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顾太尉

前夫顾太尉

“不要你管!”

“顾长思,你忘了姑父跟你说的那些话了吗?”

俩孩子在洞口吵了起来。牧文牧章也跑了去,叽叽喳喳。

等几个孩子互相拉扯着进来了,一抬头共同沐浴了白玨的死亡眼神。

“云泽,你不姓顾?”白玨问。

季云泽迟疑了下,态度谦和,“家父季崇德。”

白玨的表情当即就裂了,电闪雷鸣间,“你是二蛋?”二蛋是她取的小名,故意恶心他爹的,因为他爹小名叫蛋蛋。

季云泽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茫然,有种熟悉感,却又隔着一层云雾,抓不着。不过他很快回神,面上尴尬的羞涩,“这位姐姐,我没有小名。”

白玨从巨石上坐起,目光深深的落在顾长思身上,又迅速收回,不可能!

“你们谁的爹是顾容瑾?”白玨看向双生子,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天知道她只生了一个啊,看双生子是想干吗?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

胖子皱眉:“我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果然是蛮荒之地,这要是在京城,谁敢直呼顾太尉的大名!

白玨:“你真是顾容瑾的儿子?”

胖子:“哼!”

白玨:“你娘是……白玨?”

胖子迟疑了片刻,脾气忽然又不好了,梗着脖子:“关你什么事!”

白玨:“你看上去好大只,有十四五了吧?白小宝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岁。”

胖子很会抓重点:“什么白小宝?”

季云泽看他二人不像好好说话的样子,不得不打圆场,“这位姐姐,顾长思确实是武神白女侠独子。”

白玨:“……”不可能,我不信。

季崇德那个莽夫生出的儿子都你这样的,我儿子怎么可能是个蠢胖子。一定是哪里不对,你们诓我。

王迟瞅一眼瞳孔地震的白玨,从怀里摸出一把压变了形的团扇。白玨夺去,猛扇自己。她需要冷静冷静。

白玨的表现很奇怪,季云泽满肚子疑问。正要说话,忽见她整个人绷直,直愣愣的看向顾长思。白影一闪,季云泽以为自己看错了。

身侧的顾长思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顾长思是个稳重的胖子,他比同龄孩子要更早熟也更敏.感,绝少大呼小叫。这般一叫倒将季云泽吓坏了。

转头一看,白玨这个女魔头正扯开了顾长思的衣裳,露出半边肩膀,一只手按着他,一只手掐住他的肉皮。

就是这个位置,陈年旧伤。

白玨怔住了。

季云泽拔剑。对准白玨后,又不知所措了。他出手完全是本能反应。

“女疯子!”顾长思推了白玨一把,穿好衣服。他看了眼行事呆傻的王迟又看了眼古怪疯癫的白玨,心内已经肯定这俩人就是不正常。

白玨:“……”我自闭了。

团扇的风已经拯救不了她凌乱的心,她需要在牛角尖待一会,心疼的抱抱自己。于是她出了山洞,直面漆黑的夜,思考人生。

王迟跟出来。

白玨:“王迟,我丑吗?”

王迟看她。

白玨:“我不丑,我儿子为什么这么丑?”

王迟看她。

白玨:“……”没法沟通。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养成了那样?白玨想不通。

不过,她有更想不通的。她转身,急匆匆回了山洞,再看向小胖子心情就更复杂了。

她是典型的看人看脸,要不然她也不会第一眼喜欢上顾容瑾就再没变过心。因为整个大周国就找不到比他还好看的了。

白玨:“我有一问,白玨既然是你亲娘,你娘死后不葬在顾家祖坟。你反跑这来找她的墓,你什么意思啊?”

几个小孩的脸色又很不好看了。

顾长思表情最难看:“关你什么事!”

白玨:“云泽,你说。”

这压迫人的属于长辈的气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季云泽没自觉就要答,话到嘴边又转了圈,“姑姑确实葬在顾家祖坟啊。只不过姑姑活着的时候名声太盛,江湖传言也多。一些慕她威名的江湖人便擅自给她立了衣冠冢。我们也只是想寻回姑姑遗落在外的通天戟,做个念想。”

顾长思看了季云泽一眼,没反驳。

啊屁!要不是季云泽是个孩子,白玨真想喷他一脸血。

白玨葬在顾家,那她是什么?

她可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从九渊极寒冰棺中爬出来的。九渊距离顾家祖坟上千里。

她一没借尸还魂,二没死后诈死刨坑打地道,那么问题来了,她是怎么从顾家祖坟到九渊的?

好你个顾容瑾,虽然是我倒贴着要嫁你,但你也是明媒正娶的我。

我死了,竟然连你家祖坟都进不了。

呵!

呵呵!

白玨起身,往山洞深处走去。

王迟有些困了,打了几个哈欠,靠在山石上就不动了。

季云泽眼看着她走了进去,心中不安,追上去几步叫了一声,“姑娘……”

很突然的,山体震动,哐当当,乱石砸了下来。

几人站立不稳,或彼此抱住,或跌坐在地,众人面色惊慌,有人大叫:“地动了!地动了!”

等震动过去,几人面上惊慌尚未散去,所幸篝火未熄,季云泽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山洞深处,然而那里却被砸下的山石堵的严严实实。

季云泽跑过去,根本搬不动山石,只得拍打着喊,“姑娘……王姑娘!王姑娘!”又转头喊王迟。谁料王迟说睡着就睡着,还打起了鼾。

忽而一声鹰啸。

顾长思怔了下:“我爹。”

牧文牧章对视一眼,什么都顾不得了,爬起身就往外跑,扯着嗓子喊:“顾叔叔!顾叔叔!”

