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演出
演出那天早上,梁安逸觉得全身酸软,躺在床上迟迟起不来。
馨子风风火火兴奋地亲自来小安房间叫她起床:“小安,快看啊,你大叔二叔不能来看你表演,但是给你赞助了演出服装,前两天寄来家里,妈妈特地今天给你一个惊喜,快看这是Gucci的裙子和Tommy的凉鞋!”
小安的脑袋晕乎乎的,全身都发冷,但是看到馨子阿姨这样着急,好不容易起床换上了衣服。
“这下才真正像是王氏的千金,小安,打起精神来!今天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你会认识很多很多小伙伴,以后都是继承者哦!”
“妈妈,什么叫继承者?”小安揉着眼睛,懒洋洋地问。
“哎,以后你就会明白啦,总之今天要好好表现!要有礼貌,还记得妈妈教你怎么打招呼,还有坐姿、站姿吗?”
“妈妈,我觉得鞋子有些小了。”她烦透了这双新皮鞋,磨得脚痛。
“你看妈妈每天穿的高跟鞋更磨脚呢!做女孩子啊,为了漂亮,这点苦头是要吃的,况且就穿今天一天,只有重要场合才穿。”馨子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下楼吃早餐,哥哥们穿着量身定做的纯黑色西装出现在了小安的眼前,她看到哥哥们盛装打扮,就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想让爷爷失望,也不想哥哥们一个月教会她的东西都白费了。
中午饭爷爷宴请一桌同行伙伴,大家都西装革履,围着爷爷觥筹交错。
唯独一个人,来得很晚。他头发泛白,胡须也是很长,很邋遢的样子,还穿着长袍,就像电视剧里的人,手上还拿了一串佛珠。
这个老先生叫魏云河,他一到餐厅的包厢,第一眼便看到了小安,走到她面前就问:“孩子,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云河的穿着太奇怪了,冷不丁进来和小安说话,她竟然还有些害怕,躲在源源哥哥身后,偷偷打量他。
爷爷看到他立刻从位置上走下来,扶着他上桌:“云河兄,又是几年没见了,这次终于愿意下山和我见一面了,我这几年老了,多了很多困惑和忧虑,你连个电话都没有,几次都想上山去找你聊聊。”
云河拍着爷爷的肩膀说:“这次你新添了孙女,我作为那么多年的老兄弟,当然要下山来瞧瞧,我一辈子没有后代,看到你子孙满堂的,多幸福,还哪来的忧虑呢!早劝你跟我一起上山隐居,你总说放不下儿孙的事业。儿孙自有儿孙福啊,你这辈子操劳的太多了。”
……
下午在公司的顶楼,开始了王氏企业文艺汇演,云河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
第一次去修勤的公司,小安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和宠爱,大家都在主动和她说话,介绍自己在公司里的职务,似乎都很希望小安能记住他们。
“我是人力资源部的XXX,下次来爸爸公司,叔叔带你玩扑克。”
“我是市场部的XXX,我会变魔术哦!”
虽然很想回应他们每一个人的热情,但是,小安只觉得身上越发感到寒冷,整个人也是愣愣的。
奶奶对梁安逸的表现并不满意:“小安就是见的人太少了,今天都不像在家那么机灵了,以后要多带她见见世面。”
两个哥哥在一旁鼓励:“小安,别紧张,你唱歌很棒,今天的表演一定没问题的。如果到时候记不得歌词,我们帮你唱。”
在她下了舞台的某一瞬间,走不动路,不知不觉地倒下。
……
当小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长袍爷爷云河,她躺在病床上还挂着吊瓶。
哥哥们从沙发上站起走上床前,大呼:“爷爷,小安醒了,小安醒了!”
云河说:“孩子,不舒服怎么不说呢,你发了高烧。为了这事,你奶奶和爸妈都被爷爷训了一顿,晚上的酒会也取消了。”
小安身体一整天不舒服,又听说自己搞砸了他们筹办多时的酒会,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时,爷爷赶进来,拿着抽纸一个劲给小安擦眼泪,说:“小安今天带病上台表演,是最棒的孩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坚强的孩子。”
“大哥放心吧,小安马上就可以退烧的,她睡的时候,我给她嘴里含了旺舒丸。”长袍爷爷说。
“这不是两年才研制出一颗的吗?这不是救命的药吗?你怎么会给小安吃?她只是发烧而已啊!”爷爷惊讶不已。
长袍爷爷说:“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我就是想让她少受些罪,不然孩子万一高烧不退,还会引起气管炎、肺炎等并发症。”
爷爷感动不已:“云河啊,这可是用再多金钱都买不到的礼物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了!”
