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04
早上叶篱被一辆豪车接走时，有几个别的班的女生看见了，等她回到宿舍楼上楼时就有人好奇地问她，“那女的是谁啊，你家亲戚吗？”
“哦，不算是，”叶篱忙着回宿舍一边走一遍笑着随便答道，“我妈以前认识的。”
“什么认识的？”
白娴从别的宿舍逛出来，看见过刚刚从楼下上来的叶篱，一手勾着她的脖子问她和那个女生，“说什么呢你们俩？”
“没什么，就早上看见叶篱和一个挺有气质的女的坐了一个七八十万的豪车走了。哎叶篱你出去实习，是不是你妈给你帮忙找的工作？能不能帮忙问一下她们还招不招人？”
白娴却冷下脸，“管那么多！”不等叶篱说话就把她拽着走，她是知道叶篱是个孤儿，听到那人这么说生怕叶篱难堪，“走走走，说什么呢说，有什么可说的，有的人出门的时候忘了带脑子了吧！”
那人听了脸色跟着难看起来，不悦道，“我跟叶篱说话呢又不是跟你说！不想介绍说就行了骂人干什么，谁知道是不是她妈朋友呢，又不是本地人，一晚上没回宿舍谁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白娴差一点跳起来，转过身就破口大骂，“你特么给老子说清楚，真不要脸满脑子的龌龊思想！”看那气势像是要打架的似的。
那人心知白娴是出了名的有钱任性，根本不想和她起冲突，“行行行，惹不起你！有脸做还没脸说了！有钱就了不起了是不是！”很不高兴的走了。
叶篱拉着还没骂完的白娴回了宿舍，“好啦好啦，别生气了，那人我连她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这一层的经常见面刚上楼搭了几句话而已，以后再也不理她行了吧！别生气啦！”
“我简直服了你了！”
“就是个大众而已，真的有七、八十万的的大众吗？我都以为是一二十万的。”
“有，还有上百万的大众呢！烦死了，怎么越到毕业的时候贱人越多了！”白娴恨铁不成钢的又低声骂了几句，然后才不高兴的问她，“哎，你俩一开始说什么呢怎么她就问你帮忙找工作了？今天早上还有课吗？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午饭都吃了。你那个房子什么都没有昨晚上睡那里习惯吗，要不还是回宿舍吧！”
“还行，现在天气热，盖个床单就好，用不到什么被子。今天早上本来九十点那会儿就该回来了，临时有个事儿出去了一趟，她看见就问了一句，也没什么。”
叶篱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成为谈资，说起兼职来，“我都三年多没有带家教了，感觉挺容易上手的，那些娃们底子都不怎么好，稍微用点力就能提高十几二十分。要是都是些学霸，我还真不好说能给他们提高几分。”
说起这个，叶篱忽然想起刚刚和老先生吃饭时有个学生的家长发了信息，忙掏出手机看了眼。
她一边给家长回信息一边同白娴聊天，一路上她光想着老先生给她塞的那张卡怎么处置了，差一点就把这忘了。
这个是高三英语一对一的家长，小孩叫孟鑫，孟鑫妈妈想请她吃个饭，聊一聊孩子的英语成绩和高考的一些问题。
叶篱也想和家长沟通，多了解学生情况，就和孟鑫妈妈约了时间。
她从前带家教的时候也有和家长沟通的经验，并不觉得为难。
第二天下午等她到了金莎国际两人约好的地方，不止看见了孟鑫妈妈，还看见坐在旁边玩手机的孟鑫，刚刚路上准备好的对话方案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他的成绩情况。
“小叶老师来啦，来，坐，”孟鑫妈妈推了推儿子，“你的老师来了，快喊人。”
“哦，老师好。”
孟鑫玩游戏的间隙抬头看了眼叶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心里嘀咕着上次还有个爱马仕能看，今天这女的一身都是便宜货，到底怎么搞的，“老师今年多大了？大学生还是研究生？”
孟鑫妈妈打了儿子一下，“怎么说话呢你！别玩手机了！”怒其不争的拍了儿子一巴掌，然后不好意思的对叶篱道，“小孩不懂事，都是我惯坏了，你别介意。”
叶篱笑着坐到孟鑫妈妈对面，“没事儿，我也才二十一，下半年上研一，让他玩吧，高三本来就忙，偶尔玩一玩就当休息脑子了”报了个虚岁，重新整理了聊天沟通的内容，和孟鑫妈妈说起孟鑫的功课来。
