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学
一年后的九月，梁安逸凭借自己的实力进入了格律音乐学院。
校门口的一侧是学校的地下停车场，蔡师傅排着队跟在好多辆豪华轿车后面，缓慢地往车库行驶。小安打开车窗，看到校门口是学长学姐们组织的交响乐队演奏着欢快活泼的奏鸣曲，欢迎新生的报道。
尘小姐抱着小宝宝坐在她旁边说：“以后，我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不会很多，要合理消费，姐姐希望你来学校学习要懂得节俭、低调。”
小安点点头：“这个学校的学费就够高了，我怎么好意思再乱花钱。”
“只要学到真本事，学费再高都值得。上了大学会有很多诱惑，但是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肖老师说你的耳朵异常敏锐，嗓音也极具特点，还有这双灵活的手，天生就专门用来弹钢琴似的，姐姐指望你以后教教我的小公主。”
不到一岁的小宝宝在一旁拉住小安的手傻笑，仿佛听得懂尘小姐的话。
尘小姐和蔡师傅陪她办完手续就离开了，她独自往学生公寓走。
学校太大了，小安头都晕了，宽广的道路两旁是碧绿的水杉树林，隔一段距离就有小乐队树林下在演奏。
路上有好多热情学长都会上前询问：“需要我帮你拿行李箱吗？”他们有的背吉他，有的拎着小提琴，有的拖着大提琴，有的抱着萨克斯。
小安微笑回应：“不用了，谢谢。”
宿舍很宽敞，里面有四张带梯子和课桌的高床，一个面向休闲广场的大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休闲广场里的音乐喷泉，还有一个简易的厨房和卫生间。
小安进屋开了空调，开始打扫宿舍，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中性女孩，她穿着干练的白衬衫、简单的牛仔裤，短发，染黄，带着耳钉，乍一看，就像个帅气的小伙子。她的名字叫许曼纬。
紧接着来了一个满脸雀斑、其貌不扬的女孩，她的眼睛小小的，尖嘴猴腮，身材瘦小，就像发育不良似的，她******，进屋收拾好就开始专注地看《音乐理论基础》。她的名字叫张苗。
最后来的室友是个东北姑娘，她叫焦夕颜，前一天就乘着火车从家赶来，天黑透了才到，她那巨大的行李箱上面全是灰尘。第一次见她，高高瘦瘦黑黑的，扎着马尾辫，看上去平凡而哀愁。
……
开学典礼，礼堂外挤满了学长学姐，进入礼堂的通道都被堵塞了。礼堂的台阶上铺着长长的红毯，两侧花团锦簇，就像富豪举办婚礼一样讲究。
小安心中感叹这所学校的贵气。
她问许曼纬：“为什么我们的开学典礼，这些学长学姐要来凑热闹？”
“因为Noah今天要来。”
“他是谁？”
“你都不关注摇滚乐的吗？我的天，你不知道Noah是谁！”
“我的音乐老师只教了我钢琴，快跟我说说，他究竟是什么人物！”
学音乐的日子，小安和怀孕的尘小姐呆在度假村，都快与世隔绝了，上了大学好多新鲜事物包围着她，她要快速把不知道的事情恶补回来。
“Noah是Mysteries乐队最早的主唱，乐队的曲都是他写的，那个乐队走红了以后，他就不唱了，只负责作曲。”
“为什么不唱了呢？”
“媒体扒了他很多消息，有的说他要继承家业没时间抛头露面，有的说他性格孤僻不爱接受采访，还有的说他太爱创作了，所以只想安安静静作曲不被打扰。还有一些负面消息，说他抽烟酗酒，嗓子大不如从前，所以不能再唱了，不过这个一定是假的，我才不信。”
“难怪大家都跑来看他，他也蛮聪明的嘛，欲擒故纵，越是低调，大家越想关注他，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搞一场演唱会，票价岂不是高到起飞。”
许曼纬瞟着小安：“喂！你想多了！不许这样说我的偶像，他是真的很低调，才不是什么欲擒故纵，想看他的演唱会，大概只有在梦里了，哎……”
她们坐进了礼堂，校长在主席台上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在玩手机，后排的女生窃窃私语：“老家伙真是废话连篇，怎么还不让Noah登场。”
小安昏昏欲睡，慢慢听不清楚校长讲了些什么。
“啊……”
一阵尖叫声，小安醒来。
所有人都举起手机拍照。
礼堂的门被学校的保安关上，把疯狂的学长学姐拒之门外，只听门外整齐的呐喊声：“Noah，我爱你！”
前排的人都站起来了，小安的视线被挡的死死的。
校长说：“请大家坐下，我学校的秩序这么差，会让Noah笑话的，请问，您在美国读的音乐学院有这样没秩序的时候吗？”
同学们的呼喊声小了些。
他笑了笑，声音富有磁性：“这样没有秩序的样子，叫我很感动，怎么会笑话大家？”
底下又是一波尖叫声，比之前的更加尖锐。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请安静一下，容我说几句话。”
大家都坐下，纷纷把手指竖在嘴前：“嘘……”
小安这才看到这位Noah的样子。
