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银阳篇其六：第一跑路双人组
根据不克矛公会的统计，千秋不灭帝国当时共有一千万以上人口，一夜之间那些繁华的城市却被毁灭干净了。
万世永续帝国在那晚存活了下来，在之后的三个月里统领了乌拉诺斯大陆，帝国在荒地上重建属于丹德莱恩人的家园。但也只是有限改造，原本是千秋帝国大城市的数个地方被改造成了危险地质区域。人类的绵薄之力已无法使大地之恢复平整。
仅仅一夜，强国千秋帝国从这个星球上完全消失了，万世永续大陆帝国的军队掘地三尺也找不到敌国人的尸体。
寡言仰天闭目，细长的双臂缓缓展开，他深深呼吸，银阳府的空气相比下是多么的甜美清新。
那天他孤身穿过了惨烈嚎叫不断、漆黑的地上溶洞，见识过白色荒原上的幽紫龙卷，火舌直冲天际的火山矗立在深渊峡谷前，他驾一叶小舟驶过腥臭的血湖。这都是些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色。
寡言回忆那造物主般的神力“当你看到那些从平地突起的火山和横断大陆的峡谷时你就会感叹，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可怕的力量！”寡言的瞳孔收缩了，仿佛他再次看到了那些令他惶然的鬼斧神工。
“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女人存在，那不是整个蒲公英世界都是她的了吗？”千千落英雨哭丧着脸，对面男人堪称冰冷又无敌的形象有些缩水了。
“好好干，争取以后由你拿下她。”寡言用老师般的督促眼光看着千千落英雨白净的脸。
“哎，你都打不过我们这些人还有办法吗？我直接找根绳子趁早当个吊死鬼算了，我才不要死无全尸。”
“知道为什么邻国万世永续帝国没有灭亡么？因为他们国家有大量的法师部队，而千秋国盛产战士。空京华没能扫平整块乌拉诺斯大陆是因为万世永续帝国内的法师付出巨大牺牲后协力阻止了她，这样蒲公英世界的原生超级帝国才不至全部消失。”寡言耐心地解释道。
“无论我们如何弱小，对付强大的敌人总会找到出路。”那张平时冷飕飕的脸突然笑了，如果他能试着使提上唇肌再紧绷一点就好了，寡言只咧咧嘴眼神还是刀片一样锋利，整张脸看起来像坏人的淫笑。
千千落英雨的心穿过一条暖流，她抿齿轻笑，酒窝盛着羞红。眼前男人的相貌在清清的月光下又英俊了许多。在和他组队前，她一度认为靠自身实力登上十尊之首的Oyster待人冷漠，从不与人交谈。他的论坛ID为寡言，是oyster的注解，也是对他本人的最好形容。然而合作开始那天她就发觉寡言和一般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他不仅会说话还很懂人心，温柔没有脾气、谦虚、会鼓励同伴、安全感十足、跟他在一起简直就像跟着靠谱哥哥一样。“终于看到他的笑脸了，嘻嘻，快告诉姐妹们，嘿嘿。”
天色已暗，石灯点亮。两人顺着空中花园干道延伸的方向看去，花园内的人熙熙攘攘，人数最密集之处是环雪的二番楼阁前，活力少女小环雪正举办着个人演唱会，和其他几位苗条少女在舞台上劲歌热舞，狂热的粉丝爆发出一阵阵喝彩。
“走，我们去找第三位神女。”
明确了目标后的双人组开始了在人群中的穿行，寡言身材高瘦，灵活敏捷地两步并三步撤出了人群。最辛苦的还是千千落英雨，既要跟上快步前行的寡言，还要躲避那些想莽撞靠近吃她豆腐的肮脏男人。
人潮的喧闹远去了，寡言停在阁楼门前细细打量三番楼阁。
挂着灯笼的街灯昏黄无光，三番楼阁处于空中花园的最南缘，由此可见主人于神女中属最卑位。大门外干净开阔闲可罗雀，大概是新建成的原因吧，就连门前对过奇异的花草都没有几棵。不同于春岚的富贵黄瓦、环雪的活跃褚红色瓦、这位神女楼阁是淡雅朴素的青瓦白墙，总体的格调与银阳府寻常人家并无差异。
千千落英雨梳整着刘海说到“这就是第三神女的楼阁，人气对比太真实惨烈，看起来要比前两位新许多啊，是最近才落成的吧？”
寡言语气平缓地说“你注意到一件事情没有？”