“我们家孟鑫聪明得很，就是不想学习，我想着给他报个班压着他学一阵子，但是你们安排的课程有些少，我怕他跟不上，所以我请叶老师来想跟你商量商量。想把我家孟鑫拜托你。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除了每周末的课以外，我想周内请叶老师单独给我们家孟鑫来上上课，他们学校像他这种家在南州的没有晚自习。
他们每天下午六点以后就要离校，然后一晚上的时间都是空着，到时候咱们找个两边都方便的地方上课，补课的费用也按照你们的费用走，绝对不亏着叶老师，你看怎么样？！”
叶篱没想到孟鑫妈妈约她出来是为了这个事儿，有些为难。
新梦想给她的兼职课按课时算，一个小时的课时125元，转正后150；每个学生每次两节课，一共250元，转正后300。
这钱在大的市场环境下不算多，但相比起她高三毕业时候带家教的一小时30的课时费已经高出一大截。
她只想挣生活费学费，没想着挣大钱，能养家糊口就很不错了。
更何况她是住校生，每次从大学城进城里来都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她实在犯不着为了这点钱每天玩命折腾，——晚上一个人回学校晚了肯定不安全。
天天出来只为给他补两节课挣二百多，算上路上坐公交的时间，等于三四个小时挣二百多块，还不算到时候下雨那种极端天气出门的不痛快，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让自己奔波。
孟鑫妈妈看她面露难色，再看眼自己一脸不在乎的儿子，只好道，“要不这样，叶老师你能考上南州理工大学一定很厉害，我是很相信你的！每天你给孟鑫上两个小时的课，不一定是英语，只要你能帮着教一点咱都算在课时里，我每天再给你加一百元，每天一千一怎么样？！”
“嗯？”什么，她听到了什么？！
叶篱瞪着眼睛看向孟鑫妈妈。
她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孟鑫妈妈，刚才那些话听了没往脑子里去，猛地听到“一千一”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数字，面露疑惑，还有一些小震惊和不可置信。
孟鑫妈妈看着有戏，爽快的拍板道，“既然叶老师不反对，那我就把我儿子交给你了！咱们今天就开始吧！孟鑫都把书包带上了。”
说着她看了儿子一眼，笑呵呵的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对叶篱道，“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叶老师想吃什么随便点，完了孟鑫结账，这里人少你们吃完了就在这里学习写作业！”
叶篱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原来孟鑫妈妈说的是学员给公司交的钱，每小时五百。
这价钱真不是她能担待得起的。
叶篱忙道，“我都四年没有接触高考的知识点了，怕是教不好——”
“哎呀叶老师你别客气了，我儿子什么水平我一清二楚！他就是爱玩一些，人还是很聪明的。”孟鑫妈妈已经起身拿包了，按着叶篱的肩膀让她坐下，“那就麻烦叶老师了！课时费咱们周结，每周一之前我就给你转账到微信！我这开会时间快到了得赶紧赶过去，我们家孟鑫就拜托叶老师了！”
说完，孟鑫妈妈带着笑意瞪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好好听叶老师的话！”说完后和叶篱打了招呼，急匆匆来急匆匆走了。
叶篱简直插不上嘴，无语的看着纹丝不动的孟鑫。
孟鑫扯了扯嘴角，“等我打完这一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片刻不离。
他那一对爹妈就没一个靠谱的。
以为他这个儿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当个傻子哄呢，这个姓叶的老师那天拿的爱马仕的包是全球限量，不是谁都能买到，他那个做物流的爸当天晚上就在他妈|的授意下，把南州这段时间快运来的这款包去向查了个一清二楚。
