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

温拾贴在他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看起来似乎平静一些了。

“……您别生气了……”温拾小声嘟囔着，“我错了……”

此刻无论是出于职业操守还是个人情感，温乐都很难再对这个病人生气了。

“你还知道错了？”温乐任由他紧紧搂着自己的胳膊，“你哪错了？”

“嗯……没有……没有帮主人挣到钱……”

温乐差点一巴掌拍过去。

“有些事，给多少钱都不能干，知不知道？”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比如回酒吧这件事。不许再回去了，记住没有？”

温拾却不再回答了。他睡着了。

温乐耐心地陪了他很久，直到困得有些睁不开眼时才又给他量了量体温，发现他烧已经快要退了。

温乐实在太困了，他抬手关掉灯，几乎是闭上眼睛的同时就睡着了。

朦胧中，他感觉到温拾似乎在说话，又在他身边扭动，但当他意识到不对劲、好不容易强撑着睁开眼睛时，刚才那个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人已经不见了。

“温拾？”温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过件衣服套在身上，同时把手机拿在手里准备给楚坤打电话。

要是那个笨蛋真的为了这点钱又在这个时候偷偷跑到酒吧去，他一定……

好吧，他除了把人带回来自己生闷气之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他刚一出卧室门就看到了温拾。

沙发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温拾只穿着一条短睡裤，抱着膝盖坐在沙发的另一半，低着头，身子不住地颤抖。

”你疯了吗？”温乐大松一口气，“你发烧了，知不知道？赶紧回去睡下，再着凉就更难受了。”

温拾坐着没动。

温乐过去抓他的肩膀，恼火地意识到对方的体温又变高了。

“看到没有？你刚才烧都快退了！”他又气又恼，“赶紧回卧室去，听到没有？”

温拾抬起头，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出声。

“又做噩梦了？”

“……”

“来，先回去，不能这么坐着。”温乐再次伸手去拉他，不料温拾却抓住了他的手。

“主人……”温拾的声音有些沙哑，“您记不记得……您……”

“什么？你慢慢说。”

“您……记不记得……您答应过……不会扔掉我的……”温拾哀求地看着他，抓住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您……您答应过的……您答应过我的……”

温乐深吸一口气，在他面前蹲下来。

“我记得，我不会食言的。”温乐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可是……”温拾有些无措地直起身子，指着自己身上的几块奇怪的红色印记，“我……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对不起，主人，我……我没想过要背叛您……我真的不记得这个……”

“你喝了那么多酒，能记得事才怪。”温乐猜也能猜出那些印记是怎么来的，他只能庆幸温拾没有受到更多伤害。

“但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会听话的？”温乐看着又是发烧又是做噩梦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温拾，哄孩子似的说道，“现在你跟我回房间里去，好不好？听话。”

这次，温拾没有抗拒，他顺从地跟着温乐朝着屋里走去，但是在路过厕所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

“……洗澡……”温拾似乎想要用手遮住身上的印记，“洗干净……”

“退烧了才能洗。”温乐不由分说地强拽着他进了屋，“听话，好好躺着，好好休息。”

为了安慰他，温乐没有多说，直接躺在了他身边。

一床被子对两人来说有点窄，但温乐还是尽量把被子往温拾身上盖。

“刚才有人要抓我……”温拾显然也已经累得不行，刚躺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嘴里说的话也含糊起来，“您说……不要我了……”

“那都是梦，没事了。”

“……对不起……我刚才是乱说的，您要是不喜欢我……扔掉我也没关系的……”

“你现在才是乱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了呢？”话一出口，连温乐自己也惊了一下。

“真的吗？”温拾倏地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我也喜欢您……嘿嘿……“温拾看着他傻笑起来，然后头一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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