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转进
“大人,这段大人好大的威风呐!”李波身侧一名清兵见长官脸色不善,赶紧凑过来大批马屁,“小小的把总,居然敢跟大人您这般说话,呸,瞎了他的狗眼!”
“就是,当日在集贤关的时候,富军门手下弟兄哪里受过这般气?”另一名清兵应声道,“大人,等富军门回来,咱们一准儿要去讨回公道,把总算什么?那还不是咱们都司大人一句话么?再说咱们李大人可是皇上御笔钦赐的都司,同样是四品的官儿,那可比兵部选派要要硬上三分,这段天德不识好歹,那可不是自寻死路么?”
李波摆了摆手,若无其事的笑道:“你们知道个屁!这段天德根本就是按察使张熙宇派来监视咱们的,他当然处处和咱们过不去。”
“当真?”十几名清兵都认真起来,当先一人又问道,“臬台大人为什么要监视大人您?都是大清的官兵,没由来的监视咱们干么?”
“这还不明白?那是不想让咱们迎回富惠军门呗!”李波眼珠子一转,马上开始胡吹乱扯,“我听说当日集贤关一战,富军门是坚决要求坚守待援的,可是臬台张大人和恒军门都认为贼兵势大,想带兵退到桐城,后来三人说不到一处来,富军门就独自带兵登城御敌,张大人和恒大人却各领本部人马跑了,你们想想,咱们富军门区区千人,如何能挡得住三、四千贼兵?”正说着,李波看到众清兵颇为尴尬的表情,立刻想起自己这一伙人也是临阵脱逃的,不由的脸皮一红,马上又改口道,“不过这也怪不得张、恒二位大人,当日昏天黑地的,谁能弄得清战况?”
“对,对,对……”众清兵闻言,立刻随声附和,生怕担上个逃兵的罪名,“大人说的是,当时却是没有其它办法的。”
李波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所以啊,富军门在前敌拼命,可张、恒两位大人却逃了,你们说说看,万一富军门要是回来往上告他娘的一状,还有他们的好儿吗?”
众清兵恍然大悟,齐声称是:“难怪这一路上总是防着咱们什么,原来有这等腌臜手段。”
“所以咱们不能由他们说了算,”李波扫了一眼周围的清兵,顿时有了主意,“娘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们信不过咱们,咱们又何必在这里受气?到哪里不是吃朝廷的饭?不过咱们趁着夜晚自己去集贤关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消息。”李波本意是带着十几个人悄悄离开,半夜三更的管他娘的去哪里?找个机会自己溜了便是,想到这又低声补充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爷去卖豆腐!”
谁知道众清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半天没有人吭声,看样子是谁都不敢跟着李波逃走。
“咋啦?刚才一个个都路见不平的样子,现在怎么蔫了?”李波沉着脸道,“你们都怕啥呢?”
“大人,这个……咱们暂且让那段天德猖狂一阵子,等富军门回来了,自然为大人讨个公道,这……这个擅自离营,只怕不妥,到时候大人您有理也要拔层皮啊!”一名清兵犹豫着说道。
“是啊,大人,朝廷军法极严,擅自离营者都要砍脑袋,大人,还是再等几天看看吧……”几个清兵一齐劝道。
“清朝的军法这么严吗?”李波奇道,他似乎记得书上说清末军纪败坏,军心涣散,临阵脱逃的现象非常严重,怎么这几个清兵怕得要死,于是又道,“怎么叫临阵脱逃了?本都司带着你们去找富军门,这乃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就算张熙宇这老东西来了我也敢这么说!”
李波话虽说的狠,但显然众清兵都不相信,随口应了几句便都不说话了,李波又尝试着煽动几句,仍然打动不了这些“脑子里面一根筋”的士兵,只能拿起自己的包袱靠着树脚睡觉,眼睛虽然闭了,但心思却转个不停,李波打定了主意要逃命,再跟着这伙清兵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代号为“虎口脱险”的逃跑行动在营地中鼾声一片的时候开始了。
李波把自己那个装衣手机、香皂以及重要证件的小包袱藏进宽大的衣袍里,看看月黑风高,真是一个亡命天涯的好时辰,便悄悄的起身向北走。
因为李波知道,段天德在东、西、南三面都布了严密的暗哨,只有北面哨位不多,凭着自己五品都司的顶戴,打着巡查哨位的幌子是不难骗过守夜清军的,唯一担心的是段天德这个混蛋把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巡哨,万一遇上他可真不太好说。
段天德万万没有想到都司大人居然会趁夜逃跑,再说练塘离集贤关已近,他自然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东、南、西三个方向,整夜都带着亲兵在这三个方向探查,傍晚前已经有派往集贤关打探的清兵送回消息,从安庆方向来的大队长毛反贼不断进入集贤关,看样子近期长毛必定有大动作。
段天德也是行伍出身,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小心,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也正是如此才让李波一路上无阻无碍的通过了七个明、暗哨,畅通无阻的把他们丢在了屁股后面,一直到东方日白段天德才接到巡夜清兵的报告,自是大吃一惊,这连反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长官却先跑了,当真是闻所未闻,无奈之下为了稳定军心,只能说“李大人接朝廷密报,先期回桐城了。”
而李波哪里管这些,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北跑了不知道多远,估摸着段天德再也追不上了,便随便打了一户民宅,凭借自己朝廷武官打扮,很容易便抢来了几件衣服,毕竟在两军交战的地区,穿着朝廷的官服太招摇,万一遇上长毛,那可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时近深秋,皖中地区已经颇有寒意,满目都是落叶荒草,又因为闹了蝗灾,虽然是刚过秋收的季节,但老百姓生活仍是极为困苦,手中的余粮大部分都被朝廷征收用于兵事,乡间村坊之中实不知道饿死多少人。
李波当夜逃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到要多带些干粮,习惯了“商品丰富”的现代社会,到了这里他才突然间发现有钱居然也会买不到东西,往往五钱银子只能换来半碗粗糠饭,这可比在军中一天三顿大饼的日子要惨多了,心中有些后悔怎么不多带些大饼逃跑?
除了吃的问题外,走路也是个大问题,现在的李波真正达到了“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水平,第一天他还怀着虎口脱险的心情,脚步轻盈的走了一整天,第二天走了四、五里地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看看不时光着脚从身边走过,骨瘦如柴的乡民,李波真想把那些说什么“原始社会好”的人给狠狠抽几个嘴巴。
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三天才到高河埠,此时的李波已经和大清帝国的百姓没什么区别了,满脸的胡岔子,黑的发臭的长衫,满是水泡的光脚,还有头上一根猪尾巴似的真辫子,如果有一面镜子,只怕李波自己都不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这副嘴脸,若不是一个回家的念头支撑着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的李波只怕早就放弃了。
当晚,李波啃几口野菜饼子后便找了个枯草旮旯休息,人活到这个份上,什么理想,什么**都是扯蛋,饱食之后思**,现在肚子都填不饱,自然每天晚上梦见的都是肥羊、烤翅,曾经常常出现在梦中的武腾兰、原史奈之流也许久没有现身了,也许这些女优名角现在还比不上一盘肉包子有诱惑。
PS:不改了,继续往后折腾吧,全本之后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