千千落英雨眨眨长睫毛，视线开始四处搜寻，她注意到楼阁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灯抵柱上刻着汉字“这位神女花名是晴霜，楼内安安静静的，总感觉冷清异常呢，跟二番楼一对比简直是阴间，不会是和春岚一样病倒了吧，可是连站岗的武士都没有唉。”
“不只是这样，刚才对你穷追不舍的那群人，他们自觉地退回去了，我注意到他们眼神中有片刻的紧张，而现在他们甚至不敢看向这里。”
“哦是这样啊，我说怎么得自觉回去了，原来是忌惮这里啊。”千千落英雨不解地摇摇头“不过那群嫖客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这是青醉乡最得意的风月场所唉，住的是青醉乡倾尽财力培养的神女，花魁中的花魁唉，难不成三番楼阁还是凶宅吗？”
千千落英雨看看寡言，寡言低着头一言不发，乌黑茂密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他望着那柱石灯失了神，没有解答她的疑问。
一轮硕大的圆月悬在空中，衬托出银阳府高耸楼阁的苗条剪影。街前张灯结彩，店家户户开张，一串明亮的椭圆灯笼挂在街角，热闹喜庆的气氛从寻常街道均匀分散开，向更高处散发。
千千落英雨一吸鼻子，要命，拉面和关东煮的味道缠在一起了。千千落英雨鼻子一酸，摸了摸自己空无一物的肚子，想起来跟寡言登陆银阳港后至今滴食未进。
“咱们快点和晴霜小姐见面，我等不及吃饭了。”千千落英雨咽了咽口水，大步上前“都说银阳府的日式料理最正宗，趁这次出差必须好好尝尝。”她的手伸向门环。
“等等！”寡言神色骤变，忙去阻拦。
心弦紧绷！千千落英雨感到头顶正上方瞬间泛起滚滚杀气，危险眨眼来临。
上方有敌人！千千落英雨万万没想到在这烟花圣地青醉乡，还会有敌人的埋伏。她一瞬间心急如焚，在如此狭窄的情景下遭遇如此快速的袭击，【高阶防护法阵壁】根本来不及展开。这是将魔法值MP实体化为防护壁的法术，作为马特蒙多医学院的高材生，千千落英雨掌握的自然是防御值和硬度皆为顶尖的高阶防护法术。只是凝结在手心的法阵壁太过巨大，因为此防护法术常用于高难副本中保护寡言不受巨型Boss攻击，就此仓促出手整个三番楼阁恐怕直接被撞成散砖块和碎瓦。
“不行，这法术会破坏这里，小型防护阵抵挡得住吗，如果那凶器刺穿了呢？”千千落英雨面无血色。
“别犹豫，高手忌惮一瞬间犹豫！”一道黑色的闪电穿过了她的身边，轻灵翻身一跃接住了正急速扎向千千落英雨头顶的凶器。
寡言细看两指之间，那被夹住的卑鄙凶器竟是一片纯白的羽毛。呲，两道血口在寡言指节上绽开，区区羽毛竟有如此惊人的锋利程度！即使是oyster也没有料到。
“小心啊寡言，顶上有东西！”楼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人形黑影，寡言正视那东西，周身感知到一种极为强悍的凶恶之气，或许正是他在驱离靠近三番楼阁的家伙，是他的存在使嫖客不敢靠近这三番楼阁。
他伏在倾斜的瓦面上怪声嘶吼着，像极了愤怒的野怪。黑影中有什么闪闪亮亮的，不用说，那是更多羽毛闪烁的寒光，他的下一波攻势马上要来了。
寡言轻吟“【聚念】。”他浮空独立的脚底下螺旋生成一黑红相间的超高阶聚念环。
奥德赛们的【聚念】技能通常是辅助技能，伴随着聚念环在身体部位的出现，奥德赛们的下一动作获得增强，无论是施法还是攻击，因此该技能几乎人人必练。聚念环都是系统的显示特效，只有一人的【聚念】与其他四万九百九十九人不同，那就是十尊首位的oyster。经过长时间艰苦卓绝的锻炼，他的聚念环已经突破众生凡像成功实体化，可以承载本身完成众多不可思议的攻击动作。
寡言甚至曾经背着千千落英雨一步一环凌空踏过汹涌大江。
寡言凶狠地瞪着矗立在青瓦片上的那丛黑影，单脚掌轻点黑红聚念环，飞身四米簌地跃上三番楼的楼顶。
“这是什么！他竟然踩着聚念环上来了，威吓失败，他是位真正的强者!”黑影急忙收起攻势。
“他想逃。”寡言注意到那片黑影缓缓变得透明，像一团浓烟正被风拂去似的。寡言于阁顶的空中压低身子，一轮黑红聚念环如新月般在他身后升起。