这女的看这副穿着打扮肯定不是真公主体验生活来的。
那就是另一种。
搭上了哪个大佬当三。
那两口子原本拿几百万都敲不开那些大佬的门，他这里一个月撑死不到三万的投资，偶尔送个小礼物请吃个饭之类，妥妥的就能把这条人脉轻轻松松走通。
简直是白菜价。
可他就是很不爽，凭什么牺牲他！
打完游戏的孟鑫把书包甩在餐桌上，没什么意思的瞥了叶篱一眼，“我没胃口，你点着吃吧，等会你给我看卷子。看完了今天的课就算上完了。”
叶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家长都已经走了她还能怎么办？
“哦，我也不饿，随便叫个甜点吧。”叶篱坐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也不能干坐着只好自己看了菜单，选了个不贵也不是最低价的餐后甜点，抬头问他，“你不吃点什么吗？晚饭吃了吗？”
孟楚已经抽出一张卷子准备写了，“不吃，减肥。”
叶篱“哦”了一声，“那你先写，有什么不会的再问我。”然后叫了服务生下单，掏出手机开始无聊的刷微博刷朋友圈逛淘宝。
时间太难熬了，早知道就带着课本什么的来一起看。
晚上她回到宿舍差不多九点。
白娴敷着面膜躺床上玩游戏，嘴里含糊不清的问她，“怎么才回来，家访需要这么拼命吗？！我给你留了柚子在你桌上，赶紧吃啊，再不吃明天就干了。”
“谢谢你啊，我等会儿再吃。”
叶篱洗了手脱了衣服就往床上爬，“别跟我提那个家访，家访没有，白摊派了个家教的活，每天下午都得去，啊！我要死了让我先死一死再说。”
王艺和王玉英都没在，她俩说话没有忌讳。
“我去，你不像是这种拼命三郎的性格啊！怎么回事儿，看上人家小郎君了？！”
“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吃嫩草的人吗？哎呀白娴你都不知道那个家长有多能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家就拍板了，哎亲爱的，你猜我接的新活一小时多少钱？”叶篱从床上伸出脑袋问她，笑嘻嘻道，“一个小时五百！哦错了，是五百五！我的天啊！五百五！”
叶篱重新躺会床上看着天花板，努力做了一个鲤鱼打挺没有挺起来的动作，“一天就是一千一，我今天晚上吃了顿白饭结果还挣了一千一！啊土豪的世界我不懂。快，我需要你的心灵治疗，帮我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
白娴下了床撕开面膜对着镜子照，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我当年在新梦想补课都是一小时五百，补了整整三年，硬是把我从普通一流大学拼到高级一流大学，这都四年过去了，怎么还这么便宜！”
“是吗？！一直没涨价？”叶篱腾地从床上坐起来，那不就意味着过不了多久，很有可能这个一小时五百会涨价！
现在通货膨胀一年比一年厉害。
叶篱不禁想着，如果自己在新梦想待够两年兼职，就能享受正式职工待遇，偶尔遇到像孟鑫这种有钱的学生，然后哪一天课时费再涨个价，自己岂不是赚翻了。
那就坚持坚持？
熬到礼拜六，叶篱给孟楚在新梦想的教室上完课，晚上就收到孟楚妈妈给她的微信转账四千五。
上了四次课难道不是四千四吗？
叶篱给孟楚妈妈发了个红包，返还了一百，并发信息给她，“孟楚妈妈您给我多发了一百块，我给您还回来了，请注意查收！”最后面加了三个微笑脸。
但对方没有拆红包，而是回信息道，“两个四不吉利，我们做生意的都图个吉利，叶老师你就收下吧！孟楚这段时间表现的挺好，多亏了叶老师的帮忙！”
叶篱心虚极了，忙说“哪里哪里！”
前两天给孟鑫辅导的时候她还好像在云端飘着，这会儿真的拿到钱的时候，她挣了大钱的感觉才落了地，小家子气的抱着手机把微信钱包里的数字数了好几遍，连晚上睡觉想的都是挣到钱了。
知识就是金钱。
第二个礼拜叶篱帮孟楚辅导作业更用心更努力。
……
自从看到叶篱的长相后，张辉没再让堂妹出面，自己找人查了叶篱，时不时把搜集到她的一些消息告诉给蒋静哲。
南北金融峰会启动的那几天蒋静哲忙的抽不开身，今天刚刚和北州的几个有关人员吃完饭，送那些人去了机场后他这一阵自就彻底忙完了。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他总算有点时间，查阅一下私人邮件账户，发现张辉这阵子给他发了不少邮件，最早的已经超过了两周。