……
八月底的早上,爷爷、叔叔、阿姨吃完早餐都离开家。张妈缓缓走到在餐桌上看报纸的奶奶身边,吞吞吐吐:“太太,有件事情,我不敢多嘴,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下。小静……近来总赖床不起……”
“哦,我也发现了,她是馨子请来的,我先让她干满半年我就打发她走。”奶奶轻描淡写,带着老花镜继续看着报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最近……总发现她干呕,该不是胃有什么不舒服吧?有什么问题还是要提早治疗啊,不然在我们家生了什么病还继续干活,倒像是我们亏待了她似的。”张妈试探性地继续说。
奶奶摘下老花镜:“干呕?你去把她叫来。”
小静低着头刚睡醒的样子蔫蔫地从地下室来。
“小静,你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近日起不来,是例假了吗?”奶奶露出关切的表情。
“没有没有,我就是,睡过了头,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按时起床。”小静连忙解释。
“哦,别紧张,我就是找你聊聊天,我们家对保姆一向宽容,偶尔起不来一定有什么特殊情况。那你上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奶奶带点微笑。
小静沉默,直掉眼泪。
“怎么还哭起来了呢?在家里干活有什么委屈吗?”奶奶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
“不是的,你们对我都很好,是我不好。”小静哭得更凶了。
“太太问你,上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张妈翻个白眼,一脸不屑。
“我……我也不记得了,好像还是来这里之前,在老家的时候。”
奶奶一脸欣喜,在张妈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太太,我都备好了,这就带小静去验。”
几分钟后,张妈带着小静从洗手间出来,小静扑通一下跪在奶奶面前,泪如雨下:“太太,求求您别告诉我的家人,我会处理掉这个孩子,然后回老家,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快起来啊,小静,孩子必须要的,但是咱们从长计议好吗?我们王家不会亏待你的。”奶奶非常高兴。
……
当天晚上,楼下大吵大闹,还有摔杯子的声音,小安被惊醒。
出房间门,她看到全家人都在客厅,两个哥哥站在一旁揉着眼睛,也是刚醒。
馨子情绪异常激动,如同疯了一般,指着修勤叔叔和奶***发凌乱:“王修勤,你敢抽我耳光?你别忘了我为你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你和你妈心里在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修勤叔叔红着脸歪着头说:“是,我和你生不出来孩子,但我和别人能生出来,你能拿我怎么样?”
爷爷弓着腰拉着叔叔,避免他再动手。
“呵呵,呵呵。”馨子阿姨冷笑道:“我没必要给你这种根本称不上男人的人留面子了!不能生育的究竟是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修勤甩开爷爷冲上去又是一巴掌,小安和哥哥们一起去扶着爷爷。小静和张妈站在一旁一动不敢动。
爷爷大吼:“修勤,你怎么可以动手打自己的老婆?你们要把我气死吗?”
奶奶在一旁语气很平和:“馨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不管怎样,我们不会娶小静进门,你还是我们王家的媳妇儿,修勤背着你生孩子,我也骂过他了,是修勤亏待了你。”
馨子阿姨瘫坐在地上:“爸,我快要揭露出他们的秘密了,这娘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是叫我闭嘴呢!但我今晚不可能闭嘴,反正王家我也是待不下去了。”
修勤叔叔抢先一步说:“爸,您不知道,馨子买包买衣服每个月刷我多少信用卡,还有一些不明原因汇出去的巨额款项,我都没有计较,据我所知,她哥在陕西老家一边赌博一边放高利贷。这个贱人再留着,王家恐怕要被她吞了。”
“呵呵,王修勤,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离婚?爸,其实他早就想离婚了,就是时机不佳,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他承诺过秦微微,就是你们售楼处那个秦微微,等您死后,就和我离婚!爸爸可以查查他包养秦微微花了多少钱?!或者,您查查公司的账目,看看多少资金被挪用了!”
修勤叔叔又往阿姨那边走,企图动手,被源源哥哥一把拉住,叔叔瞪了哥哥一眼,面红耳赤,怒吼:“赵馨子!你给我闭嘴!”
“我为什么不说!现在你不就是怕小安是个孙女,还不是亲生的,以后分到的遗产恐怕没有孙子多,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早了,小静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是男是女呢!”
小静吓得哭哭啼啼去拉馨子起来,她转头望向小静说:“还有你,小静,你是我带进王家的,你给我当面说,他们让你生这个孩子一起欺骗爸,出多少钱给你?”
馨子阿姨眼神里忽又露出一丝心疼和诚恳:“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不知道亲子鉴定吗?爸爸不是傻子,到时候别说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还得把孩子带回老家,到时候你会成为全村人的笑话!”
小静哭着跪下:“馨子姐我错了,我一时糊涂,求求您别把这件事让我家里知道!”
馨子阿姨说;“这个家不好呆,你来之前姐跟你说的够多了吧?你这个小丫头在这件事情里是占不到便宜的,你怎么能瞒着我和他们一伙呢?”
修勤似乎下一秒就要杀人:“你这个疯女人!花了我那么多钱,现在还在这边挑拨离间!你存心气爸爸,到底安什么心?”
爷爷站的不太稳,似乎有点眩晕:“你闭嘴,我要听小静怎么说!”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叔叔阿姨和奶奶都不敢大动,全都盯着小静看。小静连哭泣都停止了,含着泪水哽咽着来回瞟了两眼。
小静擦了擦眼泪,终于开口,语气中透着勇敢和笃定,仿佛一瞬间成熟了许多:“这个孩子是我男友的,他是这个小区的保安,我和他都是一时糊涂,就这样。我会尽快打掉孩子,你们的一百万我就不收了,修勤哥、夫人,对不起,我出卖了你们。”
“不是这样的,爸爸,什么一百万?你们还能编的更离谱一点吗?是馨子和小静串通好……”修勤叔叔辩解道。
爷爷打断叔叔的话,激动地捶着胸口:“乌!烟!瘴!气!你们……你们……”爷爷还没有说下去,僵硬地倒在了源源哥哥的怀里,紧闭着双眼。
全家一片混乱,一下子嘈杂了起来,小安和哥哥们围着爷爷哭泣大喊的声音,修勤叔叔打电话求救的声音,奶奶和馨子吵架的声音,全部混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