“他要过来了。”黑影的杀气顿时崩溃，他后仰借势发动远程攻击，他一咬牙，十片足以扯断肢体的利羽撕开空气发出尖啸，一齐射向凌空的寡言。
一阵强风劈面刮来，利羽被生生击开，散射向四面八方。黑影回过神来，那身着犀利黑风衣的黑发男子已逼至眼前。
“不好，快……”黑影发觉那个“逃”字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寡言的一只铁手牢牢钳住他的咽喉，那双手只需稍稍用力便可直接扯出他的气管。
三秒之内，胜负已定。
“他怎么会那么强，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快！”极限反应的黑影还是无法看清黑风衣男子的动作。被闪烁身躯带动的强风在寡言的背后运作，惯性生生将钳制住黑影的他一齐逆着瓦片向上推行两米，寡言脚底的瓦片被直接碾作细小颗粒。
黑影感到喉咙处一阵温热，鲜血从喉头涌了上来。那双手虽细握力却无比恐怖，必须挣脱，这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如果再被那双铁爪抓着脖子，他一定会死在当场的！
“休想跑。”寡言冷冷道，估摸对手接近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寡言另一只手去抽黑风衣下藏在腰间的特制手铐。
“咳！”鲜红的血液溅满寡言白皙的脸庞，月光下的血是黑的，是从那人口中喷出来的！紧接着寡言感到重心失衡，不可避免地向他攻击的方向栽倒，是那个黑影使小聪明同时绊住了他的脚。
轰隆一声，巨声炸响，整个空中花园为之一震。
青醉乡的空中花园摇晃三下，不少人应声摔倒。空中花园的环雪演唱会不得不停止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注目向那少了大半边瓦顶的三番楼阁，腾腾烟尘正从被巨人撕裂般的“伤口”中升出。
“原来如此，是敏捷系的禁忌职业者。”寡言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污，单手一挥扇开了浓烈的烟灰，他独自站在月光照亮的碎砖瓦砾上自言自语，而身边已没了黑影的踪迹。
“被他抓住机会逃脱了，真是失策。”栽倒的寡言一下子砸穿了三层楼阁，落在了第一层的榻榻米上。三番楼阁的最顶层几乎被他毁坏殆尽，不过晴朗的月光也得以照进室内，飞散的烟屑开始缓缓沉淀下来。
断裂天花板处的半块砖头坠向寡言的眼眶，寡言看也不看眼更是懒得眨，只一抬手稳稳接住了那半截砖块。
“正常奥德赛或是蒲公英人在我这一握下撑不过两秒，一点八秒已是濒死阶段了。这人居然在两秒附近做出了反抗举动。”Oyster铁手发力，砖头立刻被猛力挤成粉末状，从指缝喷出他的掌心。
“果真是禁忌职业者，门前起身的一瞬间我就纳闷为什么这家伙不受笼罩青醉乡的缴械结界影响，那些羽毛难道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么？”寡言拍拍手上的灰尘，抬眼冷漠地一扫周围。
三番楼内依然静悄悄的，所幸下坠中的寡言没有伤到神女，不过他依然不知神女的所在，三番楼实在是大。
一层的阴影中立着很多屏风，就放置在离寡言不远的榻榻米上。那些屏风扇面上都是宣纸，很多屏风的数个连扇是空白的，小部分屏风扇面上绘着斑斓精致的美丽版画。
“快出来啊Oyster大神，奥德赛第一人、寡言大大!”蒲公英的私人频道传出了千千落英雨急躁的声音，“一眼没看见，你怎么把别人的楼拆了呀！青醉乡的狗保安们围上来了，快点出来跑路了！”
“马上，你尽量周到地想想逃跑计划，我们不能伤害无辜。”寡言有些灰心，执行公会任务如此失败还是头一次，而且大错在他身上，是他轻视了对手，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他结实地拷上，才会砸烂这栋楼阁。
“啊？就这些贱人还配无辜这个词，老娘恨不得把这群杂种剁成馅子包上面皮煮了吃。”
寡言拍拍肩上的尘土，向出去的门走。