两周里那个女大学生和老头子吃了两顿饭。
打了一场高尔夫球。
喝了三次早茶。
老头子还让姚秘书把绿苑广场一套一百平左右的房子过户给她。
蒋静哲忽然心里一动，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去查一下老头子最近有没有在金帝银行办理附属卡。如果没有的话，再查一下姚秘书。不要通过副行长张晨，另外想办法。”
老头子的账户信息他是查不到的，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
除了和老头子有关的消息外，那个女大学生的活动倒也不少，周末打工，周内逛街：
晚上不在学校待着，天天去金莎国际逛街！
蒋静哲正准备打电话问问张辉，这女学生怎么天天往一个地方逛，是不是那里有什么问题，就有新的邮件推送过来，是几张照片，——从角度上看应该是餐厅摄像头录制的。
餐厅是金莎国际里那家只对会员开放的法兰西西餐店。
蒋静哲有些意外。
他点开其中一张照片放大了看：
照片上，那女人正满脸春光的和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吃饭，那种肆无忌惮的笑意都快溢出照片里，十分的刺眼。
那男孩子低着头写作业看不清楚表情，坐在对面的叶篱把手放在他的作业本上，很霸道的样子。
蒋静哲对这女人就更没什么好感，到处勾引人连高中生都不放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凭着一张脸叫老头子看上，算她运气好，只要不痴心妄想，观察一段时间让她过几天好日子就算了，结果这还没怎么样呢，居然想搞两头大，吃老的养小的？！
现在的年轻人简直不可理喻。
被认为不可理喻的叶篱和孟鑫一共补习了两个礼拜，这会儿两人已经很熟悉了，给他点出作文引用诗歌里的错别字后时间就差不多结束了。
下电梯时孟鑫单肩背着书包另一手拎着篮球袋，看她拿手机约顺风车，很是鄙夷，“都能背的起爱马仕的包，还买不起车吗？女人就是浪费！”
“我要能买得起奢侈品还来给你家教个什么劲，”叶篱白了他一眼，“赶紧回家吧小朋友！”
孟鑫甩着篮球袋子轻轻撞了一下她，“哎，你那天背的那个爱马仕哪儿买的，我觉着我妈也很喜欢，我妈下个礼拜生日我想给她买个生日礼物。”
“哦，康城路随便哪个皮具店你去逛逛，保证处处有惊喜。”
康城路是南州最大的零售批发地，而且也是假名牌集散地，叶篱说起这个就不累了，“不过就你这种一看就有钱人家孩子就算了，去了一定会被宰的。”
孟鑫没套出话，又冷着脸不吭声。
叶篱站在公交车站最边上等顺风车接单，偏着头问他，“你怎么还不走？早点回家睡觉，你们早上六七点到学校赶紧回去休息吧！”
正好她手机“叮”的响了一下。
点开一看，叶篱“咦”了一声，不怎么相信地看着手机嘟囔，“我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居然能打到豪车！超越了奥迪Q7的最高纪录！好啦你看我打到车了，你赶紧回家吧！”
孟鑫伸脖子过来看，见她手机上显示接单子的是个奔驰，再看了眼型号，不由得嗤笑一声，“不就是个五六十万的破商务车么，我还以为什么呢。”
说不定还没q7贵呢。
没见识。
“能一样吗，那可是奔驰！”叶篱在打车地图里看着那个车，就再有三百米的距离，她伸长了脖子往那边找着看，孟鑫嘀嘀咕咕也往那边看。
两人说着话，那辆接单子的奔驰黑色商务车就按照定位找了过来，等看到车子号码牌还有车身造型后，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有些呆住。
孟鑫心里大喊“卧槽”。
这特么就是个定制车！
没个一百大几十万的绝对下不来，见鬼的这么有钱居然还接顺风车的单子，接了订单的是司机吧！
叶篱却是往后悄悄退了一步，脸上很难看的问自己要不要临时取消订单。
这是那天那个在金帝银行前面闹事事主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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