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间无十月
药店女医生还是拿出消毒水,先帮叶清疏处理。
言修生见了,道:“我来。”
女医生几乎都不敢瞅这个容色极致的男子。
言修生将自己的手随意一擦,然后便低头替叶清疏进行处理。
药店女医生看着言修生的动作,好奇:“先生您的动作很标准熟练。”
言修生没说话,只是低头,极其轻柔的替她处理伤口。
他知道她特别怕痛,但是再痛也一声不吭,还会装作一点都不痛的样子。
叶清疏低头看着他,心乱如麻,不知道为什么更加的内疚,她想要开口说对不起,但是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言修生帮她处理了伤口,然后自己随意给自己擦了点药膏,便完了。
“中午了,走,去吃饭。”
叶清疏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去,叶清疏没有和言修生同行,而是落后了一步。
然而她一落后,突然觉得手一紧。
她低头。
手被他握住。
鼻孔擦过他身上的气息,一拽,被他拉来和他并肩而行。
*
谢缺坐在车内,经纪人将车开出了机场旁边的地下停车场。
经纪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落到他的手上:“您的手还好吗?”
“还好。”少年的声音很淡。
经纪人心里叹息一声。
人人都说这个少年是音乐界的天才,但是谁都不知道,他所表现出来的天才只有十分之一,每个人都说谢缺的歌声是天籁,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个少年曾经最天才的不是歌喉,而是,手。
那只手,可以演奏这个世上所有的乐器,尤其是小提琴,当他独奏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沉默。
可是……再也没有那个独奏的少年了。
车子进入大道,手机有了信号。
谢缺的目光透过窗户打量着这个金色的世界,他拿着一只老旧的手机。
一只从来没有人打入的手机。
只为一人保留的手机。
他无意识的打开手机,想要去看手机里残余的影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他的女孩还活着。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打开的手机屏幕上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未接来电。
他的手抖得厉害,一瞬间眼底的酸涩涌上来,他的口鼻也像是被那四个字给结结实实的堵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点开未接来电。
一串并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响铃56秒。
一瞬间,他的脑袋轰然一炸,仿佛这四年时间,都浓缩在这短短的56秒里。
“停车!停车!”
他近乎嘶吼的声音让他的经纪人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李叔吓了一大跳,他回头,就看见他的少爷狰狞着红了眼。
他急忙找了个停车位停下。
谢缺已经疯狂的冲了出去,他开始回拨过去!
十月!
十月!
十月!
他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几乎是跪在地上,捧着那手机,内心疯狂的呐喊。
求求你!求求你接电话!求求你!
十月……
然而那冰冷的声音只回响那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他盯着那手机,几乎要将那手机盯出一个洞。
他一遍遍回拨,一遍遍回拨,手指都在颤抖。
“少爷……”李叔看着他,弯腰想要他扶起来。
谢缺的手一下子掐到他的手腕上,他盯着他,像是在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叔!是她!是她,一定是她给我打的电话,除了她没有谁知道我的这个号码!”
李叔听着那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眼含哀伤:“少爷,或许,只是拨错了。如果是叶小姐,怎么舍得您一次次站在最耀眼的地方,用尽一切办法的找寻她,她却不出现呢?”
谢缺道:“是她!”
看着他眼底近乎疯狂的执拗,他只能妥协:“那么少爷,我们先上车,您将电话号码给我,我给您去查怎么样?”
谢缺看着手机,点了点头。
坐上车,驶入酒店,谢缺立马将号码给了李叔,李叔拿着你电话号码走了出去,他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看了那号码一眼,便将带着电话号码的纸张扔入垃圾桶。
他的少爷呀,我一直没告诉你。
叶小姐已经死了呀。
所以,这个世上,又哪里来的你的十月呢?
*
叶清疏的老旧手机落入下水道里进了水,没法用了。
她将卡抽出来,然后将手机放回包里。
这个手机,她还是舍不得扔。
言修生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一家中餐馆。
在拉斯维加斯找到中餐不太难,但是难在这是一家极其地道的粤菜私房菜馆,每日只限量供应两三份。
粤菜精细,讲究原生食材本身的味道,其中煲汤更是一绝。
尽管叶清疏以前有段时间也常吃西餐,和流浪汉混在一起吃最热量很高的汉堡,美国人对甜的接受度非常高,那种腻到骨子里的甜度对他们来说刚刚好,那个时候她就啃着面包,混在流浪汉之间,像是流浪。
但是她最爱还是米饭,和各种各样的饭菜做法。
咕噜肉,白斩鸡,豉汁蒸排骨,还有佛跳墙。
都是小份,但是刚好肚子填到八分饱。
叶清疏舀了一份佛跳墙的汤,见言修生也抬手,可是他右手最深的那个伤痕刚好伤在拿筷子的地方,他不动声色,叶清疏看着他:“言先生,你要什么,我帮你。”
言修生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最后目光一转,落到她碗里,道:“先一口汤就好。”
“……哦。”
叶清疏应着,正准备用言修生的碗帮他舀一碗,然而男子已经偏头凑来。
叶清疏微微一愣。
言修生看了她一眼:“怎么?”
“没,没什么。”
叶清疏用瓷勺舀了一勺汤,凑到他嘴边。
男子垂眸,睫毛长密,高挺的鼻梁几乎逼近她,他张嘴,借她的手,将浓稠鲜美的汤吞入唇舌。
他细致喝汤的时候,就像细致吻她的时候。
他自若如常,而叶清疏却忽然脸热,心如擂鼓,几乎是他一喝完便慌忙收了手。
言修生一双眼睛却又深又沉,连带着声音也低了几分。
他询问:“我还想要喝一口,可以吗?”
当然……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