她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了。即使是过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认得出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只要不是笑起来，就显得有些凶。
“他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小安喃喃地问。
“王宁源。不过大家都习惯叫英文名，因为他乐队是在美国创办的，也是在美国走红的，前两年才回国。”
小安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
许曼纬推了推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膊不停摇晃，激动地说：“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啊？什么？”
“他刚才说，学校聘他当吉他老师，我们可以选修他的课！”
“你要选吗？”小安小声问。
“当然，当然！你也一起选吧？”
“我一点吉他功底都没有，我还是选钢琴吧。”
旁边不知道哪个系的女生朝着她们翻白眼说：“嘘！吵死了！你们别说话了，认真听他说！”
校长接过话筒说：“我知道大家都想选修他的课，甚至一定有人根本不是为了学吉他去选他的课，考虑到课程质量，Noah的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必须是有一定吉他功底的人才可以上，到时候会安排面试，请大家等通知。”
台下一片叹息声。
……
学校的万里山上盖了好多独栋别墅，都是给常驻学校的高级行政人员住的，校方专门腾出一套位置极佳的给Noah。
Noah的助理是在美国认识的中国学弟丁力。
回来的路上，丁力一直反复强调上午开学典礼的场面：“学长，瞧瞧孩子们那疯狂的样子，今天太阳那么辣，我都怀疑礼堂外会有人为你中暑。”
Noah美滋滋地坐在别墅里的沙发上：“干嘛讲孩子们，搞得我像个长辈。”
“不不不，您虽然身份上是老师，但看上去就是学长！和他们差不多大！”
Noah起身，满屋子找镜子。
“学长，您在找什么？”
他眉头紧皱，大声说：“这里居然没有镜子！”
丁力忙说：“我下午就去买镜子。”
“我要看今天现场的照片啦！”
丁力立刻把手机打开，翻出现场拍的Noah的特写。
“我就说这个发型很老气！还有这个皮鞋，丑死了！谁让你拍那么多张，还把我的头拍那么大？都删掉！”Noah说着把皮鞋蹬掉，赤脚踩在地板上。
丁力无奈，这大少爷又莫名其妙乱发臭脾气，他早就习惯了，而且能一下子识破他发脾气的原因，这个28岁的熟男根本就是偶像包袱很重的幼稚鬼，搞摇滚的男生大概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怪不得美国那边的朋友说Noah的初恋女友把他给甩了的原因是觉得他永远也长不大，真是难伺候！
因为丁力足够了解他，所以足够包容他。
丁力耐心解释道：“今天这个造型是学校的意思，他们希望你表现出老师的威严来，而不是把你定位成青春偶像，影响学校的风气。”
Noah瞪圆了眼睛：“我这种世界级的音乐天才来这学校教书，他们竟然说影响学校风气？”
“不是的，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学校是预防太多女生追捧你无心学习，才让你今天登场打扮的成熟些。实际上，无论你怎么打扮，都帅气逼人，即使穿的再老气看上去还是很年轻啊！”
Noah脸色柔和了许多，露出一丝笑意：“反正，我不要再看到这种中年人穿的西装和皮鞋！都给我扔掉！”
“这一套很贵……学长，您不要，不如……送给我吧？”
“随便啦，你拿去吧。”
Noah脱掉西装衬衫，穿上背心，到丁力早已安排好器材的健身房里，开始健身。
……
小安的宿舍里，几个女孩讨论选修吉他课的事情。
张苗一向很有主见，她泼了许曼纬一脸冷水：“到时候，这个课可能没什么学术氛围，倒成了争风吃醋的地方，我想到《阿房宫赋》里的句子：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许曼纬听到这句话皱起眉头反驳：“你不要以为自己会背几句文言文，就胡乱引用，不报名就不报名嘛，为什么还冷嘲热讽的？”
张苗没有理她，转过头整理她的书桌，把学校发的教材、还有她自己带来的世界名著、四六级备考资料摆的整整齐齐。
许曼纬问焦夕颜：“你呢？想报名吗？”
焦夕颜一直郁郁寡欢，她语气淡淡地说：“我没有吉他。”
“这还不是小事情吗？买一个就好啦！”
“嗯……算啦，这样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就超标了。”
许曼纬毫不犹豫把她带来的吉他拿给焦夕颜：“我的借你用，我正想换一把新的琴，不过你可别小看我这把，也是很贵的，陪了我多年，只是我最近看上了另一款更贵的。”
这是小安开学以来第一次见焦夕颜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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