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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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到了周三的下午,叶篱没遇到总来碰瓷的蒋静哲,来的是姚希怡。

她今天要带着叶篱去蒋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周先生与蒋先生那天商议了一个结果,周先生出资买下蒋氏集团的第56层楼,专门用来支撑阿篱你名下各项资产的运作。

虽然那里还没有完全收拾出来,但是今天先带你去那边转一转,差不多一个月后,我就从蒋先生的秘书室退出,来给你打工了。”

姚希怡以后要给她打工,这个说法听得叶篱诚惶诚恐,“哪里有,是你帮我的忙才对!我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懂,如果没有你,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不能这么说话,”姚希怡佯装板脸不悦,随后笑道,“你只有一个,但是这天下有本事的人太多了,没有我还有别人。”

“别的人”这个说法,叶篱以为是指周秦那边过来的经理人,但到了蒋氏集团大楼,看见在56层监工的蒋静哲,她就顿悟了。

联系蒋老先生和姚希怡的话,她心道,姜还是老的辣。

这一层还在整理,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已经在她手里的资产不能停,需要持续运转。

因此今天她特地来蒋氏大楼的主要目的是开会:她去认识人,那些人也来认识她。

分到叶篱手里的资产有两拨人,周氏给她产业的中层以上的负责人今天都到齐,蒋氏本身就在这里,亦是一人不漏的来了,甚至还多了一个蒋静哲。

56层尚在装修,工作安排的第一次会议在蒋懿恒经常开会的会议室,主持人是蒋静哲,项目主要负责人是姚希怡,以及周氏来的那位经理人王汶。

王汶原先是周氏集团的副总,地位不低,权力不小,因周秦同他彻谈过,所以来南州并非远离权力中心,而是另辟蹊径,以另一种姿势掌管着周氏接近一半的产业运作。

但真正坐到了会议室,他才产生了些微的危机感,明白周先生说的“小麻烦”是什么。

是三权分立,蒋氏占重,因此他尽管一开始踌躇满志,但真正着手工作后,工作态度比出发来南州时更谨慎更用心。

有了蒋静哲、姚希怡以及王汶在场,大家什么意见都没有,新的老总虽然年轻,还是个学生,但她的三王配置实在太硬气。

这一次会议的举行很顺利,会后大家私下里就流传,“叶小姐是周氏千金”“周氏与蒋氏联姻”以及“叶小姐乃未来蒋夫人”,如此这般的传言与现实,让所有项目运行并未有产业上层权力移交而产生的分裂感,顺顺利利开展。

56楼没有收拾出来之前,蒋静哲占了他父亲蒋懿恒的办公室,蒋静哲的办公室就被蒋懿恒给了叶篱去用。

蒋静哲没想到自己也就几天没有来公司,他的办公室都没有了,被老头子送人了。

他不喜欢蒋懿恒那一套,对于蒋懿恒的办公室很不感冒,因此在蒋懿恒办公室处理了几件重要的事情,就把其余工作丢给姚希怡去忙,他转身去了叶篱那里。

叶篱开完第一次见面会后,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被姚希怡按在这里,研究学习所有的公司项目。

蒋静哲忙完手头的活,心情颇好地来找她,见她愁眉不展,潇洒的坐到沙发,对她道,“现在明白我以前的排斥了?这几年要不是老头子总是身体不好,我能答应他帮他跑腿?你倒好,拦都拉不住你给他帮忙。”

“那好歹是你父亲。”叶篱不抬头,烦恼的看资料,拼命用脑子记住所有看过的所有的项目。

就算记不住细节,也得记个大概。

她看了会儿,感觉办公室安安静静,抬头往沙发那里看去,蒋静哲也在看她,她顿觉无语,“你看我做什么?我忙着呢。”

蒋静哲用手点着腕表不满足地答道,“你看看时间几点了?我等着你给我上课,别忘了。”

叶篱还在茫然,“什么上课,你别说话,我忙死了。”

蒋静哲无奈起身走过来,要拿走她正在看的文件,“这东西看这么认真,你是要下基层还是要出新细则?别看了,吃饭,吃完饭上课,上完课我送你回学校。”

叶篱赶紧按住文件,双手一齐按着文件,不悦道,“松手。今天不上课,换到周末。再说了,我现在哪里有心情给你上课,你要是好好学习还好说。今天反正不上课,你走开,你挡着我的光了。”

蒋静哲看她的确心不在焉,叹气道,“学生自暴自弃就算了,有的老师也这么不负责任,放弃学生。算了就算了。”

叶篱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又没说不给你上课,就是把时间换到周末而已,你发什么感慨?我现在脑子还没有缓过来,这也太不现实了。”

“有什么不现实的。”

“你父亲给我了这么多的钱和产业,你真的一点点都不介意?”

