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八 万里江山万里红
杭州府广州新军驻地。
明堂里人头攒动满屋子都是顶戴。各道道台各府巡抚上到闽浙总督许应骙下到七品的知县闽浙一带的官儿济济一堂。房间里除了唉声叹气就是一溜的呷茶声。岑春暄就坐在上同样的愁眉苦脸。
按道理来讲许应骙与岑春暄同是总督一级而且许应骙还有‘仍在紫禁城骑马’在身又是正统的翰林出身身份比之岑春暄要高了一级。可他这会儿只是坐在了下。倒不是出于什么谦逊完全就是因为岑春暄手里这两万出头的新军。
天下已经如此大清已经名存实亡。什么时候人家国防军南下或者广州的革命党北上也就该修清史了。这个时候谁手里头有兵谁就有说话的权利。甭管是以此为投诚的资本抑或是另起炉灶都不成问题。是以一向傲气的许应骙也未曾跟岑春暄谦虚一些什么自打来了就老老实实坐在下头而且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姿态。
这会儿的功夫下头的窃窃私语渐歇大家伙都是直勾勾地盯着岑春暄。心里头就是一个意思既然你岑春暄是老佛爷的红人手里头又有兵那自然是以你为主。你说战好那咱就战!库房里头老鼠都快饿死了要银子要粮食没有可咱有精神!能维持一天就算一天要是维持不住大家伙干脆挂了大印卷了铺盖回乡去当土财主;你岑春暄要是要投降那咱们就紧随其后。这年头忠臣如李鸿章那样的都不得好死没准死了都得挂个骂名。改朝换代而已大家伙大多都是读书人出身最讲究的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2臣名号不好又怎么了?人家张之洞不照样过的好好的?
几十道目光注视过来任岑春暄城府再深也受不了。只觉得浑身痒痒如同蚂蚁在爬一般气愤之下开口道:“一个个都瞧着我干嘛?大家伙的事儿凭什么就得我拿主意?”
许应骙拱手道:“大人位极人臣又是朝廷里的红人自然是凡事以大人为主。”
许应骙一开口附和声一片。
这个说:“岑大人学富五车又有孔明之智我等愚钝遇事不明当请大人做主。”那个道:“咱们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听大人的话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岑春暄气得一拍桌子瞠目道:“胡说八道!许大人官职比我一般还有紫禁城骑马的身份你们怎么不听许大人的?哦合着兄弟手里头有兵你们就听我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堆里头推么?”
下头一阵‘不敢。’之声。可所有人心下都暗道:“你岑春暄要不是手里头有兵咱们大家伙干嘛贴你的冷屁股?有这功夫早就投降了……等着吧大势已成表忠心的信已经早就递出去了等人家国防军一到老子就投诚。到时候你岑春暄就擎等着掉脑袋吧!”
众人的嘴脸一一看在眼中岑春暄只觉得**口憋着郁气集结有口难言说不出的烦躁。他怎么琢磨也琢磨不明白这才两天老大的大清怎么说倒就倒了?莫非真如师爷的所说何绍明帝气已呈天下归一在所难免?
烦躁之下岑春暄举起茶杯就要往下摔。正这个光景就听门外唱诺“浙江候补道杨永泰到!”
岑春暄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红用力地将杯子摔落。啪的一声茶杯摔得粉碎。岑春暄一怒而起:“不见!……他娘的当老子这大营是什么地方什么狗屁官儿都能进?一个候补道员……让他滚!”
他这儿大为火光破口大骂骇得那唱诺的一溜烟往外就跑。下头一众闽浙的官员心里头的别扭劲儿就甭提了。这话说的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就连涵养极好的许应骙这会儿也刷的一下变了脸色。喉头嚅动最后只得举起茶杯强压下去一股火。
声嘶力竭之后岑春暄这股火消得也差不多了。醒悟过来方才说错了话正要解释上几句那唱诺的又回来了。苦着脸道:“大人那候补道不走让卑职跟您说他这是来跟您指点迷津来了。您这会儿要赶他走听了他的指点没准……没准下一刻就得奉为上宾。”
岑春暄被这一番说辞弄得大笑起来:“指点我?哈……好大的口气。好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指点。说得好也就罢了说得不好小心吃了枪子儿……你原话转告他!”
唱诺的应了擦着脑门子上的冷汗又往外跑。没过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身量不高一身月白长衫倒也儒雅。停在厅中根本不理在场众人只是对上的岑春暄拱手一礼:“学生杨永泰见过大人。”
岑春暄一听就眉头纠结了疑惑整理道:“杨永泰……你先等会儿你不是什么候补道员么?怎么又自称是学生了?”
杨永泰微微一笑:“不如此说辞怕是说怕大天也难见大人的面。”
厅中一阵杂乱众人无不心道这家伙好大的胆子!看这年岁不过十八、九铆大劲是个举人说不定还是个秀才这就敢冒充从三品的官……也就是现在朝廷败落了换在前两年就得杀头!
没等岑春暄拍桌子杨永泰已经自信地道:“大人学生此番前来是为大人指点迷津的……有什么罪过不如听了学生一言再决断如何?”
“指点迷津……”岑春暄一拍桌子恍然道:“你是来做说客的?是何逆派你来的还是乱党?”
杨永泰轻轻摇头:“是也不是。学生为大人指点迷津自然是说客。但却不是旁人指派。”
岑春暄听了这话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愈混乱。只是没好气地道:“罢了你且说吧。本官没工夫跟你嚼舌头……还是那句话说得好也就罢了说得不好小心吃了枪子儿!”
“不劳大人动手倘若说得不好在下自己了断!”杨永泰瞧了瞧四周又道:“此事机密不可传于外人耳……还请大人屏退左右。”
岑春暄一听差点儿没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