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别无选择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陆难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不解。
不是人尽皆知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囡囡怎么会想要问这个?”最后是张相卿开了口。
总是这样,她一直都是打圆场和化解尴尬的那个人。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陆难又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她在叶玢眼里看到了愤怒。
就因为自己问了齐垣的事情?
“也不算是什么不能说秘密。”
“纵使你说靖勇候不是你的先生,这段时间他对你的好也不是作假,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张相卿的话音刚落叶玢就对着陆难一通指责。
叶玢甚至觉得刚才陆难说靖勇候不是她的先生是为了这个问题做铺垫,先把关系撇清了有些事做起来才更顺手。
“叶玢。”王君挽拉住略显激动地叶玢。
虽知道叶玢的性子,陆难还是有些许不高兴。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我失忆不记得问一下怎么了?我问问就是没有心,那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又是什么?”陆难看着叶玢问。
陆难失忆前和她们不熟悉,失忆之后又一直孩子心性,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撒娇,他们何曾见过她这样咄咄逼人。
叶玢愕然的看着陆难,半晌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是不能问,是你不能信,侯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你是他要娶的人,我不想……”
话说到一半叶玢噤了声。
仔细想想她并没有对路难题任何要求的资格。
她只是不希望靖勇候想娶的人用世人那样的眼光去看他。
“不想我觉得他是一个冷血的人吗?”陆难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跟阿奶已经去世的事实一样,齐垣屠城于她来说是一件很不真切的事情。
不真切到她觉得自己认识的是另一个齐垣,他不是什么将军,不是靖勇候,只是她的先生。
“囡囡不必忧心,侯爷并非冷血之人。”张相卿再次开口,她语气笃定。
几人的目光纷纷移到她身上。
陆难是要嫁给齐垣的人,而张相卿是她们所有人里面最早认识齐垣的,张相卿的祖父又是齐垣的老师,或许她知道一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
“囡囡不如自己去问侯爷。”想了好半晌张相卿试探着说。
别的人齐垣或许不会解释,但陆难不一样。
陆难迅速摇头。
“如果来问你们都是没有心,那问先生岂不是更过分。”
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如今在大家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陆难不想齐垣再去回忆,不然当初齐垣提起的时候她就直接问了。
张相卿会心的笑了笑。
“侯爷大概是三年前班师回朝的。”略微想了想,张相卿娓娓道来。
“那时候的南平还没有如今的安宁,周边的国家对我们虎视眈眈,边疆战乱不断,侯爷常年都驻守边疆。”
南平不算小,只是连年的战乱再充盈的国库也会吃不消。
周边的几个国家的国力虽然不及南平,可联起手来也不容小觑。
“那座城叫做临门,连年的战乱,临门里的青壮年大都进了军营,留在城里的大多是老幼病残,三年前临门被人占领,侯爷在他国进一步占领其他地方之前打了过去。”
齐垣骁勇善战,善用计谋,他驻守边关这些年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陆难的表情越发的不解,被屠的的临门,临门是南平的一座城,所以齐垣是下令屠杀南平的百姓?
“侯爷节节得胜攻入临门,进城后才发现城里早就爆发瘟疫。”
城里剩的本本就是一些老幼妇孺,面对瘟疫他们只能等死。
“先前占领临门的那两个国家知道打不过侯爷,索性就想跟侯爷同归于尽,那场瘟疫来得蹊跷,像是有意为之,就连侯爷带去的将士也感染了不少。”
若是寻常时候他们可以封城,然后再找医术高明的大夫研究一下那场瘟疫究竟是什么路数,可那个时候齐垣没有那么多选择。
他退一步,别人就可能进三步。
“死到临头时人是可怕的,感染瘟疫的不光是临门的百姓,还有原先占领临门的敌国将士,许多人拼了命的想往城外跑,为了活命,也为了拉更多的人下水。”
张相卿说到这里,屋里几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纠结。
“里面没有治病的法子,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敌人,我想侯爷当时若是有别的选择也不会那样做。”张相卿笃定的说。
在此之前齐垣平定了许多战乱,被南平的百姓视为保护神,如果他心里真的没有南平的百姓,又怎么会在外征战多年?