蒋静哲走回沙发,双手背头靠着望向天花板,翘着二郎腿嗤笑道,“我介意?我介意他耍诈,拐着弯的让我接手蒋氏。我本来就看不上这些臭钱,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切,还不是个逃兵。”

叶篱心情郁闷,“你别说了,蒋叔叔还不是因为要救我,要把我带回来,你这么说他,我怎么办。”

蒋静哲道,“所以我后来知道了原因不就原谅他了?要不然我肯坐在这里?”

叶篱见他哪里都有话可说,想反驳“难道你不是因为我才来这里干活”,但觉得这句话太那什么了,硬生生咽下去。

蒋静哲手背头坐在那里,心想等会怎么借着了解项目的机会,多蹭她一顿饭,就这么闭目养神着,不一会儿竟然眯着睡着了。

姚希怡进来找蒋静哲签字,谁料蒋静哲身上盖了个毯子,端端正正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无语看向叶篱,同她无声交流了两句,轻轻闭上门出去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

叶篱已经看到最后一个文件夹,往蒋静哲那里看的频率越来越高,心想这个人怎么还没睡醒。

过了会儿,外面渐黑,直到办公室里视线变差,她轻手轻脚去把办公室的灯打开,谁知这办公室的灯光雪亮,睡在沙发上的人立刻就被这光线刺醒,他身上的半截毯子也从胸膛掉到了腿上。

叶篱站在灯开关前略感尴尬,“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啊。”

蒋静哲单手捡起毯子,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声音惺忪地问道,“怎么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叶篱走去办公桌找手机看时间,结果她手机这时响起铃声,她快步走过去,却见手机屏幕上闪着的是有段时间没有联系的白娴。

“怎么不接,谁的电话?”他搓了一把脸,清醒清醒。

叶篱皱眉,转身对他道,“姚秘书找你签字,你去那边找她去,不是谁,是我好朋友白娴的电话。”

虽然说出是自己好朋友的电话,但她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蒋静哲坐着不动,“嗯。”坚定要听一耳朵的意思。

叶篱看他不打算走,只能道,“那你不准说话。”见他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前按下接听键。

通话刚刚接通,白娴的尖叫就在她耳边炸开,震得她赶紧把手机拿开,但也不敢真的拿远了,白娴哭叫地十分害怕,“叶篱!你快救救我!我要被王舒打死了!啊!救我!”

伴随着白娴的求助和尖叫,叶篱简直能听见距离白娴不远处有人砸门的声音,以及王舒谩骂的声音,“你怎么了?……白娴?你现在在哪里?!”

蒋静哲走到她旁边,仔细听了两声,眉头紧皱,“怎么回事儿?”

叶篱脸色难看至极,不停地问白娴,“你在那里快说啊?王舒在干什么,他真的在打你吗?他不要命了吗!”最后一句她简直是吼出来的。

白娴在电话那边哭到崩溃,“我在家!”

蒋静哲顾不得别的,拉着叶篱就往外走。

叶篱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听着白娴的哭声也紧张害怕一起哭,更不敢挂机,几乎是一路被蒋静哲揽在怀中走去了地库,上了车都没力气系安全带,和白娴哭成一堆。

蒋静哲把自己手机丢给她,自己开车往王舒家去,“我刚刚给王岷打了电话,他人不在南州,他家别的长辈已经往王舒家去了。你用我手机报警。”

这说话传到了手机里,白娴却疯狂叫,“叶篱不要报警,不要报警!再报警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叶篱死死攥着手机一直安抚里面的人,无助地听她在那边哭。

蒋静哲皱眉,“报警!”并伸出手,在她手机上按下静音。

叶篱红着眼睛看向他,最后颤着手按住他的手机,“还是先去看了再说……”白娴那里什么情况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打电话给警察,也得等见到人知道什么情况了再说。

两人一路飙车到了白娴家,电梯一到,叶篱就抱着手机冲出去,被蒋静哲拦抱住,“你冲动什么,躲我后面!”