感官极为灵敏的寡言稍有不适，感觉正被某人窥视着。寡言随即猛一转头，和那趴在天花板大洞边上的少女对视，她正端着烛台，惊讶地看着寡言。那双大眼睛像极了天上的皓月，温柔可人，如瀑黑发明晃晃，发梢垂过那只大洞。
很显然晴霜反应不及身为奥德赛第一人的Oyster快，发现不速之客如此俊美的她愣了一秒多才一声尖叫缩了回去。
寡言踏出屋门走进了狭窄的内院落，他稳稳走至大门前，装作要拉开门栓的样子。然后寡言再一个朝背后上方的猛回头，少女倚在窗边正好奇地注视着他。寡言也觉得乌发及腰，一身白色和服的晴霜很美。那无任何瑕疵，如白玉般精致的脸庞颤巍巍地贴在窗沿前，像月亮从三番楼阁的二层窗户升上了天空，升上了银阳府。怕生胆怯的晴霜再次缩回楼内的阴影中了。寡言摇摇头，踏出三番楼阁的大门门槛，
寡言一出门便进入了二十余人的包围圈，他们身后一步之遥的就是正大呼小叫的热情围观群众。千千落英雨双手抱肩面有愠色，冷眼看着他。
“竟然是这个女人在搞破坏，”为首的布衣武士不怀好意地淫笑两声，“把她给我绑起来，今晚我要好好审问她。”然后指着寡言的鼻子说“那个男的就地砍死，看他也没钱赔这晴霜小姐的三番楼。”队长揉揉眼，再次从头到脚地审视寡言，这次肉眼选择性过滤掉了他满身的灰尘“不不，秀气秀气，把他抓回去做鸭赎钱！”
“听见了吗，以后你就是青醉乡的名鸭了。做个任务把自己的贞操都弄丢了，哈哈哈！”千千落英雨捧腹大笑。
“俗气，我更想听听你的逃跑计划。”寡言没有被逗乐也没有生气。
“依小女子看，混进人多的地方就好，此时街道上行人还是稀疏，密度不及这里。另外那个梳着丑陋月代头想捆你做鸭的男人就是进门搜我身的人，阁下还记得吗，某人好像说过，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哎呦我记不起来了。”
寡言默不作声从袖中抽出半截龙牙化石，准备剁手。
千千落英雨惊呼“我靠，你竟然破坏和盗取青醉乡老板的珍玩古物！”
“看着顺手就顺手拔下来了。”寡言懒得解释，黑暗夹杂血红的气从他周身涌起，寡言已准备好发动剑技。
“上啊！”保安头头一声令下，手拿砍刀凶神恶煞的十余人呼啦围了上来。
千千落英雨双手合十“【高阶防护法阵壁·钟】！”巨大的钟状法阵壁盖住了两人组和所有保安，他们惊叫一声想要倒退，却发现无处可退，成片地撞在法阵壁上。
“【片月斩】”Oyster横挥远古龙牙，瞬步闪现至那法阵壁的后面、月代头男人的身后。准确地说，寡言是在高阶法阵壁彻底消失地相同时间释放完剑术位移到此处，两人时间的把握精密度达到了秒的小数点后四位的程度，这需要超强的配合和默契。
寡言阴沉着脸，将龙牙收入风衣袖中，淡定地走进表情凝固地众人中。
于此同时身后的千千落英雨也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安静的一秒后，数十道呈现黑色和血色的斩击在保安队中爆发，华丽如玫瑰绽放。围观的人发出尖叫，拼命四散开甚至顾不上踩踏别人。
至此，Oyster两人的痕迹被人海完美地洗刷干净了。
保安队惨叫连连，哭天抢地。群众被吓得跑干净了，不少奥德赛被推挤到了花坛里，还有的自作聪明地躲在了水池里。
【片月斩】过后，不少布衣武士被华丽的特效吓得摊在地上。
可很多保安惊奇地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只是粗布衣服被削得干干净净，人人都只剩一层白白的兜裆布了，于是他们开始指着对方的裆大笑起来。
“都别笑了，放走了那两个知道是什么下场吗，混蛋！”保安头头怒不可遏地赏了右边的部下一巴掌，但那位的脸皮很硬，好像把他的某东西反着扇飞了。头头凑近一看，“喂，谁的手被丢在这里了？”
他回头看看部下们，他们双手都健全而且脸变得和他们的兜裆布一样白。头头转而看向自己的手腕，他对着棒槌一样没有手掌的胳膊若有所思，血才开始从断口渗出“原来如此，是我的手被砍了……”。
于是，杀猪般的凄厉嚎叫在空荡的空中花园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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