因为是瘟疫,临门的许多东西都被烧了,到如今还是一座死城。
下令屠城之后齐垣继续南下,彻底平定了边关的战乱,然后在三个月之后班师回朝。
临门被屠的事情早就传到了盛京,百姓们愤怒的情绪异常高涨,他们甚至忘了齐垣是平定战乱的那个人,他们只说他是叛徒,是活阎王。
皇上力排众议给齐垣封了侯,收回了他的兵权。
“这些都是当年我祖父告诉我的。”最后张相卿说。
“这……”王君挽脸上满是诧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真相。”她感叹道。
“即然如此,靖勇候回城的时候为什么不想世人解释清楚?”齐少萱不解的问。
明明是不得已为之,这些年不管别人如何议论靖勇候都不曾解释过半句。
张相卿没说话。
当年她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齐垣那样年轻,功高震主不是什么好事,若没有皇上下令,那么多张嘴怎么没有一个为齐垣解释的?
皇上给齐垣封侯,以此彰显自己的仁义。
别说是寻常百姓,就是叶玢这样崇拜齐垣的人都不知道当年屠城的内情。
陆难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囡囡,侯爷是个好人,他会待你好的。”张相卿轻声道。
她认识齐垣的时候还很小,只记得他是一个人很好的大哥哥,后来齐垣去了边关,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大哥哥。
“先生很好,我知道。”回过神来的陆难点点头。
……
再有几天就是陆难和齐垣大婚的日子,进六月的时候陆凌峰就回了盛京。
陆难只在他刚回来的那天和陆知言一起去了季淑贞那里一趟,和陆凌峰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像以前一样两人并没有过多地交流。
陆凌云的院子里,刚走进院门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这不是陆凌峰第一次到这里来,只是每一次过来他心里都会不自觉的紧张。
“也不是什么大事,哥哥何苦跑这一趟。”陆凌云盯着自己新染的指甲随意的道。
她所谓的“不是什么大事”指的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嫁人,嫁的还不是一个寻常人。
“阿云。”陆凌峰喊了一声。
这些年他一直特意避开陆难,因为他总能在陆难的身上看到陆凌云小时候的模样,一见到陆难他就会想起陆凌云。
那是他唯一的妹妹,小他许多岁,他亦父亦兄对她非常宠爱。
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那时候他年轻气盛,不管不顾的就只想报仇,可父亲阻止了他。
胳膊拧不过大腿,事已至此,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要为陆家的其他人考虑。
也就是这件事让父亲郁结于心,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以至于他在陆凌云生下孩子半年之后就去世了。
见到陆难的时候陆凌峰总是会想,如果自己当年保护好陆凌云,她跟其他姑娘一样嫁人生子,自己在见到她的孩子时是不是就不会是这种万分纠结的心情。
“难不成哥哥是特意回来看陆难嫁人的?”陆凌云问。
他没有立即否认。
“阿云,她是你唯一的女儿。”陆凌峰无奈地说。
难就难在这个唯一。
“哥哥难道忘了陆难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了吗?”
是她被毫无尊严的看管,是她感觉自己被所有人背叛,是她付出不能再有孩子的代价,陆难这才来到这个世上。
“阿言,你还这样年轻,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要学会往前看。”
他的妹妹不过三十出头,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如今陆难都要嫁人了,陆凌云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不过是白白折磨自己。
“哥哥,我最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总爱跟在你身边,每一次你离开家我都好舍不得。后来你同嫂嫂成亲,我也好喜欢嫂嫂,她总是很温柔的跟我说话,私底下还会送我许多好看的首饰。
经她这么一说,陆凌峰也想起了陆凌云小时候的一些事,成亲之后他还跟季淑贞开过玩笑,说不知道往后陆凌云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子。
季淑贞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他却觉得会是个快意江湖的侠客。
“哥哥,我好想爹爹和阿娘,我做了许多错事,阿娘一定还在生我的气。”陆凌云眼眶发红,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
她想要得到阿娘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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