叶篱这时候已经听见了屋里的吵闹声,一楼王舒妈妈在骂来劝和的亲戚、保安等人,家里的阿姨躲在角落收拾地上砸碎、扔了一地的东西,而二楼传来白娴两口子吵架,以及可怕的砸门的声音。

蒋静哲把叶篱拉在身后,看也没看王舒母亲,就往她家二楼去。

王舒母亲大怒,就要骂随便进家门的人,那亲戚知道来人是谁,当时就学样子拉拉扯扯拦住了王舒母亲,“你疯了,那是蒋家的公子!啊呀你儿子既然都认识蒋家公子,怎么不跟我们说?你这做人也太小气了。”

叶篱慌里慌张跟在蒋静哲身后上了二楼,然后就看见二楼主卧卫生间门口,喝醉了的王舒一下一下用脚猛踢卫生间的门,一边踢一边骂。

每每卫生间的门被狠踢中,白娴就在卫生间发出尖叫。

叶篱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后,眼前一花,只见蒋静哲不知道怎么做的,就一眨眼,王舒那样大的个头忽然摔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蒋静哲沉着脸迅速将王舒双手反剪扣地,单手钳住王舒,然后抽出不晓得哪里来的尼龙绳,把王舒双手紧紧扎困起来。

叶篱惶恐地躲在楼梯口不敢上来,眼睁睁看着王舒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扭动、破口大骂。

蒋静哲面不改色,淡定地把人捆死,在他几乎要踩在王舒的头之前及时刹闸,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收回脚踩在他背上。

王舒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谁收拾了他,被人踩得似要喘不过气,只会嚎叫撒泼骂人。

蒋静哲回头对看傻了的叶篱解释道,“好了。——你去看看里面怎么样。”

叶篱慌忙去问白娴。

但王舒那么大一个人被横踩在卫生间门口,她怎么也过不去。

蒋静哲抬手提起王舒,像拖着大型玩偶一样要把王舒拖走,王舒好容易得了喘气的机会,大怒着要挣扎反攻,谁知蒋静哲比他更快,顺手就把人往墙上撞去,瞬间就给撞地头破血流。

人头一垂,没了动静。

叶篱打了个寒噤,一动不敢动,“他怎么不动了?他死了?!”

蒋静哲道,“没有。晕了。我有轻重。”

叶篱简直不敢跟他对视,背靠着墙让开路让他把死人一样的王舒拖走下楼,然后赶紧跑过来卫生间敲门,“白娴!开门是我!王舒快死了!你出来,不要怕!”

白娴哆哆嗦嗦打开门,露出一条缝,看见外面只有叶篱,大哭着抱住她,“叶篱我怎么办,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活了!为什么他这么可怕,我一天一分一秒都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叶篱听见楼下爆发惊天尖叫,估计是王舒妈妈的,她连忙抱推着白娴回她卧室,哄着安抚着,“他怎么敢打你,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说什么了他这么发疯!”

白娴没力气坐在床上,慢慢溜到了床前地板,捂着脸痛哭,“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我就说了让他把我爸的地还给我爸,他出去喝了酒,回来就要打死我。”

“你婆婆呢,她就看着他儿子发疯吗?”

“她怎么可能管我死活?”白娴尖声哭道,“阿姨要拦着王舒,她就在旁边说打听话就行,不要下手太重!这是人话吗?这一家子都是疯子!”

叶篱抱着她说不出话来,她心痛之极,就突然觉得王舒刚刚那样子活该,死了也活该。

白娴在她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而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

叶篱挺担心蒋静哲会不会因此惹上是非,一时安慰白娴,一时注意楼下的动静。

过了会儿,她电话响起来。

蒋静哲道,“你下楼,带着你朋友下来,去医院验伤。”

叶篱吃惊问他,“你报警了?你把人打成那个死样子你还敢报警?”

蒋静哲失笑,他下手有轻重,要只是单纯的为了不让王舒挣扎,他当真下黑手也不会叫人抓住把柄,不过怕把她吓到,他只是把人弄晕了而已。

他道,“不是我报警,王岷报的警。你们下来吧,王舒和她妈被带走了。”

楼下只有他和一男一女两个民警,连家里的阿姨,还有几个来劝和的亲戚也一起走了。

叶篱小心的给白娴解释了一番,“是王舒他哥报的警,我带你去医院,你这样在这里哭,万一有什么地上受了伤你不知道,耽误了怎么办。”

白娴此时崩溃的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志,她哭着求她,伤心欲绝道,“能不能瞒着我爸妈,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不能让她们伤心!不能报警的!我爸妈知道一定伤心死了,我不想让她们伤心,我怎么这么无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叶篱求你帮帮我!”

