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一而再
老药师纠结地用食指指腹来回捋了捋眉毛,缓缓道:“先前这树团无色无味,无法辨出毒性和毒质,只能用这露仓水泡之。
这露仓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能鉴而不改变毒性。
泡出的汁液为黄色,说明树团中必有阴毒,而这黄色较深,说明这阴毒很是厉害。
天下无色无味,又较厉害的阴毒,只有那么几种,而能存于树叶,不伤叶脉的,只能是殇虎草了。”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魏掌门,见他侧耳倾听,垂目深思,似对自己所说很感兴趣,续道:“可这殇虎草汁有个特点,在阴寒的气候中,毒质能保存良久。
而在这般不冷不热的天气中,最多一两天不得了了。
我先前问掌门,掌门说这树团丟在外面有三天了,但经仓露水泡过的液体仍呈深黄色,说明毒质未减。
那么这其中必搭配了一种无色无味的阳质毒液。
只有一阴一阳,毒性又差不多的两种毒液混合起来,方才有维护毒质的功效。
而两相混合,还能无色无味的,只有几种毒药。
这黑鱼刺本身也带毒,对阴毒虽有些破坏,但于鉴别阳质毒液无损。
按说,这一点点黑鱼刺对阴毒的破坏并不会达到让毒液变色的地步。
我没见过这种情况,便也不知道还有何毒液存于这树团之中。
现在若贸然使用其他药草,一一试验,导致毒性变化,液体呈现不同颜色,再根据这颜色来判断毒物根源,已经是大错特错了。”
魏掌门耐心地听完他这罗里吧嗦的一大堆,点头道:“既然已经测出其中两种毒质,那就先配出这两种物质的解药吧!”
他这话一出口,老药师却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这又是为何?”魏掌门不耐。
老药师苦着脸,踌躇道:“这两种毒质合在一起便有个特点,若是解药中多了一味弄错的药材,便会引得毒质发作……这样的话,还不如……”他小心地瞥了魏掌门一眼,欲言又止。
“还不如不配解药了?难道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魏掌门拍桌问道。
老药师叹息了一声,深感挫败,“这制毒之人可是真的厉害,唯一的办法……”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面色犹豫地看着魏掌门。
“说!”魏掌门一挥手道。
“听掌门言,那弟子体质呈阳性,便需先解阳毒,再去阴毒为好。
只是这每一种解药的配制,最快也得花上半个多月时间。
不知那弟子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毒液的损耗……”说到后来,老药师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什么意思?”魏掌门早已受不了他这一通啰嗦,听到此时,只觉憋火,不禁双指扣桌问道。
“这一般的弟子,最多能撑个十天不得了了……”老药师没底气地道。
“他功底还好……”
“那也够呛……”老药师摇摇头。
“你只管配药便是!”魏掌门受不得他这磨蹭犹豫的性子,命令道。
“好,只是……”老药师挠挠头。
“只是什么?”魏掌门强压怒火道。
“只是要配制殇虎草,需得先找到一种叫百蚣茎的植物,才可……”
“哪里有这东西?我让弟子买来就是!你只管配药!”魏掌门打断他的话。
“这东西在漠北才有,殇虎草长在山头的向阳面,百蚣茎长在山阴面,到了漠北山头,在阴面寻找……”
“那你刚才还说只需半个月!这寻找的前后时间加起来也得二十几天左右!”魏掌门一忍再忍,此时再也压制不住,一下站起身来道。
老药师见惹得掌门不开心,一脸委屈,小声辩解道:“我刚才说的只是制药的时间!”
“好,好!”魏掌门苦笑不得,丟下这两个字便转身离开。
“魏掌门,那这解药是制还是不制?”老药师辛苦解释了半晌,不知何处惹得魏掌门生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一愣,方才问道。
“制!”魏掌门只留下这一个字,便飘然而去。
回到房内,魏掌门呆坐在椅子上,反复思索老药师说的那些话,越想越是心惊。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以毒物为借口,戏弄于他。
可没想到他们下毒的功夫竟然这么厉害,连经验丰富的老药师也没有万全之法。
若自己撑不到他将解药制好的那天,这条命岂不是握在了对方的手中?
自己堂堂一个武林名派的掌门竟被这群无名小卒给整治了,想到就让他觉得憋闷。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百蚣茎再说。
他悄悄召来几个心腹弟子吩咐下去,让他们立时下山寻找解药。
心腹弟子走后,他默然地坐在房中,手抚杯沿,心想:“接下来能做的事情便只有等待了!”
他不甘心地将那茶杯重重地掷在桌上,心烦意乱,最让人感到无力和绝望的便是这无可奈何的等待。
第二日天刚亮,守卫弟子便又送来一个圆形盒子,说那是对方特意向掌门赔罪的礼物。
魏掌门一听,便知对头又借着送东西来刺激他了,深感烦躁。
他让那守卫弟子把盒子放在桌上,瞥都不瞥一眼。
过了半晌,方才带着手套,将那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放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盒。
魏掌门知道这玉盒之中,必藏有那些人写给自己的话,略一打量,却发现这玉盒周身竟没有一丝缝隙,不知怎样才能将它打开。
他将那玉盒拿起来,细细查看,却发现玉盒底部凹了进去,最凹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凸起。
他伸食指轻轻拂过那凸物,只听一声轻响,那玉盒盒盖向旁边一移。
魏掌门目光向盒中一探,却发现这盒内空无一物,只是内壁上有几个淡绿色的小字:肘处红肿,胸前红点。
瞥见这几个字,他连忙将胸口衣服往两边一扯,低头一看。
果然发现胸口有一个红点,撸起袖子来往手肘处一看,却并未发现有红肿的迹象。
及至此时,他发现对方预言不中,反而松了口气,“哼!这些杂碎不过会说话诓人,我何必这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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