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既然外公都说了是急事,那我也不敢耽搁时间,当晚收拾好行李,扛着就坐火车回去了。
我老家是可南省的某个小村子,地理位置比较偏,镇子通往村子的路线,一天只有一辆往返大巴,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我赶了从市里到镇子上的最后一趟大巴,不出意料的,被搁置在镇子上了。
通往村子的大巴早就没了。
我在镇子中徘徊一阵,终是咬咬牙,掏钱让一个摩的师傅送我回村。
摩的师傅看天色已黑,立马坐地起价,狠狠宰了我一刀,我至今都记得摩的师傅用看肥羊的眼神看了我一路。
摩托车驶出镇子,柏油马路也变成坎坷不平的土路。刚出镇子的那段路还勉强能够行驶,离镇子再远些后,土路就更为坑洼崎岖。
坐在摩托车上,比坐在过山车上还刺激。
双手必须紧紧抓住车后面的载物架,不能有一丝的分心。不然下一秒,可能就会飞离车身,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时值六月下旬,白日中的闷热,在夜晚一扫而光。
尤其是坐在摩的后面,嗖嗖的冷风吹拂全身,格外清爽。
等摩托车驶上一段稍微平坦的路面后,我高悬的心,才落回它原来的位置。
因为紧紧抓着载物架,我那两只瘦弱的胳膊,已变的酸痛不已。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开始把目光扫向路边的庄稼地。
这一片路段,寥寥坐落着几个小村子。路两边全是村里人种的庄稼,大片大片的绿色,很是养眼。
忽的,自摩托车后方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线,把摩托车前方的道路,照得如同白昼。
我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被轿车的远光灯刺的睁不开眼睛。啪啪啪啪——
毫无征兆的,轿车那边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这把我吓了一跳。
“哎呦,就不该跑这一趟,尽遇到悲事。”摩的师傅骂了一句,把摩托车往路边让了让。
后面几辆轿车嗖嗖几下超过我们,每辆车子上都绑着鲜艳的大红花,为首的车盖上,还有一个花朵拼凑的爱心。
隐隐的,风中传来一句:‘救救我’。我左右看看,空无一人,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眼瞧结婚队伍一溜烟的绝尘而去,摩的师傅又沉重的叹息一声。
“这奇了怪了,大半夜的结什么婚啊?”我纳闷的嘟囔一声。
摩的师傅连忙呸呸两句,用呵斥的语气训我:“小鳖娃,咋能这样说人家呢。人家结婚是喜事,喜事!”
我缄默不语,本来对摩的师傅人品就很不满意的我,彻底不想跟他说话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回到村子,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身上一抗,就快步向村里走去。
等我敲响家里的院子大门时,是一脸焦急的外公来开的门,他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我扯进了屋子中。
一进屋里,我愣了,怎么村里的年轻男人都在我家?“呦,老七,回来的挺快嘛。”
那几人全都是和我光屁股玩到大的,一看我回来了,立马把我围起来,问东问西的。
我一边和他们闹着,一边用眼睛瞥视床那边的情况。外公把我拉进来后,就坐去了床边。
同他一起坐在床上的,还有一个穿着道袍,打扮的仙风道骨的老头儿和隔壁村的张有福伯伯。
我心中悬了起来,怎么会有江湖骗子在我家?
身为多年在市里上学的大学生,我自然是无神论者。更是不相信这种穿着道袍,装神弄鬼的道士。
我摆脱玩伴们的纠缠,走向外公的身边,极小声的贴着他耳朵问:“爷,咱家出啥事了?这道士是来干嘛的?”
外公摆摆手,脸上竟是带着笑容的,他说:“鳖娃,咱家能有啥事。是你家张伯儿子结婚,抬床的人不够,所以才来咱村找人的。”
抬床,在此之前,我根本没听过这个词,傻乎乎的我以为是‘闹洞房’的意思。
“所以你把我找回来,就是为了去抬床?”我不满的嘟囔,“早知道是这,我就不回来了。”
“屁话,你不回来,抬床的人都不够。咋啦?还让你张伯儿子的婚事,延迟到明天去?”外公呵斥我两句。
张伯儿子这个字眼,在我脑海中盘旋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对.....
停!我骇然的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看爷爷,然后又看看满脸憨笑的张伯伯。
张有福家的儿子,不是在两年前死了吗?!当时我还去吃过‘豆腐饭’呢!
“爷啊,张伯伯家的儿子,不是....”我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试探性的询问。外公瞪我一眼:“所以才让你回来抬床啊。”
玩伴们看我一脸震惊,连忙把我拉走,详细解释了抬床的意思。原来抬床就是抬死人的棺材。
一般用到这个词的,无非两个场合:迁坟和冥婚。
结合外公给我说的那些话,还有张伯伯脸上荡漾的笑容,我心中一咯噔,张伯伯这是要给儿子办冥婚啊!
而自己回来,则是因为符合道士所讲的抬床人的属相。
抬床的人,在冥婚也是很有讲究的。必须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而且也要与死者的属相相匹配。
如果属相相冲,那本家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本能的想要逃跑。大晚上的,把我骗回来抬棺材就算了,还是晚上抬?
可外公怎会顾及我的意愿?他又和张伯伯笑呵呵的聊了几句后,就把我和玩伴们推出了院外。
张村离我们的村子并不远,没十几分钟的脚程,我们就看到了一派喜气洋洋的村子。
穿过村子,又有几个年轻男人加入了我们的抬床队伍。张伯伯则留在了村子里,只让那个道士领我们往后山上去。
站在大敞的坟坑边缘,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和其他人一起使力,把棺材抬了出来。
抬着摇摇晃晃的棺材,走在小路上。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更甚,一股寒风吹来,我的眼睛遂即死死盯住棺材盖,生怕从里面跳出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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