叶篱见状知道她此时受到惊吓做不出更多判断,没办法只能安慰她,然后在女民警的陪同下,强行拉着她下楼。

蒋静哲在楼下等着,和另一位民警旁边说话,叶篱带着白娴下楼去车上等,蒋静哲陪着民警上楼看了看,拍了照片一起下来。

这一夜叶篱先是陪着白娴在医院,白娴一直哭一直哭,后半夜她陪着白娴在警局,又是安抚她的惊吓,又是各种保证不给她家人说。

蒋静哲联系了王岷之后,颇觉无聊,给张辉打电话,让他问问这种案子的一般处理方法,以及最严格处理案例。

白娴熬过了这一夜,哭得够累了,做不成笔录,最后在车里和叶篱一起睡了一觉,起来后万念俱灰,即使强行做笔录,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完全的不合作。

叶篱又伤心又生气。

蒋静哲却没那么多顾虑和时间在这里折腾。

一整天之后,王舒被行政拘留七天,王母痛不欲生,到处求人找人帮忙,直到王岷回来南州,出面拍板这件事,不准任何人插手王家内务,王母才哭着认了命。

白娴没有回她的家,也没有回娘家,而是去酒店住下。

叶篱身心疲惫的回了学校,早上看的课错过,下午的读书会也没有精神去,请了假直接回宿舍要休息。

回去的路上,蒋静哲把打听来的事情讲给了叶篱,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半年前王舒从地下钱庄借了钱,亏完了,他经人介绍认识了你朋友。他们结婚之后这笔亏损越滚越大,他岳父给他一块地让他想办法周转。

结果这货拿地贷款后一没有还钱,二跟着人去香洲赌钱,最后赌得一干二净,要不是王岷让人盯着他,他连命都能丢在外面。

这是什么脑子,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这人要是我弟弟,我早八百年让他外头自生自灭了。”

叶篱头脑发胀,头痛欲裂,“白娴她家给的地呢?全赔进去了?”

蒋静哲点头,“算不上全赔进去,但也差不多了。王舒还不上这个钱,地就会被银行拿去拍卖。”这个银行是金帝银行,他家有股份。

他道,“不过可以暂缓一段时间。”

叶篱闭目,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白娴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

蒋静哲看她疲惫又烦恼,劝道,“王舒这小子算是废了。你那个朋友要是能离婚就离婚吧。”

叶篱苦笑,“要是能离婚她肯定离啊。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她都有点觉得白娴是被王舒打怕了,又不敢给家里人说。

蒋静哲道,“离吧。王舒摆明是想要白家再给他新的地皮。这次发疯搞不好就是给白家施压。你那个朋友你和她好好谈一谈,不离婚,她和她家都可能被拖死。要是她听不进去,你就少管闲事。”

叶篱不悦道,“以前的话我没办法就算了,现在我有能力帮她,我想帮她。不帮她我心里难受,过不了这个坎。”

“你别瞎整,王舒欠的是地下钱庄的钱,你能帮个什么?再说,人家求你帮了吗?人家开口了吗?”

叶篱不语。

车子进了大学城的范围,蒋静哲看她还是想不开,只能道,“你要是一定想帮忙,先要人家开口,然后你别自己来,你告诉姚希怡。她比你有经验。”

叶篱想了好久,抬头看向前边的路,轻声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帮我,你明明可以帮我的。”

蒋静哲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要翘起的嘴角,使劲“嗯”了一声,抬手快速在她头上摸了摸,在她怒视之前收回手,解释道,“我也不是不行。我个人觉得你那个朋友最应该做的,就是处理掉那个什么丈夫,而不是像你这样毫无原则帮她。

她不离婚,你帮她不就等于帮王舒?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这个人下手比较黑,姚希怡这个人处事圆滑,她帮你,会做的更好看一些。

你不是挺喜欢你那个朋友吗?让姚希怡帮你,我保证你那个朋友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说不定还能顺利逃过这一劫。”

叶篱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那天在白娴家的二楼,他因为王舒挣扎了一下,就随手把王舒的头往墙上抡去,王舒整个人瞬间好似死猪一样垂下头手的情景历历在目。

和她那时候路遇砸车的他,……的确是一个人,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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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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