不一会,洞口处落下两人,打头一人,人高马大,面上一道剑痕,横贯左脸,狰狞吓人。

双生子怕他,默默低下头,低声叫人:“姜叔。”

落后一人,身着描金黑袍,个头很高,模样极俊,是世间难寻的好模样。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孩子们不懂这笑只浮于表面,只觉得与吓死人的姜叔相比,顾叔叔太和蔼可亲了。

顾容瑾张开手,在双生子的头上各摸了一把,以示安抚。进得洞来,目光先落在一地的碎石上,轻瞄一眼,又落在顾长思身上。

季云泽面有愧色,上前行礼叫了声,“姑父。”

顾太尉轻点了下头,不见喜怒。

季云泽便不敢说话了,退至一边。

顾容瑾等了等,见顾长思靠在角落里不说话也不走近,轻叹了声,移步过去。

父子俩个在昏暗中默默对视。

“回吧。”顾容瑾说。

他说完先回过了头,抬步走开。刚走了一步,顾长思忽然道:“你为什么不骂我?”

顾太尉:“……”

顾长思:“我怂恿牧文牧章跟我一起,云泽哥也是被我胁迫。我们偷偷跑出来,我还差点让他们遇到危险,你怎么不骂我也不打我?像季叔叔和牧叔叔他们一样。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教训我?”

顾太尉脊背挺的笔直,略略侧了身,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是看不出情绪的寡淡。

“幸而有惊无险。”他说。

顾长思抿着唇,咬紧牙关,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绷得胸口起伏,偏又扭过脸去。

顾太尉站了一会。

黑夜里,鹰隼长鸣。

顾太尉看了眼姜奴,后者会意,将其他人都先带了出去。有人在上头递了绳子,老三、王迟还有那些武林人士也都被带了出去。

虽然洞内情况不明,不过显然此时也不是问话的好时候。等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顾容瑾还是没说话。

他天生话少,对上唯一的儿子他更是话少的可怜。这孩子天生孱弱,能保住这条命活到现在已用尽了他全部心力。他只想对他好,给他所能给予的最好。可是常常,他甚至不知道这孩子想要什么。别人眼中,他们父慈子孝。唯有他们父子心里清楚,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什么,这种感觉随着顾长思渐渐长大,二人间的沟壑越来越深。

“你……”顾容瑾迟疑着开口。

“走吧,”顾长思已冷静下来,也不看他,朝洞口走去。

顾容瑾感到一阵失落。正要离开。顾长思忽然站住,又重回洞内,跑向深处。

顾容瑾:“长思……”

“爹!你快打开这里,”顾长思感到懊恼,他刚才只顾着使小性子,一时竟忘了这里还有人,“刚才地动,有人被堵在里头了。”

顾容瑾虽心中有疑,但见儿子如此急切,也不多问,说:“你让开些。”

顾长思退到他爹身后。

顾容瑾一掌劈裂山石,顿时飞石四溅,顾容瑾回身将儿子护在怀里,等灰尘散去,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顾长思说:“是一对姓王的……我也不知他们什么关系,反正一男一女。爹你过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巨蟒的尸体了,方才我们差点被巨蟒攻击,就是那名王姓女子救了我们。”

顾容瑾明了,一点头:“你在此等我,我进去看看。”

顾长思抿了抿唇,在他爹一低头进去的同时,说:“爹,你当心。”

顾容瑾回头,轻声道:“好。”

...

洞外传来说话声时,白玨已恢复冷静,她虽容易冲动,怒气散尽后,也能快速冷静下来。

所以当她几掌发泄过后,又猛然响起,她儿子还在洞内啊,她刚那一番暴躁,别将她儿子给埋了呀!

人刚到洞口就听到了远远近近的鹰啸。

白玨似有所感,收住了准备震开山石的内力,停了会。果然有人进了来。

白玨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反正当顾容瑾抬脚进来的时候,她已躲进了深处。

她在暗,顾容瑾在明。

狭窄的隧道越入越深,拐了个弯,忽然开阔。白玨就贴着石壁站在顶部,头顶一道裂口,泻入一线月色华光,顾容瑾瘦长的身影将将踏入。白玨已灌满内力,五指成爪。

“顾容瑾,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白玨心内疯狂咆哮,一掌用尽她十成内力。

“爹!”顾长思的喊声自甬道内传来。

顾容瑾眼神一冷,袖下手掌紧绷。那一线华光,也落下了另一道人影。

白玨一掌差点打出,又生生收了回去。不管怎么说,她就算要找前夫报仇,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啊!

我娘杀我爹,人伦惨剧啊!

白玨这一来一回不要紧,胸腔狠狠一荡,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内力震的也从洞顶摔了下来,继而就地一滚。白玨忍下嘴里的腥甜,头晕眼花,内力灌满没打出去又生生收了回去,也亏得是她,要是个稍微弱点的,只怕不是走火入魔就筋脉尽断。

这一阵眩晕稍稍散去,白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眼下一双黑靴,再往上浓黑的袍子微微拂动。

“爹?”顾长思迟疑的说话声响起。

“你干吗跪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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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太迟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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