甲。

刘辰龙想起眼下自己的情况,不由又是怒火升腾,厉声喝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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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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