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悬谷济初相遇
草堂外的树,冬日的树,被风刮得左摇右摆,声音呼呼的响。谷子坐在屋里,手里捧着暖炉,说道。
“说实话,从小我娘就没怎么管过我,哪怕是我成亲的事,她都不曾上心过,说媒的来说了俩句,她就答应了。我一直觉得,我特别恨她。可是听说她是被人害死的,我还是前所未有的难过。”
清子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余家到悬草堂的路程不足一日,那日余府来给咱们送师傅骨灰的时候,说是师傅回来途中不慎摔下了悬崖,我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可当时,我沉浸在师傅离去的悲痛之中,便也没有多想。”
谷子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抹着泪水说。
“说什么,怕咱们看见我娘被摔得惨不忍睹的模样,伤心过度,就自作主张火化了。还说什么日后定照料悬草堂如自家堂铺,我看不过是他们官商勾结,欲盖弥彰的借口。”
清子将头扭到一边去,用手捂了一下鼻子,转过头来说。
“真相如何,现在不宜早下定论。我是这么想的,事发于余家,不管是余家自己人做的事,还是那些去余家做客的人做完事后,与余家相互圆谎,导致的事至于此,咱们,都得先从余家查起。”
连翘在一边,问了一句。
“那清子姐姐,咱们,怎么查余家啊?”
谷子,连翘二人皆看向清子,清子望向谷子,款款道来。
“师傅走后,余家一直挺接济咱们,他们这么做,无非三点。一,师傅之死,直系余府。二,师傅之死,余淮南是知情之人,他以师傅之死,是为余天治病为由,对悬草堂进行补偿,无非是掩你我之耳目。三,师傅之死,非余府中人,余府不过是经凶手之手,圆其罪孽,这才对悬草堂,加以接济。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们都需细细分析对待。何况,师傅收留我与连翘,悉心将治病医理之术传于我们这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早已感怀于心了。我自是不能像你一样,将师傅对自己的忽视冷漠有所介怀。但是谷子,你是师傅唯一的女儿,师傅走后,我和连翘,本该好生照料,可我现在心中,这个为师傅的报仇计划,却只能委屈于你,拜托了。”
清子说完,便冲谷子一跪,谷子赶忙上前扶起,对清子说。
“你这是什么话,你我一起长大,说什么收养,又谈什么亲生,我早就当你是自家的亲姊妹了。我从小就调皮任性,不服管教,让娘操碎了心,对于母亲一生挚爱的医术,了解的也只是些皮毛。可你不同,你是母亲的骄傲。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便更要把彼此的命运捆绑在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清子握着谷子的手说道。
“谷子,我是这么计划的。明日,你去余府,谋个差事,暗中调查,若有情况,写书回来。”
清子说完,谷子点了点头。清子望向连翘。
“连翘,悬草堂离不开我,要委屈你经常上山采药,这一来一回,就是一日,你愿意吗?”
“我愿意!”
“好,现在都去好好睡觉。”
窗外的寒风呼呼的刮着,那黑漆漆的一片,路上只有那被风刮的蓬草在左右徘徊。入夜,下雪了,那雪把大路变成小径,慢慢的,慢慢的,篱笆外的树梢上了霜,草顶的屋檐结了冰。下了一夜,雪停了,格外的静,风一刮,空气格外的冷,可惜,那么大的风,也没刮出一条路来......
第二日,谷子便进城去余家了,虽是冬日,城里的大街小巷也是分外热闹。谷子走了半日,腹中有些饥渴,便找了一家客栈稍作休憩,点了几份解饿的小菜,自己吃了起来。谷子生的天生美貌,引起了阁楼上一群富家公子哥的注意,这些人便想要谷子陪酒,只听得其中一个绿衣男子说。
“长的好看得女子不少,可像楼下那位粉衣姑娘这样的,可不多见啊!”
一旁披着紫貂大氅的公子哥迎合道。
“谁要是能请那位姑娘上来,陪哥几个喝俩杯,我光着膀子喊他三声爷爷!”
在一边坐着的余天笑道。
“好!这姑娘我去请,我要是请不上来,这客栈里的人,今日的饭钱,算我的!”
只听得那群纨绔大声叫好,余天下楼来,对谷子作揖道。
“在下长青山庄余天,见过姑娘。”
谷子听得是余府的人,正中下怀,起身福了一福道。
“久闻公子大名,小女子姓幽。”
“幽姑娘,不知,芳名?”
“谷子。”
余天听完,吟读到。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果然,人如其诗啊!”
“公子谬赞了。”
“以姑娘的姿容,与诗无异。”
谷子知,这只是这些富家公子的无聊游戏,便无心再左右客气下去,看着这面带稚气的余家三公子,巧妙的说明了来意。
“三公子,可还记得,悬草堂的无微子前辈。”
“我的救命恩人,我岂能不识。”
“小女子,便是她的女儿。”
余天听闻,虽然惊异,但观其容貌,的确有九分相像。
“原来是恩人的千金,余某刚才,多有冒犯。不知幽姑娘此次前来,是否有事。”
谷子故做思考状,后又似十分难为情的说道。
“这事,着难开口。不瞒三公子,小女子是个丧夫的寡妇,夫家怪怨我克死了丈夫,处处排挤。我便不愿住在夫家,所以一直住在母亲留的悬草堂里,可现在悬草堂只有我师妹一人苦苦经营,我看她一个小女子着实不易,就想求着余家,看在我母亲救过三公子的份上,在府上,给我一份过活的营生。”
“这不是什么难事,幽姑娘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和我的朋友道个别,我带姑娘去我家。”
谷子微微一作福。
“多谢三公子。”
余天上楼去,和众人说明缘由,便带谷子去了余府,把谷子安排在自己母亲身边做了贴身丫鬟。不日,余澜,余天兄弟二人启程前往苏州,前前后后带有二十余人马,一路上,车马喧腾,锦衣华盖,好不热闹。
连日来大雪封路,兄弟俩只能慢慢开路前行,艰难走了一日,才到悬草堂门前。只见余天的随身小厮前去叫门,连翘开门出来,那小厮说。
“小妹妹,我们是余家的人,我们的两位少爷要去苏州,不料大雪阻路,赶到这里时,天色已晚,你去禀报这里的主人,我们借宿一宿,明早便走,叨饶贵地,还望海涵!”
那小厮把手中的几两碎银子放到连翘手中。
她掂了掂,翘起眉毛来,撇撇嘴道。
“你等着,我去和我师姐说说。”
连翘说完,把门关上,入屋了。清子正在灯下研读医书,抬起头来问。
“余家的人?”
“师姐听见了?”
“猜的。”
“猜?这也猜的太准了。”
“你谷子姐姐前天在信中说,余家的俩位少爷今天要启程去苏州,今天又这鬼天气,他们只能赶到草堂,情理之中的事。”
“我没有清子姐姐聪明,不过,我知道,咱们不能让余家的人进来。”
“你这就错了,害咱们师傅的是中年男人。这来的,是俩个年轻公子,我不喜欢牵连无辜。况且,草堂是救人的地方,总不能让他们冻死在门口,叫他们进来吧!”
“师姐你去吧,他们才给了这点银两,他们余家大门大户的,咱们还不得狠狠敲一笔!”
连翘边说边把收来的银两摊手给清子看,清子笑笑,放下手中的医书。
“你这鬼丫头,你好生在屋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